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驚蟄。
歷經兩個月的籌劃,準備,葉楓終于等到了這一天。
改朝換代,更換宗門。
青霞、萬佛、莽獸三峰的山腳,張燈結彩,高大的宗門之上,橫掛著瓖金的匾額,其上如同游龍般寫著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霸拳宗。
時隔一萬三千年,霸拳宗再次出現在了滄虹大陸之上。
此刻,天剛入晨,宗門之外,已經擠滿了登山求武之人,貧窮者有之,富貴者有之,年邁老叟有之,呀呀孩童亦有之,無論是何出身,在霸拳宗的宗門之前,都絕對平等。
但現在,他們還沒有進入霸拳宗的資格。
所以,只能等。
霸拳宗主殿之前,葉楓背負雙手而立,目光傲然地望著下方的廣場。廣場上,早已擺滿了美酒佳肴。
兩個月,葉楓合計令人發放了一百零三張請帖,在附近的村落、行省張貼了一千三百六十一份通告。
舉目一望,葉楓已能俯視到山門前黑壓壓的人群。
應該有幾萬人吧,葉楓暗想。
如何在幾萬人中選出三千人,是葉楓即將面臨的問題,但現在,葉楓卻無暇顧及這些,他在靜靜的等,等待收到請帖的宗派前來祝賀——宗派成立,若是得不到其他宗派的認可和祝福,無疑是一件非常沒面子的事。
但從清晨到正午,葉楓等到的宗派代表的數量,是零。
一個前來祝賀的宗派都沒有!
葉楓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這時,虎衛急匆匆的趕到葉楓的身側,壓低了聲音,道︰「我的一個身處宗門的朋友說,他的宗派早就接到了古劍宗的通知,讓、讓他們不要前來祝賀。」
「哦?」葉楓唇角一揚,冷笑道,「李若水,我早該想到的。古劍宗是北部宗派的翹楚,他的命令,誰敢不听?他是想讓所有的宗派孤立我們,讓我們自動瓦解,哼,沒那麼容易!虎衛,你通知大家,正午,準時打開宗門。」
「好!」虎衛面色一狠,大步跑著準備去了。
虎衛剛走,周興又來到葉楓近前,抱拳躬身,道︰「宗主,有人求見。」
「什麼?」葉楓有些詫異,問,「可是某個宗派的代表?」
周興搖了搖頭︰「是一個矮小枯瘦老頭子,瘦得好像……好像一陣風就能把他吹跑。」
周興的表述非常形象,葉楓立刻在腦中勾勒出了此人的輪廓。他回憶著,竭力在自己認識的朋友當中找到與之匹配的人,非常可惜,葉楓發現,自己並不認識這樣的人。
不是宗派的代表,又不是自己認識的人,那麼,他究竟是誰?帶著疑問,葉楓問道︰「周興,他在什麼地方?」
「他就在宗門口,我叫人帶他上來。」
「不!我親自去看。」
說著,葉楓身形一動,輕掠出數十丈,落下了下方的廣場上。
周興忙跟在了葉楓的身後。
論及武者境界,周興整整比葉楓高兩個層次,帶著這樣的小弟,葉楓心中多少有些自豪。
不多時,二人來到宗門口。葉楓看到,在人群的最前方,立著一個一身灰衣、骨瘦如柴的老者,此人雖然身材瘦小,貌似弱不禁風,但眼中精光閃耀,精神矍鑠,更為出奇的是,宗門前擁擠不堪,但他身體周圍,三丈的範圍內,竟空無一人。
難道是沒人敢靠近?
葉楓心中一驚,忙雙手抱拳,微微躬身,問道︰「敢問前輩找我葉楓何事?」
「葉楓?」老者隨意看了葉楓一眼,「我不認識什麼葉楓,我來這里,只為找霸拳宗的宗主,問一件事。」
「在下,正是霸拳宗的宗主。」
「哦?」老者上下打量了葉楓一番,面色突然冷了下來,道,「既然你是霸拳宗的宗主,我問你,你為什麼要將此宗派命名為霸拳宗?你又有什麼資格,將此宗派命名為霸拳宗?」
「老頭子,放尊重點!」听聞老者出言不遜,周興頓時大怒,一雙大拳一握,作勢就要廝殺。
老者搖了搖手指,道︰「護主心切,我很理解,但是,你最好不要出拳,因為,你並不是練拳的人。」
周興一怔︰「你、你怎麼知道。」
「我沒有義務告訴你……」老者再看向葉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葉楓拳頭一握,目光炯炯,道︰「因為,我使的,就是霸拳。」
「霸拳?」老者眉心一皺,「來,打我一……」
‘拳’字還沒出口,老者的目光落在葉楓的一雙拳套上,瞳孔驟然收縮。
「你這拳套,是從何處來的?」他聲音急切,已經沒有了最初的淡定。
「是從……一位故人和……一位導師那里得來。」葉楓摩挲著拳套,露出了一個會心的笑容。
是的,聶傲天不僅是故人,更是指引自己進入武者之路的導師,從接受霸拳訣的那一刻開始,自己才真正的踏入了武道。
老者緩和了一下情緒,再問︰「那位故人是誰,你的導師又在何處?」
葉楓嘆道︰「他們是同一個人,但可惜的是,你沒辦法再見到他了。」
「為什麼?」老者微微一怔。
「強者聶傲天,縱橫滄虹,霸拳訣凌厲霸道,因為厭倦了宗派爭斗,歸隱霧林,距今,已有一萬三千年。」
「聶傲天……」听到這個名字,老者的身體,猛地一顫,他失態的踏前一步,追問道,「已過了一萬三千年了,你是在什麼地方見到他的?說,快說!」
「興業,霧林,地下。」簡單的六個字,將位置說得清清楚楚,沒有絲毫隱瞞。同時,葉楓心中有些疑惑——從眼前的情景看,老者明顯是知道聶傲天的,今日,距離聶傲天的時代,已過去了一萬三千年,再大的名氣,再強的力量,也應該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殆盡了,聶傲天之名,是通過什麼方式落到老者耳中的?
難道……
腦中靈光一閃,葉楓唇角浮出一抹笑意,道︰「敢問前輩,可是姓聶。」
「不錯!」老者鄭重地點頭,豪氣迸發,道,「在下聶遠,正是聶家後人。」
葉楓面色嚴肅了起來,抱拳深深一拜,道︰「晚輩在霧林的地下空間,與聶傲天前輩有一面之緣,那時,他已坐化成了干尸,晚輩依他身前碑文所言,取之霸拳訣。聶傲天前輩,實際上是晚輩的良師。」
「好、好……」聶遠看著葉楓,連連點頭,眼角,已有淚光閃動。
葉楓從腰間取下一枚玉牌,雙手捧著,向前一遞,道︰「此乃聶傲天前輩的玉牌,上面標明了他霸拳宗宗主的身份,晚輩有感于他的恩情,一直將此玉牌帶在身上,現如今,物歸原主!另外,晚輩回答你最初的問話,我之所以將宗派取名為霸拳宗,就是為了向聶傲天前輩致敬。」
聶遠顫抖著接過玉牌,細細摩挲著玉牌的紋理,片刻,猛然將玉牌舉過頭頂,愴然喊道︰「家傳的玉牌,又回來了,回來了!」
「噢——」
人群中,頓時傳來了數百人的回應。
葉楓一愣,忙向人群看去,但見人群之中,數百名壯漢摒開眾人,聚攏過來,駐足在了聶遠的身後。
聶遠回望一13-看-網拜謝恩公。」
「多謝恩公。」上百人同時下拜,喊聲震天。
葉楓慌忙踏步向前,扶起了為首的幾個人。
從這些人的身上,葉楓看到了些許聶傲天的影子——身材壯碩高大,身姿挺拔,面色異常堅毅,尤其是雙拳,強壯有力,一看就是拳修之人。
聶遠收好玉牌,滿懷感激地說道︰「恩公,當年,先祖因為厭倦宗派內斗,獨身一人出宗遠游,留下我們聶家一脈。我們聶家人世代尋找先祖的蹤跡,歷經一萬三千年,今日,終于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