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牧笑呵呵地跟四名守衛打了個招呼︰「兄弟們好啊!」
四人卻像見了鬼一樣,各自後退幾步,表情非常復雜。
見狀,葉楓心中暗想,宇文牧這小子恐怕是得罪了不少人,抑或是抓住了不少人的小辮子,所以這些人見了他,就跟見了閻王的小鬼一樣。
想想也正常,一個口無遮攔、做事隨性的人,得罪人理所當然,不得罪人倒是怪事一件。
宇文牧向一個名守衛走去,眼楮瞪起,嘿嘿兩聲,怪聲問道︰「怎麼,不歡迎你宇文哥我?」
「歡、歡迎,怎麼會不歡迎呢?」那人立刻堆起笑臉,「不知這次回來,宇文師兄打算呆多久?若是時間長,我們兄弟請你喝一頓好酒。」
「不長不長。」宇文牧豎起拇指,指了指葉辰,「我帶回來一件寶貝,準備向師尊復命,估計用不了多久,便又要回嶺南域了。你要知道,我現在可是嶺南域的最高領導,哎,忙得很吶。」
「這少年就是那件寶貝?」守衛瞅了葉辰一眼,看不出什麼名堂,不免露出詫異的顏色。
「你懂個屁!」宇文牧呸了一聲,「你的眼光準還是我的眼光準?我告訴你,這少年可是……算了,懶得跟你說。記住了,我是咱們大玄清新生代十個最強的弟子之一,我說的話就是真理,明白了沒?」
這名守衛本能的詢問招來了一頓牛哄哄的訓斥,心生不忿,卻又不敢反駁,只好悻悻然縮了縮脖子。其他三名守衛相視一眼,皆慶幸自己沒有多言。
葉楓非常為宇文牧擔心。
這個人的性格有三大缺陷。
第一,口無遮攔;
第二,做事隨性;
第三,心態狂妄。
這三大性格缺陷決定了他一生的命運——仇人多,朋友少。
試想,假如沒有強悍的實力,他是否有可能活到今日?
他日若是一時不慎得罪了某個了不得的強者,他的小命又能否保得住?
總體來說,葉楓對宇文牧的印象還不錯,因為在本質上,宇文牧並不是一個惡人。
所以,葉楓不想某一天看到宇文牧的尸體。
他來到宇文牧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宇文兄,快入夜了,可別讓紫竹掌教久等了。」
「好,葉兄,咱們走。我跟你說啊,咱們大玄清的弟子,也是有等級分的,挑柴擔水的是四等弟子,看門護院的是三等弟子,這四個人,堪堪算是二等弟子吧。哼,以他們的天賦,也就是二等弟子的命,一輩子都別妄想升到一等。至于我,當然是一等弟子啦……」
宇文牧喋喋不休地說著,葉楓明顯看到,那四名守衛的唇角微微抽搐了起來。
「好了好了。」葉楓忙打斷宇文牧的話,「不早了,咱們走吧。」
「行吧,咱們走。」
宇文牧說著,邁步走向閣外。
四名守衛同時松了口氣。
葉楓跟隨宇文牧來到門外,一股蒼茫之氣頓時撲面而來。
眼前,是一座綿延不絕的蒼茫大山,蒼勁的古樹拔地而起,根根聳進雲霄。與古樹挺拔的樹干相比,人如同螞蟻一般渺小。在山巒之巔,一座通天巨塔巍峨直立,塔似巨劍,直入寰宇,漫天星辰繞塔而動,古老的氣息彌漫塔身,令人心生敬畏。在巨塔周圍,坐落著許多別致的宅院,每一處府宅皆懸夜明寶珠,雖近入夜,但整個山巒依舊一片通明。
宇文牧一展右臂,豪然道︰「這,便是我大玄清仙派。那高聳入雲的寶塔,正是我玄清仙派的標志,通天寶塔,在塔的最頂端,有一面寶鏡,鏡名‘境心玄清’,傳言可視人前世今生。我玄清仙派掌教紫竹真人,執法、護教、宣武三大長老,十大護教金剛,皆住在通天寶塔之中。玄清仙派弟子的府宅圍通天寶塔而建,一等弟子的府宅居于內,二等、三等、四等弟子的府宅依次排在外側。我宇文牧的府宅,便在距通天寶塔九百丈的位置。除此之外,派內還有幾十個罰堂,數百處對武場,上千個靜心閣,這里,簡直就是修煉者的天堂。」
「是啊。」葉楓感嘆道,「難怪玄清仙派可執掌離恨天十數萬年。」
宇文牧道︰「實際上,在玄清仙派出現之前,離恨天共有大大小小十幾個小仙派。玄清仙派建成後,用了不足千年,便令這些仙派誠心歸順。現在,我大玄清共有十六個附屬小仙派,每逢六月初七建派紀念日,這些仙派便會派人登塔朝賀。」
通過宇文牧的介紹,葉楓大致明白了離恨天的勢力劃分。
簡而言之只有四個字——一家獨大。
相比群雄並起,一大獨大的好處不言而喻。各項好處中最為重要的一點,便是穩定與和平。在玄清仙派的掌控下,包括嶺南域在內的三十一個地域一片祥和,雖有小紛爭,卻絕不會出現大規模的戰亂。
但一大獨大,也有固有的弊端。
一旦新生勢力崛起,打破一家獨大的局面,勢必將有一場驚天動地的戰爭席卷整個離恨天。不管是什麼時候,無論究竟有多晚,這樣的局面總會在未來的某一天突然出現。
居安思危,不知道玄清仙派有沒有應對突變的準備。
葉楓正一面感受玄清仙派蒼茫氣氛,一面思考這個問題,突然听宇文牧說道︰「葉兄,我們走吧。我先帶你們去我的府宅,你與嫂子稍坐片刻,我將葉辰送到掌教那里,便回來與你喝酒。」
「好。」葉楓點了點頭。
幾人踏石階而下,一路趕往玄清仙派的中心。路上所見之人,或者盤地而坐,苦心修煉,或劈柴挑水,辛苦勞作,整個仙派洋溢著安靜寧和的氣氛。
宇文牧的到來,打破了原有的寧和。
這些人見了宇文牧,如同見了小鬼一樣,紛紛避讓。很顯然,他們怕宇文牧已經怕到了一定的程度。
宇文牧大搖大擺,走在無人的大路上。
面對這樣的局面,跟在他身後的葉楓頗感無奈。宇文牧有時會回頭解釋兩句,所說的多與‘羨慕嫉妒恨’有關。
「他們羨慕我玄清十大最強新生代弟子的稱號。」
「他們嫉妒我宅院大,修煉場所幽靜。」
「他們恨我……我經常罵他們是蠢豬……他們也確實是蠢豬。那個跟我一同入派的家伙,現在還在最外圍劈柴挑水,就是剛才跑得比兔子還快的那個。」
……
每當宇文牧聒噪的時候,葉楓就有一種大巴掌抽他的沖動。
這玄清仙派太大了,門規又嚴格限制了弟子在派中行走時的速度。葉楓等人傳送到離恨天時,紅日西斜,天色將幕,而沿著大路一路前行,走到宇文牧的宅院時,已是深夜了。
推門進入宅院,葉楓立刻便明白了宇文牧口中所說的‘玄清仙派生活清苦’的含義。這宅院僅有三間房,一間正房正對大門,兩間客房分居兩側,除此之外,便是林林總總的演武堂、修煉室、思過室,總數不下二十。
葉楓立刻便意識到,這玄清仙派以修煉為榮,以享受為恥。居住條件是否舒適尚在其次,修煉的場所一定要完善。
這,真是一個修煉者的天堂啊!
宇文牧將葉楓、蔣英英二人安排到客房,便迫不及待地帶著葉辰,出了府宅。
「相公。」蔣英英輕喚一聲,雙臂環在葉楓的腰間,頭輕輕地靠在葉楓的胸膛上,道,「以後,你可要常來看英英啊。」
「恩。」葉楓輕撫著妻子的秀發,將她攬得更緊了一些。
兩人相擁著坐到一顆小樹下,不多時,蔣英英便靠在葉楓的肩膀上睡著了。
葉楓抬頭仰望著星空,想起腳下便是廣袤無垠、強者遍地的離恨天,心潮澎湃,久久無法平靜。
化身三階的修為境界,在嶺南域已在強者之列,但在離恨天,卻根本不值一提。
在通往最強的路上,還有很多很多試煉和考驗在等待著自己,為了踏上強者的最巔峰,自己必須跋山涉水,勇往無前。
修煉。
不斷地修煉!
葉楓長長呼出口氣,緩緩閉起了雙眼。
突然,葉楓感應到了一抹亮光。
心中一顫,睜開雙眼,葉楓赫然發現,通天寶塔的導數第二層,正散發著異常耀眼的明光。本已是深夜,但在這道明光的照耀下,整個玄清道派亮如白晝。
發生什麼了?
會不會……與兒子有關?
葉楓輕輕放開蔣英英,一個縱身躍上房檐,凝重地看向了那佇立在山巒之巔的通天寶塔。
此刻,通天寶塔倒數第二層。
紫竹道人仙風道骨,一襲紫青長袍,背負七柄長劍,一臉震驚地看著宇文牧。
面對整個玄清道派的領導者,整個離恨天的至強者,宇文牧絲毫不敢造次。他垂眉低眼地立在紫竹道人身前,再沒有了面對弱者時的狂態。
「你再說一遍。」紫竹道人凝重地說道。
「遵命!」宇文牧恭聲道,「在嶺南域,我發現了一個擁有完美純靈體質的人。為了確認,我用了唯一的一枚試煉石,結果,試煉石變成了純淨無暇的無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