叭!湯碗掉在了地上,布善良捂著嘴摔倒在地上!
「不生!」朱雀驚得跳起來,月兌口而出一個名字,沖到了布善良面前。
莫采萼也被嚇到了,但當她听到朱雀那句「不生」時腿一軟又跌回了軟榻!
「是,奴婢遵命。」春桃福身應道。
布善良坐在一旁用衣袖掩著半張臉,唇角偷偷的勾起來。
布善良躺在床上,嘴上已經抹了太醫院送過來的藥膏,晚飯也沒吃。
「如果寡人說覺得對那名女子愧疚,不該自視身份高貴而故意為難她、不該因為妒嫉她與別的男子熟絡而說了傷她的話、不該……不該身為丈夫卻不能保護她!這些都讓寡人恨不得能時光倒流,緊緊的抓住她,將她護在羽翼之下,保護她和孩子……你可信?」朱雀自嘲的笑著。
「夫人,錢美人來了。」站在布善良身旁的春桃瞥到錢美人正姍姍而來。
「免了。」布善良懶洋洋地揮揮手,「錢美人這是打哪兒回來啊?」
「狼王。」布善良欲起身,卻被朱雀阻止。
布善良躺靠在朱雀的臂彎里,雙手捧著那茶碗把涼水喝了下去,緩解嘴里和胃里滾燙的痛楚。
不過……布善良想了想後對宮婢道︰「今兒是初七了吧?」
朱雀的手緊了緊,將那柔若無骨、已經變得滑女敕許多的小手握得嚴實,「會!寡人會原諒你。」
「本宮都能在隆冬在雪中拾珍珠了,現在已經是初春,水中也無冰,錢美人還有什麼可怕的?」布善良轉頭對春桃道,「你在這里看著錢美人揀彩石,揀夠五十四個就行了。」
錢美人欲哭無淚地抬頭望著布善良,「可是……可是那池水甚冷,妾身……」
「听宮人說你沒吃晚飯。」朱雀擰眉看著布善良有些消瘦的臉,「喉間還難受?」
太醫匆匆趕來,查看了一番布善良的嘴之後跪地回稟,「啟稟狼王、兩位夫人,布夫人只是被湯羹燙傷了唇與舌……」
布善良的不聞不問反而使丁夫人和莫夫人著急!
「來人!叫太醫!」朱雀怒吼道。
朱雀的鳳眸中竟漾起淒哀的笑痕。
就像一只被蛇盯上的青蛙!
錢美人臉色一變,「妾身只是在一旁听著,可不敢插嘴。」
他曾冷血的將她棄之不顧,甚至希望她死,此時又擺出「懷念」的模樣給誰看!
布善良放下手,上嘴唇已經紅腫,她伸出舌頭淚水汪汪地道︰「狼王……燙……」
布善良眯了眯眼楮,伸手抓住朱雀的大手,「狼王,您回答臣妾啊?為何您忘不了那名女子?」
朱雀扶起布善良,將她攬在懷中,看到她眼淚汪汪地捂著嘴。
軟軟的嘴唇踫觸著修長的手指,兩個人的身心都是一顫。
王後還好,每月有固定兩日是與大王合房的日子,但也是留得住人留不住心。
但這初春還寒的時候踩在冷水中也是件很痛苦的事啊!
「那……如果臣妾作了很多錯事,看在那名逝去女子的面上,狼王都不會重責臣妾、原諒臣妾嗎?」布善良軟聲地問朱雀,聲音里透著撒嬌的味道。
「那你們快些給布夫人治好!」朱雀冷冷地命令道,「若是燙傷惡化,寡人絕不饒你們!」
布善良低頭看了看手中大碗里的七彩石,突然心生一計。
揚起手,布善良將那七彩石揚到了鯉池里,然後放下碗拍拍手起身。
朱雀晚上到了紫惜宮來,錢美人興奮了一小會兒,可惜狼王瞥都不瞥她一眼,徑直去了布善良的房中!
預選秀女的名冊子已經呈上來了,根據出身、年紀選出一百名合格的女子,十幾日後就要送進王宮來供狼王挑選了,莫夫人與丁夫人勤派人打听著入選秀女中比較出挑的幾名女子的消息,而布善良則不見任何動作。zVXC。
布善良直起身回頭,錢美人上前福身,「妾身給夫人請安。」
布善良怔了怔後垂下眼簾,「臣妾被燙到,狼王擔心臣妾時喚出的名字……便是您口中所說的那位一生一世也不會忘記、銘記于心的女子嗎?」
「錢美人,本宮想著你在紫惜宮等的就是這一刻吧?」布善良的臉上漾起嘲弄的笑容,「本宮給你這個機會!請美人到鯉池里把那些七彩石都拾回來吧,多少顆嘛……本宮是記不得了,能拾多少就拾多少吧。」
宮婢呈上涼水,朱雀接過來送到布善良的嘴邊,沒好氣地道︰「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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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善良掩住嘴不好意思地看著莫采萼,「真是讓莫姐姐見笑了,實在是湯羹聞起來很香,又以為姐姐拿來許久了該涼了,哪成想……」
半晌,他輕嘆一聲移開視線對站在一旁的宮婢道︰「讓御膳房作些清淡的小粥菜送到紫惜宮,寡人與你們夫人一起用晚膳。」
「呃……恐怕食管與胃也燙到了。」太醫連忙更正,額上冒出細汗來。「得好好調養,恐怕幾日內夫人吃東西都會有些不舒服。」
「本宮很想去見見艾美人。」布善良揚起頭笑道,「倒想看看她這個美人如何將已是夫人的本宮拒之門外。」
布善良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狼王?」布善良抬起眼望著朱雀,認真地道,「臣妾與那名女子是不是長得很像?」
布善良望著朱雀那似痛似恨又似悔的表情,慢慢松開握著他大手的手,淡聲地道︰「狼王,時光不可倒流,逝者已矣,活著的人不應再多掛念。」
「快拿涼水來給布夫人!」拓祿反應最快,連忙命人去取涼水來。
「不生,你……」朱雀剛想問布善良是怎麼了,但猛然想到懷中的女人叫「布善良」!
若是不給丁夫人和莫夫人面子的話,實在是令她們的苦心白費了!
在這後宮里,她不但要向那些舊債主討債,那些現在對她不好的人也要承受現世報!
錢美人的語氣里竟然有些洋洋得意,仿佛布善良下一刻即將失寵似的!
你想作什麼?善良……不生?
「行啦!」朱雀伸手按住布善良絮叨的小嘴兒,「不是喉嚨痛,還說起來沒完!」
一時間,屋子里靜靜的沒人出聲,氣氛也壓抑沉重起來。
錢美人抬手扇起自己的耳光來!她是絕對不想泡在冷水里啊!
也好,無論是怎樣的心情再相聚,他此刻已滿足。
明明是把錢美人安/插到紫惜宮了,可布善良根本當錢美人是透明的!
「嗯。」布善良點點頭,「臣妾丟人了,恐怕這宮中所有人都會嘲笑臣妾嘴饞被燙到,不久老百姓也會知道了,史記官們也會在冊子上記下來某年某月某日,布氏貪嘴……」
「一模一樣。」朱雀回望著布善良抿嘴笑道,「仿佛就是她的復生。」
「艾美人定是不敢這樣作的。」春花道,「夫人也可以將艾美人傳至紫惜宮,她也是要听您的召喚的。」面將懷采。
紫惜宮中的鯉池並不深,水深僅及女子的膝處,建在陽光充足之處,里面養的都是些小鯉魚,只供玩樂觀賞之用。
布善良冷笑著由春花扶著離開,扔下錢美人望著鯉池發抖。
「妾身剛去給丁夫人和莫夫人問安了。」錢美人也不避諱如實地道,「兩位夫人正研究著秀女冊子,猜想著狼王會選哪家王公大臣府上的千金入宮。」
布善良的小臉瞬間燦爛起來,「那臣妾先謝狼王隆恩!」
「只是燙傷唇與舌嗎?」朱雀皺眉哼聲。
伏在朱雀的身上,布善良用手扇著嘴,「好燙啊!」
「呃……」莫采萼喉間發出一個動靜,被布善良那雙眼看得動彈不得。
太監和宮婢也上前來,一臉的驚慌。
朱雀一陣虛月兌,像莫采萼一樣跌坐在地上,但還是緊緊抱著布善良。
朱雀望定布善良的臉半晌,鳳眸中不停變幻著各種情緒。
「是嗎?」朱雀垂下眼簾,按住布善良要抽回去的手,「若愛妃是那名女子,你會原諒寡人嗎?」
莫采萼還癱坐在軟榻上,一雙眼楮盯著布善良出神。
果然是不能原諒啊……朱雀苦笑一聲。
布善良冷哼了一聲,「錢美人言重了,本宮怎麼要你的命呢?只是那七彩石是狼王賞給本宮的琉璃彩石,很是珍貴。錢美人替本宮作這點小事也不願意嗎?」
「若是……若是臣妾的話,肯定會被狼王這番誠心感動,怎麼會不原諒您呢?」布善良的聲音低而輕,听起來有些輕飄飄的不切實感。
前幾日在御書房貪吃喝了莫采萼送去的蛋羹被燙到,成功使狼王對她關切萬分,打那日起便隔三岔五的去紫惜宮中臨幸,使得後宮其他女人只能咬帕子!
「回夫人的話,正是初七了。」春花輕聲地應道。
錢美人臉色蒼白地看看那鯉池,又看看布善良,「夫……夫人饒命啊!」膝一軟,她跪了下來,「妾身知錯了!妾身在聚芳宮時不該為難夫人,妾身該死!妾身該死!」
朱雀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想訓斥她卻又不知道要說什麼!
布善良坐在鯉池邊,手里拿著七彩的小石頭,一顆一顆往池子里扔著。
「真是辛苦兩位夫人和錢美人了。」布善良撇嘴一笑,「明明心里痛得滴血,卻還要為狼王選女人。」
喝完水,布善良被宮婢扶起來,但眼里還有淚,嘴巴也被燙得發紅。
「不,本宮要親自去見艾美人!」布善良唇角微勾地道,「本宮要向艾美人道謝呢。」——
後半夜更的,那今天就是三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