原諒我不能愛你 第五節

作者 ︰

到了辦公室,倒也沒有什麼大事,辦公室里的王司機找寒穎報銷帳單,寒穎說局長還沒有說,今年的報銷還沒有開始呢。司機便有些生氣,說的具體什麼話寒穎不記得了,只知道不怎麼好听。寒穎也生氣了,說這個事情又不是寒穎說了算的,但是寒穎不會給人難堪,也不會說什麼過分的話,至此就打住了,只自己一個人默默地傷心難過。也就是這天,寒穎的心髒病又復發了,打車到縣醫院掛號看病,經過診斷,又說寒穎有了心肌炎,心情一下子又跌入谷底,傷心難過無助,五味雜陳。醫生開了藥,寒穎拿著一大袋子的藥回單位的時候,在樓道里踫見了檢察長,便直接找檢察長說給寒穎調整崗位。說著眼淚不能自已地就嘩嘩直流,剛好反貪局經常熬夜到凌晨,而且在封閉的訊問室里面,那些男同志抽起煙來一根接一根,房間里面的煙霧燻得人直流眼淚不說,而且寒穎也因此換患上了咽炎,每次刷牙都惡心干嘔。寒穎想著今年要結婚生孩子,這樣下去可不行,自己進檢察院的時候,除了血壓低外,身體其他方面都沒有什麼問題,而且剛進院時,寒穎的體重有96斤,而經過監所科的一級規範化檢察室創建之後,寒穎的體重就降了10斤,變成了86斤。寒穎突然感到是這個沒有人性的單位摧毀了自己的身體,寒穎開始恨這個單位。在一年的時間里,加班就超過了160余次,這個單位里除了寒穎,恐怕也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了,也許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呢。檢察長听了後說,這個情況黨組會考慮,只是現在還不是人事調整的時候,得再等等,寒穎默默點頭答應著。旁邊的辦公室謝副主任,也勸慰了寒穎幾句,說不要有太大的心里負擔,他的岳父那時也得了這個病,不過在西安做了個手術後就好了。寒穎說了聲謝謝,再說了句那你們忙吧,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檢察長和謝主任都說沒事。寒穎就離開了檢察長的辦公室。回到辦公室,也沒心思做事,便又回了宿舍,獨自躺在床上流淚,感嘆自己這麼年輕就得了這樣的病,感嘆單位領導的冷酷無情,感嘆社會變得沒了正義和溫暖。要是在監所科的創建完成後,領導能給寒穎調整一個比較輕松的科室,讓寒穎恢復一段時間,也許就不會有今天的結果,可是沒有,就像一個同事給寒穎說的,認真干事的人,什麼事都找你干,尤其是那些有忙又累的事情,都會派給你。可是在機關單位里,總是多做多錯,做的多了,別人才有機會給你挑毛病了,那些整天混日子的無能之人,因為自己沒本事做好什麼,便巴結領導,並且還要在領導跟前講認真干事的人這個做的不好,那個做的不好。

獨自難過了一會,寒穎打算寫一份遺書,因為心髒病也許幾分鐘就會要了命,到時候一切都沒有安頓好,寒穎覺得死也不會安心。坐在桌子前,邊流淚邊寫,大致意識是自己的財物分成三份,父母一份,弟弟一份,男朋友一份,這樣分割的理由是︰父母養育自己的過程十分艱辛,想讓他們的晚年有所保障;弟弟是寒穎的親弟弟,而且在寒穎上研究生期間,除了公費研究生的國家補助外,住宿費和生活費基本上都是弟弟打工給寒穎的;男朋友,在一起的三年中,尤其是第一年他們都還在上研究生的時候,對寒穎無微不至的關懷與呵護,讓寒穎覺得自己從未有過的重要及被人在乎,盡管後來兩年兩地分居,但他仍然每天三個電話地關心和問候著寒穎。在最後,寒穎還特意加了一條,如果突然哪一天死在了單位,希望父母能夠找單位賠償,因為寒穎知道父母是比自己更好說話的人,怕單位到時候不按規定賠償,自己的父母吃虧。寫好後,寒穎把遺書折起來裝在一個信封里,放在自己經常放置各種文件材料的抽屜里面,想著到時候有人收拾遺物時,應該可以看到。之後就靜靜地躺在床上發呆,默默地躺著眼淚,突然電話響了,寒穎本不想接的,但一看是韓姐打的,便又接了,韓姐今天看到寒穎提著吊瓶和藥上樓了,問寒穎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寒穎說是,問寒穎在哪里,寒穎說在宿舍呢,一會兒韓姐就來到了寒穎的宿舍。安慰了寒穎一會兒,兩個人又聊了很多其他的事情,寒穎的情緒終于有所舒緩,一會就到下班時間了,寒穎也沒心思吃飯,但是小王打電話叫寒穎一起去食堂吃飯,寒穎便答應了,和韓姐一起下樓,等上小王去了食堂。這天食堂做的是面條,一碗面,寒穎能吃掉三分之一,剩下的全倒掉了,小王勸寒穎要多吃點才有力氣,不然這樣營養跟不上,身體根本受不了,病也沒法快些好。寒穎說以後會努力吃飯,小王像給小孩子說話似的說這就對了嘛,身體是自己的,身體不好了其他一切都等于零。吃完飯回了宿舍,宿舍小楊也回來了,問寒穎最近怎麼樣了,寒穎說不太好,小楊說那你最近就好好休息,寒穎嗯了一聲就躺下了。

下午上班後,寒穎給科室的副科長說自己要去打針了,副科長說那你去吧,寒穎便走了,拿著醫院開的吊瓶到單位附近的一家診所打吊瓶。正到半瓶的時候,副科長打電話說讓寒穎回來整理資料,局長要送去市院,寒穎說寒穎在打針,副科長又以很急躁的口氣說你快點,人家張局等著要呢。寒穎忍住了眼淚,一手拿著吊瓶,鞋帶了沒有系,就回了單位,在上二樓的時候,被紀檢組長看到了,這是個女領導,問寒穎怎麼拿著吊瓶回來了,寒穎說人家急著要個文件,讓寒穎回來準備一下。紀檢組長親自給寒穎系了鞋帶,還叫了偵監科的小齊幫寒穎拿了吊瓶,千恩萬謝之後,寒穎和小齊一起回到了辦公室,副科長和兩外一位同事也在,沒人說什麼,寒穎默默地整理好資料放在桌子上,就和小齊去了診所。這忽然讓寒穎想到,去年五月份的時候,寒穎又一次被借調到監所科,因為評審標準變了,又有很多資料需要準備,檢察長就派寒穎去了,因為人家說除了寒穎沒有更合適的人選了。寒穎去了三個月時間,幫助監所科準備了所有資料,就在寒穎每天在監所科加班的日子里,反貪局屬于寒穎範圍內的事情還時不時地要叫寒穎回來辦理一下,盡管反貪局的其他工作人員逛的逛,轉的轉,坐在辦公室里聊天的聊天。在單位里,有時候就是這樣分明,寒穎突然很後悔經常積極地幫助別人做事,突然覺得人心涼薄地再也無法承受。小齊在診所里陪寒穎說了一會兒話,就被她的馬科長電話叫走了,臨走時,小齊說有什麼事情就給寒穎打電話,寒穎說好。其實寒穎總是怕麻煩別人,所以很多時候很多事情盡量自己能扛的就自己扛,很少打擾別人,除非是關系特別密切的人。還記得去年十一月份,單位通知寒穎把新來的小楊分到寒穎的宿舍了,讓寒穎把東西整理一下,給騰出些地方來。寒穎一個人挪了一個大衣櫃、三張桌子、一張床,後來楊楊來了,幫寒穎整理了一下東西。楊楊是食堂楊師傅的女兒,八八年的,性格跟寒穎有些像,經常獨來獨往的,喜歡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也許在別人看來這就是孤僻、不合群或者其他另類,總之應該沒有什麼好的形容詞。楊楊由于在縣醫院收費室上班,所以每天走得很早,晚上下班回來就呆在房間里。後來寒穎兩熟悉了,便經常一起吃飯、逛街、聊天、上網。楊楊是科比的球迷,房間的牆上都是科比的畫,而且還貼出數字24,即科比的球服號碼。楊楊和高峰的相識也是緣于科比,他們在同一個科蜜群里,經常交流關于科比每場比賽的情況,逐漸也就聊著其他的事情,逐漸踫撞出了愛情的火花。家里人當然是反對他們交往的,因為高峰家在山西太原,離我們這個小縣城,坐車起碼也要十六七個小時。陝西人保守,一直就有「陝西女娃不外嫁」的說法。盡管現在發展快了,人們的思想觀念在變化著,但是作為這個小小的縣城,這個接近農村的地方,觀念仍然還是很保守的。楊楊為此和家人冷戰,她爸爸倒是不會罵寒穎,就是不說話,而楊楊媽媽比較嘴快,常常罵她。楊楊很郁悶,常常來找寒穎聊天,說家人的態度,說自己的委屈和心里話,寒穎就幫著勸慰一下,給她講講自己的經歷,覺得她們兩在擇偶這件事情上遇到的困難和矛盾是那麼的相似,心的距離就更加近了,楊楊有什麼事情都願意跟寒穎講。楊楊沒有電腦,所以每次有科比的比賽,她都來寒穎的宿舍看,寒穎並不會陪著她看,因為很所時候比賽都是在上班時間或者晚上,上班時間有比賽的話,寒穎直接把宿舍鑰匙給楊楊,楊楊就自己去看了。這就是朋友,你不必刻意去在意她的感受,或者刻意為她做什麼,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彼此在彼此面前都是真正的自己,沒有修飾也無須修飾,為她做什麼或者不為她做什麼,都是發自內心自然而然的,而不是說因為道義、因為責任。

經過這次的事情,後面兩天寒穎告訴自己的副科長要去打針的時候,就再沒有打電話找過她,當然了,她那時也已經下定了決心,如果再次在打吊瓶的時候找她,她就不會再接電話了,因為她覺得就算是領導,也總該有些人情味,終究領導也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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