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到尾,莫離都沒有說一句話,只是用眼神跟古霍互動著,當清冷的眸光凝視古霍時,那里面的柔情即便是冰冷的機械也能融化了一般的。
前一段時間還被放在媒體的聚光燈下口誅筆伐的莫離如此深情的一幕再次被這些舌燦蓮花的記者以另一種筆觸傳播出去,讓本來就懷疑兩個人戀情的眾人一時間眾說紛紜。
「作為亞風的總裁,指導拍攝的《民國魂》大獲成功,上映一周就橫掃各大票房,古總此舉是否有炒作嫌疑?」言辭犀利,瞬間將所有人的視線和目標轉向了莫離——那個自上台伊始就一語不發,卻氣場強大到不容忽視的男人。
淡淡的揚著笑,審視的眸光落在發問的記者臉上,記者的話筒上有著所屬娛樂公司的標識,秦守燁只淡淡的看了看那個標識,目光落在男人的臉上,目光中透著輕視和不屑,並沒有因為在鏡頭前稍加收斂。
這樣近乎挑釁的眸光看得台下一直有些焦急的詹天虹更加的擔憂,本來《民國魂》的票房就如奇跡一般的,誰也沒想到,因為亞風所有的人,包括後期制作都覺得這部戲已經被毀的差不多了,誰能想到,他們已經不抱任何希望的提前了整整兩個月上映,甚至連後期都有些粗糙,扔到熒屏上竟還能收到這樣的效果!
也許,有些人天生就是好命!
看著台上優雅從容的兩個人,詹天虹算是稍稍知道內幕的,心里為他們捏一把汗的同時,看著莫離的目光更加的深邃起來,細細的觀察著,這個人從到了自己手下的那一天開始,從頭到尾都沒有多大的變化,可是,這些事情就是接二連三牽三掛五一般的自己變化!
難道真的如嚴崇閻大師說的,這人命里就需要這麼一股氣?因為古霍出事,上次九月九重陽節,她跟著莫離去了那個青山綠水景色怡人,卻貧瘠得要命的小山村,想著那麼個人杰地靈的地方怎麼會一直貧窮到如今,來不及深究,按照嚴崇閻的吩咐燃了茴香八字,回來沒幾天,古霍回來了,《民國魂》上映了。
因為《民國魂》的教育意義,一部不被大家看好的片子,竟然票房一路飆升!
翦水瞳眸眨了眨,環胸環視,底下是一張一張期冀的臉,台上坐在他右側的古霍,那張完美到極致絲毫不輸任何明星的臉,那從容淡定的氣質,那傲然睥睨的氣場,難道,莫離的演繹生涯需要的就是這麼一股氣?
莫離從頭到尾在沒有任何人打攪的情況下,只有古霍這個人在他的人生中,一步一步,或高或低的將莫離的演藝生涯推入谷底,又攀至高峰。
兩個人合,則莫離的事業一路飄紅,兩個人分,則莫離的事業接連慘白,眉角挑了一下,看到了所有人看不到的那一幕,從後面的視線看去,兩個人交握的手里,閃耀在古霍左耳的藍色,莫測的笑了下,說不定真的就是古霍!
正當詹天虹那淡然的一笑,台上古霍的眉頭攢了下,英挺的眉目似乎已經染了不悅!
「炒作?呵呵,這位朋友還真是會說笑話,《民國魂》還需要我來炒作?其實,不瞞你們說,我還真不想《民國魂》有這樣的成績•••」抿著唇,那晦暗難懂的眼神瞥了一眼小禽獸,果然見小禽獸挑了下眉峰,一直拉直的唇線彎了下!
所有人正疑惑的時候,古霍更是如炸彈一般的,將一則消息投入本就已經沸騰的湖面,激起的漣漪如聲波擴散,一波一波,震蕩著整個會場!
「要是可以,我只想私藏這個人,不給你們所有人看到,只可惜•••可惜•••天不從人願,這個人天生適合站在鎂光燈下!」霸道不減,男人輕笑著,其實自己心里也有些納悶,明明這麼多事情發生了,小禽獸的將來都算是被自己葬送了,誰能想到,想到這樣,還能不受影響!
「怎麼會,剛開始莫離進入這個圈子不也是因為古總的大力推薦麼,如果•••」
一則記者見面會播放有限,可是,這樣具有爭議性的話題也為莫離今後的演藝事業何去何從留下了一個問號,那個在圈內有著舉足輕重的男人的愛人究竟是會繼續在娛樂圈里發熱,還是被他私藏。
古霍被綁架的內幕他們挖掘不到,可是,這樣一個優秀的藝人的發展,他們可以盡情的挖掘!
「可惡!」
‘ ’的一聲,一只軒尼詩的瓶子撞在超大號液晶顯示屏上,堅固的瓶身竟只在屏幕上留下一個裂痕,畫面還在繼續,閃耀的閃光燈下,兩個人攜手,對視時那濃濃的情誼幾乎沒有任何的阻隔的落在他的眼底!
「為什麼!•••為什麼!•••」男人咆哮著,瘋狂將書桌台上的東西擲了過去, 里啪啦的聲音悉數落在質量卓絕的顯示屏上,卻怎麼也打不碎那個和諧的畫面!
男人怒極,驀然起身,修長的手臂探入身後書架的隔層,拿出一套高爾夫球桿,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抽出一支,金屬手柄,被男人握在手里,毫不留情的揮了上去。
‘吱吱’
屏幕掙扎了幾下,閃過一道光,安靜了,黑漆漆的,屋子里僅有的一道光也消失了,看著漆黑靜謐的畫面,似乎那上面還有著那讓他發狂發瘋的畫面,‘砰’‘砰’‘砰’。
為什麼!
為什麼!
他的尼歐被他父親圈禁了,他也被擎狩燁的瘋狂圈禁在港島,勢力大大削減,憑什麼古霍只是被人侮辱了,卻什麼都不受影響,反而跟他的關系更加的貼近了!
這不公平!不公平!
「啊——」咆哮著,男人的肌肉憤張,脖頸處的青筋一條一條鼓著,血脈涌動的聲音,血液里咆哮的獸性因子讓他暴走,所到之處,留下一道一道金屬球桿揮過的痕跡!
‘ 啷’一聲,將球桿擲了出去,落在黑色的帷幕上,能听到玻璃的一聲脆響,窗簾晃動是,一道刺目的光線照了進來,還沒等男人適應再次消失在黑色的帷幕後!
靠著牆邊,這個他熟悉了這麼多年的他的書房,絕美精致的臉上滑下一道淚痕,抑制不住的,男人肩頭聳動著,緩緩的跪在地上,傲然,冷冽,霸氣,所有的這一切都離他遠去,靠著冰冰涼涼的牆面,身子瑟瑟發抖,可是空靈顧忌的空間里除了自己的呼吸聲什麼都沒有!
「尼歐——•••」無助的彷徨呢喃著,擎拓野清冷的眸子滑下一條淚痕,是他的任性執拗毀了尼歐,毀了擎家,毀了他唯一還能跟他有的一道聯系,這一次,他徹徹底底的將那個人推到了他千里之外,他以為那個人是他珍愛的風箏,故意放到天際,讓他自由的翱翔,因為知道那根線還在他手里,卻不知道,世事變化莫測,再牢固的線也有斷掉的那一天,‘ ’的一聲之後,那個人就再也回不來了,鳥一樣的找了一個他認為滿意的樹枝棲息。
「我該怎麼辦?•••我該拿你怎麼辦?•••弟弟••••尼歐•••」十指茫然的插入自己的發間,揪著那三千煩惱絲,可那些煩惱卻不能跟頭發一樣隨著他的大力一根一根落下來,用力,揉著已經混做一團的腦袋,不行,不行,他要用酒精麻醉,只有喝醉了,他才能什麼都不想!
踉蹌著身子,幾乎是手腳並用的回到座椅里,隨手拎過來一只酒瓶,甚至看都沒有看那個瓶子里裝的是什麼,昂首,‘咕咚’‘咕咚’‘咕咚’,伴隨著辛辣的刺激感,擎拓野眼角的濕意越來越甚!
‘ ’‘ 噠’兩聲巨響之後,書房的門撞開了,明亮的光束里,兩道身影一高一矮。
高的那一道影子修長,低的那一道似乎是坐在椅子里,隨著金屬磨動木質地板的咯吱聲,兩個人的影子走出光束超黑暗中那個頹廢的滿身酒氣的男人走去!
「擎拓野!看看你像個什麼樣子!」冷冷的,森然的沒有絲毫溫度,黑暗中,一雙爍爍散發著寒光的眸子盯著擎拓野狼狽的布滿淚痕酒意的臉頰,「開燈,給他弄一面鏡子,讓他自己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樣子!這就是港島黑道第一家擎家的少主!這就是港島跨國集團擎氏的掌門人!廢物!一個男人而已!」
「行了易天,還不都是你鬧騰的,何苦作弄兩個小輩,這麼多年了,也不嫌累的慌!」不緊不慢的走到開關處,‘啪’的一聲,書房明亮的大燈亮了,隨著閃爍的,還有幾處燈光,光明破開黑幕,所有的一切無所遁形,也讓來人看到了光亮中那個布滿青色胡茬,一身狼狽的男人,「唉,傻小子,何苦呢!」
男人一身米白色的唐裝長袍,鶴發斑駁,仙風道骨中透著幾許精明,有些渾濁的眸子依舊精光矍鑠,看著座椅里木然定格了一般的擎拓野,須眉挑了下,「老頭子,這次看你怎麼結尾,鬧大了吧!哼!」拍了拍擎拓野泛著紅潮的臉頰,才看了看坐在輪椅里的擎易天。
緩緩抬起頭,目光有些迷離的看著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一個人,「干爹•••爸•••」目光落在擎易天的身上時,身子有些微的凝滯,「你是••爸爸••」
「還知道我是你爸!你不是挺狠的麼,逼宮,軟禁,不是狠戾無情到不顧念任何的親情,兄弟,父子之情都沒念,還以為你真的當得起擎拓野這個名字,也不過如此,管家,拿把鏡子來,讓你的少爺看看,他就是這麼對待他努力爭取了半天擎家少主的身份的!真的以為坐到那上面就高枕無憂了!」沒有一點的老態,除了雙腿行動不便,男人的臉上竟沒有一絲的褶皺,仔細看來,竟和擎拓野有幾分相似,眼角眉梢的狂妄狠戾並沒有因為腿部的殘疾有任何的影響。
「好了,易天,還不都是你搞出來的,既然這次選擇回來,就別作弄這兩個孩子了,怎麼也是你的親生兒子,就算要鍛煉他們也不至于兜這麼大個圈子,活該你被老大弄折一條腿!真是有什麼老子,就有什麼兒子!」吹胡子瞪眼的嚴崇閻狠狠瞪了一眼擎易天。
「你別管,你出去,我有話跟他說!」被老朋友這麼揶揄擎易天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即便這麼多年不當政,可還依舊有著上位者不容忽視的尊嚴,寒星一樣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異樣後,勒令老者出去。
「行,你們爺倆好好聚聚,可別說我沒提醒你,你們要是不改,老二會跟你們越來越遠,什麼狗屁的規定,非得等著擎家人都死絕了,孤零零的留一個人你們才消停,自己這輩子還不夠冷清的,非得讓自己的兒子也這麼樣?!你好命有我老頭子陪,這小子可不見得!尼歐那個傻瓜蛋都被他老爹控制了,你•••」
「行了,出去!」冷冷的喝令了一樣,擎易天忍不住被老友碎碎念,眉目一橫。
嚴崇閻見男人發怒了,不由的苦笑著,他這般那般的為了誰,還不都是為了這父子三個,再由著他們三個折騰,這弒父殺兄的戲碼都能演了,「行,我出去,再提醒你一遍,別瞎弄,那孩子精明著呢!」留下這麼一句話,嚴崇閻才又瞥了一眼擎拓野,捻著花白的胡須緩緩的走了出去。
‘ 噠’一聲,門又落了鎖。
「怎麼回事?」酒精發酵著,擎拓野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可是,他心里很清楚,這個人不該出現在這里,更不該以這個樣子出現在這里,星眸眯著,即便酒醉,常年練就下來的冷冽依舊氣勢不減,冷冷的注視著掌控著輪椅行動自如的擎易天。
這個人,早在幾年前就被他廢了雙腿,軟禁起來,注射了藥物,外面看來已經跟癱瘓沒什麼兩樣,不該是這個樣子!
「擎拓野!」驀地,坐在輪椅里的男人猛然從座椅上彈了起來,單手成爪,一個彈射,手已經如枷鎖一般扼住擎拓野的咽喉,腿腳的速度極快,絲毫看不出腿上有傷。
「額•••」驚悚的睜大了雙眸,瞳仁一縮,看著近在咫尺的俊逸面容,歲月似乎格外偏愛這個男人。
這個時候,他竟然還有時間注意這些!
「混蛋!你斷了我的兩條腿骨就是用來借酒澆愁的!你對得起你擎拓野的名字麼,早知道你這幅樣子,還不如將擎家的一切交給老二!哼!」手上用力,看著男人的面色由黃轉白,又由白轉紅,那紅色中透著黑,隨著時間的流逝,男人的生命力一點一點的在自己手下消逝,那種站在高端俯視一般的感覺再次回來。
「你•••」呼吸變成了一種奢侈,本就迷離的眸色沒有了焦距,看著眼前的這一張臉已經出現了幻覺。
「廢物!既然想要就去爭取,爭取不到,就算是毀了也不能便宜了別人!這是我一貫教你的,這麼些年一點長進都沒有,連這些都隨著吃飯咽下去了不成!他是擎家的二公子,就是你的棋子,你見過棋子反抗主人的麼?笑話!違背主人的棋子就是一個棄子!」
「沒••有」搖了搖頭,感覺男人扼住自己頸部的手放松,隨著火辣辣的空氣竄入鼻腔,神智有一時的清明,‘想要就去爭取,爭取不到,就算是毀了也不能便宜了別人!’這熟悉的一句,如同一盆涼水,兜頭澆了下來,一個激靈的同時也讓他意識到,他竟然因為收到那些消息,看到那些畫面,就打了退堂鼓!
他還是擎拓野麼!還是那個站在頂端俯視眾生,一向無所不利的擎拓野麼!
「古霍的事是你做的?」他問,甚至都沒來得及想這個男人是怎麼躲過他的重重設計逃生,那個被他幽禁的男人又是誰?
「哼,是不是很重要麼?如果老二真的那麼喜歡那個男人,你以為他被人辱,老二會這麼輕易收手?他竟然有那個實力毀擎家的基地,擎家人的血里什麼時候有手下留情的因子了?如果我是老二,既然懷疑你,你信不信,我一點會毀了擎家,毀了擎氏,毀了你!徹徹底底的毀了你!」避而不答的,擎易天看著已經清醒的擎拓野,冷冷的嗤了聲,「既然那小子現在這麼強,你就該收為己用,如果不能,那就毀了他,知不知道!」捏著他的下巴,冷冷的甩開,再次回到輪椅里,轉動,擰開房門。
「崇閻,我們走吧!」聲音高了一個度,不再那麼冰冷無情。
「好了?」愕然的轉身,看看房里已經恢復清明的擎拓野,雖然臉色還有些不好看,可已經好很多了,嚴崇閻點了點頭,「都說清楚了沒?可別讓他們兄弟兩個再這樣了,••」
「好了,走吧,該說的我都說了,你還不放心麼,我們老了,就喝喝茶,打打拳就行了,以後是年輕人的天下••走了,走了••」那聲音緩和,恬淡,一點不若之前的冷厲。
擎拓野看著緩緩離開的背影,一時間竟難以消化!
沒錯,他想過無數次的毀了古霍,徹徹底底的毀了他,因為弟弟的一句威脅,他沒有那麼做,一直,他都以為是尼歐做的,所以,才會惹怒了擎狩燁,導致他們兩個人都受到了他的報復,他從來沒想過這件事是第三個人做的。
擎易天?!
他的父親,怎麼會突然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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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那天寫的不太一樣,對不住大家,還是喜歡一氣呵成,這樣憑著記憶寫,真心不怎麼牢靠,好啦,今兒的算更新了。
慢慢恢復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