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狼王要來狼首峰附近的山上圍獵,總不能讓狼王與大臣們宿在荒冷地里,官員們在一個月之內趕建了保暖的棚子和木房子,以保證狼王與隨行人員不挨凍。
雖然不知道為何狼王放著王家圍獵場不狩獵,偏要跑到深山老林中來打獵!
為了保證狼王的安全,狼首村幾名老獵戶都被征去當向導,布老爹便是其中之一。
布善良一驚,看向朱雀,發現他雙眼已經睜開,卻沒有焦距,仿佛看著很遠的地方。
「大人,村里的強壯的男丁就這幾個了,其他的人因為要一個多月沒辦法打獵,都去鎮集臨時謀些差事補家用去了。」村長上前抖聲地道。
「阿潤嫂,您能不能幫我照顧我阿娘?」布善良下定決心的望著阿潤媳婦。
沒有別人的幫助想爬上去太困難了,布善良選擇先救快要失溫僵硬的朱雀!
那女人撲到一名大臣身邊,伸手抓著那名大臣的衣袖哭道︰「路大人!帶我去找狼王!我也要上山!」
布善良的手緊緊揪著衣袖,眼中閃過一抹不易被旁人覺察的怨意,「阿爹知道狼王的名諱嗎?」
「不!狼王在山中一定凍壞了!我要上山!我要上山!」莫采萼嘶喊著。
扳開朱雀的嘴,布善良把馬血擠到他的嘴里。
于是,年輕的獵戶們開始在山下準備上山的東西,每個人都裝些松油脂、包著油布的樹枝、火石、干糧、肉干。
「這個女真夠夸張的。」身旁的年輕獵戶低聲地道,「看她穿得這麼華貴,又這麼嬌弱,剛上山就得哭天抹淚要下山了吧?」
听到這個消息,布大娘直接就暈了過去!
布善良冷笑了一聲,把樹枝扔到火堆上。
當看到雪地上那白色的身影真的是他時,布善良有片刻的發愣,他是狼王了?
只不過大哥召喚的人不是布老爹,而是狼王朱雀!
「不生……你來接本王了?」突然,昏迷中的朱雀發出微弱的聲音。
以前布老爹上山總會到這個地方停留一會兒,仿佛是祭奠兒子,所以布善良對這個地方很熟悉。
布善良听到哭聲時借著火把的光亮看過去,當她看清撲到近前的女子是誰時,手一抖火把險些掉到地上!
這張圖上不但標了布夾子的位置,還有幾個山洞或顯著的山中地標。
雖然天下大雪,但狼王仍然執意要上山狩獵,結果連同向導、隨行人員和狼王,全部在山中失蹤未歸!
到了山坳子上,布善良試圖喊了幾聲朱雀的名字,沒听到人聲,卻听到了馬的 聲。
布老爹想了想後道︰「那一個像天神一樣俊的男子啊!」老爹露出敬畏的表情,「我們西狼族傳說是狼神的後代,我看到的狼王就像雪山里雪狼王那樣高貴、威武!」
山洞里燃著火,老獵戶們都有豐富的經驗,隨行帶著松油和火石,倒是那些狼王的隨從除了帶著弓箭外,任何有用的東西都沒帶!
「荒唐,怎麼還會有女人充數!你們村里的男人都哪里去了!」一個大臣跳腳的怒吼著。
「只有這個洞里備得最齊,再來就是半山腰那間小屋了。」布老爹嘆息的坐下。
與阿潤一起出來找狼王,兩個人分成兩路找,布善良想到布大娘的夢,鬼使神差的就到了山坳子這邊來。
布大娘嘆著氣,還是不安。
「臭小子閉嘴!」阿潤低喝道,「沒听那位大人叫她夫人嗎?應該是狼王的老婆!」
布老爹和布大娘堅信女兒沒有死,一定是被沖到下游讓人救起來了。就這麼一晃五六年過去,布老爹一次去巴朗鎮集賣獸皮回來時,竟然把失蹤的女兒布善良帶回來了!
山坳上面有山壁,自然擋住了不少的雪,布善良就清出一塊地來,把松油和帶的來的樹枝、油布堆上,點燃後拾了些周圍的樹枝支起個火堆。
狼王一行要在山中打獵兩日,而布老爹他們也不能回來。
見到阿爹後,布善良心中的大石算是落了地,但另一個擔憂卻困擾著她。
當到第一個標著最近的山洞時,年輕的獵戶們驚喜的發現,果然如布善良所說,布老爹和幾位向導獵戶們都在里面,包括狼王的隨從!
布善良與來報信的村民連忙連呼帶喚把布大娘弄醒,老太太已經沒有眼淚的哭嚎著,揉碎了布善良的心。
「善良啊,我作了一個不好的夢,夢見你大哥站在山坳子里向你阿爹招手。」布大娘一覺醒來後不安地道,「你大哥就是摔死在山坳子里的啊,他向你阿爹招手,會不會是……」
布善良說服了阿潤媳婦,便穿上布老爹給她用獸皮子作的襖子出去了。
「小心!」身後的獵戶伸手托住差點滑倒的布善良,「善良姐,小心啊!」
「阿潤哥!」布善良也站起來,「我跟你一起去找,大家在山洞里照顧阿爹和各位大人們!」
阿潤听完他爹爹的話後起身,準備出山洞找狼王。
縱然他們不願上山,山下這幫大臣和拿著長槍、刀劍的侍衛們也會逼他們上山。
女人?捂得很嚴實、背著弓的女人?
把朱雀拖到火堆旁邊,想了想又抽出腰間小刀割了塊衣擺,然後走到那匹斷了腿的馬旁邊。
「阿娘,您別多想。」布善良放下針線,安慰娘親,「狼王只打兩天的獵,今兒一過,明天阿爹他們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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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善良堅持地道︰「沒事兒!我跟隨阿爹上過山!」雖然是夏秋時節上山采果子、挖山菜。
「阿爹,狼王……狼王是個什麼樣的人?」布善良遲疑地問。
現在情況亂、人心也亂,布大娘早已沒了方寸,暈暈糊糊的干哭著。
布老爹看了看左右,又奇怪地望著女兒,「善良啊,你問這個作什麼?」
從昨天下午起,天就灰蒙蒙的像要下雪,到了今天早上已經開始飄雪花了。
宮婢們趕上來勸說著,欲拖走莫采萼,可她掙扎哭叫著,仿佛一副真的要上山尋人的架式。
十五歲的女兒便要照顧瞎眼的老/娘和受傷的爹,結果打水時栽進河里。
朱雀喝下馬血後,布善良又抽出一根燒黑的樹枝壓入雪地降溫,然後在馬腿上擦了又擦,又割下衣擺把馬腿纏住。zVXC。
布善良緊緊盯著仿佛狼王已經死了似的、哭得撕心裂肺的莫采萼,直到這位莫夫人被宮婢們拖回木房子。
「阿爹,狼王呢?」阿潤跑到自己阿爹面前追問。
心兒咚咚亂跳,布善良的手緊緊抓著一旁的樹枝,她差點就摔下去了!——
「善良?」布老爹驚訝的站起來,「不行,你是個女人,還是讓……」
布善良默默地坐在布老爹身旁,卻听著阿潤的爹說話。
布老爹外表看似身子強壯硬朗,其實卻已經多病纏身。
「狼王……狼王與我們走散了!」阿潤的爹結巴地道,「阿潤啊,快……快去找狼王……不然……」
不想成為大家的負累,她已經在盡量讓自己變得更強壯!
村長看了看已經黑下來的天,走到阿潤他們面前擔心地道︰「天已經黑了,上山你們恐怕也會有危險。但是,狼王和你們的阿爹、阿叔……」
「村長,您放心吧,我們以前在山上也過過夜,知道哪有山洞!」阿潤拍拍胸脯保證道,「我們只要是尋到人,就一定會安好的給帶下來!」
「阿爹,別的山洞里你們也備了這些東西嗎?」布善良看著山洞仿佛就是一個小小的家,干柴、鍋、碗、罐子。
阿潤的爹說著和狼王走散的地方,並告訴阿潤這山中還有幾座臨時的休息山洞和小木屋,哪里很危險……
他真是命大吧!那匹和他一起摔下來的馬沒有死,馬的體溫救了他!
「狼王!不要攔著我!我要去找狼王!」一個穿著狐裘的女子從搭建的木房子里跑出來,嘴里吵吵嚷嚷著要去找狼王,身後跟著幾名婢女,笨拙的跟在她身後。
「善良啊!你一個姑娘家要干啥?」阿潤媳婦扯住想去衣服的布善良,「還是在家看著你阿娘吧!你阿爹的事就交給我家阿潤!一定把布老爹帶回來!」
村里人一開始都抱有懷疑的態度,也有人擔心布老爹被騙……可一個這樣的窮苦家庭還有什麼可騙的呢?村民們便都不再多話,默認了布老爹帶回來的姑娘真的是失蹤的女兒布善良。
兒子一死,布大娘哭瞎了雙眼,兒媳婦也守了兩個月後走了。
「哦……」布善良微慌地壓了壓皮帽,「在山上叫一個人的名字更容易引起他的注意吧。」
阿潤因為年輕,沒有被選上作向導,可是阿潤的阿爹卻是向導之一,阿潤已經準備馬車要和幾個年輕獵戶趕去臨時「行宮」!
若是死了,不知還來不來得及追上她!
布老爹與布大娘原本生有一子一女,兒子十七歲時還娶了媳婦。
真的死了嗎?朱雀竟然覺得快樂!布善良想不到布大娘的夢竟然成真!
那名大臣張了張嘴,只能氣哼哼的從鼻孔噴氣。
內何著了。「善良啊,你咋來了?」布老爹從火架上大鐵鍋里舀了一碗雪水化成的熱水遞給布善良,擔心地看著女兒,「太危險了!」
「馬兒啊馬兒,你先忍忍,你救主有功的話,將來會被善待。」布善良喃喃著,一狠心在馬腿上割了一刀,血一涌出來她馬上把從衣服上割下來的布壓上去吸足了馬血。
做完這些,布善良已經累得癱了,她靠在山壁上大口的喘著氣,眸光落在朱雀的臉上。
可在一次上山打獵時,兒子為了救險些滑下山坳子的布老爹,反倒失足摔下去,沒等送下山就斷了氣。
大雪下到傍晚時仍未停,只是稍稍漸小了。
布老爹身體不好,被征去當向導令布善良和布大娘很擔心。
她又救了他,他這次拿什麼來報恩?
山中的路在雪後已經沒了蹤跡,年輕的獵戶們僅能憑淺薄的經驗前行。
到中午時,雪越下越大,鵝毛般的大雪使人根本看不清十步遠的東西。
「阿爹,我跟您上過幾次山,知道您地圖上所畫的幾個地方在哪兒,別人都不曉得,出去走散就危險了!」布善良扶住布老爹,「萬一和阿潤哥走散,我也會找到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天亮下山!」
當七名狼首村的年輕人趕到山腳下的「行宮」時,山下已經急得團團轉的留守大臣們有些生氣。
但這一次,她不準備給他報恩的機會了,因為她已經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爬了幾個坡之後,阿潤展開布善良拿來的圖。
女兒布善良掉進河里時有人親眼看到了,可趕去救時卻被水流沖走不知所蹤!
兩年多過去,現在的布善良到底是不是布老爹失蹤的女兒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她孝順爹娘、干活勤快,與村里人相處又和善,大家都很喜歡她。
他死了嗎?最後的知覺時摔下山坳時身上傳來的巨痛!
繞著下了山坳,借著火把的光亮就看到身上蓋了白雪的朱雀!
尋人的隊伍開始向山中進發,布善良走在隊伍的中間,但她有些心神恍惚。
命運就是這麼奇妙,很多事兜了一圈不曾有改變,很多人繞了一圈還是出現在你面前。
可是……獨獨缺了狼王!
「可是……可是這大雪天的,恐怕看著圖也找不到吧?」阿潤媳婦擔心公爹,但听了布善良的話心也活泛了,「不如讓阿潤他們拿著圖去找!」
布善良回過神,接過阿爹遞過來的碗,感覺溫暖從手上漫開。
如果她能等一等他就好了。
「好的好的。」布善良歉然地點點頭,「對不起。」
姓路的大人表情既無奈又隱有厭煩,「莫夫人,山中危險,您還是在行宮等候狼王歸來吧!」
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向那個哭叫的女人,眼里充滿了詫異。
一切準備妥當準備上山時,棚子里傳來了女人的哭聲。
可狼首村里卻傳來了不好的消息!
布善良咬咬牙握住阿潤媳婦的手,「阿潤嫂,我阿爹和幾位大叔在山上打獵回前布了夾子,阿爹老了,怕記不住放夾子的地方,就自己畫了個圖!我阿爹身體不好,不會往太危險的地方布夾子!那圖現在就在家里,我拿著圖去,也許阿爹會帶著狼王他們去那些容易捕獵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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