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寧面色一變,不知生了何事,她感受到了腳下那名修士的哀嚎,似有無數惡鬼在黑水中蠶食著他的身軀。楚寧凝神朝下看去,頭皮又是一麻。那黑水蕩在修士的身體之上,此刻她已看清,那黑色哪里是什麼曲水,分明是人的頭發。
放眼望去這汪洋一片漆黑,皆是由人發組成的不成?那縷縷發絲之下又是什麼?!
楚寧心頭劇寒,彼時他們十人共乘的人筏相繼顫抖了起來。那九名修士面色俱是一變,為首那名修士厲喝︰「快守護己身,以防惡障侵體!」
那修士話音剛落,人筏顫抖的愈發劇烈。似是從九幽下生出的恐怖寒氣從腳尖一竄而上,楚寧不敢托大,混沌金光一出,那些寒氣似遇到天敵一般不敢上前。彼時楚寧才看清腳下情形,那為他們人筏的闢谷期修士竟已成了一具骸骨,周身血肉都不知去了何處。
那縷縷海草般的黑發之下,一只如骷髏般的手從其中一隱而過,一股寒意剎那從腳尖直竄頭頂。楚寧再難忍受,厲聲朝前質問道︰「這海底下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那些東西都是隕落在乾宮曲內的無名修士,死後靈魂永墮無間,軀殼也淪為傀儡,蠶食渡者血肉!」
「竟是這些東西,何不出手直接拍散了他們!」楚寧面色難看,腳下踩著的修士尸體讓她遍體發寒。
「開什麼玩笑,這曲水中傀儡無數,一旦惹怒了他們,傾巢而動,就是仙人在世也無可奈何!」那修士聞言,急聲說道,生怕楚寧受不了刺激出手害死他們。
「何時才能到岸渡河?!」楚寧此刻最關心的便是此時。
「按理說早該有引渡人出現,為何到現在還未見到,啊——」那修士話還未說完就听聞一聲驚叫,一只灰白的手猛地從發海中穿梭出來,一把拽住他的腳踝要將他拉入海中。
糟糕!
楚寧見狀未及多想,此刻她距離這修士最近,若她不出手這修士必死無疑。
「小金!」
電光火石之際,小金激射而出,如一條救命繩索一把拽住那名修士。楚寧放出吞佛仙劍,劍斬死人手,將那修士倒栽下的身體一把拽了回來。那修士死里逃生,依舊驚魂未定,只感激無比的看著楚寧。
但此刻容不得楚分神,其余人亦是面色大變。
「遭了!這些惡障被激怒了!」
楚寧斬落那只死人手後,發海中傳來一陣陣可怖的嘶吼之聲,無盡黑色的發絲在水中翻滾,一張接連一張可怖的面頰從黑色發絲中浮跌而去,睜著腐爛的瞳孔凝視著在人筏上飄搖的十人。
「眼下可如何是好?!」
其余幾名修士急的撾耳揉腮,面露死灰只道今天要交代在這里。
「都是她貿然出手,要害死咱們!將她拋入發海之中,這些惡障吞噬了她的血肉,消了怨氣指不定會放咱們一馬!」其中一名白面修士目光歹毒,急聲說道,他已是病急亂投醫,為求一條生路不折手段。
楚寧面色一寒,冷眼看向那人,緊要關頭,一名男子厲聲說道︰「如今自相殘殺自會死的更快,這些東西既已發怒,咱們為今只有殺出一條血路,那引渡人定在附近,找到他咱們就有活路!「
男子的話將軍心一定,楚寧也知眼前情況危急,發海中惡障已按耐不住,眾人也不再留手紛紛施展出渾身解數,誅殺海下惡障。
楚寧吞佛仙劍恍若游龍,仙光一過便斬下一顆頭顱,小金猶如奔雷,它身具混沌氣自是這些陰毒之物的克星。擊殺這些腌之物對楚寧來說自不費力,但其他人雖同為心動期修士,卻無法與楚寧相比,光是惡障中的魔氣就已叫他們手忙不已,沾染片刻便可能如之前那修士一般,陷入魔障之中。
見楚寧戰力如此驚人,他們士氣均是一震,但發海下尸骸有增無減。幾人很快便現疲憊之勢,楚寧心中焦急,這發海虛無盡頭,只要其下妖魔鬼怪無數,單靠她一人絕難逃生。那所謂的引渡人究竟又是何方神聖?!
「那里有處光亮,定是引渡人出現了沒錯!大家再堅持下去!」
發海中的一盞光源猶如絕望中的一縷希望讓所有人都瞧見了盼頭,楚寧心頭一喜,她右手金光一溢,混沌符文盤旋而出,鎮壓在人筏周遭的惡障之上。
發海之上呈現瞬間僵局,那幾名修士眼楮俱是一亮!
好機會!
幾人合力,以真力推動人筏朝光源前進。
楚寧冷然出手,符文所到之處,惡障伏誅。終于,前方一艘黑色小船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之內,一點昏黃的油燈孤零零的立在船頭,燈火招展似將要熄滅一般。一個身穿黑色斗笠的佝僂身影所在船後,背對眾人,一動不動,猶如化石一般。
「快上船!」
見到引渡人,幾人終見希望,不再耽擱,人筏一近黑船他們便相繼一躍。這一時刻,楚寧自然不甘落後,她身影快如流仙,在眾人之前搶先登上黑船。
而就在他們幾人踏上黑船的剎那,那由三名闢谷期修士所成的人筏瞬間沉入發海之中,不見蹤影。
黑船之上,只有眾人的喘息聲。燈火搖曳,竟生出一種安寧之感。發海上的陰森似被隔絕在了這方小天地之外,引渡人的身影依舊未動,船卻漸漸動了起來。
直到現在楚寧依舊有種驚魂未定之感,但她很快便沉靜下來。便是這心神放松的剎那最易遇險,同船那幾人亦是明白這一道理都相繼恢復了理性。
楚寧看著後方漸漸平靜的發海,如此邪異之地她是第一次見到,便是在海底世界中那十年也沒有今日這片刻來的驚險。
發海無邊,只求引渡人現!
無人得渡,只有死路一條!
這雁蕩九曲他們不過剛至第一曲便已是凶險無比,往後又該是何等的恐怖之地?楚寧心中微怵,想到仙門中人口口聲聲所言誅滅魔門,但這一路上所為,又哪有半點跡象?
那二十余名闢谷期修士怕是早知自己此行無歸期,否則為人筏時他們也不會露出那般絕望的神情。修士修為來之不易,誰不是耗盡歲月求得道盼長生,既知死路一條,這些人又為何迎難而上?
楚寧難以理解,就在她思量的這一會兒,船已至于渡頭,周遭的景物又變回了之前的模樣。楚寧上岸,看了一眼黑船上引渡人佝僂的身影,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幾人沉默,都有種劫後余生之感。楚寧此刻已徹底回過神,朝同行的九人看去。
「方才發海之上多謝仙子出手,救命之恩我年老八莫不敢忘!」被楚寧相救的那名修士上前說道,他看著約莫四十來說,面容耿直,目光端正倒似個正派中人。
「不必,我當時也未想太多!」楚寧揮手揭過,倒不是她不願承這一禮,只是她如今對仙門中人心無好感,對眼下這幾人也是心存戒備。
「哼,人家既然不願接受老八你還多說什麼,要不是她咱們也不會差點交代在發海里!」那白面修士冷笑說道,看楚寧的目光依舊不善。
楚寧斜睨了那人一眼,也不說話。場上氣氛一時尷尬不已,年老八面色羞紅,楚寧出手說到底也是為了救他,這白面修士如此說來倒叫他里外不是人。
「陰九黎,你且閉嘴!」
為首那男子厲聲說道,陰九黎面色一僵,神色愈發難看,卻不在多言。
楚寧見這幾人頗為熟稔想來都是彼此認識,她看著走出來的這個男子,方才在發海之上也是他替自己解圍,對他楚寧心中倒還有些賞識。
「方才多謝仙子出手相救,我乃昆吾洞問長青,與年老八分屬同門。此恩我問長青記在心頭,有機會定會報答仙子相救之恩!」
楚寧見此人目光中正,與那年老八身上氣息相似皆是正氣凜然,是個明白事理之輩。對方如此誠懇,楚寧自然不得再做推辭,她回了一記道禮,輕聲言道︰「在下寧楚,道友直呼其名便可,方才出手不過是同為仙門之誼,也請莫要放在心上!」
楚寧此話說的不卑不亢,問長青聞言,目中露出一絲敬佩之色。楚寧瘋人師妹的名頭誰人不知,先前他們與她同乘一筏之時皆是心中不郁,唯恐她也是那輩瘋癲之人,但此次發海之威若不是奈她出手,怕是自己一行人早就淪為無間傀儡,永世不得超生!
問長青此人性情耿直,楚寧與他一番交談,從他言行之間也看出他與朱子陽那等道貌岸然之輩有天差地別,對仙門中人的印象也稍微扭轉了一些。
「這其中我與年老八是同門,剩余那七人都和陰九黎一般乃是棲息峽中道友。」問長青與楚寧神識交流,替她解釋這一路所行同伴。
「那陰九黎心胸狹隘,頗為記仇,寧楚仙子這一路還是小心為妙,畢竟他們人多勢眾,不得不防!」
楚寧從問長青的話中听出一絲玄機,她不由問道︰「此一路我頗覺詭異,此次前來雁蕩九曲不是為剿魔而來麼?為何這一路不見魔門蹤影,倒是方才以同道中人為筏,此次凶惡招數,實在叫人心寒!」
「我深有同感!」問長青的聲音在楚寧心頭響起,「不瞞仙子,我昆吾洞此行前來十名弟子,皆是被分散開來,那二十余名闢谷期道友皆是南嶺末數仙門中的弟子,卻沒想此行前來竟是炮灰!」
楚寧細細听下,仍覺有不妥之處,「那引渡人又是怎麼回事?」
楚寧此言問去,問長青微微驚訝,只听他徐徐說道︰「雁蕩九曲,每一曲便有一位引渡之人。雁蕩九曲乃中土五大凶地之一,曲水又被稱為忘川之水,無渡者無法進,這消息卻是普天皆知,仙子竟不知曉?」
楚寧沒曾想自己這一問就漏了陷,她打了個哈哈,忙道︰「我此乃第一次出山門,本是與師兄一道,沒想到他不見蹤影,對中土的這些事情知曉的不甚清楚!」
問長青听聞此言也不再覺有異,那瘋人也是突然出世,神秘無比,無人知他仙門何處。听楚寧之言,想來他們定是來自某個隱世仙門,不問世事,為求大道!
正是這時,陰九黎的聲音突然傳來。
「方才我已傳音,紫陽師叔他們已現行一步,魔門蹤影已現,命咱們速速趕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隆重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