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其實妾身與丘姨娘今日前來就是請罪的。」莫采萼一副後悔加可憐的模樣道。
請罪?莫不生覺得這是她有生以來听到的最大笑話!
視線落在丘姨娘身上,這名頭上纏著布條、面容憔悴的女人分明是想害她死!
丘氏從懷里模出一樣東西扔到軟榻上,「這是王爺讓我給你的!」
「起來吧。」莫不生終是心軟的那一個,讓丘氏起身,「你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文太醫坐下來給朱雀把脈,表情凝重。
從榻上抓起白綾,丘氏走到床帳子前,踩了椅子把白綾系在了床帳子一側結實的金鉤上,還特意拽了兩拽看是否會掉下來!
往床旁看去,幾張掛著淚、關懷的臉正看著他。
放下東西,莫采萼與秋實福身退了出去。
丘氏這副模樣讓莫不生心底升起厭惡和淺淺的恨意!看來丘氏是真的拋卻母女之情了!
丘氏將所有真相說出來時,莫不生沒有任何動靜,不知道是已經暈死過去了,還是听到也沒有力氣說什麼!
莫不生控制不住委屈的眼淚落了下來。
「幾位夫人請讓讓,太醫來了!」主管事的聲音里有些焦躁。再讀讀小說閱讀網朱雀讓丘氏給她的?為什麼由丘氏轉交?
朱雀的視線定在艾依詩鬢上的白色絹花時突然胸口又泛起熟悉的揪痛!
莫采萼站起身抹抹眼淚,「王妃,這事兒還是你們母女聊吧,今日我帶丘姨娘來是她說有話想和您說。」說完,她從身後秋實的手中拿過那包裹嚴實的東西放到桌上,「這是紅棗羹,敬請王妃享用。」
莫不生被迫喝下不少還燙嘴的紅棗羹,莫采萼在里面放了一包滑胎藥!
「呵呵!王爺前日在書房不是說讓王妃您帶著肚子里的孩子去死嗎?」丘氏像夜貓子一樣的喋喋笑著,「你說了,我便信嗎?」莫不生已無心與丘氏糾纏,「我與你已無話可說,念你生我養我一次,從此以後在我眼前消失!」為什麼丘氏會知道朱雀說了什麼!
莫不生的手指動了動,她雖然不能動,但心智還有一點點清明,眼角不停的流著淚。
莫采萼膝頭一軟跪了下來,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王妃請恕罪啊!還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姐姐這一次吧!我也是被丘姨娘的話給騙了啊!我娘和兄長亦是如此!您們母女之間的恩怨,偏要扯進我們來,我實在是冤枉死了!」
反正已經到了這一步,丘氏也是豁出去了!
方才一直低頭跪在地上,就是用冬天厚重的衣物掩飾住藏著的木頭,屋里沒人了,丘氏便也有恃無恐了!
一位穿著紅色官服、戴著黑紗官帽的中年男子從眾女子讓開的地方出現,「王爺,您醒了,感覺如何?」
屋里莫不生與丘氏母女兩人,一個坐在軟榻上,一個跪在地上。
「不生呢?」朱雀想撐起身子,卻無力的又倒下。
莫不生本就虛弱,加上連日來累心,被丘氏突然襲擊根本毫無反抗之力!
丘氏突然一抬手指向窗子,「王爺就在外面,不信你問問去!」
「有位姓魏的先生要見王爺,他帶著……」後面的話听不清楚。
丘氏抬起頭,那張依昔可辨當年美麗的臉上已經有了皺紋。
看向被扔在軟榻上的白色絲綾,看得出那是上好的絲綾!
丘氏慢慢站起身,因腿疼趔趄了一下,莫不生下意識的起身想扶她,卻被丘氏躲開了。
「你……你們……」朱雀張開干裂的嘴唇想說什麼。
旁邊的妾室們發出松了口氣的聲音。
丘氏跪在地上低著頭不說話。
噗的一聲,丘氏將木籫刺入頸子里,血箭噴涌而出,射出老遠!
將打結的白綾套在莫不生的頸子上,丘氏俯貼著莫不生的耳朵恨聲地道︰「死丫頭!因為我不是你親生的娘!采萼才是我的女兒!梁氏那死女人讓老爺疏遠我、對我不理不睬,她的孩子隆重的辦滿月酒,卻撇下我們母女守在小院子里對哭!我把你和采萼作了調換,想讓我的女兒過著榮華富貴的生活,讓梁氏賤人的女兒在我手里吃苦受罪!可沒想到你這死丫頭命好,作庶女也能當王妃!讓我的采萼當陪嫁?誰允許你們這麼折磨我的女兒?你若是隨便嫁了,我也不會有今天的狠毒!要怪就怪那個男人吧,報什麼恩!這藥這白綾和他親手拿給你有什麼區別!」
「王爺!」艾依詩連忙上前,「妾身在這兒!」
莫采萼這一跪一哭訴,莫不生倒也覺得她說得有些道理。
**
見莫不生不動了,紅棗羹糊了一下巴和前襟,丘氏才松開她。
艾依詩先是一怔,隨後用帕子捂住口鼻別過頭。
有人輕聲喚著他,「王爺……王爺?」
「對外就說……喪事辦得從簡些吧,王爺病著呢……」是誰死了?
終于,一切聲音都消失了,他又什麼都不知道了。
莫不生一愣,視線自然的轉身窗子的方向……突然頭頸上一痛,她眼前便金星飛舞,身子軟倒在癱上!
「王爺!王爺醒了!王爺醒了!」女人的驚呼聲吵得他頭疼!
「曀曀其陰,虺虺其雷,寤言不寐,願言則懷。」不知是誰在耳邊念著這個詩句,縈縈飄入朱雀的耳中。
丘氏手里拿著一根跟人大臂一樣粗的木頭,上面沾著莫不生的斑斑血跡!
「十八姑娘怎麼還不回去啊?」彩霞沒好氣地問。
一切弄好後,丘氏走互榻旁拉起莫不生往床邊拖。
莫不生被壓得上不來氣,頸後的疼痛更讓她一時無法清醒。
「為……為什……什麼……」莫不生口齒不清地吐出疑問,這是她最想、即使死也想知道的問題!
「金祥國的太醫來了……听說是……」
他無夢,只是在烈焰與冰窟中不斷交替沉浮,耳邊時而能听到有人說話,時而只有巨響嗡鳴——
「你這個死丫頭!」丘氏騎在莫不生的身上,伸手抓過桌上莫采萼帶過來的紅棗羹,掀開蓋子扒開莫不生的嘴就往里灌!「喝!給我喝下去!讓你肚子里的孽種跟你一起去吧!」
「怎麼辦?王爺還病重著呢,怎麼會出這樣的事?」有人啜泣的低語。
「多謝……文太醫。」朱雀勉強扯出一抹笑,他心中有些煩躁,因為他想見一個人!「艾依詩。」
坐著的是女兒,跪著是娘親,怎麼看都是人間悲劇。
莫不生吊在白綾上,因為身子無力自然下沉,白綾不用拴得高就已經吊住了她的頸子導致呼吸不暢!
看著艾依詩憔悴不少的容顏,朱雀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zVXC。
半晌,文太醫站起來拱手道︰「王爺這次感染風寒後纏綿數日,沒能對癥下藥拖得久了。下官來時您的身子已經虛虧得不成樣子,幾日下藥調養終于是除了寒根啦。」
彩霞出了屋子,發現莫采萼並未離去,反而是和秋實站在門口!
「王爺!」艾依詩連忙扶住朱雀的身子,滿眼含淚地道,「待您好了,妾身帶您去見王妃。」
沒有……沒有她!她還在怪他嗎?
「莫不生啊,你別覺得委屈!黃泉路上你等著我!我陪你去,免得你冤魂不散要纏著我的女兒!」
「王妃,你可知道我今日來見你是為了什麼?」丘氏的聲音像鋪了沙礫般沙嘎,听起來刺耳又冷。
彩霞也冷哼一聲,「十八姑娘怕事麼?奴婢怎麼沒覺得?」莫不生受委屈還不是她們這些人干的好事!
「不生……王妃呢?」他病得這麼重,她竟然沒在身旁守護!是還在怪他嗎?
看向母親,莫不生的心痛更重了,「我也一直想問,娘,您為什麼這麼討厭我?為什麼陷害自己的女兒時半點心軟也沒有!」
當一道光從腦海中劃過,朱雀發出一聲無力的申吟、沉重的眼皮慢慢的睜開。
莫采萼白了一眼彩霞,哼聲道︰「我娘與兄長要回黔國去了,自然要把丘姨娘帶走,我帶丘姨娘來的,也得把她送回那小院去,免得有了什麼事再怪到我頭上!」
「王妃,民婦只想和您私下說些話,能否屏退丫頭?」丘氏垂著頭沙啞著聲音道。
眼前還是有些模糊,過了好半天才漸漸清明。
心房那一處疼得特別厲害,像有人用刀在挖一樣!身體任何一處的疼都不足與心口處的疼痛相比!
「文太……醫?」朱雀有些驚訝地看著這位金祥皇宮太醫院里的醫首。
丘氏這一下子打得狠,又怕莫不生發出叫聲,瘦弱的身子猛的撲到榻上按住莫不生的胸口,又捂住她的嘴!
親情不可靠,現在她曾經一直想要逃離卻帶給她溫暖與希望的男人也要遠離她了!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娘親!
莫不生揮手讓彩霞退出去,彩霞瞪了一眼丘姨娘退了出去。
莫采萼咬牙忍下氣,不跟彩霞拌嘴。
丘氏走到內外室相連的地方挑起簾子看了看,見沒有丫頭在外面,便大膽的放下簾子回到內室。
得面憔有。丘氏將莫不生拖到白綾前,看到拖行的地上留下了長長的血跡!想必是莫不生月復中的孩子是保不住了!
「我不知道!」莫不生哼聲道。
天色灰陰暗無光,雷聲隱隱遠處響。夜半猶難入夢鄉,願他悔悟把我想。
丘氏看著莫不生的「尸體」良久,突然發出可怖的笑聲,然後拔下頭上那根木頭籫子。
「不……不生?」朱雀的雙唇蠕動,心中想著這個名字卻叫不出來。
今天七千更,就到這里了。
謝謝大家,明天繼續更新。
進入布善良篇!月票!推薦!大家不要小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