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春色 第一百零九章 出門為兄選嫡妻

作者 ︰ 夜縴雪

第一百零九章出門為兄選嫡妻

蒙蒙細雨,飄飄灑灑,窗外的景色籠罩在薄薄的水霧中,白牆、綠柳、紅花構成了一幅美麗的水墨丹青畫。舒駑襻

這樣的美景應當留在紙上,宋箬溪興致勃勃地踩著木屐,打著油紙傘,帶著香繡和青荷去了紀承宣的書房。

書房內,玉華香清雅悠遠,宋箬溪表情認真地站在案前,提筆作畫。廊下,香繡青荷和打掃書房的點染邊繡花邊小聲地閑聊。

雨越下越大,風帶來了絲絲涼意,點染打了個寒顫,「變天了,好冷。」

「青荷,你在這里守著,我去房里拿件披風給姑娘。」香繡道。

「還是我去吧。」青荷咬斷繡線,揚揚手上的帕子,「我已經繡好了。」

香繡看了眼她手中的帕子下方那幾片竹葉,道︰「你又偷懶。」

「不是我要偷懶,是姑娘說要繡竹葉的。」青荷笑,穿上木屐,打著傘,揚長而去。

青荷離開後,點染也回房去添衣服,香繡低著頭繼續專心地繡那朵杏花。

「香繡,我口渴,去泡壺茶來。」宋箬溪已畫了半個時辰,畫作將成。

「哦。」香繡放下手中的帕子,答應著往茶房走去。

門外無人把守,紀承宣領著人從外面走進來時,並沒有覺察到宋箬溪在里面,進門才看到她在房內伏案作畫,此時已不能讓她退避離去,只好問道︰「溪兒,你在做什麼?」

宋箬溪听到聲音,回頭一看,發現紀承宣身後站著的男人是上官墨詢,愣了一下,「外公,您回來了。」

「溪兒,這位是雒淇公子。」紀承宣介紹道。

上官墨詢沒想到會在此遇上宋箬溪,拱手道︰「不知姑娘在房中作畫,打擾了!」

宋箬溪眸光一閃,擱下手中的筆,走了過去,收襝行禮道︰「小女見過雒淇公子。」

「姑娘不必多禮。」看著面前這個穿著銀紅色繡雲團對襟褙子,杏色百褶長裙,挽著小巧的玲瓏髻,戴著卷須蝴蝶簪,清雅中透著嫵媚的少女。上官墨詢幽深的眼眸中異光閃動,鄴疏華會對她動了向佛之心並不奇怪。

「溪兒,畫已畫好,就回房歇著去,別累著。」雖然紀承宣欣賞上官墨詢的才華,結成忘年之交,但是他畢竟是外男,在書房不巧遇上倒也罷了,過多接觸卻不好,找借口讓宋箬溪離開。

上官墨詢客氣地問道︰「雒淇冒昧,想看看姑娘的畫作,不知可否?」

「雒淇公子畫藝超群,能得到公子的指點,是小女的榮幸。」宋箬溪勾唇笑道。

上官墨詢是有名的畫師,會畫之人誰不盼著他提點一二。紀承宣不疑有他,笑道︰「溪兒的畫若能得雒淇公子的指點,她必然受益非淺。」

「紀相客氣。」上官墨詢笑了笑,走到案前,低頭看畫,布局尚算合理,只是畫風稍顯稚女敕,線條也過于生硬。

「這幅畫畫得怎麼樣?」宋箬溪滿懷期待地問道。

「筆墨無力,疏密欠妥,過于雕琢。」上官墨詢毫不客氣地批評道。

宋箬溪瞪著上官墨詢,要不要說的這麼直接?委婉點,會死啊?

「溪兒,快謝過雒淇公子的指點。」上官墨詢的實話,惹惱了宋箬溪,但是紀承宣十分的高興,明知溪兒是他的外孫女兒,也不阿諛奉承,他沒看錯人。

「雒淇就畫論畫,若有失言之處,還請姑娘見諒。」上官墨詢彬彬有禮地道。

宋箬溪看著面前笑得妖孽無比的男人,恨得牙癢癢的,可是也知道他說的是實話,當著紀承宣的面,也不好當真鬧脾氣,優雅地欠身道︰「小女謝謝公子提出小女畫作上的不足之處。」

這時,香繡泡好茶端了進來,看到上官墨詢,呆怔住了。

紀承宣只當她被上官墨詢美色所迷,輕咳一聲,道︰「香繡陪姑娘回房。」

「外公,溪兒告退。」宋箬溪行了禮,帶著香繡退出房去,走到門口遇到拿著披風的青荷。

紀承宣和上官墨詢在書房里相談甚歡,對弈數局,正午,就留他在府中用午飯,還把珍藏數十年的好酒拿出來待客。紀蓁和紀蕻做陪,美酒佳肴,談笑風生。

宋箬溪隔著屏風听他們交談,越听越覺得上官墨詢這人不簡單,他可以既可以跟紀承宣、紀蕻說音律繪畫,這些風雅之事,又可與他們談時事政治,還能和紀蓁說兵法布陣。

上官墨詢極佳的表現,不但令紀承宣對他的欣賞度直線上升,就連紀蓁兄弟也對他好感倍增,引為知己。

宴罷,紀承宣親自送上官墨詢出門,目送他離去,才樂呵呵回正房,坐在榻上,滿口酒味地對紀老夫人道︰「雒淇不愧是世家公子,文韜武略樣樣皆精,他能得皇上寵信,絕非城中傳言那般的不堪。」

紀老夫人把醒酒湯遞給紀承宣,「詆毀之言,多因嫉妒而生。」

紀承宣接過碗,一口飲盡,模著胡子問道︰「听老二說,你借了姜家的別院請客,你要做什麼?」

「給濂兒挑媳婦。」紀老夫人素知紀承宣飲了酒,就話多,笑著在他身邊坐下,「順便也幫禎兒祥兒看看,要是挑到合適的姑娘,兄弟三人的親事全定下,省得被人算計了去。」

「誰敢算計我的孫子和外孫?」紀承宣吹胡子瞪眼。

「你這些天忙,有些事,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三個小子被人算計是小事,算計溪兒才是大事。芸兒說宋老頭子看上了登瀛城少城主鄴疏華,想把溪兒送……」

「老匹夫,好大的狗膽!」紀承宣猛地站了起來,怒形于色,「想送我紀承宣的外孫女去當妾,門都沒有。」

紀老夫人按住他,「你別急了,先听我說,溪兒六月十九日就要及笄,這定親一事迫在眉睫。芸兒的意思是,先選好一個門第相當的人家,私下里商量好,等二十日由姜夫人出面保媒,把溪兒的親事給定下來,這樣宋老頭子就不能指手畫腳了。」

「相中哪戶人家?」紀承宣問道。

「芸兒相中廣陵府易家的兩兄弟,說易家家規好,四十無子方能納妾,只是那兩小子是白丁。」

「白丁無妨,只要明年春闈他們爭氣,金榜題名,就可入仕為官。」

「宋老頭是不會讓溪兒的親事拖到明年春闈的。」紀老夫人冷笑。

紀承宣皺眉,「京中可有合適人選?」

「京中各府的公子少爺是不少,可是能配上我家溪兒的聊聊無幾。」在紀老夫人眼中宋箬溪的樣貌性格智慧身份都近乎完美,對她的夫婿挑選十分苛刻和挑剔,但凡有一點不好之處,就棄之。

紀承宣想了想,問道︰「老婆子,雒淇配給我們溪兒如何?」

「老頭子,你在說什麼醉話呢?」紀老夫人瞪大雙眼。

「這不是醉話是實在話,雒淇的容貌、人品、才學、家世配溪兒都極好。」

「他是樣樣都好,可是年齡不相當,他比溪兒大了十幾歲,要是年輕幾歲就好了。」紀老夫人遺憾地嘆道。

「年齡差距不是問題,他比溪兒大,成熟穩重,成親後,會對溪兒十分疼愛。」紀承宣看好上官墨詢。

紀老夫人不樂意,輕嗤一聲,「我家溪兒青春年少,為什麼要找個老頭子?」

紀承宣語噎,眼中忽一亮,道︰「對了,雒淇說他有個佷兒,比溪兒大四五歲,過幾日就來京中,到時候安排一下,相看相看,若是有雒淇的七八分,就把這事定了。」

紀老夫人眸光微轉,問道︰「老頭子,這雒淇公子為什麼跟你說他佷兒的事?」

紀承宣愣了一下,笑了起來,「這滑頭小子。」

「老頭子,溪兒是孫子輩中唯一的女孩子,她的終身大事比那幾個小子還要緊上幾分,除了這個人選,你再多想想,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合適的,讓老大老二去好好打听,務必要幫溪兒挑個好的。」紀老夫人眼眶微紅,「不能讓溪兒象芸兒一樣過得那樣的辛苦艱難。」

紀承宣緊緊地握住紀老夫人的手,「半生宦海沉浮,方爭到今天這個位置,若是還不能保家人安寧,兒孫順遂,那我這一輩子,當真是不知所謂了。」

伴著他落地有聲的話是一聲霹靂的雷鳴,正午亮一亮,下午雨更旺,天空陰沉沉的,悶雷一陣接著一陣,暴雨整整下了三天,護城河河水暴漲,城中低窪處滿是積水。

見雨過天晴,紀老夫人喜笑顏開,請客不用改期了,一邊打發人去城外姜家別院收拾,一邊派人通知那七家。第二天清晨,帶著紀大夫人、紀二夫人、姜氏、宋箬溪坐著三輛馬車。

姜家別院是姜夫人的陪嫁,不算大,景色也普通,但是有個馬場,養著十幾匹性情溫順的矮腳馬,姑娘們可以騎馬遛遛。

七位姑娘只來了五位,分別是中書省郎中顏大人嫡次女、翰林院學士孟大人的嫡三女,京衛指揮使司鎮撫林大人的嫡長女,刑部郎中吳大人的嫡女,尚寶司少卿閔大人的嫡次女。另外兩位姑娘受寒生了病,沒能前來赴宴。

紀老夫人一听這話,立刻放棄了那兩家姑娘,身體病弱之人,娶回來,難伺候。

各位夫人坐在正廳內說話,宋箬溪則陪著五位姑娘在偏廳就坐,桌上擺著幾碟精致的點心,香繡等人就肅手在邊上立著,不時地幫著添茶倒水。

吟詩作對女孩可以不會,但是女紅針黹,要是有人敢說不會,那可就丟人之極。宋箬溪拿出了她繡的兩塊帕子,拋磚引玉,好從五人的繡藝中看姑娘的家教。

「姐姐這幅看起來和尋常的花樣子不一般。」顏氏盯著繡品仔細端詳。

「這是我哥哥的一幅習作,我看著喜歡,就照著繡出來了。」宋箬溪有意提起宋濂。

其四位姑娘瞧了瞧,果然與普通的花樣子不同。孟氏笑贊道︰「繪畫習作和花樣自然是有區別的,我沒看出來,還是顏妹妹眼力好。」

顏氏臉微紅,垂下頭道︰「我平日里常做這些,不像姐姐們讀書有見識。」

「顏妹妹的繡藝定然非凡,拿出來讓我們見識見識吧!」林氏眸光微閃,笑道。

「我繡得不好,大家別笑話。」顏氏拿出繡品鋪在桌上,上面繡著一朵盛開牡丹和一朵含苞欲放的牡丹,別致新穎,針法嫻熟。

宋箬溪瞄了眼香繡,見她微微頷首,就知道顏氏繡藝不錯。

「你繡得這麼好,還怕笑話,那我這個怎麼拿得出手?」話是這麼說,孟氏還是拿出繡品,往桌上一放,「有我在此,相信沒有誰會繡得比我的還難看。」

帕子上亂七八糟的一團,這繡得是什麼?

「原來孟妹妹繡的是繡球花。」宋箬溪怕孟氏尷尬,為她解圍。

孟氏爽朗地笑道︰「宋姐姐說錯了,我繡的是芍藥。」

「繡得這麼粗鄙,你也好意思拿出來。」林氏鄙夷地撇撇嘴,拿出她的繡品,上面繡著一叢蘭花,還繡著一句詩,「蕙心紈質,玉貌絳唇。」

宋箬溪不喜林氏的自戀,但臉上半點沒露,笑盈盈地贊道︰「林妹妹的繡藝不同凡響。」

林氏面露得色。

閔氏和吳氏也拿出了各自的繡品,比不上顏氏、林氏和宋箬溪,比孟氏好多了。顏氏繡藝最好,孟氏最差,但是宋箬溪卻很喜歡孟氏這位不做作的姑娘。

姑娘們的談話聲隱隱約約的傳到外面,各位夫人表情各異。紀老夫人和宋箬溪想法一樣,已將林氏剔除。

談了一會針法花樣子,宋箬溪再次拋磚引玉,讓香繡送上箜篌,彈奏了應景之曲《春意》。

閔氏彈琴,一首《將軍令》,彈得鏗鏘有力,令人振奮。

「我才學了兩個月的箏,撫得不好,還請各位姐姐別笑話。」顏氏臉紅紅地道。

顏氏學箏時日尚淺,只彈了一首短曲,還錯了三處,羞愧的揉搓著手中的絲帕。

「彈箏是熟能生巧的,顏妹妹日後多練習,一定能彈好的。」宋箬溪笑道。

「沒有天份,縱然勤奮也無用。」林氏橫了顏氏一眼,在箏旁坐下,撫了一曲《秋月雁鳴》,技藝高超,悠揚動听。

「我又要獻丑一回。」孟氏笑,拿出隨身攜帶的簫吹了一首不知名的曲子,不出彩卻也沒丟丑。

吳氏擅長琵琶,彈了首《夕陽簫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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