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手浸入橙色的汁液中，指尖輕輕轉著圈，惹得幾片橘皮于面兒上晃動起來。
趙璇兒仔細瞧著落幽灕浸完手，趕忙將早準備好的抹手巾遞了過去。
落幽灕擦了擦手，鼻尖聞得一陣淡淡的橘香，滿意地點了點頭。起身慢步走出房門，迎頭灑下的日頭，讓她忍不住眯起了眼。
本是讓她坐下，怎得又改變了注意？趙璇兒只得小心跟上。
「璇兒，你跟了我，也有段時日了。你，對晉王是何看法？」落幽灕背對著趙璇兒，說話時微微仰頭注視著前方那仍光禿禿的梅樹。
陽光自她身後，拉出常常一道陰影。趙璇兒便站在這陰影之下，垂首不語。
晉王。
如明日般的男子，當是高高在上，遙不可及；卻為何似有那光熱擦著她肌膚而過，心中留下虛驚陣陣。
「恩？」落幽灕又抬高了些音調。
趙璇兒先前的擔憂，看來是坐實了。五姨娘的話，落幽灕當真是信了。
可趙璇兒的答案也只得有一個，那夜用烈酒灼燒她喉嚨的慵懶醉顏，濃霧里救她于性命攸關的溫柔沉穩。趙璇兒一個字兒都不能說。
「回主子，這晉王自當是人中之龍，主子與王爺，郎才女貌，很是般配呢。」
「呵，我以為，你是不會說這些冠冕堂皇客套話的。」落幽灕轉身，湊近了趙璇兒。染著鮮紅蔻丹的細長指甲輕輕抬起趙璇兒的下顎。「既然王爺這麼好，要不，我也替你找找機會？來日當上姨娘，你也能與我做個伴兒。」
微微使力，指甲陷入肌膚，趙璇兒感覺下顎傳來一陣酸麻。她卻只能眼簾半闔，裝作一副漠不關心的態度。
「主子說笑了。璇兒自打頭日起便與主子交代了，這璇兒心里已有心上人。此生非君不嫁，否則，也不用費盡心力從東家逃跑出來了。更何況，就奴婢這姿色，與主子站在一起，豈不是自討沒趣兒麼。」
看不出驚訝，興奮，甚至連絲絲錯愕也沒有。落幽灕挑了挑眉，松開了手。
轉手覆上趙璇兒的額頭，替她撥開被風吹亂的劉海。「璇兒，相比千禧，我可是更看重你許多的。對你，也自是偏袒些。以後，自是還有許多需要你的時候，只要我落幽灕在王府里坐穩了，你的婚事我先替你許下了。」
趙璇兒心中默默放下塊大石頭，賠笑謝過了落幽灕。後背有些微微汗濕，這處處玄機處處驚心，趙璇兒眼下直覺著那燒還沒退干淨了，竟有些暈眩。
院子邊欄後側，千禧慘白的小臉，緊咬著嘴唇眯著眼緊緊盯著趙璇兒。暗暗跺腳，緊握雙拳氣呼呼出了凝梅苑。
低頭攤開掌心，手上握著的，是根上好的碧玉梅花簪。千禧眉開眼笑，趙璇兒，難怪九姨娘說你是賊了，這根簪子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那通體玲瓏碧玉的簪子，很快，到了另一潔白如雪的掌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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