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狂妃 第三十八章︰奪子爭先

作者 ︰ 夜青絲

燈油如豆,那白熾的微光下,夜無痕和夜無傷對面而坐,官案上放著一張軍事地形圖,夜無痕苦笑道︰「三哥,這是戰略倒是個個攻下南吳的好方法,只要攻下殷都,我們大周就有戰馬了,殷都有南吳的後備馬場,有幾萬匹良馬,南吳紅馬甲天下,汗如血,步似飛,強壯有力,若可得知,我們大周鐵騎也將橫掃天下。這張翼臣是個軟硬不吃的滾刀肉,這自寒勸得動嗎?」

「這丫頭一向精怪的很,偶出奇計妙處橫生,我卻倒是不擔心的。」夜無傷一笑道,卻見夜無痕面露苦笑。

夜無傷沖著門外拍了幾下巴掌,就見一個僕人進來,他低聲問︰「那邊發生了什麼?」

「這玉姑娘先和那張翼臣很是不和,後而兩人兄妹相稱,張翼臣已經答應出兵殷都,但二人似乎還沒有籌謀好,不過依奴才看,不過一日,這玉姑娘就能拿下張翼臣,讓他歸順大周。」這門外的侍衛躬身道,他是皇上的親信,自然不會把玉自寒用美人計的過程說出來,因為這會激怒六爺,破壞玉姑娘奪吳的大計。

——

「這殷都有個月馬橋,當年大夏的朝臣都在此處被東晉的皇帝斬殺,成王敗寇雖然是千古不變的道理,但是妹妹我想報仇。」張翼臣在囚牢中看著自己的寒鐵手銬,幽幽的對玉自寒說。

「可據我所知,這大夏的皇族後裔張家也是大戶,你也不至于佔山為王呀?你叔父同意嗎?你怎麼就做了山賊?」玉自寒對此事一清二楚,這張翼臣的父親是庶出,被弟弟趕出家門,入贅到一個姓王的家中,這王家倒是頗為殷實,只是王老爺死後,這夫妻倆不懂商貿,被管家騙光了家產,後不久病死了,這張翼臣姐弟就成了孤兒。

「莫再說我那個沒良心的二叔,便是他教唆王家的管家,將我父母財產騙光,讓我父母怒極攻心,病發死了的。」張翼臣苦笑道。

「那你為何不去報仇,奪回家產?」玉自寒低聲問,她知道這張翼臣的叔父的女兒嫁給了鐘離家,也就是害死她姑姑那個賤人的兒子,現在是時候借刀殺人了。

「談何容易,那人已經是定北侯的親戚,這鐘離恆的岳父,我怎能動的了他。」張翼臣陷入一種痛苦,他自幼孤苦無依,就算是唯一的親人花無夢是個性格怪癖,極為冷淡的人。

她也是燕王的姬妾,對她而言燕王遠比他這個弟弟重要的多,燕王一心利用他手上的兄弟奪位,但他並不像不利用。所以他們的關系也不是很好。

「我還以為哥哥有多大的志氣,鬧了半天就這點膽氣笑死我了,敢謀反的不敢報仇?」玉自寒俏皮的一笑,張翼臣不服氣的說︰「誰說我不敢了,只是定北侯的封地離這里太遠,我沒有長途跋涉一擊而中的把握。」

「哥哥,真是不聰明,我若是你,就建功立業,與那定北侯同殿為臣,到時候跟他討個說法。」玉自寒一笑道,張翼臣點頭道︰「妹妹真聰明,可是朝廷會給我封侯拜相嗎?」

「會的,哥哥,只要我們攻下殷都。」玉自寒淺笑道,她用羊脂一樣的玉手握住張翼臣,心道︰你也算可憐了,我利用你就是對不起你,所以我會加倍補償,只要你不造反,我就會維護的。

張翼臣看著姑娘一臉柔情,心中蕩漾,暗道︰她不會是喜歡我了吧,那我就真是有福氣了。

「嗯,我們一定要攻下殷都,可是怎麼攻下殷都,不如我回去問問陳大哥?」張翼臣低聲道,玉自寒知道陳忠實是個聰明人,于是笑道︰「我和哥哥一同去,這虎牙就留在這里吧?」

說話間玉自寒給張翼臣解了鎖,而後與他一同趕往湘山。

——

山寨中聚集了很多人,陳忠實心中竊喜,這機會終于來了,佔山為王總不是個事情,總躲不過成王敗寇。

現在朝廷急于用人,正是他們弟兄謀前程的最佳時機,起初用計讓個幼童做老大的原因就是好控制,也可以讓各部的兄弟放心,不再互相殘殺,如今小老大已經成人,對兄弟們盡心之極,也很會籌銀子,給各部的兄弟花,所以陳忠實覺的很安心。

這山寨的人出去劫道的時候是土匪,回到山寨里不過是農民,若不是又窮又苦沒有戶籍,誰願意落草為寇,他是逃兵出身,深知道這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所以他假意的反對了幾句,就同意歸順朝廷。

各部的頭領自然也都是逃兵,或者江湖人出身,自然也願意封官,于是這歸順朝廷的事情就敲定了。

于是立功,奪下殷都成了必須做的是,這陳忠實和玉自寒定出攻城的計劃,這個計劃分作三步,但是只有他們幾個人知道,而後玉自寒下了山,為接下來的大戰籌謀。

陳忠實也跟著玉自寒進了玉家,這說話間已經是臘月二十七,也就是第二天的中午。

夜無痕已經回到玉家,並且隱瞞了夜無傷已經來到雲城的事情,他本想去問玉自寒結果,誰知道她回來以後,便就寢了,吩咐下人,要是沒兵變,沒地震,沒著火,就不要去喊她,于是這夜無痕只好退了回來,黃昏的時候傳出一條消息,這湘山的土匪要投降南吳,但是給南吳提了幾個刁鑽的條件,目下南吳和湘山的土匪還在和談中。

——

臘月二十八的黎明,天上淡了一層薄薄的冰霧,沒有下雪,可是卻非常陰冷,風如同刀子一般刮著人的面孔。

整個雲城如同炸開鍋一般,百姓們都開始買米,買面,買吃的,準備離城投靠其他城鎮的親戚,因為城中傳來消息,這湘山的土匪歸順南吳了,今日就會攻伐大周邊界雲城。

早上的時候,六皇子夜無痕帶了很多兵馬出城,去營救被東晉伏擊的晉陽城,這晉陽城是西南的邊界,比鄰東晉,所以這城內的百姓更加恐慌。

到了晌午城內又傳出一條消息,玉家的家主玉自寒正在變賣產業,不止如此,這玉自寒還把那十八間用金磚造成的房子讓人在兩個時辰內拆了。

到了未時初刻,皇上和諸位皇子,倉惶的離開了雲城,這一切都宣誓這一件事,大戰即將開始。

——

「妹子,你在這里做什麼?」張翼臣看著玉自寒居然一身妖嬈女裝打扮,很有興致的約他在城外的湘江上釣魚,他起初一陣子驚艷,目下卻由此模不著頭腦,因為那八爺也在船上,他不覺間有了幾分掃興。

不知道她哪來的這個興致,經過三天的相處,他知道這輩子斗不過玉自寒,莫要說他幫她,就是不幫她,南吳破滅也是遲早的事情。

「驚華,過來幫我一把,我的魚。」玉自寒喊了一聲,夜驚華從後面攬住她的腰用力一挑魚竿那魚兒就蹦到了船上。

玉自寒看她那張妖嬈的臉孔,心中不由得一蕩,這八爺一身清雅的墨色錦袍,身披雪色白裘,便如同一朵金色的曼陀羅一般,帶著一種柔媚的風華。

「自寒,魚兒上鉤了,這麼大一條,你還真是好本事。」夜驚華夸贊著,不管玉自寒做什麼,他都說好就是了,這丫頭性子不好,這些日子,少不得在六哥那里受氣,他不妨哄一哄。

「真香。」玉自寒聞到夜驚華身上的香味,偶爾記的在京中那六爺也是燻香涂粉的,但入了雲城卻有不同,就像一個真正的男子,雖說還是容色絕佳,但到底不如八爺這樣的風情萬種,只不過這八爺就像她的一個姐妹一般,少了一點男人味。

「你喜歡嗎?晚上你和我一起睡,便可以聞到這西域來的奇香,可是有養顏,安神的功效的。」夜驚華幾乎柔媚的說,這當然也是故意的,母妃對他教育也是極為嚴格的,兵書,謀略,政書,他也是一本沒有少讀的,但是他們家寒兒不喜歡強悍的男人,就喜歡他這種會撒嬌的男人,那三哥,六哥,太子都靠邊站吧。「嗯,這是什麼香包?」玉自寒伸手就模到夜驚華的懷里,觸手是滑膩如絲的肌膚,這一刻張翼臣怒了,雖說二人是青梅竹馬,也是訂了婚的,可是張翼臣就是不願意看他們郎情妾意的樣子,這位八爺也是個極品了,居然跟個女人毫無分別,舉手投足媚態橫生,雖說六爺也是這種美的讓人雌雄莫辯的樣子,但大體不會跟個女人似的,渾身上下都是丈夫氣概,君子之風。

「咳咳,你們打情罵俏,背著點人,我就快受不住了,玉自寒你讓我來此處就是看你們*嗎?」張翼臣冷聲道,有些生氣的拎起那條魚就要扔進海里。

玉自寒雙手搶過那條魚說道︰「自然不是,你沒見這麼多漁民,跟我們一起打漁嗎?」

「這又如何?」張翼臣冷聲道,這湘江水暖,所以冬季便有大批魚群游來,這漁民捕魚有什麼奇怪的?

玉自寒淡淡一笑說︰「若我說不是捕魚呢?」

「不是捕魚?那你是來做什麼的?」張翼臣細看見這玉自寒居然是一個姬妾的打扮,還帶了幾個跟丫鬟打扮的少女,但很顯然功夫和水性都不錯,這玉自寒到底來干什麼的呢?

第五章︰兵不厭詐玉自寒微微一笑,牢牢地抓住那死命掙扎的魚兒,看著江水滔滔,灑然一笑說︰「哥哥這麼聰明不妨猜一猜?」

「我才沒那麼笨,猜你出的問題,有空我還歇會,我可沒六爺那麼無聊。」張翼臣懶懶地說,在船的另一邊正在用大鍋煮水的鐘離濤笑道︰「姐姐,姐姐,螃蟹和大蝦已經煮好了,那魚給我開播,一會兒我做湯,可惜了帶的菊花酒真少。」

玉自寒把那條足足四五斤重的魚兒,扔給鐘離濤,就見他身子躍起,接住那條魚兒,他心里自是不甘心的,美人姐姐,為什麼喜歡這個娘娘腔八爺,和那個老頭子三爺,若她喜歡的是六爺,他也就心平了,可偏偏美人姐姐不喜歡六爺。

好歹他也出身名門,也是個美男子,為什麼美人姐姐會管那個小土匪叫哥哥,偏生要他這個昭和五年出生的當弟弟呢?

「濤兒,你會開剝魚嗎?」玉自寒一笑道,這些漁網可都是埋了水雷的,這水雷是她最近才研發的,其實應該說是九年後為了對付東晉的水兵,竭盡大周所有英才研發的。

這戰爭就是軍事對決,軍事對決的第一條件就是武器,之後才是治軍,因為六國之內均有無敵的將帥,都很懂得用兵,本朝就出了不下十名常勝將軍,分布在六國之內,所以近十年的戰斗,就是武器大戰,誰的兵器厲害,誰就可以得勝。

今個出來的目的引蛇出洞,因為這戰局已經安排好了,一切都是按著原先計劃好的行事,她早在前天就開始著人制造水雷,但是一直瞞著夜無痕,因為水雷制作成功要靠運氣,可以說難度很大。

這水雷是兩種泥土混合礦石的結合物,這炸藥是不能夠在水里爆破的,即便爆破也沒殺傷力,但這個混合物卻有非常巨大的爆破力,但是遇水立刻爆炸,根本不能作為埋伏,必須在它的表皮包過一層混合魚油的粘合物,這個粘合物的要求非常特別。

它要在溶于水和不溶于水之間,必須溶水,但是融合緩慢,但即便如此,還要計劃好完全融合的時間,才能夠盡興排雷。

玉自寒經過兩天的不眠不休,終于制造出可以水溶時間自我控制的水雷,就是現在的定時水雷,這種定時可以再不控制的時候在水中保存三天,但控制時就可以在片刻間引爆,時間不斷不長,正好誘敵深入時。

她做好一大批水雷以後,就讓士兵穿上簑衣排雷,如果沒有意外,南吳的水兵回來偷襲。

所以玉自寒就讓夜驚華出來誘敵,只帶一萬水兵游湖,這南吳派來的探子昨天就已經知道了此事,所以今天必然會來擒賊擒王。

這所有人都知道夜驚華不會打仗,但卻受命在夜無痕回雲城之前帶領全城的兵馬,所以這幾天就是南吳偷襲大周的最佳時機。當然這也只是南吳大將軍自己認為的,就玉自寒而言,她認為這幾日是攻下南吳的好機會。

那麼誰是誰網里的魚那就各憑命運了,所以不可以錯一步,一步錯步步都錯。

「姐姐,我做烤魚和魚湯如何,我把魚頭做成魚湯,剩下的烤了你看怎麼樣?」鐘離濤笑盈盈地說,這美人姐姐出身大家閨秀,自然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就需要一個會體貼她的相公,他倒不介意倒插門,做玉家的女婿,這怕是八爺做不到的。

「嗯,誰要嫁給你是有福氣了,驚華我看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因為近黃昏了,我猜敵人入夜就回來,我們要做好一萬分準備,準備咱們年前的惡戰,湘江水暖,是最好的埋人地點,我們可不能浪費了。」玉自寒一笑道︰「可以開葷了,吃河蟹。」

孫和協是南吳水軍的大將軍,水師都督,也是南吳的大將之一,善用水師,善于謀略,屢出奇計,做事強橫霸道,橫掃天下。但對于玉自寒而言孫和諧不過是一只八只腳的螃蟹,她口中的美食。

黃昏來得很快,淡淡的薄霧卷著最後一縷陽光,在江面上浮出一抹金黃。玉自寒低聲道︰「這菊花蟹做的真不錯,我覺的咱們還是裝回去吃吧。」

她微微一笑,往這鍋子里撒了一把不知名的東西,鐘離濤臉色一變,就听那小船上的士兵說︰「姑娘,可以走了。」玉自寒點點頭,就見船艙內出現幾名衣服和他們一樣的人,玉自寒帶著夜驚華上了小船,劃船的正是水師副將周遠洋。

不多時到了岸邊,有一群扮作漁民的水兵迎過來,玉自寒和一干人入城,到了傍晚的時候,南吳的大批水兵暗度陳倉。

若不是這望遠鏡的幫助,玉自寒還真看不到這黑壓壓的一群水兵,他們的速度真的很快,所以水爆‘螃蟹’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這注定是她玉自寒的菜,至于那條游輪上那把東西,也會如同作料一般做出一道美味,南吳的那只雲雀她要一同炖了,不知道雲雀能不能飛來。

「回姑娘水軍已經如期到了江岸的戰略線外,但是並沒有進入包圍圈,不知為何向後退去,我們要如何?」副將單膝跪下,等待著命令,他的腿埋在江岸的沙子里,那細細的沙子在晚霞的紅光下,泛出一種瑪瑙色的琉璃光。

「扯向東邊了吧,通知李將軍捉螃蟹。」玉自寒低聲道,副將沉聲說︰「得令,但姑娘您覺的他們會往包圍圈內逃?」

「不是,我在包圍圈外埋的水雷比包圍圈內更多,因為螃蟹受了驚嚇都會往水里跳,只有雲雀敢渾水模魚,卻不知他飛來了沒有。」玉自寒低聲道,雲雀就是雲鷹,雲鷹是南吳空軍上將軍,也是飛鷹部隊的控制著,這一次在高空設置的人只有1000個,因為大部分的飛雲翼,都被調去西北了,不管皇上說的多慷慨,什麼三十萬大軍也好,什麼全軍都由她指揮也好,實際上她玉自寒可以用的兵馬不足六萬。

這一次的水陸空合戰部隊總數只有兩萬七,不管皇上說的多麼聲勢浩大,他還是讓她做了棄子,但奪子爭先是必然要做的事,兵不厭詐。

——

空中出現一片黑壓壓的飛鷹部隊,足足有三萬人,水面上的巨響帶著血腥味傳過來。

戰略線在空中鋪開,但很顯然敵眾我寡,此刻兵臨城下,玉自寒有一種緊張感,今天不知道能不能過去。

飛雲翼都已經死在天空中,這對方的飛鷹部隊也死傷慘重,水戰告捷,南吳十五萬水兵都死在江岸上,被炸得尸骨無存。

空戰還在繼續著,玉家的5000私人護衛飛雲翼已經由風滿樓帶領著上了雲城的上空,但是勝敗誰都不知道,變局無處不在,玉自寒坐在城頭上,腳下是戰壕,以及幾十米的城牆,她望著雲際頭有些暈眩,六爺怎麼還沒回來,她一點主意都沒有了。

遠遠地就看見懸空中飛來一群穿著南吳兵服的飛鷹部隊,但攻擊的居然是南吳的飛鷹部隊,玉自寒看不明白怎麼回事,今天的霧氣很大,天很黑,伸手不見五指,天空只掛了一輪若隱若現的血月。

彈指間重生已經三四個月了,金秋已過,殘冬也要過去了,開年見得不是喜是血。

「姑娘,不可以。」副將驚呼了一聲,他銀亮的鎧甲在夜空中飄著一種淡淡的血色。

「我不用你管,不許告訴八爺。」玉自寒駕著飛雲翼上了天空,風很大,飛雲翼逆空而行,突地一個身影輕輕巧巧的落在飛雲翼上,那是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姑娘,跟我走吧?」那人居然跳到了飛雲翼上,那是一張溫柔俊逸的面孔,這張臉玉自寒沒見過。

「將軍,借你一命。」玉自寒冷聲道,用手一抓那人,兩人一同往下落,那人驚呼一聲︰「你不要命了。」

「將軍,你的命比我值錢。」玉自寒第一次用這牛皮降落傘,風很大不知道能不能安全降落,但是如果不跳傘,她就是這只‘雲雀’嘴里的肉,對她而言可以死,不能被俘虜。

雲鷹有些害怕了,他的背心流淌著汗水,不知為何,他並不想懷里的絕色美人就這樣死去,然而利箭卻破空而來,那牛皮降落傘上多了很多個破洞,在旋風中搖搖晃晃。

玉自寒用左手撐開了系在腰間的後備降落傘,雲鷹一驚,就見著白色的帳篷一樣的東西再度撐開,里雲城的地面已經很近了,下面是黑壓壓的大周士兵,于是冷聲說︰「放了我,不然殺了你。」

「將軍如今再提忠義已經沒用了,我已經放出消息,說你于日前投降,你已經是叛將了。」玉自寒妙目中透出一抹寒光,就見這眼前的將軍冷聲說︰「你說什麼?」

「劉和諧是你的部署吧?」玉自寒低聲道,這一刻這降落傘離地面已經不足六十米,她只要再拖一拖,就一定可以捉住這只雲雀,擒賊擒王是沒錯,且看誰是‘王’。

寒風透著一種冰冷之氣灌入雲鷹的背脊,他知道這一次英名喪盡,被一個女人算計了,還是一個絕代風華的女人,她的臉上帶著一種淡淡的桃色,她的手很冷,比一般女子也堅硬一些。

她如同潑墨一般的青絲已經隨風散下,在狂風中飛旋這,他只能看見她冰白的瓜子臉上那雙晶瑩剔透的明眸,在夜色下就如同空中明媚的寒星一般,那麼的魅那麼的幽靜。夜幕如同黑夜下的魔爪一般籠罩著蒼穹,這是他雲鷹有生以來第一次敗筆,但他卻下不了手殺這個女人,因為她太美,他一向愛美人。

他此刻抱著她的腰,她的腰不容盈盈一握,她的腰卻不如普通女子那麼柔軟,卻同樣的輕盈細致,她的臉帶著一種*的寂寞。

「其實不在乎主人是誰,只要主人好。」雲鷹突地抱緊了她,就像當年抱緊玉華夫人一般,玉自寒臉色一僵說︰「你放尊重點。」「你錯了,我的主人都是跟我上過床的女人,你巴巴的要我投降,不就是要我的人嗎?」雲鷹打算在這一刻潛逃,這個女人只有方寸大亂時他才可能潛逃,離地面雖然近,但是他的鷹王就在附近,如果這個女人因為羞澀給了他可趁之機,他就可以潛逃成功。

玉自寒看著這個俊逸出塵的美男子,毫無疑問他是獨一無二的,優雅如仙,氣質如菊,舉手投足帶著一種霸氣,他的五官剛毅而俊朗,一笑間勾魂攝魄。

玉自寒突地邪魅的一笑說︰「你若敢,我倒是不介意的。」她揚起手帕,一股子香味散盡雲鷹的鼻孔,那只凶惡的鷹王已經飛撲過來,但是聞到那帕子的香氣居然暈暈的墜落,玉自寒咬著嘴唇,就連她自己也是昏迷在即。

落到地面的時候,玉自寒已經完全沒了知覺,連感應都沒有了,夜無痕看著她跌在一個美男子的懷里,兩人一同呈昏迷狀降落,他抱起她說道︰「把此人壓入天牢,三哥你看咱們玉姑娘多有出息,算計別人倒也罷了,自己也成了這個樣子。」

夜無傷那雙冷魅的鳳眼微微的眯了一下,淡淡的說道︰「六弟,你要是被雲鷹偷襲,在空中較量勝負只怕不可分,這不管玉姑娘用的什麼法子,總之她抓到了雲鷹。」

「雲鷹,二十七歲,孤兒,出身于北魏,曾經是北魏大將,後來被南吳大王用美人計招攬,一生愛名馬,美人,利器,六爺,我抓了活的,可他急著來偷襲怕是必有原因的。」玉自寒已經清醒了一些,她一早吃了解除曼陀羅毒性的藥物,可是她的身體實在是虛弱得很。所以即便吃了解毒的藥,在半空中還是暈過去了。

「六爺,我有點害怕,我覺得我沒吃到那只河蟹,他可能跑了,這只雲雀也差點把我擄走,六爺,皇上只給我六萬兵馬,哪來的三十萬,他是否要我做棄子。」玉自寒苦笑道,夜無痕也跟著苦笑說︰「正月之內,我必須帶兵北上,三哥最多三月也要北上,所以戰局結束的越快對你越有利。」

玉自寒點頭,她必須示弱,目下的情景多一個人幫她,就多一份勝算,這湘江的北段是先皇為雪妃開鑿的運河,雪妃入主東宮以後,這先皇又為她在雲城建造了一座宮殿,取名千雪宮。

「六爺,我有一個計劃,正在進行,我在等張翼臣的消息,我希望十五之前你不要走。」玉自寒低聲道,她靜靜的看著在夜色下涌動的江水,城頭上一片寥寂。

「姑娘,殷都城內烽火點燃了,末將听到殷都內的號角聲,城內好像發生了內亂,渡過湘江就是殷都,現在我們是否進軍上陽?」副將沉聲道,現在加上六爺的三萬空軍,整個西南邊界的駐軍不足十萬,然而這單單殷都之內就有二十萬大軍,還要渡江打,這幾乎是個不可完成的任務。

「上陽不用打,我們只要放點水就可以了,這幾天就要漲潮了,上陽城在香水河的下游,只要香水河決堤,上陽城里的就要往外跑,趕往上陽上游的伯陽城,所以我們應該水淹上陽,得到上陽以後,在上陽和殷都駐軍,夾擊伯陽,這樣敵軍至少自損一半。」玉自寒低聲道,這打仗不是紙上談兵。

「玉姑娘,末將有個問題,我們八萬兵馬,如何拒敵二十八萬,皇上已經調走二十萬步兵,一萬空軍,一萬騎兵,這場仗怎麼打下去。」副將低聲道,玉自寒細看這個人有些眼熟,他就是被薛讓殺死的大將軍範曄。

也是續長孫無忌以後,大周唯一的大將軍,他衷心謹慎,只可惜資質一般,不夠有魄力。

玉自寒苦笑,真的很可笑,她和範曄加在一起天下無敵,她和範曄分開就全無余力,因為她恰巧是不夠忠心,也不夠謹慎,總是現為自己想,再為大周想。現在想想這種戰術的確太險。

「範大哥,你說得對,但如今你我盡是皇上的棄子,若然不搏一把,你我均是孤魂野鬼。」玉自寒低聲道,範曄不再多言而是低聲道︰「末將听姑娘的。」

他雙手一揮,眾將齊聲喝道︰「將軍得令。」

這點將台下黑壓壓的都是大周的將士,也是即將去赴死的人。夜無痕心中苦笑,這姑娘是個天生的帥才,只可惜生錯了身子,這輩子注定是報復難展。

湘山的兵馬有十六萬,而且有六萬的騎兵,加在一起就和這南吳的兵力差不多,皇上變的可真快,他要在這場大戰中,消弱香山的勢力,有可能會出爾反爾,皇上有可能會在攻下南吳後對付張翼臣。

所以這一次的攻戰只能動用一半兵馬,奪回南京十六郡立刻住手。

因為湘山沒有事,她玉家才有絕對的利用價值,否則就會失去對皇室的用途,因為這次拆掉的金磚,送給朝廷一半,就等于交了五十年的國稅,朝廷就算打上三年的惡戰,國庫也不會空虛,所以玉家要生存,要在大周名利雙收,就要維持戰國的局勢。

所以過河的卒子就得外前沖,要奪帥,必須奪帥,不只要奪帥,還得給老帥一個逃走的機會,她要放走這南吳的主帥易無血,此人是個出名的常勝將軍,殘忍霸道,六國可拒他的只有薛讓一人,所以留下易無血就等于留下南吳。

——

開元五年的最後一天,是硝煙四起的一天,烽火台上狼煙四起,早上的時候,上陽城已經被攻陷了。

正午的時候,江水已經淹沒了整個上陽,周軍在吳軍主力部隊撤出上陽的時候,把吳軍堵在了葫蘆口。

就在昨天殷都已經被周軍佔領了,戰略線鋪開了數百里,火光沖天,滿地都是哀鴻遍野,枯骨揚塵,忠烈也許就這樣做了寒鴉的美餐,連長裹身的席子都沒有。

水上都是吳軍的浮尸,那吳軍的大將軍,以長劍指天道︰「難道天要亡我大吳?」

就听山坳之上一聲輕笑,這懸崖之上站了一個身穿雪裘的男子,這男子長的俊逸絕塵,正是大周的六皇子夜無痕。

他身邊是黑壓壓的強弩部隊,和一個傳貂皮大衣的女人,這個女人用斗篷遮蓋著大半個臉,就在懸崖的上面,對吳軍而言前面就是一條死路。

「大將軍,小女在此等你很久了。」玉自寒低聲道,她舉目望向易無血的時候,就看見一張如同冰封一樣的面孔,他的眼中有一種來自于沙漠絕地的死亡氣息。

他身穿一件烏金鎧甲,坐在一頭雄獅之上,玉自寒這輩子只見過一個騎獅子的人,就是易無血,傳聞中的魔帥。

他突地舉手怒喝一生︰「找死。」那把青銅古劍月兌手而出,直刺懸崖上的玉自寒,這懸崖並不太高,只有不到一百米,那把劍如同長了眼楮一般,向玉自寒劈來。

「大帥,脾氣還真的不好,那麼無痕失禮了。」夜無痕抽到劈向那把古劍,就听︰‘ ’的一聲這古劍斷做了兩半,齊齊的向下飛去,直刺那雄獅的眼楮,只听那雄獅怒吼一聲,易無血飛身躍起,那頭獅子慘叫了一聲,倒在地上沒了氣息。易無血被殺了坐騎,心中大駭,就見那個身穿黑色斗篷的女子低聲道︰「我買將軍一命何如?」

「本座不跟女人說話,大周的男人死光了嗎?六爺你就任由一個女人在你面前指手畫腳嗎?這麼一個賤人,有什麼資格站在三軍之上?」易無血冷聲說,冷峻的臉上盡是才嘲諷。

「這地方叫天子崖,當年南吳天子,從我皇胯下爬過,才保住一命,如今大將軍也在一個女人的胯下,你是逃還是死?」玉自寒冷聲笑道,帶著幾分輕狂,夜無痕覺的這丫頭又失態了。

這個丫頭重了易無血的計謀,易無血的目的就是從她的胯下的山坳逃走,這是萬萬不可縱容的。

「本帥才不會從你這女人身下離開,本帥要把你們碎尸萬段。」易無血繼續謾罵著,等待機會從玉自寒身子下那條山道逃離,這一站不用看已經是輸得徹底,他並不輕視女人,反而心中佩服玉自寒是個巾幗英雄,他自幼沒有父親,由母親養大,所以對于女子較為尊重,也有三不殺,不殺女子,不殺孝子,不殺傷殘。

但再見玉自寒,他會毫不客氣殺了她,因為她已經是南吳公敵,百年之內周國攻吳沒有一次大勝過,可是這玉自寒贏的很徹底。

玉自寒站在懸崖頂,下令把大石頭往南吳中軍的軍隊堵在狹道之間,易無血臉色劇變,這個女人果然夠狠。

這百米之內都是懸崖,只有一個出口,但已經被大周的軍隊用石頭堵住了,他知道這玉自寒有可能在此布軍,但是他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這個地方山勢險峻,不好守,也幾乎不能攻。

因為這個地方如果他們用火攻反擊,那麼大周的軍隊只有死路一條,只可惜他們剛被水泡過,火藥都不能用了。

「將軍,你是現在束手就擒,還是等我動手,你是讓你的士兵把你綁了送過來,還是要小女動手?」玉自寒沉聲道,她其實並沒有生氣,她只是不想殺死易無血。

她要用易無血換取大周和南吳的五年太平,這樣就可以保住七國並立局勢,從某種角度將,七國並立對玉家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來人,綁了我送給玉姑娘,玉姑娘看上我了,要當壓寨老公。」易無血一笑道,玉自寒並沒有憤怒,而是讓人接住這被綁成肉粽子的易大將軍返回雲城。

玉自寒淺笑道︰「口舌之爭卻也無用,來人替我送信到南吳。」範曄低聲道︰「是姑娘,屬下這就去辦。」

玉自寒沉聲說︰「記住了,一步不讓,吳王若不同意,我必將大將軍頭顱置于城頭之上,讓大周子民瞻仰。」

如是大周使者派人到南吳以大將軍易無血,換取南吳到大周邊界雲城的六個州郡,這看著並不重要,但對于大周卻是至關重要的事情,因為那七個郡縣包括了南吳良馬的出產地殷都和華郡。

——

開元六年春,玉氏家主玉自寒用南吳上將軍易無血及其下屬十六萬人,換了南吳六郡,以及十萬匹良馬,黃金一百萬兩,奴隸二十萬人,軍糧一百萬旦,一時間傳為佳話。

正月十五的早上,陽光這射進繡樓內,薄薄的霧氣浮游于天地間,給這明媚的初春增添了幾分詭秘的陰霾,閨房內的香煙裊裊,繡架旁有一個什錦白玉刺繡屏風,屏風上的描金繡樣是一尊靜謐慈和的觀音菩薩。玉自寒拿著繡架發呆,這學了還沒一個時辰,她就一個頭兩個大。

最近南吳的人有些太可恨了,居然用她來嚇唬小孩子,這南吳的小孩子听見玉自寒來了就會哭,對此玉自寒欲哭無淚。

「姑娘,您這是怎麼了?這賭局咱們贏了,東晉也派來使者跟咱們大周議和,西楚也已經認輸,這端木王爺也已經回去了,這不過幾十天您已經名震天下,可您呆在屋子里做什麼?六爺都已經來了幾次了。」錦屏笑吟吟的說道,玉自寒托著腮幫子不發一言。

「我只是累了,李媽媽送來的繡樣我還是擺弄不好,我已經不小了,按理說皇上該提我和八爺的婚事,可是大戰剛過,八爺就奉詔入京了,也不知道皇上是什麼意思?」玉自寒抬頭望著錦屏有些無奈的說,這六爺的窮住不舍,她已經有些扛不住了。

「您不如找個名目入京,這可以是任何一個名目,但之前要先通知八爺,讓他出宮接您,您跟皇上說不進宮,可這如今大太太和八爺都在盛京的未央宮內,你不進宮還能怎麼樣?」錦屏苦笑道,如今大人已經官復原職,可是卻被皇上接到宮里編修大周律歷。

這整個玉家就剩下姑娘和六爺,這姑娘很顯然不是不喜歡六爺,只是有很多地方姑娘還在顧忌,只因為六爺太聰明,六爺太優秀,六爺太不可捉模,六爺的一切姑娘掌控不了,再加上六爺和六姑娘的婚約,姑娘心里更是不是滋味了。

「你說得對,可是六爺一直也沒走,風公子卻奉詔入京了,如今我的心忐忑不安的,錦屏你說我該怎麼辦?六爺有沒有偷偷去過西院?」玉自寒有些心虛的說,她的眼楮中泛出一種濃郁的不安,錦屏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一刻對錦屏而言也是一種不小的沖擊。

因為六爺跟風公子都曾經給過她同一好處,自從她听到那個好處,錦屏就有一種罪惡感,這一刻她知道她根本抗拒不了這種誘惑,這種罪惡感和*的沖動,已經壓抑了她的心。

因為這兩位爺都曾經說過,只要她促成這個姻緣,就讓她做妾侍,享受榮華富貴,有什麼比得到一個謙謙君子做夫君更有魅力的利誘。可是姑娘絕對不是一個眼里能容沙子的人,到時候怎麼辦呢?

「姑娘,我年紀不小了,想出府嫁人,不知姑娘可否成全?」錦屏低聲問,為今之計只有嫁了自己了事,姑娘心地不錯,蕙質蘭心,可是嫉惡如仇,愛憎分明,且手段厲害,若是真的招惹了她,只怕沒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錦屏,你做事麻利,府里我最看重你,你年紀也不大,為什麼有次想法,難道是嫌棄月俸太少了?」玉自寒淺笑道,就見錦屏臉色一僵說︰「姑娘若還留戀奴婢,就隨意給我指個奴才就是了,奴婢只是想找個歸宿,好歹比孤老了好。」

「瞧你這話說得,就跟我欺負了你一般,是否這幾日我有什麼不是?你盡可說。」錦屏那張細致溫柔的面孔上泛出一種淡淡的苦笑,這舉手投足見綻放著一種迷人的誘惑,她已是女人最好的時候,若再不嫁是要耽誤了。

可是錦屏不能嫁給奴僕,也不可嫁給外人,不如嫁給堂哥,堂哥雖然自幼多病,但溫潤如玉,且已經死了妻室,只有一個帶病的兒子,住在北院,雖然奴婢們已然很細心的照顧了,但是堂哥的身子一直不見好,而且堂哥每次看著錦屏就有些奇怪的依戀。

玉自寒心里明白,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就好像六爺曾經那樣對她,再回頭她還是最愛六爺,那又能如何呢?誰愛了誰就欠了誰,誰愛得深,誰就欠得多一些。

「姑娘,奴婢就是奴婢,奴婢自然要全听主子的。」錦屏咬著牙說,這錦繡做過什麼誰都知道,這錦繡雖然已經是侯爺夫人,但是她害了不少人,害了自己的主子,這無非也是因為愛。

當年自己那個智計不凡的大姐,和自家主子當年也是情同姐妹,可是那又如何,要害人的分明是七小姐,這六小姐偏生不相信大姐,大姐為了活命也只好出賣她,而後害怕玉家報復,就讓她化名錦屏到玉家伺候,監視玉家的動靜,可是幾年來,錦屏發現根本用不著她動手,那桂平母女已經動手了,所以她就決定靜觀其變。

「既然如此,我就把你許配給我堂哥玉清寒了,他的正室已經不在了,你正好做如夫人,堂堂正正的嫁過去,以後做夫人,也好過沒個名分。」玉自寒淺笑道,錦屏心中一暖,她自幼就是個明白人,她知道六爺雖然比堂少爺不知好了多少倍,可是堂少爺喜歡她,六爺只喜歡姑娘。

「一切由姑娘做主,但奴婢只有一個要求,就是一切從簡,奴婢嫁過去已經是福氣了,所以奴婢希望不要折了福氣,還請姑娘成全。」錦屏低聲道,她垂目眼觀鼻鼻觀心,額頭的細汗已經緩緩流下,在鬢角上落下一層煙霧,到讓玉自寒有些歉疚于是輕聲說︰「錦屏,你若不願意,那你就好生想想,過些日子咱們再說。」

「姑娘不用想了,這奴婢願意嫁給堂少爺,因為奴婢也喜歡堂少爺。」錦屏淺笑著說,背脊的冷汗滲透了她的褙子,她感覺到有些心冷,因為她很想得到姑娘的厭惡或者漠視,從而找機會離開玉家,可是姑娘似乎帶著一種難得的冷酷仁慈,一直對所有人都不錯。二月初三那天,錦屏由丫鬟翠竹伺候著穿上嫁衣後有些心神恍惚,今個她就要出嫁了,心中突然有些寥寂,因為大姐一直很內疚,一直覺得對不起自家主子,但生死存亡之間,她當然選擇活下去,有時候狠毒不是性格而是命。誰然大姐的主子太美太得寵。

這些日子以來,她發現六爺和姑娘都失了分寸,這幾日跟姑娘相處發現她的一些弱點,倒是和玉家過去的主子一樣,愛則極愛,恨則極恨,終是不知道藏拙,和避其鋒芒,只怕在這樣下去對姑娘不利的很。

那紫檀銀竹屏風後閃出一抹麗影,三足紫砂玉鼎里放著頂級白沉,精致的羊毛雪毯上站著一雙玉足,就見玉自寒翩然而入。

「今個真漂亮,真的要青衣小轎走?」玉自寒苦笑著問,就見夜無痕淺笑著道︰「這已經不錯了,三叔公起先還不準呢,錦屏這個身份,能做個如夫人也就不錯了。」

「六爺說的是,你還要在雲城盤橫多久,可否近日送我上京?」玉自寒巧笑嫣然,她在想這六爺追她的目的無非是六姑娘的身份,如今瑜伽已經立了大功,如是也就不用擔心蘭妃陷害,是時候擺月兌六爺了,因為不管怎麼說,這六爺的心她還是看不透的。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夜無痕淺淺一笑說,也許是情到濃時無怨尤,最初見到她只覺得容貌般般好,又是老八喜歡的人,便想搶了去,一見鐘情不過是一種心動,可這些日子,他反倒不知道怎麼去追,怎麼去接觸,只知道縱著她,她高興就好。

「那六爺我們回京吧,回京之前,你要不要見見六姐姐,或是帶她一同上京?其實六姐姐沒有病,只是我妒忌她貌美,才這樣說,其實那一日我有些事瞞了六爺,我玉自寒自認不是良人,心機叵測,但此事我也只與你一人說。」玉自寒淺笑著說,那明眸中泛出萬種風情琉璃色,就如同水墨江山中一道恆古難描的美景一般,讓夜無痕百看不厭。

她站在那里巧笑嫣然,宛若千古奇葩,鐘靈毓秀,自帶一種妖嬈國色,許是這一生他也忘不了,她的笑容已經比往日暖了許多,讓他深深地陷入其中,難以自拔。

「你什麼都別告訴我,我只當不知道,我們說些旁的,你這身雪緞琉璃裙,上面綴了八十八顆明珠,卻有披著雪狐大氅,怕是身子有些墜吧?我給你了一件蠶絲褙子,你穿上必然又輕巧,又暖和。」夜無痕一笑道,手里陪著一件宛若藍寶石一樣的雲錦蠶絲褙子,這物件繡著富貴花開牡丹圖,這袖口綴有七彩琉璃瑪瑙珠子,串成丹鳳朝陽的滕圖。

玉自寒觸手模過那雲錦褙子,就覺的柔軟細膩,溫暖馨香,卻不知是什麼香,只覺得這六爺選的衣服,比她過去穿過的都好看。

「我不喜歡,宮里那種帶著箭袖流蘇的褙子,總覺的穿上去像霞披,于我而言這輩子你穿一次給我看,我就此生無恨了,再沒什麼多求的。」夜無痕淺淺一笑,便親自為玉自寒月兌下了那大氅,換上這寶藍色的褙子,玉自寒一驚,卻也不好拒了,可是這種親密她總覺得有些生硬,總覺的不該那麼貼的近。

「這怎使得?」玉自寒苦笑,過去跟他爭來斗去,也許就是覺得,六爺雖然不好,但六爺對她不錯,即便萬般心機,也未有算計過她,雖然利用她算計了天下。

「怎麼就是不得,我是甘心伺候你的,怎的你到嫌棄我輕薄了,你還在乎這些個,你玉自寒難道也不過如此。」夜無痕僵了她一句,而後就後悔了,他明明知道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近之則不孫,遠之則怨。這話對女子不公平。其實,近之則不孫,幾乎是人際關系的一個規律,並非只有女子如此。太近無君子,誰都可能被慣成不遜無禮的小人。但是他願意慣著她,也願意承受她的一切。

可是看見她整個人都被吸住了,再也逃不掉,心跟著她動,仿佛已經不是自己的。

在兩人的交往中,必有一個適合于彼此契合程度的理想距離,越過這個距離,就會引起相斥和反感。這一點既適用于愛情,也適用于友誼。也許,兩個人之間的外在距離稍稍大于他們的內在距離,能使他們之間情感上的吸引力達到最佳效果。形式應當稍稍落後于內容。

但做起來很難,難得就好像一道永遠真不月兌的網,對于她他不要距離。

「六爺,我總覺得我們離得太近,反而難以長遠,你也知道玉家和蘭妃的關系。所以我覺得有些事,還是要告訴你,免得你對我的心太重。」玉自寒低聲道,而後把她自個栽贓二太太,詆毀玉寒煙的事情說了一遍,自打夜驚華回京以後,玉自寒越來越不想呆在雲城,因為她很依賴那張任性,卻毫無心事的臉,她和六爺的心事都太重。

「就這些個事呀,我一早知道的,便是故意說出來看你演戲,因為你那時不哭不笑的,讓我覺的我在你眼里什麼都不是,你哪怕對我橫眉怒眼的,也好過那段日子的樣子。」夜無痕笑笑說道,就見玉自寒苦笑道︰「那些日子,家里的事多,我的性子的確是皺了一些,這些日子要趕著下田播種,六爺你隨我去看看農耕如何?」

「嗯。」夜無痕一笑道,終于有機會是兩個人的世界了,這一路山高水長的可以耳鬢廝磨的日子必然不少。

就听玉自寒說︰「六爺,過一段時間,我想組織一個農業會。這個農業會打算開辦在殷都,所以我們上京以後,我要盡快回雲城,所以我們今個就起程吧?」玉自寒一笑道,這些日子以來,她吩咐鐘離濤進行,小麥,稻谷,玉米的雜交,通過和北魏的良種雜交,準備種植新的品種,這件事就要由錦屏幫著支應,所以一大早玉自寒便來見錦屏,誰知六爺也跟著到了。「嗯,那我去收拾行囊。」夜無痕溫吞地一笑,這些個日子,他已經把玉自寒的脾氣模了個透,簡單說這丫頭吃軟不吃硬,愛听好听話,喜歡華衣美服,玉器古玩,和一般的女子沒什麼兩樣,可她又是特立獨行的,在這眾女子中帶有一種特別。如是他決定寵著,哄著,縱著,他就不信,這玉姑娘是鐵石心腸。

玉自寒送夜無痕出去,就听錦屏叮囑道︰「姑娘,不要讓人妒忌你,不要讓人恨你,也不要讓人欺負你,你得把握好了,進退不可失據,否則必招禍端。」

「你就省點心吧。是不是忘了今個是什麼日子,大喜的日子你就不要管我了。」玉自寒苦著臉說,就听見,門外停了轎子,她親自送錦屏上轎,心中有些不悅道︰「怎的連喜樂都沒有?這也太欺負人了。」

「小姐,你會吧,若是沒有您在,奴婢只怕連轎子都沒有,如今奴婢已經知足了,姑娘早些嫁人吧,也可少些是非,畢竟做女子給人爭不是好事情,第一影響名聲,第二浪費感情。」錦屏低聲勸道,這她希望姑娘早日覓得如意郎君,自此過往恩怨進城塵埃。

——

進入盛京那日已經是陽春三月,本來一日半就可到,誰知那新制造的熱氣球壞在路上,沒奈何只得換了馬車,于是輾轉一個月,他們才回到盛京。

玉自寒住進玉家主宅的時候,就看見五姐姐一人出來迎她,再有就是一些丫鬟婆子,玉自寒明白這皇上是軟禁了她的父母。

夜無痕把她送到大宅以後,返回皇宮已經有三天了,這宮中已經沒有詔她入宮的消息。

墨染一早過來伺候她,可是這幾日她寧可讓別的丫鬟伺候,也不願意看著墨染,于是就找下人叫了桂平到大廳。

她尋了一個名目,讓墨染嫁給三管家的兒子玉瑾,桂平跪下哭著說︰「姑娘,您開恩吧?墨染年紀尚小,奴婢還指望她能多伺候你幾年。」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也不知道玉自寒為什麼突然這樣對墨染?難道她知道了什麼事情?

「這說的什麼話?到了該出嫁的時候,總要出嫁的,總不至于錯了年華,這般,只能讓墨染後悔,你且下去吧,我是不會虧待了墨染的,去把桂圓蓮子羹給我端過來。」玉自寒冷聲說,她卻也不敢強迫桂平嫁女兒,但這是抓出當年謀害她的真凶的最佳時機。

只不過這婆子在府里沉溺甚久,如若用強的,只怕會一擊不中反遭其害,所以還是該找個靠山再動手,所以她先說婚事,看這婆子的動靜,她若听命,便是還沒有絕對的控制府內,若是不听,這老宅子就是也給人控制了。

「姑娘,奴婢這就去。」那桂平不動聲色輕描淡寫的回了,爾後慢慢出去,看她的樣子,玉自寒不由得有些心驚,那額頭上的汗珠子不由得滴落,心道︰這婆子一準有了靠山,她背後的主子是誰呢?

玉自寒躊躇間,瞥見四周的丫頭,不知為何都匆匆自行散了去,閨房內就剩下她一個人,她感覺這空空蕩蕩的宅院內有些陰霾。

今個是清明,院子里飄滿了焚燒過的灰白色碎紙屑沫子,給人一種十分詭異的感覺,她順手端起青瓷蓮紋茶碗,用那略微泛著清白的唇抿了一口,也不知怎麼了,這陽春三月里,這麼熱的茶,灌進她的嘴里為什麼還是這麼的冷?

手心的汗珠子順著她那蔥白的手指流下來,一滴滴落在鮮紅亮麗如同玫瑰的紅色地毯上,一絲聲音也沒有。

驟然間一股子異香傳進鼻孔,這玉家造香享譽六國,她雖然不是行家,可也大多知曉,這香不是她平日里用過的任何一種。

此香並非出產于玉家的香料,所以玉自寒略微有些奇怪,那香味沁入鼻孔幽香中帶著幾絲熾烈,她感到渾身酥軟,翩然欲醉。

「美人,我等你很久了。」一雙手從後攬住了她的腰,卻見那人一身淡紅色的華衣,翩然透出幾許爛漫,舉手投足見,自有一股女子也難得的風情。那雙宛若桃夭的澄清眸子,自帶一種邪魅的笑意,那雙手手指宛若春蔥,這人是誰?為何在她房里?

「你…是誰…?」玉自寒感覺到心中一蕩,卻見那人邪魅的說︰「你連我都不認識了,還真是薄情。」

他的手迂回在她的腰間,手指帶著一種奇異的熱流,讓她渾身上下都帶了一團火,但玉自寒確定她並不認識這如同桃花妖一樣的男人。

此人是誰?為何在她房里?她倉惶的睜開眼楮,就見那人略微粗喘著,蜜色的肌膚已經半果于她的眼前,她確定自己並不認識這個人。

玉自寒一驚,就听見吃吃的笑聲,宛若玉珠滾落一般,那人桃色的華裳已經落在那白玉瓖翠貴妃榻上,她的身子似也跟著軟在那貴妃榻上,整個人身子一僵,那人雙手順勢滑進她的褻衣。

雙唇踫在一起的時候,玉自寒就听見外面喊︰「三爺,您真不能進去,姑娘吩咐了,卻是不能進去。」桂平的傳進玉自寒的耳朵里,她想要掙月兌束縛,可是就背著雙手牢牢抱住,耳邊就听見如同呢喃一樣的聲音︰「你對我可真好,自那日後我便忘不了你,這胭脂閣所有的客人里,只有你是我忘不掉的。」

門‘吱’的一聲打開了,夜無傷驚喜的看著這一幕,很顯然這玉自寒是故意如此,她估計已經听聞被下詔賜封太子妃的事情,所以故意用這一招,于是夜無傷冷聲說︰「這女子行為不端,應先壓入刑部大牢,容聖上親審。」

玉自寒驚呼一聲︰「三哥,我沒有,我不認識這個人。」

夜無傷冷聲說︰「且不要听她切詞狡辯,先把此女用寒鐵鎖了。」他說話間提刀橫著劈了過去,就切下了那人的子孫袋,冷冷的說道︰「拿出去檢驗一下,此人是否和玉自寒這賤人有染。」

那那男子慘叫一聲,整個人似若痙攣一樣倒在地上,那鮮紅的血漸在地毯上,他慘叫道︰「大人…,我是…收了姑娘…的銀子…才來…伺候她的,我…。」

「你休得胡言,我根本不識得你,你休要污蔑與我。」玉自寒看見夜無傷不是一個人來的,後面還跟著不少禮官,這事情傳揚出去,只怕她的名節就不保了,過往她對名節一物看得很淡,有也罷沒有也罷,她自逍遙去,不過兩片嘴唇一踫,還能踫出天下,但就在臨死那一刻,她方知道人言可畏。

夜無傷暗道︰出了這等風波,若不如此,玉姑娘怕是貞潔難保,所以還得下點功夫,于是他吩咐侍衛將玉自寒和這男子一同壓入刑部大牢。

夜宿青樓在大周法典上對于未婚女子判的是充做軍妓的重型,所以夜無痕有點開始懷疑布這個局的不是玉自寒了。

——

四周蔓延著一種無盡的黑,和一種發霉的腐臭味,玉自寒進到里面有一種嘔吐的感覺,那穩婆已經把她陳設在一個堆著枯草的草垛上,她的感覺到一種詭異的危險,就听那穩婆說︰「姑娘已非完璧。」

這句話如同刀子一樣扎進玉自寒的心中︰‘已非完璧’四個字可是隨意說的,是誰要陷害她。

「你說什麼?」夜無傷大驚,失去貞操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接觸青樓男子,那不成這玉姑娘真的接觸了這人?

這事情可就大了,這輩子玉姑娘就沒有後路了,除非有個男人出面承認這件事,可是誰會承認這種事情呢?

玉自寒呆在那里,跪地抓著穩婆的裙裾說道︰「我跟你無冤無仇,你因何陷害于我?」

「姑娘,你不是完璧,誰也陷害不了,是你自己不知檢點,放開老身,我嫌你髒。」穩婆一腳踢開玉自寒,玉自寒手腕一痛,就听一聲︰「皇後駕到。」

隨著香風出來,一眼的粉黛娥眉,美麗的宮娥魚貫而入時,一身團圓鸞鳳和鳴袍的皇後步入牢房,這黑漆漆的牢房瞬息間因為皇後鳳冠上的夜明珠的光暈被染上了一層華色。

「如此賤人,禍害宗族,依臣妾看重做軍妓就是了。」蘭妃輕柔的在皇後聲旁說道,玉自寒听在耳中,心中一驚,難不成這桂平已經和蘭妃連成一線,怪不得大宅內沒有五姑娘以外的人。

這層層迷局的執棋者是誰呢?這層層迷局到底是哪個高人布下的陷阱,到底她的敵人隱藏在什麼地方。

「怎麼說也是玉丞相的女兒,卻不知她為何如此輕薄,玉自寒你有什麼好說的?」皇後淺笑道,她要看這傳聞中大周最聰明的女子如何度過這個難關。

「我不認識那個男人,我的男人是八爺,八爺不許我告知別人,因為這只是一個錯誤,雖然說我對錯誤從不解釋,但我也不想被充作軍妓。」玉自寒順勢說,心道︰驚華,對不起了。

蘭妃臉色一變,整個人痙攣了一下,就見那看上去蓬頭垢面,狼狽不堪卻依然淡定自若的玉自寒,心中驚了一下,皇後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那個清倌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玉自寒看著皇後,而後又看了一眼蘭妃,心中倒抽了一口涼氣。

三爺手里的聖旨到底寫的是什麼呢?她有些猜不透,這一定是一件大事,桂平一早就知道,受了蘭妃致使才來陷害與她,但是什麼事情要蘭妃如此急于除掉她?

玉自寒想到這里,突然心里一亮,應該是這太子妃之位,如果是的話她得感謝蘭妃了,因為太子已然忘了她。她不是個多求無度的女人。

「啟稟主子娘娘,小女昨日听到奴婢跟我說的話,我還不相信,此刻看來此事是真的了。」玉自寒沉聲說,此刻她的容顏中帶著幾分妖嬈的邪魅,仿佛一朵綻開的白罌粟一般,有一種近乎于純真的邪惡,不知為何蘭妃此刻有些害怕,她不是玉家過去那位去做奴隸的皇後,也不是定北侯亡故的夫人,她是一朵帶著致命誘惑的毒花,最易蝕骨足以*。

「這里沒有外人,你且說給本宮听。」皇後微微一笑道,那臉孔中散發出一種溫柔靜謐的詭異,她的面容清雅端麗如同山間月色般柔美,自帶一種雍榮華貴的氣韻,和那艷若海棠,冰肌玉骨的蘭妃站在一起,相應成兩道絕色的風景。

「小女不敢言語,除非主子娘娘恕小女不恭之罪,否則小女難以啟齒。」玉自寒苦苦一笑,那如同潑墨一般的劉海遮住了大半個臉,只露出一對如同黑珍珠一般明亮冷魅的眼楮。

「你說吧,本宮恕你不恭之罪。」皇後淺淡一笑,就見那蘭妃突地神情有些緊張,她心道︰你不是厭惡她嗎?我就把這賤人嫁給老八,他們一樣下賤,是天生一對。

如是玉自寒就對皇後說︰昨個早上,丫鬟寰珠說︰前天晚上,蘭妃因為得知她要被封太子妃,會擋了這鐘離姑娘的前程,派人差遣家中的管家婆子桂平陷害她,用重金收買桂平,讓她在她的茶水中下了迷藥,而後又再那血菩提里放了*香,再把這個做皮肉生意的男人送到她她的房里,剛巧這三爺就帶人來傳聖旨了。

玉自寒說罷,苦笑著蹙眉低聲道︰「主子娘娘,你覺得自寒就算行為不檢,會不會愚蠢到在自己的閨房里與人私會,還是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

皇後听罷心中暗道︰這玉姑娘果然心術不凡,如今沒認證,也沒物證,但有一點說不通,玉自寒說的在理,她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做這種愚蠢之事,這解釋不通。

皇後定定的看了玉自寒一眼,此刻覺的這女子,的確像胞弟長孫無忌說的那樣,聰慧不凡的很,就算她真的做大周的太子妃,也絕對不會辱沒了太子,她這種女人應該不會輕易*給別人,更何況就在剛才她還听見玉自寒在喊冤,但為何此刻緊要關頭卻不喊冤了?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呢?

「原吧。」皇後輕描淡寫地說,夜無傷與牢內諸人跪下道︰「恭送主子娘娘。」

夜光寧靜的照在盤龍壁上,夜色下是鎏金翡翠雕琢的九龍壁。遠遠望去便見瓊樓玉宇,廊腰回漫,雕欄玉砌中更添繁華。九龍壁落于未央宮前,宮殿前有一高台,是翡翠和和田玉鋪陳而成。

四周之物均是由翡翠瑪瑙裝飾而成,殿外的翡翠照壁上,雕著鳳凰,麒麟,貔貅和白鷺,就好像一個玉的世界,那高台上是一個四方的翡翠棋案,棋案旁的帝王椅上坐著神態慵懶的大周皇帝和神情略微不安的夜無痕。

夜無痕一身純白的袖口很寬大,白玉般的手指尖夾了一顆墨玉黑子,亮的不亞于他深黑如墨玉的眼楮,字落之處,勝負已分,他苦苦一笑道︰「父皇我贏了,我可以出宮放人了吧。」

「不能,朕只準你去看看玉自寒,沒說能放人,卻不知這案子,老四審的怎麼樣了?不就一筆風流帳,判下來也不會下獄,就怕審出點比的東西。」夜風流沉聲說道,嘴角勾勒出一種淡淡的殘忍,玉自寒居然不可入局,不肯和太子共存亡,難不成她已經猜出他的下一步計劃,那她對老六的是不是欲擒故縱呢?

「父皇,什麼別的東西?她一介女子,能做什麼大事?」夜無痕苦笑道。玉自寒的錯就在于太聰明,太會運籌帷幄,太會指點江山,這些事本不是一個女人該做的。

「她是一介女子,但絕非一般女子,南疆你這個常勝將軍打了一年都只是和局,人家一個月就定了南疆,比你厲害得多,大周有了玉自寒是大周的福氣,只可惜長孫無忌死在膠州了,老六現在可能打敗齊楚聯軍的只有你和玉自寒,所以真決定,玉自寒喜歡誰,朕就給她指誰,那個人必須喜歡她,不喜歡就等著入罪。」如今大周的局勢已然扭轉,這正是拿下南疆的重要時機。

「父皇,她喜歡我。」夜無痕定定地說,如今他對江山天下,或者報仇,興趣已經不像往日一般,如今他只想得到他心里的人。

「你說了不算,從她的政治態度上就能看出,他喜歡太子,老八,或者老三,但老三容貌不好,他們估計是兄妹之情。」夜風流冷聲說,面上泛出一股子苦笑。

「父皇,玉自寒真的喜歡兒臣,您就把他指給我吧。」夜無痕笑道,站起來給夜風流捶背。

夜風流咳了咳,那雙宛若沙漠孤燈的眼楮,泛出一種似神似魔的魅力,他只是淺淺一笑道︰「老六,你就放手吧,朕從小看著你們長大的,別人都讓著她,只有你百般作弄。她會喜歡你才怪。」

「父皇,我是真的愛她。以後也會對她好的。」夜無痕低聲說,他很難維持這最後的尊嚴,今天就是跪下求也要求父皇指婚。

「不準,就是不準,君無戲言,你先下去吧,朕累了,明天朕會遵守承諾,讓你去刑部大牢見她一面,別的你就別想了。除非她自己說要嫁給你,否則朕不會同意,因為玉自寒對大周很重要。」夜風流玩味的一笑道,悠悠的看著夜空的風景,

「父皇,兒臣確定,我愛玉自寒。」夜無痕沉聲說。

夜風流幽幽的說︰「一個人一輩子有多長,不到閉眼誰也不知道最愛的人是誰,朕曾經愛皇後,後而愛上香妃,現在只愛玉妃,也許過幾年愛的又是另一個的女人。你能愛多久?」

夜無傷淡淡一笑道︰「生死契約,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愛她生生世世。」

「你別在這賣弄文章,朕懶得听,那風雪舞怎麼說,靈心又怎麼說,你當年也是海枯石爛,此志不渝,如今又看上玉自寒,可見你的心也不小。除了你們幾個,還有很多人要曲玉自寒,求朕成全,你們都喜歡玉自寒,可玉自寒就一個,總不能切成幾瓣給你分分吧?」夜風流一笑道,有些頭疼的說。

他突地目色一寒說︰「父皇,您說過拿下幽州,兒臣要什麼給我什麼,我要玉自寒。」

「誰都可以,玉自寒不行,朕跟你說了,除非玉自寒自己願意嫁給你,否則你就一輩子別想娶她。」夜風流暗笑道,這個游戲開場了,且看天下吧。

夜無痕心道︰有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夜無痕會有女人不喜歡嗎?

——

開元六年的三月初九,桃花開滿了護城河的兩岸,刑部衙門隔水而建,外有一片紀委美麗的桃花林。促成了別樣的風景。

盛京的有司衙門,均是前朝修建的,本朝皇上推崇節儉,基本上是不建宮殿,也不大型修建任何官邸的。

大周國治理貪污非常嚴重,1000兩就可判斬立決,所以這大周的官員都比較節儉,並且出自商家,或者官宦世家,一般的貧民不會想去當官,因為最窮的就是官員,地方官員還好一些,京官的收入和壓差差不多,加上年終的補貼,也就僅僅可以維持一般的百姓生活,但百姓較為悠閑,做官比較勞累。所以貧民即便有才華,也懶于當官。

所以做官的都是世家名門弟子翹楚人物,目的只是光耀門楣,在大周做出一番事業。

所以大周的民風就比較開化,刑部審案老百姓都可以進去觀看,所以一大早刑部衙門就擠滿了買票的人。

這大周有一條公門票稅,是老百姓最不喜歡的,因為只要進入有司衙門就必須買票,並且還分著站票,和坐票,這刑部審案的官衙在最里面,其實只有100個人可以真實地觀摩審案過程,即便如此還是有一大群好事之徒前來買票,因為從牢房押犯人這一節,只要是進去的都能看見。

今天一大早刑部員外郎周躍就已經貼出告示,今天是刑部增加收入的最佳時機,因為一般的犯人,老百姓懶得看,大致只有三種犯人可以讓刑部增收。

第一種就是貪官污吏,老百姓花錢進來就是拿著棒子,臭雞蛋,爛白菜,進來泄憤的。所以除了一百張貴賓票都能賣出去。

第二種就是大周的冤案,雖然老百姓不會來得太多,但是一百張貴賓票一定賣得出去,因為大周的犯臣都出身名門,家族里有錢的人多如牛毛,所以這也可以增收。

第三種就是美女,這種犯人最受歡迎,基本審一場爆滿一場,其實在開元初年的時候,大周審案也是不能圍觀的,更別說賣票,是六爺執掌大理寺以後,就定出的這個規矩,制定最初遭致大周群臣的非議,但是經歷四年的推行,不但增加了國庫收入,而且增加了案件的公正性,公開性,和公平性。

得到了廣大的百姓的支持,六爺到任以後,廢除了越級告狀的滾釘板,和廷杖執行法。換成越級增稅法,如有人想要預計告狀,分成等級繳納銀子,且這些銀子由被告處,也就是說誰輸了官司,誰出有司衙門應繳的一切費用。

所以一大早周躍就給玉自寒找了一身華麗的女裝,並且讓牢里的婆子給她洗澡,收拾干淨,這樣大周百姓看了才不會失望,明天才能繼續人流爆滿。

玉自寒站在衙門口心情郁悶到了極點,這刑部的員外郎大人不去做生,真的是暴殄天物。

「大家,這是今天大人開的花紅,大家押了,買定離手。」一個衙差居然抬了三哥大紅箱子上來,左邊的一個箱子上面寫著︰判,買一賠一,第二個箱子寫著︰再審,買一陪二,第三個箱子寫著︰赦,買一賠三。

玉自寒知道這個典故,這個叫‘案市’,這是六爺推出的,這賭局目的只是增加一點趣味,這也不算實際的賭博,而是一種民眾推翻案子的方法之一,也就是解救冤案的方法之一,這三個箱子平時是沒有人押注的。

但是在一種特別的局勢中它就代表一種大眾的意見,如果一個人進入刑部衙門,結果並沒有被定罪,但是如果這寫著‘判’的箱子里超過十五萬人投票,這個貪官就要被斬立決。

這個看似賭局的箱子實際代表廣大百姓的意見,假如一個官員,查不出罪證,但是在庭審他的哪一天,這投票處斬他的人超過十五萬人他就的被斬立決,這是大周自開元初年,六爺定下的一個規定,就叫犯眾怒者死,也就是說身為大周官員,即便你沒罪,但你犯了眾怒,也就是有罪必須斬立決。

如果一個人查出有罪,按理應該斬立決,但是有一種輕況這個人是可以被無罪釋放的,就是投票‘赦’的維護者達到二十萬人,民眾想要救他,他就得到了‘天赦’,即便有罪也會無罪釋放,也就說官府不能夠再殺這個人,朝廷也不會再追究。

如果說一個案子板上釘釘,但民眾覺的需要再審,‘再審’的投票達到十萬,這有司衙門就必須再審,不能夠判案。

所以玉自寒有些緊張,她感覺壓力重重,因為大周的有司衙門是大眾控制的,有時候朝廷不能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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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呀,玉自寒,果然是個大美人,听說夜宿青樓給情郎看見了,一怒之下把她送來了。」圍觀的人群里有個眼神猥褻的男人說道。

「這皇上也真是的,人又不是殺人放火,人私生活管他什麼事?」這人群中有個農婦起哄的說,那衙門口前的玉自寒耳根子都紅透了,這叫什麼事情?

但是民眾們可不管這玉自寒什麼心思,繼續七嘴八舌的議論著,本來不是重刑案子,所以大家都在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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