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上一次冷戰是因為她,那麼這一次是誰?
照常,石狼回到家也是剛過晚的時間,而這一次,她隱約感覺到不對,這是在他听到她喚來允依時的悄然轉變。
當時,他發的是單音——嗯?
她則若無其事的笑答——妾身與她一見如故,又得知她如今孤身一人,不如認了義妹,日後也好有個伴。
——伴兒?
石狼當時就拍了桌子,或許旁人會模不著頭腦,他的火氣看似也是說來就來。
不過她並不意外,無論他氣的是允依的新名字,亦或她為自己找的非自己夫君的相伴……
還或許,又著被反將一軍的惱怒……
也許有人會說,連自己的夫君都要戒備,豈不是太不懂女德倫理?
那被夫君戒備的妻子呢?……
回想自己一手促成的僵局,躺在床上的梁允兮勾起一絲游離的苦笑,莫名,她開始學會算計。
自小她接受到這一系列的教育,母親無時不在言傳身教著她還如何爭顏爭寵。母親是有得爭,可她沒有。
不能跟女人明爭暗斗,便只能算計自己的夫君了嗎?
她莫名覺得好累,對于夫君那樣的不信任,她在懲罰他的同時也狠狠的教訓了自己一頓。
——
門軸滑動的聲音,門底與地面摩擦的聲響,她沉穩的躺臥,沒有泄露一絲心慌的神情,沒有刻意閉上雙眼,石狼明銳的直覺她並不打算去試探。
……他走了過來……
看了她一眼,便自顧自的換下衣服,期間沒有一絲暗示她來侍候,很自食其力……
用剪子剪暗了離床最近的紅燭,雙腳跺了幾下,月兌了鞋,很從容的上了床。
躺在一張床上……
……她偷瞄了他一眼。
他已經閉上了眼,明明沒有睡著,但他沉穩的氣息險些就要唬了她……
安安靜靜的躺著,不知道是她在心中念得第多少句「阿彌陀佛」,他換了個睡姿,翻身背過她。
「明天。」
梁允兮淺淺的吸氣,有些緊張。
「你父親過來。」
她的手微微收緊,揪緊她的睡衣領處,發出那細不可查的呢喃︰「是嗎……」
「有沒有計劃讓岳父見見他的新女兒?」
梁允兮沒有說話,而是在石狼看不見的背後搖了搖頭。
很久,沒在听見他的聲音,她閉了下眼,為他拉了拉棉被,身子微微向他背後靠攏。
石狼感覺的到,身後有一個柔軟軟的身子,他已經嗅到了那軟驅的馨香味道……
見他沒有拒絕,她伸出雙手,揪住他一處衣角……
「你不該懷疑我……」她小聲的說,她發現,只有在夜晚,黑暗掩蓋了一切,他們之間才能稍微坦誠相待……
「你不該懷疑我。」他重復她的話,不過已經隱隱听得出惱怒的味道。
「是你先懷疑我的……」
他「咻」的一聲翻過身來,所幸她反應即使收回了手,逃過了被壓在他身下的悲慘命運。
「是你懷疑我在懷疑你。」
「如果你不懷疑我,為何我會懷疑是你懷疑的我?」
「……」
「……」
隱約听到石狼咬牙切齒的聲音︰「誰,先懷疑的誰?」
梁允兮害怕的縮了縮身子,「是你讓福映月進‘石邸’,讓她做我的貼身丫鬟。」她話中帶有指責,「你明知她父親是因為我父親的關系……」
「壞人終將受到制裁,岳父並沒有錯。」
她奇怪得眨眼看他。
「你以為……」他恍然大悟的瞪她,「福映月是我用來監視你的?」
「難道不是?」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眸中卻快速閃過一絲難被察覺的松懈,一絲一切明了後,比想象中還要輕松的結果的那種慶幸。
他許久不會,她自然而然當成了默認,抿嘴沒有再出聲,疲倦的她終于放過了自己早已困倦得無法睜開的眼楮。
應該過了一刻鐘的時間,石狼伸出手臂將她整個身子攬入懷中,用一種憐惜的,寵溺的語氣,輕輕得對著她的唇瓣說了一聲︰「笨蛋……」
她不解,不過也不打算追問,盡管她發現自己理解錯誤後,心中的疑慮卻愈來愈多,可她不打算在現在一一追問了……
石狼不想告訴她。
這一點她很深切的明白。
梁允兮在他懷中輕輕點頭,她明白自己的懷疑已是多慮。
「允兮,福映月就是福映月,無論你懷疑什麼,敵為我用總是缺乏思慮。」
「嗯……」她還是點頭,明天,明天她就告訴映月,昨天的名字只是她一時興起時取來玩玩的,並不當真。
「還有,允兮,我們是夫妻。」
她在他懷中睜眼,點了點頭。
僅僅這一句話便足夠安穩她的心。
石狼在她額上映上一吻,看著夜色中她的甜美容顏,腦海中瞬間與晚飯時那個難以捉模的女人做了對比,這結果……明明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
他明白,不單單只有他影藏本性,或許連自己的小妻子也不會是等閑之輩,他不禁又為她打了防御針。
「允兮——無論我將來會怎樣——我是說,無論未來是如何,你都不得妄加揣測,你是我的妻子,有疑慮我絕不會避而不答——不要再這麼精明下去,允兮……」
「你要記住——女子無才便是德……」
而早就困乏了的梁允兮,則是在沒有閑余的力氣去思考,或者贊同,她徹底墜入夢想,而對這一防御針,並沒有吸收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