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十點多的時候,寒穎還像往常一樣上自習,突然金明宇就來了,寒穎感到很意外,說你們不是全部事情都搞定了嗎,怎麼還不回去?來圖書館干嗎?他說明天就回去,在說明天就回去的時候似乎眼里和聲音里都流露出一絲失落。這讓寒穎感到有些奇怪,就說這下可以安心地回去了,畢業的時節就是吃喝玩樂的,也可以輕松一下。他說自己大學英語六級考了兩次都沒有過425分,這次回去還想再考考,寒穎說這樣也好,考過了總歸好一些,現在找工作很多看重這個的。接著說告訴你一件事情,你不要生氣,寒穎說什麼事情,你說,他說我把你的表丟了,寒穎問說這怎麼會丟了呢,他說可能坐校車時丟的,寒穎還是不相信這樣的事實,也可能是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吧。接著問,那你坐的是哪輛校車,我們趕快去找找,他說他已經找過了,但是沒有找到。寒穎就生氣了,說那你就賠給我吧。他說賠其他東西行不行,寒穎果決地說不行,並且一點也沒有給他好臉色,而他依然笑著說著,請求著。寒穎不說話了,他便說那中午請你吃飯吧,寒穎說是為了表的事情就算了,反正你賠我就行了,沒有什麼可商量的。但是他仍然堅持著,說不是為了這個,是因為在這里復習期間,寒穎幫過他很多忙。想想也是的,他在這人生地不熟,很多事情都是寒穎給他說的。寒穎在這個時候,突然感覺到,這個男生似乎對自己有好感了,為了避免一段不適時的情緣發生,她說必須帶上宿舍的人一起,他沒有辦法只好答應,因為他更怕寒穎不去。寒穎叫了馬艷華。中午三個人在學校附近一家飯店吃的飯。聊了什麼,寒穎已經記不清了,只是覺得他很健談。吃完飯出了飯店,他一直還強調自己丟了寒穎的表,應該給賠償,寒穎和馬艷華說賠是當然的。他又說手表的用處不大,現在基本都用手機,不然買個其他禮物作為補償吧。寒穎不同意,他終于妥協了,說那也好,但是他對這里不熟悉而且寒穎喜歡的樣式他也不知道,萬一自己買了不合寒穎的意多不好,所以要寒穎陪他一起去買,寒穎不同意,說是你自己搞丟的,你自己解決吧,實際上還是寒穎不想和他單獨相處。他又說那就讓你舍友決定吧,你舍友要是同意你去你就去,不同意你去你就不去。馬艷華也看出寒穎的意思了,就說這本來是你的不對,你應該去買好還回來才能表現出你的誠意。很快就走到他們三個人必須分開的路口,寒穎和馬艷華向宿舍方向走了,他一個人有些失望地向租來的地下公寓走去。回到宿舍時,他又發短信,總之就是非要叫寒穎和他一起出去不可,寒穎就惱火了,覺得很煩。馬艷華和劉璋璀都說,我們看他可能喜歡你,寒穎說不會的不會的,他都比我們低兩級不說,而且還才考研呢?宿舍三個人正在討論的時候,他又發了好幾條短信,寒穎沒辦法了,就回了一條「你是不把我叫出去誓不罷休啊?」結果他回了一條更絕「是,死不罷休。」寒穎真的是無語了,拿著短信給舍友看,舍友也很無語,只覺寒穎真的是遇上了個死纏爛打的,以後也許很麻煩。午休後,幾個人起床了,又看到一條短信,還是叫寒穎出去的,舍友就說,要不你就去吧,就當學習放松一下。寒穎說,唉,我看吧,看書有效果就不去,看書效率不高就出去。按照慣例,寒穎去了圖書館上自習。可是,他一會發一條短信,一會兒發一條短信,搞得寒穎根本沒有辦法安心看書,索性就答應和他一起出去了。約好在食堂門口見面。寒穎收拾好書本,拿著回了宿舍,又拿出逛街的小包才出了門。走到半路的時候,有個女生說手機沒電了,沒法聯系自己要聯系的人,借用一下她的手機,寒穎沒想那麼多,就借了。所幸她並沒有上當,盡管有很多這麼騙人的騙子。那個女生很快就打完了,大概一分多鐘。寒穎到食堂門口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金明宇,她心里便有些不高興了,想著你死活叫我出來,我出來了,你卻不見了蹤影,什麼人嗎?正這樣想著,金明宇從食堂出來了,原來他是坐在食堂的凳子上等著的。見了面,金明宇顯得很開心,可是當他們剛離開食堂沒幾步,忽然狂風大作,路旁的柳樹肆意的亂舞著,地上的塵土和著一些塑料袋、廢紙在也空中狂舞起來,他們不得不趕緊又退回到食堂里面,這時候在食堂躲著的人也不少。坐在食堂等了一會兒,看著外面的風小了,空氣的可見度增加了,他們便又出了食堂,不料,剛出了學校大門沒幾步路,狂風有一次席卷而來,同時夾雜著稀疏但是大如黃豆的雨點。幸好寒穎的包里裝著雨傘,拿出雨傘,金明宇主動拿過去撐開,把他們兩個人擋在傘的後面,因為風和雨是斜著來的。盡管撐著雨傘,可是在這樣的狂風面前,她那說是天堂傘的雨傘也根本無法招架,存在著瞬間骨折的危險,沒有打傘的人們也是用一只手在額頭前擋著,艱難地彎著腰前行。他們又一次不得不找個地方先躲一躲,很多人也和他們一樣,這個時候選擇了躲避,正好學校門口就有個郵局,他們快步進去了。也一兩個比較英雄的人在這狂風暴雨中依然前行,寒穎不禁對他們產生了一種敬佩之情。在郵局站了一會兒,風慢了,雨也小了,他們再次出門去了公交站,好的是公交站就在學校門口三五十米的地方,這三五十米要在剛才走,還是很有些困難的,不過現在好多了,但是金明宇還是給寒穎撐著傘。沒過幾分鐘,他們等的公交車就來了,金明宇準備了兩張一元錢,寒穎說自己有公交卡呢,不用投幣了,但金明宇還是投幣了。大概是由于天氣的原因,公交車上人並不多,還有很多空座,寒穎找了一個靠窗戶的座位坐下,金明宇一路跟著坐在了寒穎旁邊。寒穎看著窗外,但是她余光能感覺到他在看著她,並沒有說多少話,他問寒穎是不是心情不好,寒穎說沒什麼,人有時候就會心情不好,他又說那你以後心情不好就給我打電話吧,寒穎說我給你打電話干嗎,他說我給你打也行。到了西關,也就是蘭州最繁華的地方,下了車,他們去步行街徑直向步行街走去,因為寒穎忽然已經不再想要他給自己任何的賠償,陪自己逛逛街也便罷了。在步行街轉了一會兒,寒穎看了看衣服、看了看鞋,其實她也並沒有購物的打算,只是看看而已,女人就是這樣,即使不買,也會逛街,因為欣賞潮流的變化,欣賞美服靚鞋對她們來說,本身就是一種視覺享受。而金明宇卻是很殷勤,凡是寒穎看了第二眼的衣服或者鞋子,他都要拿給寒穎說這個還可以啊,不行你先試試,寒穎不說話,只是繼續向前走,他也只好跟著走。轉了一會兒,寒穎說我帶你去黃河邊轉轉吧,這個時候,已經是陽光明媚,天空湛藍湛藍地,偶爾有幾朵被風吹散的白雲,讓人的心也跟著純淨而明媚起來。到黃河邊上,要從步行街走十幾分鐘。一路上也沒說多少話,寒穎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心境。到了黃河大橋上,午後的陽光灑在河面上,像閃爍著點點繁星,又比星星更加明亮,像金子做的星星,在河面上調皮玩耍著。寒穎左手扶著黃河大橋的欄桿,右手托著下巴靜靜地盯著河面,偶爾也瞟一眼偏西的太陽,覺得真是一種享受,自然之美,讓她覺得已經無法用語言去形容,而只能用心去感受。逆水方向盯著河面,盯久了,感覺不是水在逆向而流,而是整個橋在迅速後退,這忽然讓寒穎感到有些眩暈,有些恐慌。她趕緊調整了一下視覺,然後把自己的感受告訴了金明宇,金明宇說這是正常的,就像我們坐車的時候,實際是車在向前跑,可是我們有時候覺得是外面的事物都在向我們後面跑去。寒穎淺淺地笑了笑,心想應該是這個道理吧。據金明宇後來說,寒穎在說橋向後面跑的時候,他真想伸手過去摟住她的肩膀,但又覺得當時那樣做不合適,也許寒穎以後再也不會理自己了,已經抽出準備伸出去的手又收住了。站了好久,寒穎也有些累了,邊說走吧,就開始向步行街的方向走去,因為黃河大橋這里沒有回去的公交車,還必須再去步行街那里坐車。金明宇說那我們先去吃飯吧,吃完飯正好回去。寒穎說好吧。就一起走了,走到步行街的時候,金明宇問寒穎想吃什麼,寒穎也不知道,吃什麼對很多人來說都是很困惑的一件事情。金明宇便說帶寒穎去吃火鍋,因為自己並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就同意了。那是一家全國連鎖的小火鍋,在步行街中心的地下,寒穎還是第一次來這里。里面人很多,好不容易才找到位置,而且還沒有收拾,上面是剛吃完的人留下的一片狼藉,這有些影響寒穎的心情,她喜歡吃飯的時候能有一個好的環境,這樣心情也能好些。可這里人滿為患,能有位置已經不錯了,她也只好將就。金明宇叫來服務員收拾了桌子,兩個人才坐下來,服務員拿來了點菜單,金明宇當然讓寒穎先點,自己拿出餐巾紙把寒穎跟前的桌面和自己跟前的桌面重新擦了一遍。他的這種細心和干淨讓寒穎覺得很舒服。寒穎也沒有客氣接過菜單選了幾樣自己喜歡吃的菜,然後把單子遞給金明宇讓他點,兩個人總共點了十二個菜,兩杯菊花茶。這家火鍋店是先付錢後吃飯的管理方式,點好菜,金明宇拿著點菜單去收銀台交費,回來的時候端了兩杯還沒有加水的菊花茶和一次性餐具,等加水的服務員過來時才往杯子里加了水。寒穎說這里吃飯好像什麼都要自己干似的,因為在她的印象里端茶水或者杯子之類的事情應該是服務員的份內工作。這個世界上,如果每個人都能干好自己份內的事,那就不會發生很多本可避免的麻煩或者意外。鍋底要的是鴛鴦鍋底,說是鴛鴦,其實不過是一半三鮮湯一半麻辣湯,這個寒穎以前吃火鍋就清楚的,但是當他們兩個點這個鍋底的時候,她的心里還是有一種被觸動的感覺,像是被輕輕地撩撥挑逗了一下。先上的是鍋底,然後點的菜才陸陸續續上了,服務員點了火,他們聊天等著鍋沸騰。金明宇給寒穎講了很多自己學校旁邊的小吃以及他們今天吃的這家火鍋店,說在他們學校附近的這家店也是經常人特別多,服務員個根本就管不上你,大家都自己動手拿東西,倒茶或者拿餐具,在鍋里加湯。因為這家店菜的種類多,每種菜量少價低,這樣大家就可以多吃些不同的菜。寒穎也覺得這樣不錯,她就是那種人,喜歡每種菜都能吃一點,多吃幾種,她覺得吃的種類多了有利于健康,可以攝取不同的營養元素,只是很遺憾,她從小就不吃肉,任何肉都吃不下去,只要聞到肉味就會惡心,後來已經好很多了,還能勉強吃幾塊魚肉和雞肉。就像宿舍人說的,她這輩子沒有口福,可她卻從來都不這麼認為,因為她覺得別人認為好的,並非就是自己認為好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好惡,只要自己得到自己認為好的就是有福。一會兒鍋就開了,他們下菜,吃菜,寒穎不是很能吃的人,菜還剩下三分之一的時候她就已經飽了,她從不勉強自己吃多。不過她有一個不好的習慣,就是從小就經常剩飯,每次哪怕就剩下一口了也不吃,那個時候弟弟就經常吃她剩下的飯,這個壞習慣到現在還一直延續著。對她來說,剩飯才是正常的,哪天沒有剩飯那就是奇跡。金明宇雖說比寒穎能吃些,在寒穎停下來後繼續吃了一會兒,不過鍋里最後還是剩下一些菜沒有吃完。吃火鍋不但是一件費時間的事情,而且也很容易讓人吃撐了,他們吃完後已經快九點了,也該回學校了,卻也不能快步前進。慢悠悠地向公交站走去,金明宇說也沒給你買成禮物怎麼辦呀?寒穎說算了,不用還了。她當初那麼堅持要他賠,也不知道為何此時此刻已經不想讓他賠了。人有時候就是如此,當時堅持得不留余地,堅如磐石,可是也許哪一刻突然間又會放棄了,而且放棄得那麼徹底,絲毫不留,就像清洗桌子上的灰塵一樣干干淨淨。到了學校,他們是在金明宇住的地下公寓旁邊分開的,寒穎要走了,金明宇突然說要給寒穎一樣東西,這讓寒穎有些不解,心想他有什麼要給自己呢,難道是他自己已經買好了手表或者其他的禮物,若是手表自己就要了,若是其他禮物自己就不接受。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金明宇拿出了自己借給他的手表,完好無損。她忽然覺得自己上當了,很生氣,但是想想整件事情,又覺得好笑,不禁失了淑女風範,罵金明宇是騙子,是壞蛋,甚至還要抬腳去踢他,他笑著躲開了,並解釋說,要是不編這個理由寒穎就不會接受他請客吃飯,也不會和他出去逛街。寒穎無可奈何地笑著,說不清楚自己是開心還是生氣,也許兩種情緒都有吧。那我送你回去吧。金明宇說。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們明天要走了,回去休息吧。寒穎便走了,她沒有回頭,不是故意不回頭,而是這個人還沒有足以讓她心動地情不自禁地回頭,在她心里,他只不過是個過客,盡管他似乎已經動心了,盡管自己在某個時刻也悸動過,但是她知道他們年齡的差距以及他離自己理想中的那個人的差距。回到宿舍,寒穎就把金明宇騙她的事情告訴了舍友,馬艷華說那次他請我們兩吃飯的時候我就覺得他是胡編的,但沒好意思揭穿他,看來他真的是喜歡上你了。舍友這樣一說,倒是讓寒穎感到煩惱了,因為她必須考慮一個問題了,那就是接受這段感情還是不接受這段感情,好在金明宇並沒有讓寒穎很心動,所以煩惱的程度也就沒多深,把這件事情不當回事還是能夠做到的,只要金明宇回了本校,他們就不會再有任何瓜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