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開我!」
沈玉環大力地想甩開卓奧的手,卻發現怎麼也扭不過,他的大手仿若一柄鐵鉗一般緊緊地箍住了她,淚水又不爭氣地涌出了眼眶。
「玉環!」
卓奧無奈地嘆了一聲,剛才不是好好地溫存了一番,怎麼翻臉便是這個模樣,女人的心思他當真是猜不透的,還是說大周的女人特別難搞?
「咱們進帳里說話!」
呼呼的冷風刮了過來,沈玉環的淚水還掛在眼睫,下一刻便已經起了白霜,卓奧看著不禁伸出手在她臉蛋上胡亂地一抹,拉著她便撩簾進了帳。
長安驚了一下,連忙往後縮了縮,卻是更貼近了龍蓮的胸膛,她全身立馬便僵直了。
龍蓮並沒有想像中這般瘦弱,更確切點來說,他是屬于精瘦型的,肌肉緊繃,有種內蘊力道潛伏在皮膚之下,讓人觸之便覺得充滿了力量。
「別動!」
龍蓮小聲地在長安耳話低語著,一手卻是緊緊地摟住了她的腰,往角落里更縮進了一分。
長安咬了咬唇,龍蓮的氣息是潔淨清冷的,遠沒有秦暮離帶給她的火熱與激情,她慢慢平息下來,只側耳在一旁听著。
卓奧竟然能追著沈玉環跑到自個兒的營帳,口氣里還含著一絲寵溺,長安默了默,或許這境況並不像她想像中那般糟糕。
帳里沒有點燈,那就表明長安還沒有歸來,想著龍蓮也不見了蹤影,料想他們是去了一處,沈玉環微微放下心來,若是被長安看見了這羞人的一幕,她也不用抬頭見人了。
本來龍蓮是送了她回了帳的,可轉身她便去尋卓奧了,有些話不說清楚她心里是怎麼樣也不踏實的。
可明明是要與他好好談話,這人沒個正經,一見面就將她吻得葷了頭,之後迷迷糊糊地被吞拆入月復,她的話就一直放在肚子里沒有說出,清醒過來之後她便氣極了。
這樣沒名沒份的,一次兩次可還沒什麼,時日久了,她真不知道他心里將她當成了什麼,一個可以任人玩樂的妓子嗎?
「別哭,你哭得我心都亂了!」
卓奧一雙眼楮在漆黑的營帳里如發亮的星星,露出一絲無奈和憐惜,大拇指稍緩了力道,輕輕地揩去沈玉環面龐上不斷掉落的淚水。
「你究竟把我當作什麼?」
沈玉環嚶嚶哭倒在卓奧的懷中,即使在這個時候,她仍然貪戀他的溫暖,只是不知道這份溫暖能夠持續到幾時,或許一轉身,便是陌路。
「你若是留下來,自然便是我的妃。」
卓奧嘆了一聲,一手摟著沈玉環的縴腰,一手撫著她有臉龐,認真地說道︰「玉環,為了我,留下來吧!」
他或許也不知道自己對眼前這個女人是什麼樣的感覺,但他迷戀她,不管是身體,還是其他,他是舍不得她離開的。
大周的女人和自己部族的女人就是不一樣,給他帶來了一絲新奇的感覺,他不想輕易地放手。
「做你的妃?」
沈玉環一驚一喜,隨即咬牙道︰「你的妃那麼多,誰知道你哪天見著了漂亮的姑娘,趁興起又娶上一大堆,這罪可有得我受!」
在大周朝,她再怎麼說也是國公府的嫡女,做個正妻不在話下,到了乞力渾反倒是降了一等,她怎麼能甘心?
這話沈玉環沒有說出,她知道即使說了也沒有用,卓奧的大妃無甚過錯,是不能輕易更換的,再說,他娶的這些女子無非是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與他族部落結成聯盟。
可她能帶給他什麼,大周國公府女兒的地位或許根本不能成為他的助力,反倒成了掣肘。
「你可是冤枉我了!」
卓奧搖了搖頭,忽而苦笑道︰「你難道想讓我與龍蓮一般,只守著你二妹一人嗎?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長安一愣,直覺地想轉過身看龍蓮,這好好地怎麼扯到了他們身上,再說她和龍蓮也絕對不是他們想像中的那種關系。
難不成這段日子以來,卓奧……甚至是整個乞力渾的人都將她看成了龍蓮的女人?
這些人的想像力也未免太豐富了吧!
龍蓮放在長安腰上的手卻不由緊了緊,卻在皺眉思考起來。
他與長安……好似也不是那樣……但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情愫在里面,他至今尚未分清,只是不想就此遠離了她。
「長安不會喜歡龍蓮的。」
沈玉環這話說得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猶豫,「你看著我二妹灑月兌,實際上就是個死心眼,她認準的人和事可沒那麼輕易改變,你也勸勸龍蓮收收心,免得到時候傷人傷心,落得個我這般下場……」
听到沈玉環這一說,長安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偏生又不能跳出來辨駁兩句,若是她與龍蓮這樣被人發現了,真是有理都說不清。
龍蓮掌心的溫度驟然高了起來,熨燙著肌膚,不由讓她多了幾分緊張……龍蓮對她,不該是卓奧說的那般。
幸好沈玉環話到最後又轉到了自己身上,長安心中稍稍安慰,一手輕輕地拍在龍蓮的手背上,示意他緩點勁。
龍蓮愣了愣,指間這才緩緩移了開去,只是那樣溫潤輕軟的感覺卻留在了腦海里,久久不去。
「怎麼好好的又哭了……」
卓奧無奈嘆氣,他真是覺得這一輩子都沒這麼頭痛過,讓他上陣殺敵舉刀用劍還好,可對上女人的眼淚,他頓時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
「你是不是就沒打算過放我們走?」
沈玉環嚶嚶地哭著,間或抬起頭來嗔卓奧一眼,黑暗中他的五官依稀可辨,那雙眸子更是亮如繁星,她想要看不見也難。
卓奧皺了皺眉,沒有答話,又听得沈玉環道︰「你定是打的這個主意,就算長安治好了龍蓮,你一定又想拿其他借口拖住她,是不是?」
「玉環……」
卓奧沉了臉色,緊緊地抿了唇。
「你听羅泊那個混蛋說的,我二妹是秦暮離的心上人,你就想用她作交換作要挾了,是或不是?」
沈玉環卻沒有罷手,直直地追問下去,也許她只是想要一個讓自己死心的借口。
大周與乞力渾若是不能共存,她只能選擇其中的一個。
「我不想听你說這些。」
卓奧重重地哼了一聲,煩燥地耙了耙頭發,「今夜太晚了,有什麼事,咱們明天再說!」
沈玉環咬了咬唇,她終于還是證實了心里的猜測,對卓奧來說,即使動了情那麼也是有目的。
他不會放長安走,也不會放了自己。
若是長安能夠牽制秦暮離,那麼她便能夠牽制長安,這樣的制衡不是遠比其他東西來的有效的多嗎?
「別走!」
沈玉環從身後撲了過去,緊緊摟住了卓奧的腰,懇求道︰「就一晚,再給我一次!」
話一說完,兩行熱淚已是順著面頰滑落。
今夜她怎麼可能絲毫無感,長安發現了秦暮離,她也是看見了的。
而秦暮離出現在這里,只能說明一點,他是來帶長安離去的。
對于留下還是離開,她也掙扎了好久,而在此刻,她已經做出了選擇。
沈玉環的退步與妥協讓卓奧感到極其滿意,此刻他自然不會再拒絕她的求歡,雙臂一攬便將她扔到了床榻上,他的身形隨即也覆了上去。
沈玉環閉了眼,這是最後的歡愉,她一定要給他留下最難忘的印象。
想到這里,什麼矜持與嬌貴都拋在了腦後,她只是一個遵循著自己心意去愛的女人,用她全副的熱情去擁抱著面前的男人,盡情地沉淪。
卓奧勇猛而強壯,是草原的第一勇士!
這一刻,什麼陳玉濤、傅明河之流早已經被她拋在了腦後,這兩個人,若是擱卓奧面前一比,那就根本算不上是個男人。
她知道,經過這一晚,她必會刻骨難忘!
長安的臉蛋都要紅得滴出水來,他們怎麼能在這里做出這種事來……她忙把頭扭向了一邊,龍蓮的大手已經覆在了她的眼楮上,含著一絲冰冷將她的臊熱緩緩撫平。
耳邊是男人與女人混雜的輕喘與低吟,長安只覺得時間是個酷刑,若是早知道他們要這樣,她剛才就應該拉了龍蓮出去,也不至于像眼下這般不進不退的尷尬。
龍蓮倒是習以為常了,草原人沒這麼多講究,在戶外時搭個套馬桿便能讓人勿近,卓奧也不是沒有在他面前與女人歡好過,只是他心平如水,眼楮也看不見,便沒什麼好介意的了。
只是此刻的長安輕靠在他肩膀,隨著沈玉環的輕喘而微微呼出的熱氣,讓他心里起了一絲奇妙的變化。
很奇怪,卻又讓人心里覺得癢癢的,原本已經垂下的手臂緩緩攬在了長安的肩頭,任由她四肢虛軟的靠在自己的身上。
沈玉環與卓奧那一廂是如火如荼,但龍蓮卻覺得心里異常地平靜,甚至還感覺到了一絲久違的踏實,仿若飄泊已久的心終于有了歸處,落在了他該落的地方。
……
事罷後,卓奧貪戀地吻了沈玉環好長一會兒,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人走榻涼,沈玉環披衣而起,原本的羞怯早已經丟在腦後,她的眸中漸漸浮上了一抹堅毅。
「二姐,咱們走吧!」
長安緩了緩心氣,從角落里走了出來,龍蓮正站在她的身後。
「你們……是什麼時候……」
沈玉環驚得滿臉通紅,羞得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難道是她與卓奧太投入了嗎,竟然沒有發現營帳中還有人,而且不止一個?
「這不重要。」
長安轉移了話題,那樣令人臉紅心跳的時候,即使她撇開不看,但耳朵里仍然充斥著那軟語呢喃,「二姐,既然知道了卓奧無心放我們離去,我只問你一句,走還是不走?」
沈玉環雙臂環在胸前,看了一眼龍蓮,這才咬緊了牙,艱澀道︰「我跟你走!」
「你們現在就走,我會為你們打掩護!」
龍蓮低沉著聲音說道,又湊近了長安一分,在她耳邊輕語,「等我好了,一定來尋你!」
卓奧的心思龍蓮也能猜到幾分,原本還想將長安多留在身邊一陣,現在看來卻是不可能了。
「嗯!」
長安胡亂地應了一聲,她與龍蓮畢竟一個是女人一個是男人,經歷過剛才的尷尬,她眼下還沒有調整過來與龍蓮好好說話。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沈玉環也顧不得什麼羞恥之心了,長安撞見了,龍蓮看不見,那就當作沒看見,既然他們倆人不說,她更不會主動提及,提著長安已經收拾好的衣物便悄悄地出了去。
秦暮離等了許久,還以為長安出了什麼變故,差點便要去尋人了。
直到龍蓮將長安姐妹安全地送到面前,他才松了一口氣,卻又不免謹慎地看向龍蓮。
「沒事,龍蓮是來送我們的,咱們這就走吧。」
長安拉了拉秦暮離的衣袖,卻是拉之不動,這才發現兩個男人的目光竟然在空中交匯,好似燃起了一陣激烈的火光。
龍蓮半眯著眸子,借著淡淡的火光,他能夠大致看清楚面前男子的身形,只是樣貌還是一片模糊罷了。
不動如山,氣勢內斂,倒是配得起長安!
「長安這段日子托你照顧了,秦某在此多謝!」
秦暮離抱拳一揖,只是那話語中的謝意卻著實沒有幾分。
龍蓮不以為意地輕哼一聲,「那是我願意的,誰也勉強不了。」
「咱們快走吧,秦大人!」
沈玉環抱緊了包袱勒在胸前,她實在沒有心情觀摩兩個男人暗地里掐架,目光一會兒又向後眺望了一陣,一會又緊張地看向四周。
卓奧那樣的男人,若是知道她當面溫存熱情,轉過身便溜之大極,還不定會怎麼樣的火大呢?!
若是再被他抓了回來,恐怕後果不敢想像。
「走吧!」
將長安與沈玉環分別安置在了馬背上,秦暮離也翻身上了馬,雙腿一夾,馬兒便輕巧地跑了起來。
三匹馬,都細細地讓他用皮毛包了四蹄,這樣聲響會小一些。
長安她們姐妹都會騎馬,雖然技藝各有高低,但眼下也只能這樣了。
「長安,記住我說的!」
龍蓮在身後清喝了一聲,看著那三騎遠去的背影,他輕輕嘆了口氣。
卓奧怕是很快便會發現沈家姐妹不見了,秦暮離的離去也必定會在尋牧人的隊伍中引起不小的騷亂,而他能做的便是盡量制造些混亂,拖住卓奧的步伐,給長安他們多一點時間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