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4-28
那位劉公公看著他的那副傻樣,心里更是不屑了,不過他還指望著這位替他辦些事,所以雖然不屑,不過還是對他作了解釋,他坐在椅子上,尖著聲音、慢條斯理的說道︰「這事吧!咱家已經親眼目睹了經過,那一行人已經被全部生擒了,所以,那邊那位才會那麼迫不及待的向咱家通報,不過咱家是什麼人,還用得著她通報!」
他的語中,頗有幾分傲氣,嘴里咱家咱家的說著,又發表著對某些通風報信之人的不滿以及不屑,他嘴唇撇了撇,又接著說道︰「咱家已經做好了準備,所以呢?這事你就不用擔心了,你就安靜的听著好消息就是了。」
听他說了這些安慰的話,那位趙二官人不知為什麼,神色卻是越來越驚慌了,他嘴里喃喃自語的說道︰全被抓了、全被抓了;又听到這位劉公公說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他心里一喜,不過臉色也只是好轉了半分,他隨即像是又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顫抖著聲音說道︰「這個,劉公公,你、您不會是把我們給做了棄子吧!」
他想起了這位劉公公那一貫的作風,此時再也忍不住了,開始質問這位劉公公,不過,這位劉公公看他竟敢質問自己,冷哼一聲,就注目向這位趙二官人瞪視著,這趙二官人被他瞪視,心里馬上就微微一怕,就要開口求饒,不過,他又想到如果是真的,自己以及自己的家人還有祖祖輩輩要遭受的罪責,他心里一硬,就和那位劉公公雙目一對,毫不退讓的瞪視著,不過雖然面上不露怯色,可是他的腿卻不時的抽筋顫抖著。
這麼一看去,說明他心里還是很害怕的,可是因為家人以及祖輩的榮譽壓在他的身上,讓他不得不硬氣,不得不和這個他眼中極為恐怖的劉公公對立起來,這人一旦被逼到了死角,俗話說得好,狗急了還要跳牆,而人急了那是肯定會做出什麼平常做不出的事情。
劉公公微微一怔,想不到他竟然這麼大膽,看著他雖然害怕可是還是倔強的和自己毫不退讓的的相望著,不過他也不會因為這個就敬佩這個人的,也不會因為他這一時的硬氣就改變對他的認知,要是這人從一開始就一直這幅模樣,他說不定還會對他稍微憐憫一些,可是他如今這幅模樣,卻讓劉公公更是鄙視了。
都做上了船,難道還想著毫無風險,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再說,你這個趙二官人,要不是此地的地頭蛇,誰會想起你這麼一個玩意,世上等著爬上大爺我的船的人多了去了,你既然不願意,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他心里雖然如此想著,不過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端倪,反而是一副溫和的模樣,還用著溫和的語氣說道︰「我想趙先生可能是誤會了,咱家什麼時候說過要把諸位作為棄子了,再說,我就是下這個命令,可是也得有人遵守不是,畢竟下面干活的還是諸位,咱家也只是從旁照拂一下而已。」
他這話說的那位心里也是微微一動,的確,自己剛才的猜測好像的確有點主觀了,這劉公公畢竟還不是主事之人,再說他的人也不多,那可能會因為這個就把手下的那一大批人給放棄了,再說,他要是放棄,那這件任務豈不是完不成了,完不成任務,這劉公公就算再怎麼有本事,再怎麼花言巧語,恐怕上面那位還是不會給他好臉色看的;這樣一想,他心里有些釋然,不過不知為什麼,他總感覺事情像是有些不對。
那劉公公此時內心不屑的一笑,不過臉上卻絲毫沒有透漏,他看著這位趙二官人,接著又說道︰「咱家作為一個有志向的人,這次的任務說什麼也要完成的,要是沒了諸位,我自己一個人可以完成嗎?那是肯定不能的,所以,你也不要瞎操心了,安安靜靜的等著,其余的事情我自會安排。」
趙二官人百般思考,沒想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又听著劉公公的話,他心里也頗為同意這個理由,心想,這劉公公的志向那是容不得什麼錯處的,這麼大的事,他肯定是不敢開什麼玩笑的,也不敢怠慢的,他提著的心也就逐漸放下,此時,他忽然想起自己剛才不敬的那一幕,心里有些忐忑,不知要是這位劉公公得閑,想起自己冒犯的這事,會不會有什麼懲罰,想起懲罰,他打了一個寒顫,不過這個時候他也不敢說什麼請罪的話,不然那不是提醒這位懲罰自己呢?
那劉公公此時也好像是沒有想到這一層,他在安撫了這位趙二官人之後,就準備起身離開,臨走之前,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得,回頭對他說道︰「哦?對了,有一件事忘記通知你了,你的職位如今吏部已經報備好了,南京禮部主客清吏司主事,這職位清高而且也有著一些油水,不像是禮部其他的衙門那樣,如清水一樣,這個位置合你意吧?」
他突然拋出了這麼一個魚餌,不知是準備要怎麼坑害這位趙二官人,這可是正六品的官員,還是禮部的,那是清貴極了,只要是讀書人,那個不想要一個清貴還有油水的職位?
這趙二官人也不例外,作為一個舉人,他會試無望,可是想要補官,補的都是一些小吏而已,他又看不上,可是如今有品級官位那是每一個,都有著幾十人盯著,這些人還大部分都和他一樣,都是舉人,其余的也是家有錢財的豪富人家,可他作為一個家族中的庶子,上邊還有著長兄,家族的資源也不會任由他所用的。
可是,作為一個讀書人,或者說是讀過書的有野心之人,他當然是不甘寂寞之輩,不願意這麼一生就這麼被浪費了,他想要做官,做高官,做一個地方上地方志要慎重記載的高官,做一個名流千古的大官,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遺臭萬年,既然有著這野心,他也很努力的往上爬,但是他失望了,他連第一個門檻就沒有闖進去。
想要達成這夢想,他首先要成為一個官,而且還要是一個有潛力上升的官,他這個要求,這範圍就縮小了不少,這能做的官最基本上也要是地方上的主官,或者是京城或者南京的各部里面的官員,可是,沒有家族資源的全力支持,就憑他自己,混跡江南,創下了一點小小的名聲,也沒有任何高官會對他側目的。
他無比失望,這一下蹉跎了幾年,突然之間,就有著神秘人上門,找他讓他幫忙疏通一下地方上的關系,他作為一個舉人,雖然在大明朝算是不起眼之輩,但是到了一個縣里,還是西南這邊的貧困縣里,還是頗為顯眼的,在地方上也有著聲望,甚至對官府也有著影響力。
當然,這麼一個末生人找上門,他當然不會是就這樣幫他的忙的,兩人之間非親非故,又沒有什麼大的好處,他當時就開始打起了太極拳,繞著彎變著法子推拒著那個人的請求。
卻不料這個人突然亮出了身份,還給了他一個他拒絕不了的誘惑,那就是六部之內某一部的知事官位,被這麼一誘惑,畢生的夢想閃耀在他的眼前,他想拒絕,因為知道接收了這個,他就要辦最少對得起這個官位的事情來償還,這事肯定不是什麼容易的事,甚至還會違反國紀國法,但是,他卻推拒不了,他內心的在作祟,或者說,是他自己不願意推拒。
因為他知道,一旦錯過了這個機會,那就不知何事才能再度有這個機會,幾年?十幾年?幾十年?甚至可能到了他老去的那一刻,他也可能再也等不到這麼好的一個機會了,這種種思考,他毅然接下了這份委托。
或者說他和這些人同流合污了,準備依靠著謀害某個人,來取得那個血淋淋的官位,一旦他有了這個念頭,或者說他嘗到了這個甜頭,他以後就算平平安安的做到了這個官位,恐怕他也不會滿足的,他會揮舞著屠刀奮勇向前。
這是他的錯,也不是他的錯;說是他的錯是因為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沒有人強迫他,是他自己受不了這個誘惑;不是他的錯是因為,這事還是用他的沒有滿足的緣故,這個世界的機會太少了,讓他不得不鋌而走險來獲得機會,因為他不這麼做,機會永遠就不會臨到他的身上。
可是他既然踏出了這一步,這血腥的一步,那他的腳上、身上都沾著鮮血,這是洗不掉的鮮血,這第一步都是錯的,那還可能以後走上正路呢?
這是時代的悲哀!
可是這位趙二官人明顯沒有這麼多的思考,他此時已經被那個餡餅給砸的暈暈乎乎的,他愣神看著對面的劉公公,用力的掐了自己一把,不是做夢,這是真的,他心里尖叫著,臉上露出了激動的神色,想要說點什麼,可是此時他像是被什麼堵住了喉嚨眼,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他也沒有意識到,他究竟做了什麼,才會得到這個官位,才會被那些人給賞賜這麼一個官位,而且他此時只是听見了那麼一句話而已,沒有官袍,沒有官印,沒有公文認可。
他像是傻了一樣,就被人一句話給輕輕巧巧的給誘惑住了,甚至還相信了,當讓,也許劉公公沒有騙他,但是劉公公也沒有說什麼時候讓他上任,甚至也沒有說他本人是怎麼辦到這一件事的。
趙二官人也沒有疑惑,畢竟這位劉公公是堂堂南京鎮守太監,他不相信這麼一個貴人會欺騙他,他看著那位劉公公遠去,此時,他的腦子一片紛亂,他不知道自己此時該怎麼辦?
慶祝嗎?這是肯定的,具體怎麼慶祝呢?他不知道,他做的這些事,甚至他的家人沒有一個知道的,為了做這些事,他連那位最喜歡的小妾也沒有帶在身邊,把她留在了鄉下,他自己一個人住到了城中的這個老宅。
如今孤身一人,這麼些時日,事情終于將要辦完了,而他也得到了喜訊,至于這喜訊是真是假,他相信是真的,既然是真的,他總不能一個人把這個喜訊藏在心里,他想要迫不及待的對某些人述說些什麼。
他要讓自己的那些家人看看,我趙知忠也有出人頭地之時,以往我只是時運不濟罷了;他想要自己那躺在病床上的父親看看,你作為一個進士,不也是才做到了這個位置嗎?而如今你這個你最瞧不起的兒子,用了你一半的時間,就做到了你曾經做到的位置!
他想要讓自己那婆娘看看,如今不是我要娶小妾,恐怕我連這個大房也要換換了;他要讓自己的那個哥哥看看,同是舉人,咱們之間的差別怎麼那麼大呢?你得到了最好的教育,得到了最好的成長環境,你不也是沒有考上進士嗎?
而如今,你這個不屑一顧的弟弟,如今已經做到了你那寵溺你的父親,哦,也是我的父親做到的位置,你羨慕嗎?你嫉妒嗎?
他如今像是走火入魔一樣,腦子中不知在胡亂的想些什麼,他臉色一會喜一會悲,一會惱怒一會憤恨;臉色這麼變換了一陣,他看著門外,他想到了這家中還有著一個人,也可以和他分享一下這個快樂,那就是家中的老僕,父親曾經的書童老齊,這也是父親曾經的身邊人,他要看看這人知道這消息,會是什麼表情。
他興奮地出了房門,就向著門子那里走去,剛走沒多遠,就見這門子老齊疾跑著朝他的方向奔來。
他停住了腳步,看著老齊這麼急急忙忙的跑來,問道︰「老齊,你這是干嘛?難道知道二爺我的喜事了,迫不及待的來給二爺我慶祝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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