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虎豹營眾人面皆駭然。
聶定西壓在隊後,經過虎豹營眾人時,刻意放緩腳步,淡淡地說道︰「還站在這里做什麼,吃東風嗎?」
眾武者如夢忽醒,忙跟了上去。
葉楓步履沉緩,行在最前,舉目望向興業城門之上的匾額,見上面已有蛛灰分布,心下便是一沉,進城之後,所見物是人非、入目荒涼,沉重的情緒更加深幾分。
他完全可以想象,在自己離開的這幾年,興業受到了怎樣的戰爭摧殘。
聶遠等人跟在葉楓身後,左右略一環視,便也明白了個中緣由——滄虹大陸之上,行省的平均壽命只有數百年,行省之間戰亂吞並,屢見不鮮,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貪欲,而貪欲帶來的直接後果,就是戰爭。
這個飽經風霜的城市,已經蕭條到了極點。
走過熟悉卻又略顯陌生的街道,葉楓帶領眾人,一路行到了王宮之前。
興業王宮是城主權利象征,更代表了整個興業最強的武力,王宮大門,一向是沒有武者把守的。但現在,王宮大門兩側各站了四名手持利刃的壯漢,見到葉楓,每個人都是一臉警惕的顏色。
博古忙跑上前來,與那幾名守衛耳語了幾句。
幾名守衛立刻恭敬起來,躬身為葉楓讓出一條路。
葉楓帶人進入王宮,令眾人在花園中等候,然後直奔城主寢居。
此刻,城主寢居內。
李慕白躺在床中,頭枕在床稜之上,手握一張地圖,滿面愁容。
許久,他長嘆一聲,五指內扣,將地圖揉做一團,眼中飽含無可奈何的恨意,喃喃說道︰「若是葉楓還在,便好了。」
說著,緩緩地閉上了眼楮。
恍然間,他听到一聲大喊︰「老大。」
李慕白一個激靈坐起身,胸口頓時滲出一絲殷虹,他氣息一滯,忙掩住胸口,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咳咳……難道是我日想夜盼,產生幻覺了。」
可就在這時,那聲音再次清晰入耳︰「老大,你在哪個寢居里?」
不是幻覺!
李慕白心髒狂跳,瞳孔驟然向內一縮,看向了門外。
門外的廊橋上,恍然佇立著一個異常熟悉的挺拔身影。
「葉、葉楓……」
狂喜之下,李慕白猛地撲到床下,張嘴干嘶一聲,卻已說不出話來。
但就是這一聲干嘶,清晰的落入了葉楓的耳朵。在李慕白的眼中,葉楓緩緩轉身,向房內一望,身形驀地射出,但听房門一開一合,葉楓已到近前。
李慕白微微抬起頭,一臉慘淡的顏色,猛咳一聲,道︰「葉、葉楓,是你嗎?我是不是在做夢?」
說著,猛掐自己一下,喃喃說︰「不是做夢……不是做夢……」
越說越驚喜,越說越興奮,最後,身體已無法抑制地劇烈顫抖起來。
隨著他身體顫抖,他胸口上的那抹殷虹愈加明顯,愈加地觸目驚心。葉楓心中一顫,忙將李慕白扶到床上,又取出一枚白玉人參果,握在掌中,微微發力,擠壓出果汁,喂他喝了下去。
白玉人參果汁入口,李慕白微微一顫,抬頭看向葉楓,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葉楓忙問︰「老大,可好一些了。」
李慕白重重地壓了壓胸口,發現剛剛撕裂的傷口已經開始迅速向內愈合,而體內元力驟然充盈,只在瞬息之間便改造體質,令己身武者境界突破到了天階後期。
「這……這是什麼?葉楓,你、你怎麼回來了?這……」李慕白又驚又喜,說話有些語無倫次。
葉楓道︰「老大,我的事,以後慢慢與你說,你先告訴我,這幾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李慕白緩和了一下情緒,良久,終于平復下來,嘆道︰「興業歷經兩次大變,實力羸弱。你走以後,在我與柯信、柯義兩位掌櫃的維持下,興業漸漸地步入了正軌。但我們都忽視了一個問題,就是由弱小再次走向強大,是需要一定的時間的。我們興業的根基,是那藍玉礦脈,而在我興業邊界,共有四個行省,除了董承掌控的行省外,其他三大行省對我藍玉礦脈覬覦已久,在你走後的第二個月,三個行省同時向我興業發起了進攻。我一面帶人抵御外敵,一面派人向董承求助,但那藍玉礦脈,還是丟了。」
話道此處,李慕白長嘆一聲,繼續道︰「這些年,若是沒有董承在背後支持,我興業都城早已被攻下了。那守衛王宮的十名武者,便是董承的手下。至于經濟,興業周圍的交通要道皆被三大行省佔領,柯信、柯義兩位掌櫃業已無法支撐。現在,多數分號已經關閉,柯信、柯義兩兄弟也披上戎甲,帶領麾下莊客,加入了保衛興業的軍隊之中。」
隨著李慕白的介紹,葉楓的心愈加沉重,也愈加憤怒。
但是,葉楓眼中的怒火轉瞬即逝,仿佛只在剎那間,便化作了萬古不化的寒冰,沉靜而冰冷。他為李慕白倒了一杯茶水,淡淡地說道︰「老大,你別急,這件事,我來處理。」
「葉楓、你……」李慕白怔怔地望著茶杯,只見這小小的茶杯在葉楓的手中異常安穩,內部茶水如同一汪清澈的泉水,沒有絲毫波瀾。
李慕白的心,被觸動了。
葉楓,一直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
他眼角一熱,忙別過頭,將茶杯接了下來。
葉楓回首喊了一聲︰「定北、定南、定東!」
嗖、嗖、嗖!
三人立刻出現在門口,速度過快,甚至在空中帶起一片殘影。
李慕白大驚,手中茶杯 嚓一聲,應聲而碎。
但接下來的一幕,令他更為震驚。
只見三名強大的武者同時躬身,恭敬地喊了一聲︰「宗主。」
「宗、宗主?」李慕白無比訝異地看向葉楓,對上的,依舊是葉楓平靜如水的眼神。
葉楓道︰「老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董承掌控的行省位于西側,其他三個行省分區東方、北方和南方,是吧?」
李慕白點了點頭。
「好!」葉楓大手一揮,「定北、定南、定東,你們三人兵分三路,在明早日出之前,滅掉著三個行省,但凡皇室,一個不留!」
「屬下遵命!」
三人整齊地回應一聲,化作三道殘影,消失在了原地。
李慕白睜大雙眼,神識惘然,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直到葉楓淡定地坐到桌子的另一側,端起了茶杯,才略微緩和一些,看向葉楓,問道︰「葉楓,你離開的這幾年,究竟有怎樣的奇遇啊?」
葉楓抿了一口茶水,微微一笑。
這幾年的遭遇,豈能用一言兩語概述?
葉楓放下茶杯,岔開話題,道︰「老大,這次回來,我帶了幾百個兄弟。他們現在在殿中花園等候,請叫人取些水酒招待他們。另外,我心中掛念柯信、柯義兩個掌櫃,劍兒和若曦兩個孩子,很想見他們一面。」
「好。」李慕白見葉楓不想說,也沒繼續深問,「劍兒一直在我膝下學武,現在已有玄階初期的實力,這個孩子踏實肯學,我很喜歡他。若曦雖然年紀還小,但已經長得有模有樣,是個美人痞子。他們現在都居在宮殿之中,至于柯信、柯義兩個掌櫃,戰爭爆發後,便投筆從戎,進入行伍,現居在虎豹營中,我即刻差人去叫他們過來。另外,還有一個人,你或許想見?」
「誰?」
「遲鐵虎。」
「鐵虎?」葉楓心情大爽,「鐵虎他來都城了?」
「恩。」李慕白點點頭,「戰爭爆發以後,遲鐵虎前來投奔,他身具玄階後期巔峰的修為,現在是虎豹營的一名百人隊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