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壓抑的密室中,細微的汗珠遍布在鐵面男的脖頸上。
侏儒陰陽怪氣的笑了笑,道︰「怎麼,鐵面,回想起痛苦的回憶了?難怪,我們這些人,哪個不是怪胎?主人為了培養我們這些怪胎,可煞費了苦心吶!」
「侏儒!」蒙紗女子眉心一簇,聲音極為冰冷。
「行了行了,當我沒說。」侏儒臉頰一抽,邁步向外走去,「曲女,你是我們的首領,既然你已經做出決定,我們听從便是。竹竿,還呆著干嘛,趁活著,多吃點肉。或許,這是我們這輩子最後一次吃肉了。」
竹竿男怔了怔,連忙跟了上去。
密室內,僅剩下了鐵面男和蒙紗女子兩人。
鐵面男依舊沉溺在痛苦的回憶中。
蒙紗女子則迎面看向了瓖嵌在密室頂棚的夜明珠,迷蒙光芒的照耀下,她一雙似水的眼楮顯得尤為楚楚動人。
許久,風兒一動,再看密室之中,只剩下了鐵面男一人。
……
連續三天,葉楓在無邊無際的叢林中游蕩了三天。
他不是不想立刻動身前往龍神谷。
而是,金聖石所在的位置,在整個龍神谷的最深處。
龍神谷谷口與‘狂人’屠登保的家門遙遙相望,想要在不驚動屠登保的前提下潛入龍神谷,實在是難上加難。屆時,若與屠登保正面遭遇,必將有一番苦戰。
葉楓並沒有自大到認為自己可以戰勝這位赫赫有名的散修。而且,龍神谷的最深處,還盤踞著浮羅界最為強悍的九等靈獸——赤須紅龍。如果說遭遇屠登保還有一線生機,那麼,遭遇赤須紅龍便是十死無生。
因此,在進入龍神谷之前,葉楓必須做足充分的準備。
嶺南域所有高等仙府都被葉楓偷遍了,現在,他想嘗試從離恨天十七個仙派中最弱的曉風殘月中,撈一點好處。
曉風殘月,是仙派中的異類,整個仙派共只有三千余人。而且,這些人都是自認受過男人傷害的女子。曉風殘月的初代掌教李曉月,曾是離恨天赫赫有名的散修,因懷疑夫君背叛自己,她一氣之下斬殺夫君全家三百六十七口,並于點蒼山上建立曉風殘月仙派,專門收留被男人傷害過的女子。
曉風殘月建派接近兩萬年,其門規有明確規定,招收弟子時,不問天賦,不論出身,只看是否受過男人的傷害。因此兩萬年來,曉風殘月一直不溫不火,不僅鮮有高手出世,更一直處于離恨天所有仙派的最底層。
這無邊無盡的叢林之外,就是曉風殘月的所在。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曉風殘月立派兩萬年,卻還保持著穩固的根基,說明它有足以立足離恨天的根本。
曉風殘月的立足之本,是紅衣團。
紅衣團是曉風殘月的戰斗兵團,直接受命于掌教,職責是維護整個仙派的秩序,保護投靠仙派的弱小女子。可以說,紅衣團是整個曉風殘月的根基,也是曉風殘月最為核心的力量。
這三天,葉楓一直潛伏在林中,觀察著紅衣團的動向。
曉風殘月共有弟子三千六百人,這三千六百人中,又有八成以上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放眼整個曉風殘月,有戰斗能力的弟子,僅有三四百人。
這三四百人中,只有二十人算得上高手。而這二十人,全是紅衣團的成員。
紅衣團分為五支小隊,每隊四人,每天輪換守衛這並不算大的仙派。其她女子們,要麼聚在一起,相互哭訴著被男人欺騙的經歷,要麼獨自一人在黑暗的角落里自怨自艾。
曉風殘月的仙派內部,豎有不少石碑,每座石碑上都刻有文字。一如‘所有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又如‘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諸如此類,但凡詆毀男人的俚語,都能在這里找到注解。這些曾經或多或少受過男人傷害的女子們,由于終日閱讀石碑上的文字,心里對男人愈發痛恨,也愈發埋怨上天不公,讓自己遇人不淑。
于是,容顏漸漸憔悴,神情愈發幽怨。
通過三天的觀察,葉楓心中形成了對曉風殘月的初步印象——這是一個完全由怨婦組成的無聊組織。
有些女人,明明只是夫妻吵架後的常規出走,被曉風殘月發現後,帶回仙派,終日灌輸‘男人全是混蛋’之類的思想。久而久之,女人們便真的認為,沒有男人的世界才是理想國了。
實際上呢?
這個世界陰陽調和,沒有女人的男人,是不完整的男人。反言之,沒有男人的女人,亦是不完整的女人。本質上講,這曉風殘月只是一個無病申吟的仙派。
葉楓躺在寬大的樹冠上,斜眼望著曉風殘月宗門口立著的刻有‘男人免進’四個大字的石碑,唇角微微上揚。
他在等。
等待最適合惡魔活動的深夜。
過了一會兒,天色暗了下來,沉沉的蒼穹壓下,天空中烏雲遍布,沒有一點星光。
這樣的夜晚,對冷血殺手而言,是月黑風高殺人夜;對葉楓而言,是藏匿身形以便施展拳腳的大好時機,而對其他某些人而言……
葉楓藏身樹冠之中,正要行動,突然听到旁邊的草叢中,傳出一陣簌簌響動。
施展精神領域,略一探測,葉楓發現,那是一個樣貌俊朗,神態有些猥瑣的男人。
這男人俯低前身,偷偷模模地探出腦袋,學了一聲不倫不類的鳥叫︰「鷗鷗!」
「喵嗚喵……」曉風殘月仙派中,立刻傳出了回應。
這聲貓叫騷勁十足,充滿了誘惑。
男人立刻興奮起來,連忙再叫︰「鷗鷗。」
「喵嗚喵。」
「鷗鷗。」
「喵嗚喵。」
……
貓叫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十數個呼吸後,葉楓發現,前方出現了一個身著紅妝,呼吸有些急促的女人。
這是……
葉楓無語。
接下來……
**燃在一處,一男一女在葉楓眼皮底下上演了一副活生生的夜色圖。
男人很快辦完了事兒,心滿意足地撫著女人滑溜溜的身體,問︰「我什麼時候能再來?」
「壞蛋,還想再來?」
「不是,我是問下、下次。」
「來就來嘛。」
「……」
于是,另一幅活色生香的圖展現在了葉楓的眼前。
男人氣喘吁吁,女人嬌喘連連,如此往復了三四次,男人累癱在了地上,女人半嗔半斥︰「沒用的東西!我們姐妹們的男人里,頂數你最不中用了。」
「他們、他們哪能像我一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啊?」男人有些不服氣。
「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行了,滾吧。」女人穿好衣服,踢了男人一腳,轉身向曉風殘月的方向飛掠而去。
葉楓立刻判斷,這個女人的修為不低。
如此判斷,她定是紅衣團二十名女子之一。
曉風殘月門規第一條,便是禁止門下弟子與男人苟且。身為嘯風殘月的高層,這紅衣女子的行為,頗令人汗顏。此時,葉楓更加確定,這曉風殘月是一個無病申吟、監守自盜的無聊門派,紅衣團也多是明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男盜女娼之輩。
這世界上,當婊子還想立牌坊的人太多了,世人皆認為曉風殘月的弟子守身如玉,卻有誰知曉這夜色下的苟且?
趁著夜色,葉楓雙臂一展,如同黑夜中的雄鷹一般,悄無聲息地向曉風殘月內部飛掠而去。
輕飄飄地落在一座房屋的屋脊,葉楓側耳一听,無數的信息傳到了他的耳中。
西面,兩個女人在竊竊私語,談論著有關男人最雄壯的部位的話題;東面,一個剛剛入派的女子在低聲抽泣;北面,一個年輕的女子在輾轉反側,長吁短嘆……
看似平靜的夜晚,並不平靜。
葉楓靜靜佇立在黑暗之中,釋放出精神領域,開始探查藏寶庫的位置。
「轟!」
就在這時,天空之中突然響起一聲轟鳴。
葉楓心下一顫,忙沉身墜入了黑暗之中。
嗖、嗖、嗖……
從曉風殘月的各處射出十幾道紅影,這些紅影速度極快,須臾間便匯作一處,正是曉風殘月的戰斗兵團——紅衣團。方才與男人偷情的女子赫然在列,她們紛紛祭出仙寶,遙望向了天空。
葉楓亦向天空看去,但見空中懸浮著一個巨大的身影,如同一朵烏雲,籠罩在一眾女子的頭頂。
紅衣團中踏出一人,嬌喝一聲,道︰「是人是鬼,竟敢闖我曉風殘月,可是活得不耐煩了?」
「哈哈哈……」那巨大的身影突然放聲大笑,聲若洪鐘。
嗖!
一名紅衣女子霎時手持長劍,射入了空中。
轟!
天空中陡然一聲轟鳴,肉眼可見的能量驟然炸開,層層向外釋放,將周圍濃雲蕩開,漫天星斗顯露了出來。
紅衣女子的身影驟轉急下,轟然掉落在地。其他女子慌忙將她扶起。只見她右肩破碎,口中涌出大量鮮血,樣貌極為淒慘。
葉楓微微眯起了眼楮。
他覺得懸浮在天空上的那個巨大的人影,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