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果然康師傅查出德妃小產事件的謀害人,乃是某個平時毫無存在感的答應,本來謀害皇嗣按理是要賜死的,不過因為咱們德妃娘娘的「寬宏大度、悲天憫人」,在其苦苦哀求之下,康師傅「無奈」地饒了那個答應一命,最後只是將她無限期禁足了。
表面上這件事是徹底結束了,可是暗地里烏雅童鞋還在咬牙切齒地找凶手呢,而且頗有種見誰咬誰的意思,從皇貴妃娘娘到幾個庶妃,那是一一排查,細細梳理,整天的躺在床上沒個屁事就開始分析罪犯心理,導致這個小月子越做身子越差,只是反倒惹得色龍康師傅更加憐惜。
不過反正這個也不關明蓉的事,所以明蓉該吃吃該喝喝,致力于改變令人咬牙的兩餐制,目前為止成效顯著,關鍵是每日中午康熙大大受益,然後某一天就點了點頭,道,「中午多用一次飯,下午也更有些精神。」
于是各宮迅速開始實行三餐制度。
明蓉也就不用每天跑寧壽宮去了,直接在西三所做好再分別送過去,當然,僅限午膳時候簡單的幾個菜而已。
只是這個「僅限」是絕對不會用到保成身上滴--保成小包子現在已經發展到一日三餐都在西三所用了。
用完之後還可以順便和自家姐姐坐在一塊兒說說話,多好!
保成滿足地抿了一口茶,看著坐在對面的自家親愛的姐姐忙來忙去給他打包點心,不由微微笑了起來,「夠了姐姐,不必太多了。」
「還是多帶些回去好了,省的萬一不夠吃呢?反正姐姐也做了許多。」明蓉抬起朝他頭露齒一笑,將盛滿糕點的碟子一層層地放進食盒里。
「過來,姐姐。」保成被她那一笑險些恍惚了心神,眼中流光溢彩,朝她伸出手去。
明蓉將食盒的蓋子蓋好,擦了擦手,走向他,搭住了他的手,「怎麼了?」
保成立刻就將她的手握住了,然後一個用力將她拽到身邊坐下,倒了茶遞給她,「坐下陪我說會子話,我一會就又回去了。」
「晚上不是還要過來用膳,」明蓉不在意地一笑,看著他因此不高興而微微垮下的臉色,忙又道,「好好好,我這不是已經坐下了,你要說什麼?」
保成動了動身子,歪過頭將腦袋擱到她肩膀上,緩緩地呼吸著她身上草木的清香,「就說說我不在的時候你都做些什麼?」
她說話時候的呼吸全都噴到她的脖頸上,弄得她癢癢的,「咯咯,好癢,」明蓉笑著推推他的身子,「別靠這麼近,小心被皇阿瑪瞧見了訓斥你。」
保成伸手攬住她躲避的身子,反倒在往她頸窩里湊了湊,聲音含含糊糊的,「沒關系,剛才讓十一她們給皇阿瑪的暗衛下了點迷幻的藥……」
明蓉一呆,然後哭笑不得,「十一她們可不是讓你這麼用的。」
「不管,我一會就回去了……」保成耍賴地嘟囔著,「你快說,我不在你都做什麼了?」
「好癢,你先放開,多大的人了還撒嬌。」
保成身子一僵,然後變本加厲,「不放,你快說,」說著還惡作劇地往她脖子里吹了一口氣。
明蓉身子一縮,「好好好,我說,你別動了,我一會子要去教蘭芷、蘭靜騎馬,待回來的時候歇會子也就可以準備晚膳啦,也沒什麼特別的事要做。」
「干嘛要你去教她們騎馬?不是都有專門的騎射師傅嗎?」保成不高興了,「你今年還沒給我做衣裳呢,我衣裳都舊了不合穿了。」
「真的嗎?」明蓉蹙著眉頭想了想,「也是的,你身量竄的快,衣裳也舊的快,我這幾日就去選料子給你做。」
保成這才滿意地揚起嘴角,末了又皺眉,「別日日往那跑馬場去,她們要學騎射自有人會教,你去費什麼心思,仔細那日頭越來越烈將臉曬黑了。」
明蓉不樂意地伸手捏捏他的臉,「嘴壞的保成,姐姐曬的黑了你就不要姐姐了?」
「自然不是,姐姐不管成什麼樣保成都要。」
明蓉笑了起來,「可是我今兒個做的菜里糖放多了,怎地嘴這麼甜?」
保成在她頸窩蹭了蹭,「我向來說的都是實話,在你面前更不敢說假話。」
「行啦你,」明蓉用力將他的身子抬起來,「別整日里就知道和姐姐貧嘴,早些回去歇上一覺,下午才有精神。」
保成不情不願地放開她,「知道了,」說著站起身來又道,「別再去教她們騎射了。」
「快回吧,你只管自個兒謹慎做好事,這些姐姐自個兒心里有數,」明蓉推了推他,「往後別盡往姐姐身上靠,都這麼大的人了。」
保成握住她推在自己腰間的手,捏了一捏,然後微微一笑,「怎麼就不能靠了,我再大也還是你的保成。」
明蓉被她捏得心里一跳,用力將手抽出來道,「男女大防你可是沒學過?若是不小心被那御史言官知道了,可不知道怎麼參你呢,姐姐再怎麼都是你姐姐,往後你有了太子妃,誰還管你怎麼靠著去!」
保成的微笑在听到這番話時微微一滯,然後立刻變成了委屈的神色,「你可是我的姐姐,從小把我帶大的姐姐,我就這麼靠著一下也不成了?」
「可是現在咱們都長大了……」
保成面色一冷,「長大了你就不是我姐姐了?長大了你就要這麼遠著我了?你根本就是不要我了對不對?」
明蓉一愣,「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答應過……」
「你答應過我的太多了!」保成打斷她的話,緊緊地抿著嘴,斜睨著她的眼楮里浮上一層水色,身子因為克制而微微顫抖著,緊緊攥著的拳頭上青筋浮出。
明蓉控制不住地起身上前抱住了他,腦子里思緒一片混亂。
她也不想遠著他,可是讓她怎麼將心底羞恥的感覺說出口,他的小小惡作劇,居然讓她的心跳加快。
在現代,她已經二十八歲,要說沒有男朋友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明蓉也總是那麼不慍不火地處著,所以身邊來來往往了兩、三個人之後還是單身,不是明蓉要求高,實在是沒有什麼感覺,她對那浮華社會中暗含各種目的的男人感到由衷的厭惡和排斥。
可是她現在居然因為一個小她三歲的弟弟的惡作劇而心跳加快,這是什麼概念?!
她實在是怕這種感覺慢慢成長下去,長成一棵蒼天大樹,所以想著即使將這苗頭給掐滅,卻讓他誤會了。
她慢慢地開了口,聲音帶著不自在的沙啞,「我不是……我只是怕……那些言官知道了彈劾你,對你影響不好……皇阿瑪……也會對你失望的,到時候,你的處境……」
保成垂下的手臂緩緩地抱住了她,越收越緊,「這些我都知道,我也會注意的,我早已吩咐過十一她們守在周圍,不會被人發現的……」
「可是……」
「沒有可是!」保成的側臉在她的耳邊摩挲著幾下,喃喃地說著「不要躲著我、遠著我,那樣我會很難過的。我只是想……」她看不見的地方,他的眼中閃過明明滅滅的光,「只是想有人靠著,有人陪著罷了。」
明蓉呼吸之間盈滿了他身上的龍涎香氣,想必是常在乾清宮沾染上的,她努力地屏住呼吸,慢慢地回答,「好,我給你靠著,我陪著你。」
「真好……」他又蹭蹭她,唇角勾起滿意的弧度,眼中的愉悅滿的快要溢出來了。
他輕輕地在她耳畔親了一下,「我先回了,晚上再過來。」
明蓉呆了一呆,然後耳根忍不住紅了起來,可是很快就反應過來,硬是將那股突然涌起的燙意給壓了下去,「好……」
保成眼尖地瞥見了,心頭一跳,然後垂下眼楮,只當沒瞧見,一步一步穩穩地出了西三所,心里滿滿的歡喜讓他再也控制不住笑了起來。
而留下的明蓉卻悶吟一聲,一下子捂住自己的臉,該死的,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她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啊,居然對她的弟弟有感覺,真是要死了,她不會有戀童癖吧?她前後兩世加起來已經快四十歲了啊老天!
更要命的是,居然還像初戀的小女生一樣臉紅!
就算被他親一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現代姐弟之間感情好的抱一抱,親親額頭、臉頰什麼的也是正常的吧?她到底在臉紅神馬啊?
她咬咬嘴唇,輕輕地拍打雙頰,深吸了幾口氣,企圖將自己不正常的心跳和情緒都給鎮壓下去。
可是她明顯失敗了。
一整個午覺時間都在翻來覆去,腦子里控制不住地回憶起他柔軟地唇掃過她耳垂的感覺。
待到下午教蘭芷、蘭靜騎射也是心不在焉的,被兩個好奇的小姑娘好奇的目光盯得實在是不自在了,于是讓她們自己練習,自己做到跑馬場旁邊捧著茶水猛灌。
直到了晚膳十分,保成也按時到了西三所,明蓉一頓飯的時間一直都低著頭「認真」吃飯,所以沒瞧見,保成的臉上浮起愉悅的笑意。
「姐姐,這個蝦球還不錯,你怎麼不吃?」說著已經夾了一個放入她面前的碟子中,「分你一個,不讓都被我吃完了。」
「嗯,謝謝保成……」
保成看著她也不抬頭,抿嘴笑了起來,剛想說話,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轉而道,「姐姐可是下午教蘭芷、蘭靜騎射累著了?」
好借口!
明蓉連連點頭,「對,是的。」
「哦,都是讓你不要去教她們了。」保成有些抱怨著,然後又道,「既然累了那用完膳就早些安置吧。」
明蓉聞言瞧瞧地松了一口氣,忽略心底那一點點的不自在,迅速用好之後遁走了,留下保成好心情地品嘗著比平時鮮美許多的菜肴。
一夜翻來覆去啊,連打坐都靜不下心來了,明蓉嘆了口氣,努力往自己身上扔清心咒,再往身上掛幾個「清心」、「醒神」的符文,好容易算是鎮定了下來。
看看人家,到了晚上過來的時候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你又何必糾結著不放呢?他是你的弟弟啊,你到底在想什麼啊,何況人家也只是把你當姐姐而已,就算是親密一點了,那也是因為雛鳥情節,他比較依賴你罷了,你這樣豈不是辜負了他的依賴?
虧你還是個修真人士,怎麼能有這麼齷齪的心思?!
你的平常心呢?
莫不是情劫吧?明蓉突然想起這一茬,打了一個寒顫,進階元嬰期的時候因為功德沒有歷經雷劫,是不是換成了情劫了?
這可怎麼辦啊?相比情劫其實她更願意被雷劈,就像相比被人陰她更願意跟人明面上挑戰,這個什麼情劫真的是讓她心里沒底,何況她和他姐弟之間又哪里來的結果?
愁死了!
情劫的猜想順利將明蓉的害羞、尷尬等等情緒轉移了,某女一頭扎進便宜師傅留下的書冊玉簡里去查找情劫相關資料去了。
第二天某女焉巴巴地去給三大巨頭請安。
康熙見著她的樣子實在是幸災樂禍了一陣子,「明蓉丫頭這是怎麼了?昨兒個晚上沒睡好?」
明蓉無精打采地回話,「皇阿瑪英明。」
「那你跟朕說說,怎麼就沒睡好?可是出了什麼事了?」
明蓉無語,她能說什麼,說你天天掛褲腰上的兒子是姑娘我的情劫對象,而且,便宜師傅留下的資料里只說情劫要「順其自然、順應本心」的廢話之外其他什麼都沒有?
「回皇阿瑪的話,並未出什麼事。」
「真沒事?可朕瞧著不像啊?」康熙挑挑眉,笑眯眯地探究著,「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和皇阿瑪說說,皇阿瑪給你參詳參詳?」
「兒臣謝皇阿瑪,不過還是不必了……」
「真的不必?」
「真的!」明蓉咬牙切齒,康師傅您老能不能注重一下自身的形象,您老是聖祖皇帝、千古一帝啊親,您老能不能不要這麼八卦,還這麼幸災樂禍啊?就算你幸災樂禍那能不能麻煩你在心底偷笑一下就行,別擺在臉上搞得這麼明顯好不好啊?
郁悶地從康熙那邊出來,跑寧壽宮去請安,倒是被太後心疼地揉搓一頓,明蓉巴著她一塊兒去慈寧宮給孝莊請安,孝莊也納悶地問她是怎麼了。
明蓉給出了公式化的答案︰「昨兒個晚上做噩夢了。」
「乖乖不怕啊。」孝莊拍拍她的背,「夢都是反的,別怕。」
然後就听下面眾百花中傳來低低的一聲嗤笑,以及嘀咕的話語,「怕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了。」
當然這話也就明蓉這順風耳能听見了,但是那一聲嗤笑眾人可是沒有忽略的,一時目光全都投向了嗤笑的主人--皇貴妃娘娘。
佟氏估計是沒料到自己居然一時疏忽真笑出來了,此時一下子也拉不下臉來,只是裝著強硬地回視眾人。
明蓉暗暗輕哼一聲,自己正郁悶著呢,居然還有人自個兒送上門來給她紓解郁悶糾結的心情,那她還要客氣神馬?
于是笑眯眯地朝她身邊站著的四四包子招招手,「小四,過來姐姐這里,你也不常出門,今兒踫見了姐姐帶你一塊兒玩耍。」
四四包子見是她,眼楮一亮,然後做了一個下意識地動作--轉頭祈求地看著佟童鞋。
「額,額娘,小四,小四可以去嗎?」加上怯生生的話。
于是現場氣氛有點古怪了。
佟童鞋再次被眾人的目光掃射。
她攥緊手指,咬咬牙,然後勉強扯出一個牙疼一般的微笑來,剛想開口說話,直接被眼尖的明蓉打斷。
「皇貴妃娘娘,小四是咱們大清的皇子,是明蓉的弟弟,和明蓉一起玩耍也不礙事的,下午還可以和芷兒、靜兒一塊去跑馬場學習騎射,小四是大清的皇子,這些還是早些接觸的好,保清、保成也都是這個年紀都有了騎射師傅呢,」頓了頓又繼續道,「明蓉也知道皇貴妃娘娘是擔心小四,可是咱們大清本就是馬背上得的天下,身為一個皇子整日悶在宮里不出門成什麼樣子?而且明蓉是小四的姐姐,一定會好好照應著他的。」
估計佟氏都想要對明蓉飲其血啖其肉了,那目光有如實質的利刃一般惡狠狠地朝明蓉刮去,只是她明顯怒火沖天導致失去理智而忘了場合了。
這可是慈寧宮!
而且明蓉正挨著孝莊旁邊呢。
孝莊輕咳了一聲,佟童鞋一激靈,迅速恢復了理智,然後扯起牙疼的微笑道,「公主說的對,那今兒個本宮就將小四交給公主了。」
明蓉點點頭,「那便多謝皇貴妃娘娘了,」然後又皺眉道,「只是明蓉還想著時常讓小四出來玩耍呢,一個皇子整日悶著,這性子實在太過沉悶,往後還怎麼為咱們大清出力?皇貴妃娘娘您瞧著呢?」
佟氏牙疼地點點頭,「公主說的正是,那往後小四也及麻煩公主多多照顧了。」
明蓉一笑道,「不麻煩,剛好也可以去寧壽宮和小五一塊玩兒,小五一個哥兒也無趣著呢,是不是小五?」
那邊挨著太後的小五見明蓉朝他笑,還提到他的名字,于是傻乎乎地笑著,用力點頭,脆生生地應著,「是!」
可愛的樣子把孝莊一眾人都逗笑了。
明蓉過去將四四包子拉著走到小五身邊道,「小五,這是哥哥,往後同你一塊玩兒,你可不能欺負哥哥,知道嗎?」
「知道!」小五包子也沒懂她說什麼,只是點頭。
「那叫哥哥。」
「哥哥!」
明蓉模了模四四包子的頭道,「這是弟弟,小四也不能欺負弟弟,知道嗎?」
四四包子不安地動動身子,看看明蓉,又看看傻乎乎地朝他笑得小五,抿了抿嘴,點點頭,小聲道,「知道了。」
太後見著他那膽小的樣子,不由嘆了口氣,將他拉到身邊來,「站皇瑪麼身邊來,一會和小五去寧壽宮玩耍。」
小四包子抬頭盯著她看了好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把身子慢慢靠著她身上。
孝莊瞧了瞧小四,然後擺手讓後宮百花跪安。
待人全都走光了,明蓉立刻走到孝莊面前跪了下去,「烏庫瑪麼,明蓉知錯了。」
孝莊嘆了口氣,也不睬她。
小五見狀立刻邁著小短腿跑到明蓉身邊,疑惑地叫著,「姐姐,怎麼?」
「姐姐沒事,」明蓉安撫了一下小五,又拉著孝莊的衣角道,「烏庫瑪麼別生氣,是明蓉錯了,您要怎麼罰明蓉都行,只是您別生氣,為明蓉這不孝的氣壞了不值得。」
孝莊恨鐵不成鋼地戳著她的額頭,「你也知道你不孝?啊?你說說你這孩子,哀家都和你說過幾次了,別摻和後宮的那些事兒,你怎麼就不听,你說你和那佟氏杠上了有什麼好處?」
明蓉理虧地垂下頭去,喏喏地答著話,「明蓉,明蓉也知道自個兒是太沖動了,只是她罵明蓉,明蓉也是一時之氣……」
「她罵你?」孝莊正生氣呢,听著這一句也疑惑了,「何時罵你了?」
「就,就剛才,」明蓉頓了頓,像是在猶豫,好一會才又道︰「明蓉自小五感就比較靈敏,她,她方才笑了一聲後還小聲地罵了明蓉,明蓉听到了……」
這是明蓉第一次在孝莊面前說自己五感靈敏的事兒,只是康熙那邊老早就與孝莊說過了,孝莊此刻听了也沒什麼驚訝的,只是又皺著眉道,「那本來就不是個安分的,罵你一句便罵了,你對上她還能得了什麼好處不成?」
明蓉嘟著嘴,半晌才道,「明蓉讓小四過來陪小五玩兒了,往後日日都去寧壽宮,不在景仁宮陪著她!」
孝莊哭笑不得,「你怎麼就總喜歡跟小孩子過不去?」
明蓉扭捏了一會才道,「她們最看重的無非兩樣,皇阿瑪和孩子,皇阿瑪那明蓉可管不著,那也就只好讓她們瞧不見自個兒的孩子了,不然,不然還能怎樣?」
「你倒是個聰敏的,」孝莊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往後不要再去惹她們了。」
「明蓉沒有去惹她們,是她們惹明蓉的,明蓉也很納悶呢,做了噩夢怎麼就關她的事兒了,偏要罵明蓉一句作甚?」
「她罵你你就去找你皇阿瑪,你皇阿瑪自會有公斷,你又何苦自個兒和她們對上?」
明蓉聞言嘟嘟囔囔道,「皇阿瑪才不會管明蓉呢,他今兒早上還欺負明蓉來著……」
「朕何時欺負你了?」
陰測測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明蓉嚇得一轉頭,就看見康熙一張質問的臉。
「見過皇阿瑪!」明蓉行了一禮,然後迅速躲到孝莊後頭。
康熙和保成先給孝莊和太後行了禮。
然後康熙攬衣坐下,朝明蓉一睨,「你當躲你烏庫瑪麼身後朕就拿你沒辦法了?」
明蓉扯著孝莊的衣裳不說話。
「給朕站好了,還有沒有點長公主的樣子?!」
明蓉嘟嘟嘴,慢吞吞地站了出來。
「給朕說說,這是又作了什麼怪?」康熙接過蘇沫兒上的茶,放在手上捂了捂。
「是你老婆欺負我了好不好……」明蓉低下頭,不滿地嘀咕著。
「你說了什麼?」
明蓉一抬頭,然後恭恭敬敬地給康熙回話,「回皇阿瑪,是明蓉請求皇貴妃娘娘讓小四陪小五一塊兒玩耍。」
康熙似笑非笑,「沒了?就這事?」
明蓉點點頭,「是的,明蓉見小五在寧壽宮也沒有兄弟一塊兒玩耍,今兒剛巧看見皇貴妃娘娘帶小四來給烏庫瑪麼請安,所以就央求著讓小四留下來。」
康熙抿了一口茶,其實他早已站在外頭听牆角了,孝莊和明蓉的對話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此刻對明蓉隱瞞了佟氏罵她的事兒還是比較滿意的,說明這孩子也是孝順他、怕他煩心,而且也不愛上眼藥、嚼舌根。
于是康熙對這事做出肯定,「你這事兒做的好,朕瞧著小四的性子也確實比較悶,跟你這皮猴兒整日在一處估計也能改善一些。」
肯定之余還不忘了損她一把。
壞康熙!
明蓉忿忿。
康熙站外頭听牆角明蓉能不知道嗎?所以故意和孝莊說佟氏罵她,也解釋了她為什麼讓小四留下,等到康熙進來之後,她就完全不提佟氏的事情,這樣反而可以博得康熙一點愧疚,從而讓他開口允許讓小四日日出來玩耍。
話說明蓉的目的其實就是讓小四出來啊。
她可是絕對不能讓小四這個賢王跑掉的,更不能讓他得抑郁癥。
而昨天晚上翻了一夜資料卻什麼也沒找到的郁悶心情也在現在得到了大大的緩解。
得了,就順其自然、順應本心好了,姐都不怕清穿,怕什麼情劫啊!
「心胸豁達」的某女破罐子破摔了。
對上保成關心的目光也不害羞了,朝他安撫一笑。
保成目光一閃,然後慢慢地垂下眼楮,站在康熙身後,一動不動。
康熙走後,太後也跪安了,明蓉為首的三個孩子自然都跟著太後。
「皇瑪麼,不如都先到西三所用早膳?明蓉方才出來的時候熬了一些銀耳粥,現在過去剛好合用,您看呢?」
「哀家就不去了,你帶小四、小五過去吧。」太後也是不能亂跑滴,尤其是吃飯的地方。
明蓉理解地點點頭,「那明蓉一會遣人送些請皇瑪麼品嘗。」
「好,皇瑪麼知道你是孝順的。」太後微笑著模模她的頭便回去了。
明蓉帶著兩個小屁孩往西三所走。
「姐姐,姐姐,抱▔」小五從女乃嬤嬤的懷抱里掙扎著扯住明蓉的衣裳,「抱,小五!」
小五兩歲出頭,說話吐字倒是清楚,只是還不能說長句子,只能一個字或者兩個字地蹦,三個字基本上就很少了。
此時張著小手眼巴巴地瞅著她,實在是太可愛了。
明蓉順手在他臉上捏了捏,又親了一下,然後將他抱了過來。
眼角瞧見小四眼中那一閃而過的艷羨,暗暗嘆了口氣,然後騰出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俯身也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小四、小五都很乖。」
四四小包子那白皙如玉的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瞬間紅了個遍,連脖子都紅透了。他一言不發地低下頭去,手卻緊緊地攥住明蓉的手不放。
「小四好可愛啊。」明蓉笑眯眯地贊嘆一句。
她懷里的小五包子立刻揚起手來,「小五,可愛。」兩只眼楮瞪得圓溜溜的。
「好好好,咱們小五也可愛。」
小五這才又笑了起來,眼楮眯成了彎月,露出了小小的門牙。
到了西三所,明蓉派人送了些粥以及幾樣爽口的小菜給太後,而太後那邊一送康熙和孝莊那邊也必然少不了的,還好做的多啊。
明蓉將小五放在炕上,然後先給小四包子安排好了吃食讓他自個兒吃,這邊又開始喂小五,剛喂了兩口,保成從外頭進來了。
「保成來了,」明蓉微笑著招呼一句,又向柳絮道,「把太子的那份送上來。」
接著又回頭朝微微蹙著眉頭的保成道,「給你做了雙皮女乃,一直放在火上溫著,等你來了也剛好合用,今兒個也是踫巧,就讓小四、小五過來用早膳。」
這姑娘一點沒意識到,她下意識地在解釋啊。
保成的眉尖微散,點了點頭,「我知道。」
然後走過去模模小四的頭,「這是四弟吧,我是你二哥。」
小四盯著他看了一會,然後放下了勺子,「小四見過二哥。」
保成點點頭,「吃吧。」
小四又拿起勺子繼續喝粥,明蓉見他也不吃菜,便取了筷子夾了小菜給他,夾了一筷子之後,第二筷在保成平靜的目光下怎麼也沒法動了。
明蓉索性放棄了,然後若無其事地繼續喂小五。
小五張嘴吃下一口粥,見自家二哥一直盯著明蓉看,還以為他也想喝粥,于是小包子慎重地思考了一下,還是將明蓉捧著碗的手推向了保成,「二哥,你吃。」
保成微微笑了起來,模模小五的腦袋,「小五吃吧,二哥這邊還有。」
說著柳絮已經將保成的那一份捧了上來,保成不緊不慢地用完,對正在給小五擦嘴的明蓉道,「你自個兒也趕緊用些,注意點身子。」
又轉頭模模小四包子和小五包子的腦袋,道,「二哥走了,你們乖乖的,別鬧你姐姐,知道嗎,帶二哥得了空,便帶你們一塊兒玩耍。」
「知道。」乖乖的小五包子不管听懂听不懂一略回答知道。
沉默的小四也乖乖點頭。
保成又朝明蓉低聲道了一句,「我走了。」便轉身出去了。
明蓉沉默地用著早膳,小五坐在炕上和小四一塊兒玩著明蓉做的拼圖,小四卻突然開了口,「姐姐--」
「嗯?」明蓉一下子回過神來,微笑著看向四四包子,「小四有什麼事嗎?」
四四小包子抿了抿嘴,垂下的睫毛一顫一顫的,猶豫了好一會兒才低低地問道︰「姐姐早上被烏庫瑪麼和皇阿瑪訓斥,是因為小四嗎?」
明蓉一怔,然後笑道,「自然不是,是因為姐姐和皇貴妃娘娘頂嘴的事兒,這本也是姐姐的不對。」
「可是姐姐也是因為小四才和額娘頂嘴的,小四知道!」小四包子仰起臉來看著她,尖瘦的小臉上一片嚴肅,粉色的嘴唇抿得緊緊的,眼眶卻紅了。
明蓉暗暗嘆了一聲,然後模模他的臉道,「是有一點吧,只是大部分還是因為你額娘罵了我,你大概是不知道姐姐吧,我不願讓自己受到委屈,在這皇宮里生活已經很壓抑了,為什麼還要讓自己受委屈呢?」明蓉說著,緊緊地看著他的眼楮。
小四抿了抿嘴,然後垂下了眼楮,半晌才慢慢道,「她……她是我額娘……」
明蓉的心里有一瞬間的酸澀,這個敏感卻又隱忍的孩子啊,是不是正是因為他此時對佟氏傾盡了所有的感情,所以到最後知道真相時才會那麼的痛苦,是不是他不死心地再次向她的生母傾盡一切,可是得到的仍然是漠然與絕情,所以他才將自己的心一層一層地包裹起來,不讓人輕易地觸踫到?
「如果……」明蓉的聲音有些啞,她不知道她現在應不應該告訴他有關佟氏的事情,他那麼信任佟氏,又還這麼小,那樣的事情讓他如何承受呢?
小四抬起眼來看著她,等著她沒有說完的話。
「我是說……」明蓉猶豫著模模他的臉,然後道,「如果有一天你很難過,你就來姐姐這里,姐姐給你做好吃的,好嗎?」
「我……」小包子抿抿嘴,垂下了眼楮,眼淚卻無聲無息地流下來,「謝謝姐姐……」
明蓉嘆了口氣,扯了帕子給他擦了眼淚,「乖孩子,別哭,你要知道,這個世上沒有誰離了誰就活不下去的,你就是你,獨一無二的,只要你活得好,活得快樂,活得自在,又何苦管別人那麼多的事呢?」
「她……她不是別人,她是我額娘……」小包子的手緊緊地攥著炕桌的邊緣。
「她是你額娘,那她就能代替你活著嗎?你的路要你自己走,她要你怎麼你就怎樣,你是她手里听話的棋子嗎?她是你額娘沒錯,那你就不許有自個兒的想法了嗎?」
「我……」小四包子有些茫然有些無措地揉弄著衣角,眼淚卻慢慢停了下來。
「哥哥!」專注于彩色拼圖的小五抬起頭來,傻傻地看著正在哭的自家哥哥,疑惑地歪頭,「哭?」
明蓉微笑著看著她,「哥哥哭了,小五該怎麼辦呀?」
小五眨巴眨巴眼楮,然後模了模肚子,想了想,把太後給他系腰上的一個寶藍色繡著金線的香囊給扯下來,爬到小四的身邊塞給他,「哥哥,不哭,金子,給你。」
小四抿抿嘴沒有說話,又替他將香囊系回腰帶上。
小五疑惑地歪歪頭,「哥哥,不要?」一邊又求助地看向明蓉。
小四包子模模他的頭,「哥哥不要,小五自個兒留著吧。」
小五一听「不要」二字,又傻乎乎地樂了起來。
明蓉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小氣鬼,真愛財。」
小五也不懂她說什麼,以為明蓉和他玩,一邊伸手逮著明蓉的手,一邊「咯咯」笑了起來。
「傻孩子,別哭了,往後每日去寧壽宮和小五玩耍,姐姐也會時常去陪你們的,有什麼事就和姐姐說,別悶在心里,知道嗎?」明蓉讓柳絮擰了熱手巾把子來,親自給小四擦著臉。
「這麼大一個哥兒,長大後可是大清的巴圖魯,往後可不興這麼就哭了,有事兒就說,姐姐幫你處置了,可不許再哭了,知道嗎?」
「嗯。」小四包子認真地點頭。
「明兒個讓皇瑪麼遣人去景仁宮接你,你不要怕,可明白?」
「知道了姐姐。」
明蓉滿意地笑了,「走吧,姐姐帶你們去寧壽宮,你既是認了字,平日里就多教教小五,他是個皮猴,鬧騰的很,成日里就念叨和四處瘋玩,你是哥哥,要看好弟弟,這是姐姐給你的差事,你能完成嗎?」
小四包子見明蓉一臉嚴肅,也鄭重地點頭,「小四能完成。」
「這就好,小四是個好哥哥。」明蓉一手抱起小五,一手牽著小四,往寧壽宮走去。
一路小五唧唧喳喳地說著,還時常掙開明蓉的手跑著去玩,小四包子都緊緊地跟在他身後看著她,明蓉不由暗嘆,這四四小包子還真是個認真的人啊,做事一板一眼的,瞧瞧,這麼小的時候就已經這麼嚴肅而認真了。
難怪歷史上說他是累死的,事必躬親,不肯輕易相信別人,做事又太過較真,追求完美,這樣的人不累死那就怪了,再加上什麼事兒都喜歡悶在心里,什麼情緒都不往外露,沒得抑郁癥那是他心智堅定的緣故,但是他又多疑且易怒,本身怒傷肝,他還把怒火都憋在心里,這身子不壞就怪了。
更何況,他本來身子底子就不好。
嗯,對呀,關于這一點,她要不要幫他調理一體呢?總不能像歷史上的十三那樣,輔佐君王是輔佐了,結果因為早年身子不好結果最後累死了。
她可不想好不容易培養出一個賢王輔佐保成,結果輕易就被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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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到今天才知道還有防盜的手段,果然~月其實還是個雛啊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