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龍紀 第603章 干事夜店,與尸共舞

作者 ︰ 故人如來

更新時間︰2013-02-28

受傷會流血,傷好會結疤,結疤了會癢。這叫科學。

痛可忍,癢不可忍,所以,癢了就要撓。這叫人生。

撓癢重手了,結疤會受傷,受傷會流血,傷好會結疤,結疤了會癢,癢了就要撓,撓破就受傷,受傷會流血……周而復始,這雖算是科學的人生,但也是一種惡性循環。所以,撓癢要有節制。

玉手配黃瓜,美酒生春夢,蘇甘娘的人生無疑是科學的,有節制的,很美的。但她還是擔心。

「大王。」蘇甘娘幽幽地在姘頭的二郎腿上轉頭,幽幽地問,「您介意嗎?」

「愛妃。」柳葉教官直接就當風清歌仨人沒存在著,堂堂地答,「我很慶幸。」

蘇甘娘于是美醉,眸子如酒,痴痴地望著自己的大王。美酒在前,大王端起來就干了,于是也醉了。我未歸時,子執己手,黃瓜美酒,憂心有忡。我已歸時,執子之手,與子撓癢,生死契闊。

若不是今晚夜黑風高,若不是這里是棺材街,若不是蘇甘娘的騎姿過于豪放,若不是他們坐在棺材上,若不是黃瓜美酒,若不是癢與不癢,風清歌仨人真會被眼前這幅春風沉醉的騎馬美景感動了。

「大王,時辰不早了。」這話不是大王的愛妃說的。這話是冬二主任拼了老命說的。他在提醒。

「是啊,時辰不早了。」這話終于是大王的愛妃說的了。她的雙眸,忽然就從清酒變成燒刀子。

「是啊,時辰不早了。」這話是大王醒悟過來答的,他忽然就覺得自己的腿很軟,腰很酸。

「領導,時辰既然不早了,是不是該出發了?」冬二主任緊握著手里忽然出現的銀子,高速漂移。

「終于,要上路了嗎?」現場唯一有資格做領導的那位,雙目間驟然沉浮著一股濃濃的惆悵。

「領導,正所謂,早死早超生啊。」大炮教官也覺得拎著花籃的雙手很酸很軟了。

「可是,你們是不是還忘了什麼事呀?」領導一個後空翻,如碣石般,就砸在棺材上巋然不動了。

「不可能。」冬二主任和大炮教官異口同聲,「領導的後事,我們早就準備妥當了。」

「領導問的是前事。」風清歌的小臉黑得就跟炭石一樣。

「花籃紅包不早就備妥了嗎?」到底還是冬二主任聰明伶俐,率先就反應了過來。

「我是誰?」風清歌忽然指著自己的臉,問出了三個人生終極問題的第一個。

「你是領導。」冬二主任主動代表著圍觀群眾,對風清歌拱手鞠躬。

「我從哪兒來?」風清歌雙手負背,使勁地抬起小臉,仰望著棺材街上的一線慘淡夜天。

「鎮龍山。」冬二主任沒有抬起腰,馬上就答了。

「那老子又要到哪兒去呢?」風清歌終于是怒了,火了。搞了老半天,領導居然就不知道目的地。

「鵝……」冬二主任當場就汗顏了,他趕緊給大炮教官丟了一個眼色。

「百米之外。」大炮教官馬上聳動著鼻孔,深深呼吸,「那里,正是有著俺的淡淡汗香味。」

大炮教官已經馬步橫跨,中指伸出,一招仙人指路就指向棺材街的百米之外。在場眾人馬上抬頭眺目,循著大炮教官那根斗大的粗長的中指望去,那里,什麼都沒有。店鋪都在街道的兩旁,大炮教官仙人指向街中央,當然什麼都沒有。不過很快,什麼都有了。他的中指已朝百米之外的左邊,一勾。

棺材是要用錢買的,是貨總得擺出來。深夜里的棺材街,兩旁堆積著高高的棺材貨樣。但是百米之處,大炮教官的仙人勾指所向,卻是一家門前空蕩蕩只有幽幽陰光的店鋪,大門洞開,詭異不祥。

「柳夫人師娘,哪里是哪里?」風清歌小臉蒼白地望向本地土人娘子。

「夜店。」蘇甘娘騎在姘頭的肩膀手搭涼棚,很肯定地說,「干事夜店。」

「柳夫人師娘。」風清歌全身長滿了狗尾巴草,「在這夜黑風高的時刻,您可以再穿越一些嗎?」

「那里真是夜店。」蘇甘娘的自尊明顯是感覺到挑戰,她加重了語氣,「我家伙計經常去那兒。」

「莫非,那里竟是一家以‘與尸共舞’為主題特色的夜店?」風清歌很生意人地就想象了。

「準確的說。」蘇甘娘很認真地望著風清歌,「那家店應該是以‘與尸共躺’為特色主題的。」

「我就說貴家伙計為何會去那兒耍嘛。」風清歌篤定極了,「原來,那兒竟是一家特色風情店。」

「少年,世上並不是只有風情店才可以進去躺的。」蘇甘娘專業的說,「客棧,也是可以的。」

「我咧。」風清歌當場就震精了,「搞了老半天,那店居然是你家的競爭對手啊?」

「認真的說。」蘇甘娘極其認真的說,「我那店還真不配做它的競爭對手。」

「柳夫人師娘,您這話忒謙虛了。」風清歌實事求是的說,「你家那地可是黃金鋪面啊。」

「老實的說。」蘇甘娘極其老實的說,「我們真般配不起人家。」

「這是為什麼呢?」眼見老板娘展現了她百年難得一見的謙虛,不止是風清歌好奇了。

「它那店是出了名的百無禁忌。」蘇甘娘手里的黃瓜耷拉著,「而我家店,只歡迎活人入住。」

「我叉了個叉叉。」風清歌當場就夾鳥了,「莫非,那店居然就是一家死人入住的客棧?」

「當然,不是。」蘇甘娘很肯定的說,「他們不歡迎死人。他們只歡迎活的,僵尸。」

「有區別嗎?」若不是看在柳葉教官武功太高的份上,風清歌恨不得一口咬掉蘇甘娘的黃瓜。

「區別天大了咧。」蘇甘娘咬著黃瓜,「死人不會走路,老板要幫忙抬,多累。還是僵尸好。」

「江湖變了。」風清歌剎時間就哭喪了小臉,「僵尸居然也知道住店享受了嚶嚶嚶。」

「柳夫人,莫非那家就是江湖傳說中的趕尸客棧?」到底還是冬二主任專業地問了。

「沒錯,就是那玩意兒。」蘇甘娘悠悠地在手指間轉著黃瓜兒。

「難怪那門開得如此寬敞佔地。」冬二主任也悠悠地在手指間轉著自己的黃瓜,御扇了。

「很正常呀。」蘇甘娘頗有心得,「開客棧的,哪家不是標準客房最多?這叫薄利多銷。」

「兩位啊。」風清歌終于是忍不住插話了,「你們說話怎生的如此飄渺呢?我一句沒听懂啊。」

「領導。」冬二主任馬上解答,「趕尸客棧大門的兩扇門板後,就是它的標準客房所在。」

「我叉。」風清歌簡直太恨自己多嘴了,「就躺門後頭?這,這,這也太虐待客人了吧?」

「不是躺。」冬二主任及時解釋,「那店的標間是沒有床位的,所以,客人只能站著。」

「連躺都不讓躺啊?」風清歌悲憤至極,「我要告消費者協會那兒去。太,太欺負僵尸了。」

「誰說不讓躺呀?」蘇甘娘嚼著黃瓜就插話了,「里面有棺材呀,而且還有床呢。就是,貴了些。」

「莫非,那店,棺材算豪華套房,床算至尊套房?」風清歌傻傻地問了。

「可不就是。」蘇甘娘笑眯眯著,「而且還有套房服務呢。新鮮的肉,三餐免費。還可以洗白白。」

「好吧。我承認僵尸也是可以有人生的。」風清歌淒慘著,「可是,貴家伙計為何會去哪兒耍呢?」

「我家的伙計雖然口味重了點,但還不至于會去那兒耍吧?」蘇甘娘對員工的質素很有信心。

「那,那他們去做啥?」風清歌淒慘地暢想著,「參觀,圍觀,野戰,躲貓貓,吟詩作賦?」

「你丫真有心得。」蘇甘娘欣賞極了,「我家伙計不過是去送外賣而已。偶爾,也催催賬。」

「貴家伙計果然敬業。」風清歌于是慚愧了,「我就說他們怎敢在干娘的眼皮底下開小差呢。」

「他們當然不敢。」蘇甘娘自豪極了,「老娘治軍向來就是罰錢罰錢罰錢哼。」

「所以,我等下就要去那店是吧?」風清歌總覺得脖子上纏著一陣鬼風。

「領導,至尊的領導。」冬二主任斜刺里橫插進來,冒死進諫,「不是等下,而是馬上。」

「可是,夜已如此深沉。」風清歌戰戰兢兢,「單為了個慰問就把它們從睡夢中吵醒,不妥吧?」

「領導放心,深夜正是它們蹦的良辰。」冬二主任趕緊安慰,「大白天它們才呼呼呢。」

「你們真為領導著想,真會選良辰。」風清歌感動地環視,狠狠地,就把他們的嘴臉給全記住了。

「領導,時辰不早了。」冬二主任再次冒死進諫,「弱勢群體正在翹首等待著您的大駕光臨呢。」

「好,我大駕光臨去!」風清歌牙一咬,心一橫就站起來奪過兩花籃了,往前大步,蠕動了。

「恭送領導上路。」在場群眾紛紛目送。

「上路之際,你們就沒有什麼貼心話要對我說嗎?」風清歌果然很快就轉身了。

「祝領導財運亨通,步步高升。」冬二主任率先跑出來貼心。

「滾。」風清歌仰天虎嘯。

「領導啊。」大炮教官跟著也出來了,語重心長,「到時若真扛不住,你就叫吧。不丟人。」

「放心。」風清歌噙著淚水,感動至極,「我一定會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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