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然怕坐飛機,一上機時就提心吊膽起來,膽小得很,老想著飛機爆炸啊,機毀人亡啊的事。
沈祭梵看她本來誘紅的小臉此時慘白慘白的,于是擱下手上報紙,伸手模了模她額頭,這丫頭不會暈機吧?
「不舒服?」沈祭梵低聲問。
安以然莫名其妙的好緊張,說話都有些打結,眼里目光閃爍,看著近在咫尺的沈祭梵似乎都很難找到焦急一半。手冰涼,募地抓著沈祭梵的袖口說︰
「我、我有點害怕,沈祭梵,飛機不會出事的對不對?會很安全的對吧?」
沈祭梵听她這話當下苦笑不得,無奈道︰「不會,放心,有我在呢。」
安以然一張臉緊張得要哭不哭的,緊緊攥著他的衣服仍然糾結︰「可是,我看報紙上總有飛機失事的報道,我怕礙……」
「那都是少數,相信我,睡一覺,醒來就到了。」沈祭梵把安以然往身邊帶,將她的頭臉按在懷里。
安以然抬頭還要說話,沈祭梵把她的頭再次按下去,不讓動。
提示起飛時安以然整個人都繃緊了,抓著沈祭梵一動不動。沈祭梵低頭看她,姑娘眼楮瞪得大大的,沈祭梵瞬間又好笑,害怕還把眼楮睜這麼大。
飛機滑過跑道很快離開地面,整個機艙里的壓強漸大,安以然手心全是冷汗,一顆心完全繃在嗓子眼兒,僵硬的出聲︰「沈祭梵……」
「沒事的,我保證。」沈祭梵手一下一下撫著她的頭臉。
機身刺入雲霄,近二十分鐘才平穩下來,安以然揪扯的心依然惴惴不安著,平時也沒這麼悲觀,可眼下她總感覺下一刻馬上要出事,這讓沈祭梵有點莫可奈何。小東西膽兒太小了,平時給他惹亂子時也沒見這麼膽小過。
要飛近四個小時,安以然中間一直迷迷糊糊的,強迫自己睡,卻又不敢。沈祭梵垂眼看她睜大的眼楮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灰白的皮膚幾近透明,手忍不住在她臉上輕輕磨蹭著,很想掐一把試試能不能真的掐出水來。
事實上他也確實這麼做了,疼得安以然驚叫出聲,立馬從他懷里撐起身來,大眼水霧繚繞的看著他,無聲的控訴。
她都這麼害怕了他竟然還欺負她?
沈祭梵一看她那雙透徹又裝著無限委屈的眼楮就禁不住起了惡心思,抬手捧著她的臉給力的搓揉,心想這小東西這張臉怎麼就生成這樣了呢?很想嘆一句︰深得我心吶。
安以然一張臉被他不客氣的又捏又揉,氣得姑娘直嚷嚷︰
「沈祭梵,沈祭梵你住手,你干嘛礙,沈祭梵……住手,住手,我生氣了……」
沈祭梵嘴角拉出戲謔的笑意,氣吧氣吧,這無聊的時候就想看看她生氣。安以然拉不開他的手,也伸手去抓他的臉,兩人加起來過半百的歲數了竟然跟小孩兒似的鬧起來。
安以然哪里是沈祭梵的對手,沈祭梵揉捏著她的臉時手順勢往下直接在她綿軟的胸脯抓了一把,這動作當即讓安姑娘瞪大眼楮怪叫了一聲,又去拉他的手,一張臉不知道是給羞的還是給他捏的,通紅通紅。
「沈祭梵,你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安以然氣得直嚷,惱怒異常。
沈祭梵極其愉悅的底笑出聲,低沉的聲音抨擊胸膛發出悶響。猛地伸手扣著她柔肩往身邊帶近,附頭在她唇上咬了一下,道︰
「怎麼,還怕不怕?」
「礙……」安以然的話給他堵在後面,大概明白他的意思,可臉上依然惱怒著。低聲哼哼,就算這樣,也不能總那樣欺負她礙。
沈祭梵那話說了就更加肆無忌憚︰「為了你好,我再自我犧牲一次……」
話落板過她的臉熱吻就蓋了上去,喊著她的唇吸吮了個夠,在她呼喊著反抗時火舌竄進她口腔,鋪天蓋地的攻勢直把她胸腔的氣息都吸了去。吻了還不算,不安分的掌在她身上亂走,不斷的又搓又揉,熱浪翻涌間將她整個思想感官襲卷。
安以然被他吻得腦中空白,竟然有一刻思想短路了,渾身燥熱難耐,他離開時她還在熱情里掙扎,嫣紅的唇一開一合如岸邊游魚一般渴望的呼吸著空氣。
「沈、沈祭梵……」她愣愣的轉頭看他,沈祭梵的手在她衣服底下輕輕重重的揉稔著,拔弄著綿軟胸脯的頂端,帶著笑意極仔細的看著她的反應,她眼里霧蒙蒙一片,唇瓣開開合合︰
「我、我……好像、很奇怪……」身體被火燒一般,某處還不安著,一種陌生的空虛在漸漸擴大,莫名的覺得慌。
沈祭梵張口在她唇上撕咬,緊跟著在她耳邊低低咬了句話,安以然听後瞬間臉色爆紅,猛地推開他,情迷的眼神瞬間清醒,眼里閃著晶亮的目光,十分警惕的瞪著他,緊緊抓住自己的衣服不讓他亂來。
沈祭梵低笑出聲,伸手揉著她的發,他倒是很想來一次,可她這小模樣是絕對不肯讓他在飛機上逞凶的。
安以然怒了,瞪著他低吼︰「沈祭梵,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怎麼可以時時刻刻都想著那種事?你真是太過分了!」
沈祭梵挑挑眉頭,不可置否,對她的指控不辯解那就是默認了,笑道︰「然然,听說高中的交歡可是別有……」
「礙,沈祭梵!」安姑娘出聲吼出來,捂住耳朵不停,瞪著他自嚷︰「不準說不準說,你很過分礙……」
沈祭梵笑笑,後靠在椅背上,伸手去拉她的手,可安姑娘明顯對他有了設防,此刻正是反感他的時候,哪會那麼听話的給他玩手?
手一縮,整個身子也往里面靠,避開他,扭頭不高興的瞪著,警告他不準亂來。沈祭梵心情大好,覺得這次出來帶著這小東西是對的,至少這眼下是讓他得趣兒了。
「然然,來,我給你看看手相。」沈祭梵今兒估計是耍流氓耍上癮了,半點也沒覺得這氣質會對他本人有任何影響,合計爺把安姑娘當小狗逗弄了,正樂此不疲呢。
安以然不樂意的淡淡看他一眼,不出聲,臉上正明白寫著「我不高興」四個大字呢,沈祭梵也不惱,往她身邊傾斜,她不給他直接上手搶,充分發揮內在的流氓潛質。
安以然呼疼,皺著兩道眉惱怒的瞪他,「沈祭梵!我已經不高興了,你還這樣?」
沈祭梵撐開眉頭,表示他知道她的不高興啊,可這跟他有關系?還揉揉她頭頂道︰「听話,我握著你才有安全感。」
安以然拉下臉來斜著小眼神兒飛他,怎麼沈祭梵也有這麼厚臉皮的時候?他怎麼可以這樣礙?
飛機在雲深霧繞八千多米的高空中穿行,按時間算三小時過去正進入泰國境內。
安以然趴在玻璃上往外猛瞧,可夜間外面什麼都看不清,安以然有些失望,她好想看看天上是什麼樣的,八千多米的高空誒,無視沈祭梵的撩拔撲在玻璃上,盡管什麼都看不到,還是一眨不眨的往外面看,臉都貼玻璃上去了。
飛機一旦出了Z國境內,就漸漸偏離航道,在徹底月兌離軌道時飛機發出警報。
警報聲一響安以然整個人被嚇得彈了起來,臉色慌張的看向沈祭梵,希望從他臉上看到鎮定,希望他可以告訴她這是什麼情況,可意外的沈祭梵此時臉色分外嚴肅,按住安以然示意她沒事。
沈祭梵快速掃了一眼機艙內,安全裝置都還完整著,艙內並沒有任何異常,可此刻偏離軌道又是什麼原因?
沈祭梵還未看出任何問題時機身已開始顛簸,沈祭梵當即警鈴大響。不好,沈家暗衛營的人已經前一步跟魏崢先到了泰國,前面駕駛員是從機場調來的,並不是沈家暗衛營的人。沈祭梵暗暗握緊了拳頭,他竟然犯了這麼大個錯誤,忘了這麼重要的訊息。
飛機的安全警報一直不停的響,叫得人心惶惶。安以然臉色煞白,機身越來越大幅度的顛簸顛得她頭暈,咬著唇強忍著。馬上就要哭出來似地,這種情況心里已經把最壞最糟糕的的情況想到了,盡管她沒出聲。
沈祭梵眼底泄露隱隱急色,卻依然冷靜自持著,快速把救生衣拿出來不容遲疑的套在安以然身上,然後自己再套上,撿了手電筒和基本的應急品裝自己身上。
此時機艙內不僅警報聲越來越急,而且燈光也忽明忽暗,顯然飛機的某些設備已經遭到破壞。
沈祭梵強裝鎮定,伸手拍著已經丟了魂了的安以然,伸手給她扣緊了安全帶邊低聲道︰
「然然,听好了,乖乖的,在這里等我回來,不準動,無論怎樣你只要閉上眼楮等我回來,相信我,有我在,不會有事,嗯?乖。」
說完,在她額頭吻了一下,起身離開座位往駕駛室走。
安以然嚇得腦子一片空白,瞪大了眼楮就那麼看著沈祭梵離開她,渾身不斷的顫抖,瞳孔一擴再擴,毫無焦距。她肯定不會動的,以為她根本就動不了,完全被突發的情況嚇得喪失了身體本能。
沈祭梵抬腳踹開駕駛室,闖進去的同時雪亮的刀刃破空而出,帶著疾風在空中快速閃過,「哧」一聲精準的插進副駕駛正準備朝他開槍的右手,「嗷」一聲叫囂,下一刻再一柄鋼刀緊跟而至。
「哧--」
刀刃刺穿喉嚨,血雨狂飆,這前後不過半分鐘,坐在副駕駛位的人已經當場斃命。
正掌控機身的操作的駕駛員身軀一矮,險險閃過兩把鋼刀,從椅子下面滑過避開沈祭梵迅猛上前的身形,伸手要把別再衣服內的槍。沈祭梵眸色當即驟冷,跨空而去,飛刀先他一步近身刺去。
駕駛員不得不側身閃避,刀刃破空而過,「嗖」地一聲劃破胸前衣服,血色盡顯。在他閃避的頃刻,沈祭梵已經近到身前,長腿連掃,那人避開一擊沒能避開第二擊,當即「 」地一聲砸下去,而沈祭梵下一刻傾身而至,同時扎進駕駛員雙腿,緊跟著響起連聲的慘叫。
沈祭梵抬腳踩上那人後背大掌扣上他脖子動脈,聲音猶如從地獄傳來一般,森冷駭人︰
「誰派你來的?」
那人張口欲咬舌,沈祭梵厲長上移兩寸直扣上那人顎骨,「自盡?」
「 嚓」一聲響,那人下顎完全月兌落,痛得嗷嗷直叫,沈祭梵腳上一抬,那人在地面掙扎翻滾,滿地是血。
飛機無人操控,已經再次劇烈顛簸,沈祭梵俯身將那人提起來往駕駛座甩,深寒刀刃直抵他脖子動脈道︰
「馬上降落!」
那人遲疑不從,沈祭梵眼一狠「哧」地一刀扎進他肩膀,連轉幾下,在慘絕人寰的痛叫聲中怒道︰
「不听我就一刀一刀下去,倒是看你撐得幾刀。」沈祭梵心底很清楚,這兩人的命應該早被賣了,月兌離航道為的就是與他同歸于盡。
兩條狗命就想換他的命,未免也想的太簡單了!
沈祭梵下手又快又狠,血窟窿一個接一個,那人渾身都成了個血人一般,一下一下按著按鍵,控制飛機的速度與方向,迫使飛機降落。
「即使低空降落……你也活不了……」斷斷續續的聲音吐出。
沈祭梵臉色已經扭曲猙獰變形,強迫下降機身摩擦高空的空氣擦出越來越強的火花。
近萬米的高空中壓強盛大,而飛機外的壓強大約在五點五萬帕斯卡,相當于十噸左右的重物壓力,平行行駛的飛機忽然要下降就必須穿過這超強壓力逆流行駛,所以在飛機改道時與空氣擦出強烈的火花。
沈祭梵要飛機降落,因為只有在低空時才能打開機艙,飛機的裝置已經收到破壞,早已失去和泰國機艙聯系,根本無法回到原來航道,如果想活命,就想辦法降落。
只是,這並非海域上,即便低空行駛,在千米的高空跳下去,同樣粉身碎骨。渾身是血的駕駛員正是想到這一點才依言控制飛機下降。
沈祭梵隱隱看到水域,心中盤算著應該是瀾滄江的下流,也就是泰國境內的湄公河。
「降落!」
壓強在逐漸減小,沈祭梵不得不放棄控制操作的人,轉身去機艙看安以然。
然而他一轉身,那人便關了飛機上的電源,瞬間機艙內一片漆黑,沈祭梵回頭時,那人正舉到刺進心髒。
沈祭梵眉頭緊擰,飛機再度失去控制,整個震動著。
沈祭梵快步走到安以然身邊,安以然幾乎已經暈過去,沈祭梵掐著她人中,迫使她清醒。安以然渾身無力,攀在沈祭梵身上,沈祭梵抱著她重新進入駕駛艙。安以然看到滿地血差點再次暈過去。
一般飛機上有救生衣卻沒有降落傘,原因是壓強太大的高中根本無法打開機艙,並且也不可能完成跳傘。可沈祭梵記得沈家專機的駕駛艙內都放有降落傘,並且還有一套比較完整的自救設備。
沈祭梵找出降落傘要給安以然扣上,安以然抖著聲音出口︰
「沈、沈祭梵……你要讓我跳下去?」
那不如讓她直接去死!
沈祭梵捧著她的臉在她唇上狠狠親了下,道︰「然然,听話,沒事的,很簡單,相信我……」
安以然想大哭,現在還叫她相信他?可她這時候竟然哭不出來,渾身顫抖如篩糠,緊緊抓著沈祭梵的衣服,無論他說什麼都不肯听。
飛機越來越低,已經擦過崇山上的高大喬木,機身不可抑制的左右擺動,旋轉著越來越失去飛行軌跡。安以然嚇得驚聲尖叫,緊緊抱著沈祭梵。
好在再次開了電,飛機探出的光能大概看到前面是什麼情形。下面一片黑,高低錯落,應該是在某一片熱帶雨林範圍內。容不得沈祭梵做出正確的位置估量,就已經看到飛機前面的高峰巨石。
「啊--」
安以然嚇得把臉埋進沈祭梵懷里,沈祭梵容不得她不肯,三兩下給她扣上降落傘,啟動艙門,颶風瞬間刮進來。令沈祭梵欣喜的是下面有水域,總算能保證性命。
扯著安以然,用力把她往下面推。
安以然這一刻哭出來了,嗷嚎大哭,抱著沈祭梵大腿不肯放,臉色慘白得慎人,連連搖頭︰
「不要,不要……沈祭梵,不要……」
沈祭梵回頭,已經越來越接近崇嶺山峰,眼里急色盡顯,大怒道︰「听話,你這樣我們兩都活不了,然然,我保證沒事!」
「我不要……不要,沈祭梵,我死也不要……」安以然緊緊抱住他的腿,他板開一只手另一只手又抱了回來,沈祭梵氣得怒火狂燒︰
「安以然,現在不是你任性的時候!你給我起來,跳!」
「我不要……我不要……」安以然哭得歇斯底里,哭聲和飛機轟響傳蕩在安靜的森林上空,淒厲而悲慘。
「沈祭梵,你讓我跟你一起死,我不怕的……不要推我下去……」
下面是什麼啊?漆黑一片,像極了黑洞,縱身跳下,就是墜入無間地獄。她不要跳,死也不要!
沈祭梵氣得臉色發黑,誰說要他要死了?不怕為什麼不跳?這讓人恨的小東西總在最關鍵的時候給他扯後腿,這是任性的時候嗎?
「跳傘不能承受我們兩個人,懂嗎?我們誰也不會死,听到沒有?」沈祭梵幾乎是嘶吼出來。
扭頭看了一眼已經近在眼前的巨石,沈祭梵一把提起安以然抱著縱身跳下去。
「啊--」
尖叫聲被颶風掩埋,他們急速下降的身體被風擠壓摩擦,痛得撕心裂肺。而在他們跳落後的那一刻飛機撞上巨石,「 」一聲巨響傳遍山谷叢林,爆炸聲緊跟而至,火光照亮整個山谷。
沈祭梵和安以然被掛在參天大樹上,下面是湍急的和江流,水面很寬,看起來也頗深,沈祭梵並不知道這到底是境內的瀾滄江還是已經在泰國境內的湄公河。沈祭梵雙臂幾乎被廢了一般毫無知覺,竟然還緊緊抱著昏厥過去的安以然。
嘆了口氣,暈過去也好。
動了動被逆風劇烈拉扯過的身軀,臉已經完全僵掉,身體機能一點一點復蘇後沈祭梵抬眼朝上忘了忘,降落傘纏在樹枝上,而他自己麻木的雙臂可能撐不了多久。
湊過頭去輕輕咬著安以然的臉,輕輕的吻,又咬她耳朵。
「然然,還好嗎?醒醒,然然……」沈祭梵往她耳朵里吹氣,又低著頭去咬她的唇。
慶幸的是安以然只是休克過去,等一切安靜了就慢慢醒過來。剛睜眼沈祭梵的近在咫尺的臉就出現在眼前,安以然忽然眼眶一熱︰
「沈祭梵……」
「別亂動,然然,你伸手在我後面的包找到刀然後割斷繩子。」沈祭梵直接截住她的話,不讓她開口。
安以然也是在他說話時才反應過來,他們還半空中沒著地。安以然禁不住又抖了起來,哽咽道︰
「沈祭梵,還要跳嗎?」
沈祭梵悶聲低笑,沉穩的笑聲令安以然多了幾分心安。沈祭梵埋頭用額頭輕輕蹭著她的,低聲道︰「大不了你再暈一次,我保證你再醒來時我們踩在地上,嗯?」
安以然撇撇嘴,眼眶濕熱,低聲怨道︰「沈祭梵,都這時候了你還能說笑。」
沈祭梵輕輕蹭著她的額頭,鼻尖刮過她的臉,在她唇上輕啄了下,道︰「不割斷繩子,我們就下不去,你不想下去嗎?」
「想,但是、好高……沈祭梵我怕……」安以然低低的說。
沈祭梵嘆息,那麼高都跳過了,這還怕?
「可是,然然,你如果不隔斷繩子,恐怕你很快會一個人掉下去,因為,我手臂快斷了。你自己想想,是你一個人掉下去好,還是我們一起掉下去?」
「啊?」安以然吃驚的看著他,他灼熱的眼神直直看著她,鼓勵的看著她,帶著明顯的笑意。
安以然說︰「沈祭梵,你笑起來,很好看礙。」
沈祭梵點頭,安以然湊過頭去,在他唇上親了下,然後松開緊緊抓住他衣服的手緩緩往他身後模去。
其實她也不太明白,親他那一下是為什麼,可能是單純被月光下的美麗男子蠱惑了吧。沈祭梵愣了愣,他剛才被小東西給親了?竟然一時半刻沒緩過神來。
安以然找到匕首,拔開刀鞘不忘叮囑說︰「沈祭梵,你要抱緊我哦,可不能松了,我要割繩子了。」
「好。」沈祭梵溫雅的聲音低低響起,眼里滿是鼓勵的神情。
安以然一手抓著他的衣服,吸了口氣,繃緊了身子抬手去割繩子。沈祭梵倒顯得鎮定了,目測下面的環境盡管水域很寬,也可能水會很深,可只要沒有什麼駭人的動物在下面虎視眈眈,他就有十足的把握安全上路。
安以然一咬牙,看準了目標,眼楮一閉,「唰唰」幾刀揮過去,只听見 嚓聲響,安以然睜眼的那刻時間她和沈祭梵兩人雙雙以極快的速度下落。
「抱緊我,別被水沖散了。」沈祭梵及時喊了句,下一刻「咚」地一聲砸進水里,水面被濺起水花丈余高。
安以然連嗆了好幾口水,兩個人瞬間被激流沖出好遠,在水下掙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浮上水面。沈祭梵慶幸強行給她穿了救生衣,否則這麼急的水流兩個人定會被沖散。
沈祭梵帶著安以然往岸邊去,緊緊抓住垂下水來的植物靠在水邊喘氣。
安以然被水嗆進氣管了,喝了不少水,不停的咳,肺都快給咳出來,又不敢松開沈祭梵,眼淚鼻涕一個勁的流,狼狽極了。
沈祭梵換了氣,往淺灘邊游,兩人總算上了岸。
安以然只覺得水太髒,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水生物進肚里去,大咳剛過,企圖把吞進肚里的水吐出來。沈祭梵活動了下手臂,依舊湛亮的目光在安以然身上打量著,確定她沒受傷後才放心下來。
安以然難受得在地上滾,嚶嚶的低聲哭,「沈祭梵,你為什麼不說跳下來是水?我最怕水了,喝了好多水進去,肯定還有別的……」
沈祭梵淡淡的回應著,他跳機前帶了直升機上的安全包,可在跳下的時候被刮走了不少東西,又經過激流沖擊,包里還剩些什麼他並不知道。
拿出先前塞進救生衣里面的手電筒,甩了下水,還能用,推開開關,為了不讓他們暴露在夜色中,手掌擋住大片光照著包里的東西,拿出一個小型的銀色盒子,沈祭梵暗自慶幸,好在最重要的東西沒掉。
他相信在飛機偏離航道時魏崢那邊就已經知道出事了,而這時候他的人已經開始展開搜救行動。而這個銀色小盒子便是信號發射物,只要開啟信號開關,沈家暗衛便能極快確定他們的位置。
沈祭梵快速的發送信號,然後把急需用的東西整理出來,關了手電筒輕輕吐了口氣,這時候才看向安以然,低聲道︰
「掉在水里是幸運的,你知道金三角大約十萬平方公里無人區的中心地帶有一片萬毒森林嗎?那是地球上僅存不多的動植物基因寶庫之一。‘萬毒森林’雖然是苗族、瑤族和僳僳族的傳說,不過卻真實存在,是連具備最先進軍事裝備的冒險家都無法靠近的熱帶雨林。毒物甚多,活的死的,見過的沒見過的千奇百怪,如果我們運氣再差一點不幸掉進了萬毒森林,真的就只能等死了。」
安以然忽然噤聲,抬眼看他,臉色慘白慘白的,慢慢的挨近沈祭梵,低聲說︰
「沈祭梵,我、我害怕。」
沈祭梵擰干她頭發上的水,知道怕就對了,這叢林里可不比外面,危險得很。
兩人正相對無語,卻陡然听見叢林中傳來低聲咆哮,安以然猛地全身僵住,機械一般慢慢轉向沈祭梵。
「什、什麼聲音?」安以然的聲音輕輕的顫抖。
沈祭梵手指輕輕按在她唇上,示意她別出聲,一邊快速收拾地上的東西來不及擰干自己的衣服拉著安以然小心離開。
這里是近水源,正好又是淺灘處,夜晚有不少猛獸會出來喝水。他們若不及時離開,怕是會填了獸月復。
在叢林中生活的野獸對于夜間活動是分外熟悉的,它們的可視度也比常人強幾倍,所以沈祭梵緊緊帶著安以然快步離開的同時又必須避免發出聲響,更要小心避開些異樣的植物。
兩人在走出一段距離後才放慢速度,安以然大氣都不敢出,這叢林里實在太詭異,靜謐得過分,就連兩人輕淺的呼吸聲都覺得甚是突兀。
沈祭梵溫熱的掌緊緊貼在她腰上,將她基本上圈在自己身體範圍,目光銳利的掃視著周圍的一切。
安以然緊緊抓著沈祭梵的衣服,低聲說︰「沈祭梵,能不能休息一下?」
好在今天的鞋是厚底的,要換得高跟鞋她該怎麼在這叢林里走?不過此時也走得很吃力,鞋子里面全是水,走一步都能踩出水來。又怕出聲音,只能輕輕的下腳,精神還一直處在一個緊繃的狀態。
沈祭梵緊緊圈著她,附頭在她額上吻了下,在接觸她額頭發燙的皮膚時微微一震,沒出聲,可心里警覺了,她身體本來嬌弱,經過那麼大的驚嚇後又落水,這麼冷的山間全身都被濕衣服裹著,是極容易病的。叢林中太暗,可視度不過幾米,而且還看不真切,月光被枝繁葉茂的大樹遮了去,半點亮光都沒有。沈祭梵也不敢這時候打燈,漆黑的夜中一開燈就暴露了他們自己,毫無人性的野生動物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他只想著快得走出叢林,因為也並不能辨別出這里的具體位置。
他們落水的水域是瀾滄江沒錯,可他不確定到底是有沒有到達泰國境內的湄公河,瀾滄江水域沿岸有太多變數,出境後的湄公河流經緬甸、老撾、泰國三國,擦邊境而順流而下匯入海洋。而這三國交界處正是神秘的金三角區域。
「然然,堅持住,很快就能走出叢林,然後我們就能好好休息,堅持住。」沈祭梵暗沉的聲音蠱惑道。
扣在她腰上的鐵臂往懷里更帶近了幾分,不允許她耍賴滑落下去。
安以然咬著唇,她腳好痛,新鞋本來就有些磕腳,濕了水腳整個在鞋子里磨著。先走的幾步還行,現在是走一步就有鑽心的痛傳來。
沈祭梵不止一次說她總在關鍵的時候給他添麻煩,所以緊緊咬牙撐著一步一步踩下地。沈祭梵知道她累了,也猜到她身體不舒服,埋頭在她額上輕輕的吻著,低聲道︰
「寶貝,你是最棒的,相信我,你可以。」
安以然抬眼望著沈祭梵,眼里的淚光星星點點的閃亮著。咬著牙點頭,卻在低頭的時候眼淚滴落了出來。誰不想成為別人的「寶貝」,她從小就沒有那個幸運成為別人的寶貝。不論沈祭梵是出于什麼心這麼喊,她的心,在這一刻,很暖很暖。
這片叢林面積極廣,沈祭梵帶著安以然走了整整一夜,走出叢林邊界時外面已經亮了。
怪不得連他都覺得疲了,原來走了一整夜。
安以然被他帶著走,後面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迷迷糊糊的早已經失去了知覺,只下意識的被他帶著邁動步子。
因為一直在走動,沈祭梵本身也在消耗熱量,渾身都熱氣上升,所以沒能感受安以然已經滾燙的身子。這時候出了叢林,沈祭梵才低頭看她。這一看不得了,她臉色已經紫漲起來,沈祭梵嚇得了一大跳,當下模了下她的臉、額頭,溫度高得幾乎把人灼傷。
沈祭梵心底鼓跳如雷,抱著她快步邁向空曠的地方,邊低低的喊她︰
「然然,然然……你醒醒,然然……」
安以然只有低低的聲音發出,沈祭梵抱著她在地上坐下,反手抓過包,里面的藥物全都被水泡過,還有沒有藥效沈祭梵也管不了那麼多,將退燒的藥倒了七八片出來,沒有水,幾乎毫不遲疑的拿著匕首在手上劃了一刀,鮮血瞬間直涌。
沈祭梵將傷口往安以然已經變色的唇邊遞,溫熱的血當即染紅了她的發紫的唇,沈祭梵捏著她下顎,將藥片灌進她嘴里,再將劃開的傷口堵在她嘴邊。
安以然眉頭緊緊擰著,卻本能的吞咽著。
看她吃了藥,沈祭梵這才撕了塊布料粗粗包扎。沈祭梵抱著她的頭,眼里痛色閃現,如果沒有執意帶她來,她錯過時間時他直接走,那麼這一切都不會發生。目光看著她被溫度燒得駭人的臉,緩緩移向她的腿。
叢林里有太多低矮植被是帶刺的,葉子鋒利,也不少有毒的。他抱著她,同時檢查她身上的傷。好在穿的是長褲,不過腳踝處還是有不少血痕和傷痕,右邊腳踝處紫淤一片,應該是被有毒的植物劃傷,沈祭梵趕緊找出解毒片,再強行給她灌進嘴里,依然用血讓她吞下。
身上的衣服濕了又干了,可干了後又濕了,是被汗濕的。伸手月兌掉她的鞋,鞋子一月兌,沈祭梵目光瞬間一僵,倒抽了口氣。原本白皙幼女敕的腳,此刻用血肉模糊來形容也不為過。
因為他月兌鞋的那一刻,粘在鞋上的血肉生生被撕了大塊下來,那一刻已經進入昏迷狀態的安以然在毫無意識下顫抖了一瞬,輕哼著,眉頭皺得更緊。
沈祭梵厚實的鐵掌微微顫抖,深吸了口氣,扔掉鞋子,再不敢踫她另一只。好半晌才平穩住隱隱作痛的心,俯身再翻找著有沒有傷藥。
然而卻在這時,他發現信號儀沒在包里,沈祭梵眸光當即一暗,落在岸邊了。怕安以然的傷感染,趕緊抱著她離開。
沈祭梵走出叢林範圍總算看到小路,順著小路走出去,看到不遠處有房屋。因為這里是雨林氣候,常年雨水多,濕氣重,所以房屋都建了兩層,下面一層鏤空,而第二層才是住屋。
在這叢林邊上有房屋,應該是守林人之類的。沈祭梵快步走了過去,在屋前砍樹樁的老人見到他時吃了一驚,顯然是極少見到生人來這里。
沈祭梵滿臉急色,老人衣衫很舊,看顏色和服侍應該是某部落的土著人。沈祭梵抱著安以然停在老人身前,微微鞠了一躬,並沒有開口,因為他還不知道這是哪里。金三角的勢力割據形態相當復雜,社會形態更是不統一,信仰等等全都不痛。
老人先說話了,問他是不是游人,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令沈祭梵驚訝的是,老人說的竟然是緬甸的土語,盤踞在金三角一代的最大割據勢力就是佤邦,而幾百年來佤邦與政府兩相抵抗,如現如今依然勢同水火。
而佤邦部落如今的最高首領姜栗將軍與泰北前首領桑吉是至交,沈祭梵這算是落入虎口之中了。
沈祭梵放低姿態,至始至終保持著謙卑的姿態,這片刻間已是心思幾轉。游人不可能走到這里來,況且他和安以然此刻的狼狽。微微俯身用緬甸語交流,說話間並不影響心底的考量,說明原因。
「實不相瞞,我是桑吉將軍低下人,桑吉將軍死後跟隨他的人一路北上,輾轉多日總算到了姜栗將軍的地方。望老先生看在貴將軍的份上,讓我和我妻子稍歇一日。」沈祭梵說完又微微鞠了一躬。
老人一听提到兩個敏感人物當即看沈祭梵的目光帶著幾分打探和警惕,懷疑閃過。不過如今是非常時期,沈祭梵這麼說還真能蒙混過去。桑吉被霍弋端了老巢,死在三國交界處的湄公河邊。而此事因為有大勢力介入,以致東南亞各國勢力不得不按兵不動。
可在這背後,姜栗將軍卻暗自下了密令,若遇到桑吉的人,勢必想辦法護一程。這里地處偏遠,所以老人接到密令也不過是幾天前的事。
老人上下打量著沈祭梵和他抱著的女人,沈祭梵倒還好,除了狼狽了些沒什麼大傷,倒是他懷里的女人有些慘,特別是露在外面傷得觸目驚心的腳。如果不是經過一場逃難,怎麼會傷成這樣?
老人倒不是個輕易相信人的,再盡管在確定沈祭梵身份後還處處試探,見沈祭梵一一對答後總算放下戒心。
老人讓沈祭梵先上屋里去休息,他去找醫生來。沈祭梵點頭道謝,抱著安以然上了屋。
大約半小時後老人回來了,一同來的除了醫生外還有個婦人,看樣子是老人的老伴兒。那夫人一回來跟沈祭梵打了個招呼就開始忙活吃的,醫生則是在極仔細的給安以然看了看,打了退燒針後又給上藥。
沈祭梵看那醫生用的都是這里最好的藥,應該是老人先前囑咐過了。包扎完後醫生對沈祭梵囑咐了幾句,然後走了。
安以然徹底醒來時已經天黑了,也就是說她睡了整整一天。沈祭梵坐在床邊,她醒來時他下意識就湊近了些,伸手輕輕按住她要撐起來的身體︰
「別動,你病了,好好休息。」
「這是哪?」說出來的聲音沙啞難听,又干又粗。安以然介意的微微皺眉,伸手拉著沈祭梵,委屈的看他。
沈祭梵笑笑,道︰「這是金三角,我們現在在緬甸。然然,多睡兒,明天我們去清萊,在哪會有人接應。」
安以然點頭,低低的說︰「沈祭梵,我這次有沒有拖累你啊?」
沈祭梵心底一熱,搖頭,低聲道︰「沒有,這次,是我拖累你了。」
安以然總算露出笑容來,心里稍稍安慰了些,她也不是那麼沒用嘛,伸手拉沈祭梵的手,沈祭梵笑著將她緊緊反握著,低聲說︰
「睡吧,我守著你。明天要走,所以你只有一個晚上的時間休息,嗯?」
安以然點頭,抱著被子翻身面向他,閉上眼繼續睡。
老人進來請沈祭梵去吃飯,所謂的「飯」並沒有米,而是香蕉,香蕉基本上是他們的主食。沈祭梵很給臉的吃了兩頓香蕉宴,沈祭梵吃東西的時候老人讓老婦人去守著安以然,可這中間老婦人離開了會兒,就這離開的空檔出事兒了。
安以然剛剛出于朦朧間,忽然感覺手腕一陣刺痛,她手上一彈,猛地驚醒。
然而這一睜開眼,一條褐色八字黑紋的蛇抬頭與她對望。
「啊--」
安以然瞳孔急劇擴張,嚇得連聲驚叫,手上連連甩動,而這片刻,蛇已順著木板縫隙鑽到樓下去了。
安以然嚇得渾身都在抖,抱著被子往一邊縮,哭得泣不成聲。沈祭梵沖進來的時候她正恐慌無助的四下逃竄,嘴里尖叫連連,眼淚直滾。
「然然,出什麼事了?」沈祭梵沖到她面前,坐上床將她連人和被子抱進懷里,以為她是發夢了。
老人和老婦人也匆匆忙忙的跟了進來,都焦急的圍在他們身邊,「這姑娘怎麼了?」
沈祭梵回頭勉強應著,邊輕輕拍著安以然後背,讓她緩過這一陣兒氣。
安以然急速的抽噎,伸出手來,手腕微微發紅,但咬痕清晰卻並不深。沈祭梵面色一變︰
「蛇?」
安以然哭得幾乎背過氣去,就此時此刻眼前還出現著那條蛇的樣子,兩只漆黑冰冷的眼楮就那麼看著她,天啦--一想,渾身又禁不住顫抖。
「沈祭梵。沈祭梵……」安以然臉緊緊貼在沈祭梵胸膛,哭得那叫一個悲慘。
老人和老婦人很有些難為情,老婦人上來時看見那條蛇了,說實話,他們住在這種地方,蛇蟲鼠蟻的見得多了,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看安以然哭得那麼傷心,支吾著說︰「那不是毒蛇,虎斑游蛇沒毒的……」
沈祭梵微微皺眉,並沒有無毒的蛇,通常人以為沒有毒腺和毒牙的蛇就是無毒的,其實不然,蛇的唾液也是有毒的。盡量壓制住爆發的怒火,壓低聲音道︰
「虎斑游蛇雖然毒性小,可我妻子身子弱,生病又受傷,恐怕挨不住,還須麻煩老先生再請那為醫生來一趟,感激不盡。」
老人點頭應著,看了眼老婦人,無聲的責備她看護不力。
醫生來後也只給安以然簡單包扎了下,並沒有注射血清,同樣的,在醫生眼里那蛇的毒性微弱,肯本不用擔心。
醫生走後沈祭梵就一直守在安以然身邊,再不離開半步。這里地處東南亞,低緯度、日照時間長,濕度高,是動植物生長繁衍最好的氣候條件,而在受季風影響的同時形成了此地特有的雨林氣候,所以造成了這里生物的多樣性。
也就是說,無論在這里出現什麼不可思議的生物,都是理所當然的。
安以然受了太大的驚嚇,睡不著了,也不敢睡。一閉眼,那兩只冰冷的小眼楮就出現在眼前,即刻嚇得冷汗狂飆睜開眼楮。
沈祭梵月兌了鞋擠上床,這床很窄,本來是幾塊木板臨時搭起來的。木板上鋪了層草,再在干草上面鋪了層毯子,這樣的環境下有地方落腳就已經不錯了,所以都沒到嫌棄的地步。
沈祭梵抱著安以然,將她往懷里帶,溫熱的掌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一下一下極有耐心的順撫著,低沉醉人的聲音低低響起︰
「乖,再睡一覺,我保證,明天、明天就好了。」
「沈祭梵……」安以然一出聲,就忍不住哭出來,緊緊咬著牙,她不是怕苦,她是痛,手上被咬的地方開始痛了,腳也痛,到後來頭也痛了。
沈祭梵吻著她額頭,低聲哄著︰「別哭,乖,你可以的,我相信你,嗯?」
安以然的衣服已經換過了,穿的是那老婦人的,很寬,因為睡覺所以沒有系腰上的黑帶。而沈祭梵同樣也換了衣服,黑色的麻布衣裳,她往沈祭梵懷里一鑽,還有些發燙的臉就貼在他胸膛。
「然然……」沈祭梵手壓住她,想讓她別亂動,他是健康的正常男人,而她此刻卻是無法承受他的,不想傷害她,所以手壓住了她的身體。
安以然推開他的手,卻自己滑開了衣服,昏暗的夜里,她光滑如美玉一般的肩背就那麼曝露在他眼前,仿佛度了一層亮光一樣,白生生的,柔女敕的肌膚直引人犯罪。
「然然……」
安以然低聲說︰「沈祭梵,我可以引誘你嗎?你給我好不好?」
她實在恐懼極了,她知道夜還很長,可難道要她睜著眼楮到天亮嗎?而且,在她渾身都不舒服的狀態,她無法想象怎麼挨到天亮。
可這樣的時候,他可以,他可以讓她累得極致,然後她疲憊的睡著,這是這麼多次來的經驗,每次跟他那樣之後,她總是睡得異常好。
精神痛苦要用肉、體來麻痹。
沈祭梵吻著她的臉,趁機問道︰「然然,跟我做,你有沒有快樂?」
姑娘莫名的看他,沈祭梵悶啞然失笑,輕輕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強壯的身軀調整好角度俯視著她,埋頭吻她的唇,輕輕的,極溫柔的,薄唇移到她耳邊,邊吸吮著她耳垂邊說︰
「跟我做,你身體快樂嗎?」這同時含著她的耳垂吸了下,她身子禁不住一抖,沈祭梵緊跟著又說︰「有高、潮沒有?」
安以然瞬間臉色爆紅,輕聲低哼︰「沈祭梵礙……」
「這次可是你引誘我的,嗯?我以前有沒有讓你滿意?你若不滿意,我可是不願意伺候的。你也知道,這可是個極費體力的活兒。」沈祭梵低聲咬話道,用只有兩個人能听到的聲音說著。
安以然被沈祭梵給忽悠住了,睜著眼楮望著他,輕輕的問︰「真的要回答嗎?」
「嗯。」沈祭梵點頭。
安以然咬著唇,半響才點頭。
沈祭梵沒放過她,手一邊在她身上走著,一邊俯身繼續咬話︰「那你告訴我,有沒有爽?」
安以然頭撇向一邊,不回應。沈祭梵頭一側,就咬上了她的下巴,安以然呼痛,沈祭梵松開,微微拉開距離看她,等著她的回應。
難得抓到個好機會,怎麼可能不好好利用?想听的,卻又听不著的,怎麼樣都要給誘哄出來。
「然然,既然你不爽,那我還是別再白費力氣了……」
「礙,沈祭梵……」安以然用左手抓他,沈祭梵底笑出聲,等她回應。安以然咬牙不滿的瞪他,然後輕輕點頭。
「嗯?」沈祭梵欺近她。
安以然擰起眉頭,有些來氣︰「沈祭梵,你很過分礙。」
「那就算了,明天我們還要趕路,留著力氣……」
「不要嘛,沈祭梵,你剛答應過的,你怎麼說話不算話礙?」安以然用食指戳他胸膛,一下一下輕輕的戳。
沈祭梵好整以暇的撐在她上方,直直盯著她看,總要听到自己想听的。
安以然咬著牙,輕聲說︰「嗯,我承認了,沈祭梵。」
沈祭梵正眼看她,離得很近,問︰「承認什麼?和我做,爽?」
安以然覺得沈祭梵忽然之間變得流氓了,怎麼可以這麼說話礙?緩慢的眨了兩下睫毛,輕輕應著︰「嗯。」
沈祭梵繼續問︰「那然然喜歡嗎?跟我做。」
安以然想撞牆,伸手又戳他胸膛,不耐煩了︰「沈祭梵,你要不要給我?不給我也不要了,我不睡覺了!」
嗨,小東西還來脾氣了。
沈祭梵俯身而下,手先到,每到一部分在她耳邊咬一句,直到最後探進密林深處不紊不慢的進出,在她耳邊再咬話,安以然早已經臊得面紅耳赤。
「礙…沈祭梵……」她有些受不住,抓著他的手低聲輕哼︰「輕點兒……」
沈祭梵笑著吻上她的唇,在感受到她的變化時抱上她。火熱即刻席卷,安以然頭一次主動抱他,腿盤在他腰上,配合他的動作。
安姑娘前幾次跟沈祭梵做這事兒也不是沒有快樂到極處過,可這次所以感覺就是不同,或許是兩人都顧忌著隔壁有人,又想索求更多卻又怕弄出聲兒來,躲在被子下頗有種偷歡的刺激。
因為有所顧忌,靜謐得詭異的黑夜里感官就更加清晰敏感,也更容易進入狀態。沒多久,兩人都到了,安以然忍不住叫出聲,沈祭梵即刻堵住她的唇,將她的聲音全全吞下。
安以然緊緊攥緊了被子,雙眼緊閉,一滴淚從眼角滾落。白光過隙的激情總算退去,沈祭梵離開她的唇,安以然呼吸的氣有進無出,腦中一片空白。
沈祭梵吻著她的臉,低啞而魅惑的聲音低聲響起︰「然然,記住,我們是這樣親密過。記住這一刻,我給你的快樂。」
安以然低聲輕哼,任由沈祭梵給她清理,完了後趴在他懷里沉沉睡了過去。
夜里下了雨,所以早上空氣極其濕潤和干淨。
沈祭梵和安以然再度吃了頓香蕉餐後,準備離開。安以然穿的是老婦人送她的雨鞋,看安以然行走頗為吃力的樣子挽留說︰
「再住兩天吧,這姑娘腳傷還沒見好,病也沒好全,這麼急著趕路可別把病耽誤了。」
老婦人的話,安以然是半個字都沒听懂。她一臉茫然,倒是沈祭梵對答如流,臉上笑著回應︰「不了,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容易暴露行蹤,再者,我在這里多留一刻,你們就多一分危險,感謝你們的照顧,如果有機會,請帶我向姜栗將軍問好。」
沈祭梵話落又鞠了一躬,他這說的是實話,可兩位老人卻誤會成了別的意思,當即很是理解的點頭,老人還要求送他們離開。
這附近不過二里路就有個渡口,每天都又菜農從這里經過。老人已經打听好了,他們要去文萊,可以跟著去文萊的菜農走,菜農收費要比客船便宜很多。
沈祭梵一一點頭,到渡口不多久,就看見一隊一隊趕趟兒似地隊伍由遠及近。菜農們有些認識老人,打了個招呼又繼續劃船。老人一一打著招呼,最後向一架稍微大一點船招手,船夫靠岸,兩人說著某地的土話,最後沈祭梵見老人塞了八百泰銖給船夫。接著轉身招呼他們上船,在沈祭梵兩人上船後老人又叮囑了幾句,然後揮手道別。
沈祭梵揮了揮手,帶著安以然進了避風艙內,安以然低聲說︰
「沈祭梵,他們是好人。」
沈祭梵笑笑,並沒出聲。握著她的手,良久才低低出聲︰「然然,這世上,最難界定的就是好人。因為評定一件事的標準會因人而異,各有不同,是否是好人,評斷在自己。大眾評斷有一定的標準,可某些時候我更推崇從主觀出發,去評定一些人和事。」
安以然莫名,茫然的看他。
沈祭梵耐心的解釋道︰「比如說叢林里的夫婦,如果我告訴他們我的真實身份,那我們現在可能已經沒命了。在對于同類和擁護同種東西時,他們是好人,可對于擁護不同東西的人,那就敵人,他們會趕盡殺絕。那樣的時候,你覺得他們還是好人嗎?」
安以然搖頭,可還是不太明白,問︰
「那,沈祭梵,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
「這一刻,目前,對我們倆個人來說,他們是好人。」沈祭梵伸手捏了下她的紅撲撲的臉頰。
安以然听他這麼說,忽然就笑了,點頭說︰「嗯,我覺得也是。」
她最開始說的就是這個啊,大概從昨晚上開始,安以然對沈祭梵的依賴在莫名中更深了一層,可能已經準備開始習慣他的親昵。
三國交界處時沈祭梵拉著安以然走出船艙,攬著她的腰身緩緩道︰「我們現在這邊是緬甸境內,左邊是泰國,右邊是老撾,而這條河就是湄公河。」
安以然微微點頭,不過遼闊的水面還是讓她很感到很開心,看著大好風光,昨晚上的一切就真的像做了個夢一樣,瞧,生活還是這麼美好。
沈祭梵看著她滿足的笑容,就已經猜到她並不知道這是世界上著名的真正的金三角,即毒品三角洲。這里是世界上最大的鴉片、海洛因類毒品生產地,所以這條地處三國邊界此刻看似平靜的河流,是發生多次搶劫、槍殺事件的主要位置,每年上千噸的毒品都是從這條河面運輸出去的。
順流而下,菜農在途徑的一個鎮上卸了蔬菜,直接就在當地交易,並沒打算再走。沈祭梵在菜農空閑的時候上前詢問︰
「不去清萊了嗎?」
菜農說︰「不去清萊,我的菜都供應這個小鎮,你先跟你兄弟歇會兒吧,等我把菜打出去,讓後給你找去清盛的船。你到了清盛碼頭後,從清盛去清萊就近了。你放心,我收了雨林老先生的錢,會把你送到目的的。」
沈祭梵點頭,斂去目中睿光憨厚一笑,轉身再走近安以然身邊。是為了出行方便,安以然穿的也是老人的衣服,頭發故意亂糟糟的定在頭上,臉上也擦了不知道什麼植物的水,黃一塊青一塊。
沈祭梵當然也不是本來面目,頭發抓得凌亂,衣服照樣是破爛不堪,俊臉比原來黑了不止三倍。可有種人,即便再窘迫,衣著再破舊也絲毫不影響他與生俱來的貴氣。沈祭梵是頭一個把衣衫襤褸穿出氣質來的男人,不過,他實在太明白這不是顯山露水的時候,否則會不斷。
暗衛營的人還沒找來,這說明在營救過程中出了問題。按理說,即便他遺落了信號儀,暗衛營接到第一訊息時就會即刻出發,即便目的地是他們昨晚落水的地方,他們也會找得來。
然而沈祭梵在叢林邊停留了一晚上,暗衛營都沒找來,這結果無疑已經揭示。
所以目前,就只有他自己想辦法去清萊。飛機上的兩人,他還不確定是霍弋派的還是別的勢力尋仇來的,畢竟想要他沈祭梵命的人太多了。
為了這條尊貴的性命,這一時的屈尊算什麼?連身邊小女人都明白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他沈祭梵又豈會是瞻前顧後、優柔寡斷之輩?
然而菜農的菜卻沒消完,天就下起暴雨來,菜農搶著菜和沈祭梵兩人往鎮上跑,在鎮邊的一家農戶借了個地方避雨。
這里的氣候決定天氣,下雨是常有的事,不過看今天這雨估計一時半會兒停不了。下這麼大雨船也走不了,菜農向農家借了宿,給了一百泰銖,三個人就在農家湊合過了一天。
安以然忽然月復痛,冷汗一陣一陣的冒。沈祭梵握著她冰涼的手驚了一下,低聲問︰「是不是淋了雨,病嚴重了?」
安以然搖頭,站起來蹲在一邊手捂著小月復,疼得她呲牙咧嘴。
沈祭梵擰緊了眉,在她身邊半蹲下,將她抱進懷里,低聲道︰「然然,怎麼了?嗯?哪里不舒服,請醫生來看看好嗎?」
安以然忍了會兒終于抬臉起來,臉色被植物汁蓋了看不出任何異常,倒是唇色越來越白。
低聲說︰「不用的,只是,沈祭梵,可能、有點麻煩了。」
沈祭梵微微皺眉,扶著她幾乎要跌倒的身子,問︰「什麼麻煩?」
安以然疼得有氣無力︰「女人、每個月都有的麻煩。」
大概是昨天受到太強的刺激,又被冷水泡又生病,還被蛇咬,綜合原因加起來讓這個月提前來不說,還異常痛。以前也痛,可沒有這次這麼強烈。一陣一陣的,疼得話都說不出來。
沈祭梵不明白那是個什麼痛法兒,可看她的樣子是真受不了了。只能干著急,蹲在她面前低低的問︰「然然,需要我做什麼?」
安以然疼過一陣後,抬眼看他,苦著臉說︰「沈祭梵,我需要一個天使,帶一對小翅膀的天使……」「天使?」
「俗稱、衛生棉。」安以然咧著發白的唇,勉強笑笑。
沈祭梵為難了,在這里哪里去找天使?
沈祭梵讓安以然先去床上躺著,他出去找天使。然而這里生活水平還極其落後,即便近年來有所改善,女人用的生理用品還沒普及過來。像這樣貧窮落後的小村鎮,泰北金三角區域大大小小還有上百個。
雖然這里的農民種植窯栗,可這些毒品也沒能讓他們發家致富。富的都是大毒梟,加工後從這里銷售到雲南到廣州到香港到美國等等,每一關,價格都會百倍增長,可種植窯栗的農民卻依然過著饑寒交迫的生活。
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這里是出于天然的閉塞區域,除了一條流通內外的湄公河外,公路極少,因為地貌崎嶇,所以一直發展不起來。
沈祭梵拿了一沓衛生紙回來,問她能不能將就一下,如果不能,那可只能一直蹲廁所了。
安以然點頭,「可以。」
晚上安以然一直翻滾著睡不著,可能因為生理問題來了,所以抵抗力貼別弱。第二天天倒是放晴了,可安以然又高燒了。這把沈祭梵急得不行,那菜農眼看他們今天走不了,索性給他們留了六百泰銖自己先走了。
沈祭梵沒別的辦法,他是想早點到清萊,可安以然現在的情況怎麼也走不了。人燒得迷迷糊糊的,大半時間都迷糊著,怎麼走?
安以然這次高燒,反反復復折騰了三天,沈祭梵衣不解帶的一直守在床前,她即便睡著了都緊緊攥著他的衣服,那是一種由心底深處產生的依賴。
安以然完全清醒過來時是在第三天的晚上,她睜開眼時,沈祭梵就坐在床頭,近在咫尺。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她輕輕移動了下,沈祭梵當即撤回神思,看向她,低聲問︰
「有沒有好點?」
安以然點頭,「已經好多了,就是、覺得沒有力氣。」
沈祭梵輕輕笑著,溫熱的掌心愛憐的模著她的額頭,可憐的小女人,圓潤的小臉被這病磨得瘦了好一圈,才短短三天時間,就跟餓了一個月似地,看得沈祭梵心底酸澀不已。
他還從未將一個女人拖累成這樣。
「我讓他們煮點粥來,你等著我,嗯?」沈祭梵要起身,安以然攥著他的衣服不松手,搖頭,不讓他離開,沈祭梵板開她的手說︰「我不走,就在門口喊一句,听話,睡了三天不吃不喝,哪來的力氣?」
安以然听他說不走,這才松開手。
沈祭梵果真在門口大聲說了幾句,很快听到外面有人回應,同樣的,他們的話安以然半個字都沒听懂。
安以然吃了東西後就恢復了些力氣,睡了三天,這又到晚上她自然就睡不著了。在床上翻著,可沈祭梵是睜著眼守了三天,這一刻確定她沒事後,他自然完全放松了,倒頭就睡著了。
安以然起身,右手被蛇咬的地方還有些隱隱的痛,浮腫也沒消下去。安以然輕輕戳了下腫著的右手,都成這樣兒了,那條蛇真沒毒嗎?
坐了會兒起身在門背後把褲子月兌了,然後褪下最里面的小底、褲,再穿上長褲拿著月兌下的小褲子輕輕的出門。
仿佛記得這里的廚房在哪里,安以然倒了些水在盆里,把浸滿血跡的小褲子放進盆里,右手包著紗布不能動,只能左手一只手在盆里攪,然後費力的拿起力捏著。
而此時她身後高大的身影也在此時蹲下來,伸手直接接過她手里的小褲子,低聲說了句︰
「我來。」
安以然驚嚇了一跳,緊跟著就發愣的看著他。
沈祭梵修長的雙手搓著她的小褲子,已經干涸的血跡有些難以清除,沈祭梵雙手搓洗著在有血跡的地方加了幾分力在搓。
看得出來他很小心,大概是怕太用力一個不小心會給搓壞掉。
安以然忽然間心底禁不住一暖,眼眶很快濕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