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狂妃 第三十八章︰恨也無奈?

作者 ︰ 夜青絲

終于開審的時間到了,玉自寒由衙役押著進了刑部大堂,就听兩邊的衙差喝道︰「威…武…。」

那堂前掛著一個金漆牌子,上有四個金漆大字︰‘是非分明’,玉自寒有些訝異,可居然不是‘明鏡高懸’。

「玉自寒,本官受命審理你不貞之案,自會秉公辦理,你有何說法?」堂上的男子容顏秀麗,容色慘白,雖然眼神清亮,但面容有些枯槁,就好像重病纏身一般。

他一身白虎鎏金官袍,宣示著他的身份,刑部尚書夜驚風,也就是大周的四爺。傳說中已經命不久矣,但依舊兢兢業業,為國為民的四皇子殿下。

夜驚風看著跪在堂前的玉自寒,她除了有些羞澀外,到真的沒什麼異樣。

「大人,何為不貞?」玉自寒淡淡的問,這夜驚風臉上泛出苦笑,不知如何應答之時,就听那人群中有一人說道︰「不用審了四哥,她的男人是我。」,人一片嘩然。

夜無痕的話听在玉自寒耳里,讓她心中一顫,憂喜莫名,差點昏厥過去,這次六爺是真心拔刀相救,還是別有目的,玉自寒看不明白。那風華絕代譽滿九州六爺,是天下人口中的人中龍鳳,今日他居然不顧面子的,當眾這樣說,還是當年進退得宜的六爺嗎?

玉自寒看著夜無痕的臉孔,不知說什麼好,于是僵了片刻言道︰「回四爺,六爺只是急于救我才如此言語,我跟他並無苟且之事,其實當日我在皇後面前撒了謊,這各種關節請大人听我詳述。」

夜無痕心中一痛,看她淡漠的樣子,便知道她並非對自己有心,而是不想欠他什麼東西,從古至今人情債均是怎麼還也還不清的,不是他心中不免惆悵。

「老六老八你們都出去吧,一切由我,」夜驚風冷聲道︰「三哥,你也出去吧,父皇已經答應,不動玉姑娘毫發,審完案子,玉姑娘就可以回去了,你們在此處,只是浪費時間,耽誤玉姑娘的庭審。」

「老四,我是奉了上諭來的,以免你偏私,所以我要留下。」夜無傷看了夜驚華和夜無痕一眼,二人會意的退出去,玉自寒本來稍稍放下的心,又繃在一起。

刑部大堂內一片喧嘩,四周聚集了很多百姓,他們都伸著頭往大堂內觀看。但見夜無痕和風滿樓進去不多時便出來,而刑部尚書卻帶著玉自寒進了內堂,這舉動身為奇怪,于是均面面相耽不明所以等待案件的進一步發展。

刑部大堂外是一片幽靜柔美的桃花園,那幽香淡淡的沖進玉自寒的鼻孔,遠遠地但見人海中落英繽紛。

夜無痕走進刑部大堂的時候,眉宇中透出一種放蕩不羈,瞳孔泛紅,似是強忍著眼淚。管他什麼功名利祿,什麼富貴榮華,為了玉自寒他什麼都可以放棄。

夜驚風心中暗道︰問世間情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許,看來這六弟是豁出去了,不管國法如何大如天,他都打算孤注一擲,若不能救她,他願意和她一起死。

「謝六爺救她了,不過我與姑娘的確早有私情,所以我不想退避。」這時候那氣質如竹,溫潤如玉的風公子已經卓立于堂前,這是一身雪衣風華絕代的夜驚華已經匆忙的擠進來說道︰「娘子,我們孩子還在嗎?」

「那孩子是我的。」夜無痕冷聲說,就算有孩子他也認了。

「你們不要胡鬧了,老四,母後的意思是從新給玉姑娘驗身」夜無傷現在確定一件事,就是玉自寒被蘭妃冤枉了。

夜驚風松了口氣,幸好三哥沒有進來第一句是︰老四,她的孩子是我的。這風華絕代的女子,果然是個紅顏禍水。

「三爺,我真的沒有出軌,三爺我是冤枉的。」玉自寒沉聲說,當日夜無傷的冷漠讓她有些心寒,不知怎的曾經對她一心維護的三爺,突然對她冷的就像個陌生人。

「你且到內堂等著,有十個醫女在里面等你,均是有名的醫女,那次給你驗身的醫女也在,待得真相大白,在另行審理。今個內堂庭審吧,也好避過一些流言」夜驚風一笑道。

「多謝四爺,小女不勝感激,只是如今陷阱重重,我怕此次就算了結了官司,我的名譽也會受損,我該如何面對宗族的質問?」玉自寒苦笑道,就听夜驚風淡淡的說︰「事已至此,姑娘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將來的事情睡都不知道,但下官相信,姑娘會撥雲見日的。」

談笑間夜驚風和玉自寒走向偏廳,夜無傷跟了過去,他心中籌謀,要玉自寒心甘情願的嫁給他,就只有一個辦法,便是玉自寒和老八,老六,風滿樓的事情越描越黑,再放出假消息,說玉自寒早就不是完璧,是她為了保命用了一點藥,蒙混過關,但女人吃了這種藥終生不得懷孕,這消息一傳出,保管玉自寒做不成太子妃,那也他就有機可趁了。

夜無傷不緊不慢的跟著這二人,他靜靜的看著玉自寒,心中何嘗不是痛到了極點,夜無傷必須暫時性的離她遠些,要不然父皇不會讓他管玉自寒的案子,所以他要把握住這次機會,玉自寒如今月復背受敵,玉家流言紛飛,正是追她的最好時機,誰在此刻幫助玉自寒,誰就會成為她心里最重要的人。

最掃興的莫過于民眾,還沒看過癮,這案子居然就這樣不長不短押後審理了,眾人悻悻的散去,等待著七日後的再次開堂。

——

玉自寒跟著衙差進了一間廂房,便見里面有十幾個婦人在小聲嘀咕著,玉自寒听夜無傷說過給她驗身的人的身份,這是和她三叔公同級的醫女尚宮蘇媚兒,就听她緩緩地說道︰「你們不必驗了,玉自寒那個小賤人,不知跟過多少男人,才有今日的風光,我多踫一下都覺得手髒。」

「娘娘,話不能這樣說,如若不按規矩,只怕會有禍患。」其中一個年齡較輕的女子說道,很顯然她心中害怕,連聲音都跟著顫抖。她就是提調醫女王紫軒,而與她說話的正是醫那尚宮蘇媚兒。

「你怕什麼,有蘭妃給我們撐腰,出了事自有人替我們做主。」蘇媚兒冷聲道,王紫軒悄聲說︰「娘娘,您有通天之能,自然不怕風雨,可我家人還指著我有些出息,給弟弟弄個職位,您看?」

蘇媚兒一笑道「這你放心,管教你滿意,但你知道上面的意思,玉自寒這個賤人,要不是用盡狐媚手段,那些男人怎麼會對她那樣痴迷,听這玉府的丫鬟說,這玉自寒極為無恥,為了能夠討得各位王爺的喜歡,居然找男人練習床第之術。這玉生輝真有能耐,生了這麼個有出息的女兒。」

門外的玉自寒听了,再也忍不下去,一腳踹開內堂的木頭柵欄門心道︰是可忍孰不可忍,你敢這樣污蔑,管教你死無葬身之地。

‘啪’的一聲,蘇媚兒臉上被抽了狠狠的一個耳光,就見那玉自寒已經面若寒霜的站在那里,她冷聲道︰「你敢說這是真的嗎?你若說了謊,姑娘我就把你的舌頭割下來。」

「我難道還會…冤枉你這賤人不成?」蘇媚兒冷聲說,她已經有六七十歲,容貌倒是長的頗為清秀,她身穿四品尚宮的朝服,太醫院的醫女尚宮的為崇高,便是妃嬪也要讓她三分。

宮內均稱醫女尚宮為夫人,因為她們是宮中專門為妃嬪接生,安胎,看病的女大夫,若得罪了,一旦病危,就等于等死,是誰這麼大本事,居然調的動這樣的大人物來陷害她玉自寒,若說不怕那是假的,但如果怕和不怕,結果一樣,就不如拼上一把。

「你敢罵我賤人,我只管讓你好受。若再多一句,我就把你的舌頭割了。」玉自寒雙手抓住那穩婆,一腳揣在她的肚子上,使勁的一扯她的頭發,這蘇媚兒很是高壯,用力的掙扎著,一腳踢到她的肚子上,劈頭蓋臉的一頓打,把那蘇媚兒一腳騰空踹出,就見那婆子吐出一口鮮血,兩顆門牙落在地上。

「你…你敢…打我…?」蘇媚兒又驚又怒,渾身疼得就如同骨頭給拆了一般,此刻她心里又驚又怕,心道︰早知道這玉自寒這樣潑辣強悍,今個她就不來看熱鬧了。

就听玉自寒冷聲說︰「打你還是輕的,殺了你都不稀罕,你們這些婆子給我听好了,有敢胡說八道的,我就割了她的舌頭,另有就算我行為不檢,我也是玉自寒,只要我有命出去,單凡誣陷我的都不用活了。」

「好了,玉姑娘請你住手,放尊重些,你們可以過來驗身了。」夜無傷雖然這麼說,卻任由玉自寒捶打醫女尚宮。

這醫女尚宮名叫蘇媚兒,原來是江寧神醫蘇千的長女,醫術很是高明,也是先皇寵幸過的,跟蘭妃關系頗好,在宮中地位頗高,且掌管著六宮妃嬪的命運。

在皇室之中,後妃的身世倒在其次,最為重要的是子嗣,妃嬪要想安然剩下龍子龍女,就要靠醫女尚宮的照顧。

選秀第一關驗身也是這蘇媚兒掌管的,她的醫術高超,心智不凡,曾經對皇上有救命之恩,所以算是宮內的元老,就算是皇後也要讓她三分,可是這玉姑娘卻把她給打了。

但打一下也是打了,十下也還是打了,既然事情出了,就讓她出出氣。

「打了這賤人,你們再給本姑娘驗身,我還沒打夠呢,我看你在冤枉人,你給我听著,本姑娘有皇上撐腰,打死你也活該,認命吧。」玉自寒一腳踹過冷冷的說,這群醫女的臉瞬息間煞白,玉自寒並非一個暴躁之人,她也知道這醫女尚宮蘇媚兒的身體貴重,但逼到這份上,不教訓不足以立威,若不立威只怕後患更多。

「賤人也是你可以喊得,這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污蔑本姑娘的人,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玉自寒趁這蘇媚兒驚呼,抽出匕首擱下了她的舌頭,就見血光一閃,那舌頭就被插到了刀尖上,玉自寒的手心有些發冷。

這是她平生第一次出手傷人,難免有些怕怕的,那群穩婆中有個膽小的,驚呼一聲昏了過去。

「你居然敢傷害尚宮娘娘,你不怕死罪嗎?」穩婆中站出一個臉色慘白,臉頰消瘦,神情陰霾惡毒的女人。

「你听好了,我把你們都殺了,皇上都不會怪罪我,因為皇上口諭,玉家人犯罪赦免,非謀逆者不定罪,本姑娘在南疆殺敵無數,功在社稷,別說把你們尚宮殺了,就是把蘭貴妃殺了也無罪。」玉自寒當然不敢對蘭貴妃無理,要不是這蘇媚兒到現在都不肯放過她,她也不會殺雞儆猴。

但對于不管如何退讓,都不能退避的小人,就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比她更毒。

「你們過來驗身呀?」玉自寒淡淡一笑說︰「別抓著我,你手髒。」

那面色陰霾的婦人,已經嚇得渾身打哆嗦,這群女子都軟趴趴僵在那里,玉自寒柔聲說︰「都過來吧,有敢撒謊的,姑娘殺她全家,有敢不信的盡可試試。」

如是那群穩婆都很老實的為玉自寒驗身,她鮮紅的守宮砂露出之後,所有人驚呆了,然而蘇媚兒卻不能說話了,她僵在那里,不知道該怎麼辦,就在此刻玉自寒的手中多了一件東西,是一封牛皮紙做的信函。

蘇媚兒確定自己並沒有帶什麼信函,她絕對不可能笨到把什麼物證帶在身上,這信函哪里來的?

玉自寒冷眼看著這已經嚇得渾身發抖的蘇媚兒,她心想︰我知道你姐姐蘇允兒是二太太的母親。你一直以為是我母親殺了你妹妹,一心要報仇。我母親也確實理虧在先,但我玉自寒不是仙女也不是魚肉,敢栽贓我的都要去死。

夜無傷心中暗贊︰這姑娘果然聰明,雖然父皇的確是答應,赦免玉家的罪過,但天子之尊,絕不肯被任何人玩褻,所以玉自寒要是不能月兌了自己的罪名,只怕日後會是非不斷。

「三爺,請看此信。」玉自寒雙手將這封信遞給夜無傷,這封信是她連夜假造的,她對于桂平的筆跡很是熟悉,加之她本就喜歡臨摹,模仿很多人的筆跡,但凡她看過的字跡,都可以模仿的神鬼難分。

夜無傷大略的看了這封信,這信上大致是說︰這蘇媚兒因為佷女之死,記恨蘇家大太太,所以縱擁桂平在玉家臥底伺機報仇,後而蘭妃為了給鐘離家爭奪到太子妃之位,設計陷害玉自寒。

這信中寫的時間地點都和玉自寒出事的時間地點雷同,但有一點就是這封信的真假有待考究,第一這封信的是用白絹寫的,似乎是女人的褻衣的一片,這信上的字是用血液寫的,這褻衣的質料分明是來自于江南,而且是一個年輕女子的,這蘇媚兒的年紀絕對不會穿這個顏色的褻衣。

所以很明顯是有意栽贓,這蘇媚兒想解釋,但卻口不能言,所以這封信的真假他要不要拆穿呢?如是夜無傷古怪的看了那玉自寒一眼。

玉自寒看著光溜溜的大理石地板,心情有一種難言的復雜。今個如是是要凶悍了,且不知門外的各位爺會怎麼看,但凶悍是必然的。

蘇媚兒想要說話,可是卻不能辯解,如是夜無傷道︰「來人,去把管家婆子桂平傳過來,玉姑娘現在可以驗身了吧?」

玉自寒點點頭,那些穩婆都不敢過來,過了良久,夜無痕打發他們出去,另找了幾個穩婆過來驗身,那幾人不知道堂內剛剛發生什麼,如是就為玉自寒驗身,出的結果自然是玉自寒還是完璧。玉自寒不知為何,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不知為何驗身結束,她卻覺的憂患重重的感覺,這個早春帶著一種濃郁的陰霾味道。

宮闈這點事情就差說是千古不變了,只可惜玉自寒不喜歡宮闈,志向也不在這里,她曾經是站在烽火台上金戈鐵馬縱橫一世的梟臣,縱然再回頭她也不是別人可以任意玩弄的魚肉。

「你既然沒有*,為何承認?」夜驚風有些迷惑的問,他不能明白這女子為何承認不振。

「大人,小女不想說,如果您非要听,就請屏退左右吧,這樣小女也好無顧忌的說出一切。」玉自寒低聲道,那張冰玉般的面孔透出一種國色芳華。

「你們都下去吧,玉姑娘現下此間無人,您總可以說了吧?」夜驚風淺笑道,就見那玉自寒臉上那抹紅暈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冽輕狂的笑意,就像一朵盛開在崖頂冰蓮,帶著一種冷魅的誘惑,但是他對著玉自寒一點興趣都沒有,至少他捫心自問不喜歡這種女人。

這室內的閑雜人等均已經退出去,就剩下夜驚風和夜無傷兩個人,以及那坐在搖椅上表情淡漠的玉自寒,她的樣子略微有些慵懶。一雙明眸半眯著,似帶一點嘲諷的意味。

夜驚風冷聲說︰「玉姑娘,你現在可以說了吧,已經沒有旁人了。」

「栽贓誰不會呀,假如你有心栽贓,你會在最正確早之前對你栽贓的人發難嗎?」玉自寒前笑著問,這個世界上的人,不管是王侯將相或者販夫走卒,一定會做的就只有兩件事,第一是栽贓別人,第二是說謊,就算是聖人,也不見得不做,所以這就是自然規律,要對付栽贓,只有讓栽贓者自己出來,否則陷阱會接踵而來。

「誰要栽贓你,你怎麼確定那人會出現?」夜驚風低聲道,皇後和蘭妃出宮這件事進行得很秘密,但是蘭妃這樣做便是自曝其短了。

可是玉自寒怎麼知道蘭妃會和皇後到刑部大牢,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事情,如果她一早知道所有事,為什麼不干脆逃掉。

「我不知道蘭妃要栽贓我,但是我知道桂平母女一直想要害我,所以我回到大宅以後一直都很小心。」玉自寒隨後把桂平母女多年對她下毒之事說了個明白,而後又說道蘇媚兒和二太太的關系,最後說了蘭妃的目的,以及栽贓的過程。

夜無傷低聲道︰「此事就此罷了,這盛京多事,姑娘不妨先回雲城,這些日子京中多事,姑娘此事已傳出,必然非議者甚多,不妨避其鋒芒。」

「三爺說的是,但我京中之事未了,所以還不好回去,如今真相大白,三爺可否為我秉公處理,如今這物證已經在了,人證卻也不用找,我那丫頭墨染平素膽小,只要抓過來審問,必然會真相大白。」玉自寒低聲道,面容中泛出一種決然之色。

「我已經派人去傳了,雲城乃是我的封邑,我的意思是,姑娘你一個女兒家不好但是離開,若然離去,正巧可以與我同行。」夜無傷決定縱容她的栽贓,縱然她有一千個不是,可也是有人做錯在先,所以這案子就按玉姑娘的意思判處吧。

「謝謝三爺,只怕我還要在盛京流連一陣子,不能與三爺同行。」玉自寒淡漠的聲音,如同一根刺扎在夜無傷的心里。

他差點對她說︰你是怎麼了,還在生氣嗎?

但是他不能,他知道一旦父皇知道他喜歡玉自寒,他就幫不了她了。他會被調到里玉自寒最遠的地方,也許就是北方的邊城膠州。

——

晌午的時候,刑部衙門的後院听了一個烏篷馬車,從上面下來兩個女子,手上帶著手銬和腳鐐,就听那衙差道︰「喲呵,好大的架子,你家主子已經在里面等你們了,你們還在磨蹭什麼?」

「官爺莫急,我娘親腿腳不好。」墨染輕輕地扶著桂平下了車,就听見那衙差冷聲道︰「趕緊下來吧,隨我到內堂。」

一行人穿過回廊,到了庭訓內堂,桂平面若死灰的看著玉自寒,就見她雖然在牢獄之中,但是卻依舊步若閑庭,一身素白色的月華裙,鴉鬢雪肌,冰肌玉骨,盈盈若月下芙蕖,皎皎若明月冉霞,輕旋若舞,素錦散飛,已是十分顏色,風華俱佳,清麗無倫,便如同九天玄女,只可惜那眉宇間冷冽自現,讓桂平不敢逼視。

「桂嬤嬤,你還有話說嗎?」玉自寒低聲問,卻見這桂平並不作答,只是躬身跪下說︰「奴婢叩見尚書大人,不知大人為何傳喚奴婢母女?」

「自然是堂審,桂平你家七姑娘說你母女對她下毒可有此事?」夜驚風冷聲問,就見玉自寒低笑道︰「桂嬤嬤,你最好說實話,我有證據。」

桂平臉色一變沉聲道︰「奴婢絕對沒有下毒,大人是姑娘栽贓我。」

「栽贓你,說的可真輕巧,這你給蘇媚兒寫的信都已經被你家小姐拿到了,你要不要看一看?」夜驚風低聲問。

桂平先還有些害怕,此刻卻不怕了,原來證據是假的。她跟本就沒有給蘇媚兒寫過信,于是定定地說︰「奴婢絕對沒有下毒謀害過七姑娘。」

玉自寒冷眼看著她,而後看向墨染,墨染臉色一僵她低頭說︰「此事奴婢做的,跟母親沒有半分關系。」

桂平臉色大變,就听墨染道︰「五姑娘的表嫂薛姨娘因為七姑娘被大太太毆打,心中憎恨,便用重金買通奴婢給七姑娘下毒,奴婢因為母親得了重病,沒錢醫治,府里的管家又不肯借給奴婢銀子,奴婢就對姑娘下手了。」

桂平臉色慘白低聲道︰「你這是說什麼糊涂話?」

「開元初年,墨染身染重病,姑娘不眠不休照顧我三天,雍和十八年,墨染打碎大夫人的玉瓷花瓶,姑娘替我認罪,得家法一次,雍和十七年,母親犯下大錯,深夜出宅,被大夫人逮到要杖責六十,姑娘披星戴月跪在回廊給您求情,姑娘對我恩重如山,情同姐妹,我卻為了母親給姑娘下毒,便是被千刀萬剮,也不為過。」墨染跪在地上哭著說,玉自寒心如刀絞,這一刻過往的姐妹之情,驟然間似乎又回來了。

「尚書大人,奴婢認罪,是我教唆墨染給七姑娘下毒的,因為我要給二太太報仇,一切都是我的錯,請尚書大人治罪。」桂平絕望的說,玉自寒覺得自己無恥,她利用了墨染對她的感情,把桂平推向死路,于是她跪下說︰「大人,你饒過她吧,法理也不外乎人情,當年的確是母親對不起二太太,如今就請大人放過她們吧?」

夜驚風苦笑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此案還要進一步審理,姑娘既然沒有罪,就可以現行回府了。」

玉自寒應了之後,便出來這庭訓的內堂,夜無傷跟了出去,到了一僻靜之處說道︰「寒兒,對不起了,三哥這幾日確有不周,你原諒我好嗎?」

「三爺,說笑了,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有什麼周到不找到的,若是無事,我便現行去了。」玉自寒頗為冷漠的說,畢竟這一切已經變了,她和三爺也沒了故往的感情,所以她還是離得遠些的好,這些王孫貴冑,胸中最重要的還是自己的前程,女人對他們而言只是一個擺設,背叛一向是皇室不變的良方。

「寒兒,我和老六一樣喜歡你,我本來不敢說,但是我怕過了今天就再也沒有機會。」夜無傷抓住了玉自寒的手,他覺的若不把握今天的機會,怕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三哥,我信你,可是我們不可能的,如今我的名聲已經毀了,所以我只想平靜生活,日後我們就做兄妹吧?」玉自寒低聲說,放下夜無傷的手,緩緩地去了,她心里突然有種,才下眉頭又上心頭的感覺。

——

「餓不餓,我帶你去吃最好的涮羊肉,我知道有個很好的地方,你的手有點冷,我給你暖一暖,你知道嗎?我們一起種的桃樹開花了,你給我的小母貓生了幾個寶寶,自寒我們真的好久沒見了。」夜驚華把玉自寒抱在懷里,那雙勾魂的桃花眼泛出一種天真無邪的琉璃光,她的八爺已經和很多年前一樣 里啪啦的說了很多話,她心里暖暖的,不知道被什麼填滿了。

「我很餓了,不過我跟你說,我不想吃羊肉,我要吃你,乖乖的跟我走吧,我的美人。」玉自寒旁若無人的一拉夜驚華,整個人突地身子一軟,靠在這美麗的胸膛前,她的八爺長高了,他們是真正的青梅竹馬,在很小的時候,在宮里他們打打鬧鬧。

在有風的日子里,他們一起放風箏,在下雪的日子里,他們互相溫暖對方,在孤獨的日子里,他們互相慰籍寂寞,在驚心動魄的圍殺中,他們生死與共,玉自寒那時候就覺的這美人如玉,不帶有任何的威脅性。

但不知怎的,她對驚華沒有對六爺那種蝕骨*,生死纏綿的愛意,不知為何午夜夢回她最先夢見的還是那雙魅惑眾生的眼楮,只可惜如今不斷念卻也是不行的,因為很多事還是發生了,雖然結果不同但的確發生了。

恍惚間,白雲蒼狗,思及過往,夜無痕泛出一種苦笑,他發現看自己真的很失敗,夜驚華雖然沒有一樣勝的過,但是交朋友的眼光不如他,看女人的眼光也不如他。

在他們很小的時候,丞相夫人帶著自寒進宮,這驚華總是會縱容這個個子不高,又愛又胖,不是眼淚,就是鼻涕的小鬼頭跟在後面,甚至于會為了討好姑姑抱她去玩,而他總是一腳把這孩子踢開。

在這丫頭牙牙學語的時候,就喜歡拿著麥芽糖,抓著宮里的皇子,總是對他說︰美人哥哥抱抱我。

他看見那個一手糖漿的小笨蛋,就覺的應該有多遠,走多遠,可是,這有潔癖的老八,就可以抱著她舉得高高的,任由她在雪白的袍子上,抹上那濃濃的糖漿。、

對他而言,放風箏,抓蟋蟀,都是極為無聊的事情,所以小時候,玉自寒興沖沖地拿著那蟋蟀過來討好他的時候,他會很不客氣的踩死。

老八則是會再抓一只過來哄她,逗得她咯咯的在宮闕的花園里笑,那時候夜無痕就覺的這孩子很吵,最好哪天啞巴了。

就在三年前玉自寒最後一次入宮居住,他因為不喜歡她半夜吹笛子嫌吵,便借故到宮外打獵,回來的時候,就看見這八弟和玉自寒已經是形影不離了。

但兩個男孩曖昧過頭是種讓人覺得很惡心的事情,所以玉自寒過來再度討好他時,他腳把她踢進了荷花塘,在而後老八不顧危險跳下去,撈她出來的時候,他就驚艷了,那半是朦朧的黃昏下,那妖嬈晶瑩的雪膚,最迷人的風情,寂寞而明媚的臉,在昏迷中依舊妖嬈濁世的容顏,天下只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個,那一刻他推開了驚慌的老八,告訴他,他可以救醒玉自寒,但其實是想親親她。

而後他就要親吻她的時候,她居然醒了,居然很安靜的起來,匆匆告別去了,自此之後,這丫頭就變本加厲的跟著驚華,偶爾無人時,就對他上下其手,驚華總是假意的拒絕,教化這樣投君子之儀,但是這丫頭居然是左右听不見,不止如此,而且動手的次數更多了。

如是他曾經如同孔雀開屏似的,穿上華衣去百般誘惑,曾經不顧面子的落水,故意讓她看見他的風景,只不過這丫頭便如同什麼都沒看見一樣,每次躲得都很遠,都視他于無物。

這是緣分還是孽障,夜無痕卻也不知,總之不覺間,這丫頭的身影就映在了他的心里,在那湖光山色,水木清華,行雲流水,墨染蒼穹間,處處皆是,逃不開,放不下,忘不了。

「你們光天化日這樣,要是我妒忌嗎?老八,離她遠些。」夜無痕想到自己在她心中分量不多,就覺的渾身酸酸的。

「姐夫,您怎麼了,不是大白天說胡話吧?」玉自寒不客氣的頂了回去,回頭想這些日子,她和六爺,大多日子是在吵吵鬧鬧,可是不覺間覺的這樣也沒什麼不好,至少六爺還在。

「我本就不是說胡話,我就是喜歡你,玉自寒你知道嗎?」夜無痕再也受不了,夜驚華和玉自寒那毫無距離的親密,可是玉自寒總覺得她是不願意放棄驚華的,驚華就好像她的姐妹,她的貼身小棉襖,她的知己藍顏,不管在六爺或是別人那里受了什麼氣,都可以去找驚華,發泄一下,撒嬌一下,順便享受一下溫柔誘惑,因為驚華似乎是最好欺負的人。

但是她也不想放棄六爺,確切說她愛六爺,這種愛絕對沒有因為重生而消散,而是在一種貼別的催化下,愈演愈烈了,就算對于三爺,她的三哥,她也不是毫無感情,可是她知道她最終只能跟一個人在一起。

因為每個人的愛都有一份,一個人若要別人全部的感情,就只有付出所有的愛,可是六爺給不了她全部,若然不能得到全部,她就一點也不要了,因為她是玉自寒。

「可是我不喜歡六爺,我只喜歡驚華,六爺于我而言,只是不相干的姐夫。」玉自寒俏皮地說,引來很多怪異的側目,雖說大周民風開放,女子追求男子的不在少數,可是敢厚著臉皮當眾說我愛你的女人,真的不多了。

「玉自寒,你給我放手。」夜無痕用手扯開二人,夜驚華一笑道︰「好了,六哥,你就不要再欺負她,我們公平競爭,她喜歡誰,她就嫁給誰如何?父皇說了,自寒是必須做完三年的玉家家主的,所以剩下的兩年半時間,我們就各憑本事,公平競爭如何?」

「好,但有一點,誰也不允許動她的身子,誰要是破了她的身子,就要自殺以謝天下。」夜無痕冷聲說,就听夜驚華皺了一下眉頭說︰「我倒覺得不必要,我喜歡自寒,她跟過誰我也不在乎,反正我們三歲上就已經同塌而眠,這世間再也沒有比我們跟親密的人。」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他們自然之道驗身的結果,也知道玉自寒這麼多年都是清白如玉的。但是夜驚華就覺的越描越黑是無所謂的,反正他喜歡玉自寒,玉自寒這種身份,如果不描黑了就是太子妃了,如今出了點事反而好了,這就算她是完璧又如何,與男子私交,作風輕佻就足以讓玉自寒和太子妃失之交臂了。

玉自寒冷聲道︰「你們在說,我就不理你們了。」玉自寒說完就上了馬車,就覺的鼻孔內有一股子馨香,有人在她背後點了一下,她頭一昏,就沒了知覺。

夜無痕和夜驚華上了馬車,發現這馬車之內空無一人,于是夜無痕說道︰「老八,你去調四城的軍隊去查找自寒的下落,吩咐盛京府尹封城,我先去勘查一下。」

夜驚華點頭,二人分頭行事,一時間玉自寒被擄走的事情,讓平靜無波的帝都起了一絲波瀾。

——

遠遠地街道邊上著一輛豪華的馬車,夜無情坐在馬車內,略見痛苦的看著七弟夜無心,就見他面若秋水,沉靜優雅,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老七,我不想認命,我要她,她本來就是我的。」夜無情沉聲說,瞥見一旁的夜無心苦澀一笑,他那清華水潤的臉上透出一種淡淡的無奈,他輕聲說︰「太子,放手吧,這玉姑娘你不能要,因為三哥,六哥,八弟都喜歡她。」

「那又怎麼樣?有誰比我更了解她?更何況她是親口答應我嫁給我的。」夜無情低聲道。

「可是太子,如今你已經失憶了,你要知道你們回不去了,這燕王和那個幕後的黑手,我們沒有清除前您是不能恢復記憶的,因為那東西是誰的,你我都清楚,所以太子你得忍住,不過是個女人,您如果想要,待得時機成熟,您君臨天下,殺了她的男人,她就是你得,何必非爭這一時,您若喜歡,我派人半夜擄她過來伺候您一次就是了。」夜無心幾近冷酷的說。

「好,我等不及了,老七,你去把她給我抓來,我今晚就要。」夜無情顧不得君子之風了,反正她已經不是完璧,他也不用為她憐惜什麼,她都已經按耐不住,去找別的男人,那就應該慰藉一下他的相思之苦。

「太子放心,最多今日子時,我就把她送到您的房里,但有一條,你沒有失憶的事情,絕對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夜無心微微一笑說,他心里明白這一次是廢太子的最佳良機。

——

在東城的一個神秘巷子內停著一輛馬車,夜無心下了馬車,進入一個幽深的宅院,這宅院建設的極為豪華,亭台樓榭均是檀木所造,古松蒼翠擎天,桃花繽紛妖嬈,院中種滿了各種奇花異草,碧草如茵,桃色妖嬈,仿似一副桃源的悠然之景。

「姑爺,主子吩咐,您要的人已經抓到了,但是這太子未必會上鉤。」那園子里的僕人上前低聲道,夜無心淡淡的說︰「告訴主子,無心自有計較,不過他答應我的事還沒做到,依依什麼時候嫁給我?」

「姑爺別急,只要三爺,四爺,五爺,六爺大婚以後,七爺自然也是會奉旨大婚的。」那偶人笑道,夜無心也跟著淺笑,他對夜依依也並非鐘情,但是他知道這大周勢力最雄厚的權臣到底是誰,他也知道只要做了此人的乘龍快婿,天下江山就是他的。

「你說的好,等廢了太子,你讓岳父大人給我慶功。」夜無心冷笑道,他不過是皇後的養子雖然大周朝只有三個人知道,但是卻也改變不了事實的真相。

所以他就只有一早鋪好後路了,若對不起太子,也就只能怪太子的命不好。

「人在哪里,我先去看看,先享受一下這妖嬈的美人。」夜無心笑道,那僕人引他進了內堂,就見那床榻上躺著一個妖嬈濁世的傾國佳人,只是不知為何夜無心不敢輕薄她,至于為什麼,夜無心不知道。

「姑爺,怎麼了?」僕人笑問道,就听夜無心苦笑道︰「不知怎的,見了依依以後,我的心就只有她,再也裝不下別的人。」

夜無心說吧,別了那管家,趕往太子府,他知道這是唯一廢掉太子的機會。

柔艷的青紗帳迷亂了她眼楮,她感覺有些累,窗外灕灕的細雨有種撩人的溫柔。

這場雨來的倉促而讓人始料未及,玉自寒感覺到有點冷,于是裹緊了身上赤紅色的鴛鴦戲水棉被,這時候耳邊听到漏雨的聲音,這屋頂上的人正在密切的注視著那屋內的風景。

夜無痕穿著簑衣,帶著魔門的殺手,在屋頂上埋伏著,他已經猜到老七的計劃,卻不知道老七為什麼要陷害太子。

這老七的岳父就是掌管內監和宗人府的睿王,也就是除了父皇和燕王,唯一活在世上的先帝的兒子,這位睿王德被天下,淡泊名利,只有一個兒子,終日賞花遛鳥,自在生活,這對父子便如同閑雲野鶴一般,讓人羨慕。

睿王府最出名的就是依依郡主,傳聞中她是位才華橫溢,艷傾天下的女子。且琴技高超,指落之處,可以引來百鳥爭鳴,魚出水面,是個難得的美人。

然而老七的這些話,讓他想起魔師在世的時候的一句話,魔師曾經說過︰無痕,這京里唯一有資格,也有能力可以和你一爭天下的就只有魔皇,然而你們同出一脈,只怕誰也奈何不了誰,所以你且記住,如無必要,一定要隱藏身份,你已經鋒芒畢露了。

他再問這魔皇是誰,這魔師卻說︰三道六派之中,咱們天心派為首,歸元派在于次,花間派只排最後,但這是江湖上說的,然而實質性花間派的勢力最大,但花間派的主人,每一代都是一個芊芊如玉的佳公子,除非他奪了天下,要不然就是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所以為師不告訴你,看你幾年能明白。

而後魔師又說︰名門正道中以玄機派為主,只有花間派能對付玄機派的聖女,所以說到底,你要在互利和互害中取舍。

「你是何人?」破空一聲溫柔至極的冷魅聲音響起,就見那懸空中站著一個女子,輕紗遮面,卻已經絕色傾城,她獨立于天地之間,一身武士服在夜色下很是迷人。

「夜無痕,大周六皇子,不知尊駕何人?」夜無痕簡短的介紹自己,而後淡淡一笑道︰「前輩,我來此只是為了救太子和玉姑娘。」

女子眼神中透出一種極致的復雜,她的身形飄渺如仙,帶著一種神秘的溫柔。突地她凌空飛向這空蕩蕩的宅院,用白綾一卷,就勾住了房內玉自寒的腰,夜無痕一劍斬向那卷著玉自寒縴腰的白綾,然而卻落了空。

他騰空一劍劈向那神秘的白衣女子,就見她的身影極為飄渺,凌空躲過他的攻擊,趁他不妨之際,一劍刺向了他的背心,就見那玉自寒突地拼力推了一把那女子,致使覞偏了三寸,夜無痕一劍刺入了那女子的手腕,然而他感覺到一種強烈的力,他的劍鋒被一股真氣封在半空中。

那女子玄身如同一道魅影一般離開了大宅,騎在一只金黃的鳳凰身上翩然而去,夜無痕騎上蒼鷹追了過去,就見夜幕下兩道魅影在雲際中沉浮。

就在此刻,那廂房的門被打開了,兩道身影翩然而入,夜無心點起紅燭笑道︰「太子哥,人就在里面了,這…。」

他撩開青紗帳心中一驚,卻見帳內空無一人,哪還有玉自寒的影子。夜無情沉聲說︰「傳令全程的守將,嚴密搜索,絕不可以讓人擄走她。」

——

入眼的是高聳的天闕山,這里是玄心正宗,這玄心正宗乃是正道的聚集之所,玄心正宗已經蟄伏百年。

「你不要在跟過來了,你是關明月的弟子,到了這里若不肯離去,就是非死不可。」那站在鳳翅上的女子冷聲說,她那飄渺空靈的眼楮里帶滿了冷色。

「前輩,我雖出身魔門,但從未做過有傷天道之事,也無疑打擾前輩清修,但你懷中的女子,是我一生鐘愛之人,還請前輩把她還給我。」夜無傷站在鷹背上低聲說,就見那女子冷笑道︰「關明月以為不作惡就不是魔道了,這才是天下笑話。」

她言罷,凌空飛來很多騎著白鶴的劍士,把夜無痕團團圍住,玉自寒驚呼一聲︰「六爺,快走。」

「我即便死在這里,也不能丟下你,寒兒你是我的命。」夜無痕低沉的說,口中一聲清嘯,那騎著飛鷹的劍士,在懸空一場惡戰開始,夜無痕看著那刀光血影在身後交鋒,雙腳懸空一點落在鳳翅上,女子面目中露出繼續復雜,這人跟關明月當年一樣,為了一個情字甘願付出一切。

「師姐,你放了他吧,關明月答應你的事已經做到,你答應他不再對天心派傳人動手的事情,你還沒有做到。」冷凝中略帶溫柔的聲音傳出,就見那青鸞之上,有一絕代佳人輕聲道,輕紗遮面,卻輕靈絕世。

「我要收玉自寒為徒,要她親手殺了這個男人。」那鳳翅上的女子冷聲說,就听那青鸞上的女子道︰「收徒,也是我收,丫頭跟我走吧。」

這青鸞上的女子,一手拎住夜無痕,一手拎住玉自寒,淺淺一笑道︰「你若不肯讓我帶走二人,我便揭穿你當年的事情,花玄月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的事嗎?」

「魏凌波,你破壞玄機門大業,我饒不得你。」花玄月冷聲道,就見那青鸞背上的魏凌波微微一笑道︰「隨你,反正關明月和雪無心都已經死了,獨留我一人在這世間,也苦悶得很。」

那青鸞在疾風中飛馳,落在一個瀑布中,青鸞穿過瀑布,玉自寒淋了一身的水,就見這瀑布內有一個山洞,這山洞之中,岩石突兀,石林疊嶂,近看宛若仙境。

「丫頭,我叫魏凌波,是關明月的妻子,我有個兒子也住在這里,你們可以叫他蕭逸風,或者關一峰,反正都是他。」魏凌波苦笑道︰「逸風的身份沒幾個人知道,但無痕你確實認識的,他就是你那個冰師兄,住在冰棺材里的人,丫頭,听說你善于岐黃之術,所以我特地要你過來給他看一看。」

「他怎麼會這樣?先天不足之故嗎?」玉自寒輕問,就見魏凌波道︰「若不是剛出生就被,你那師母打了一掌怎麼會如此?」

「你是說師母打傷了你和我師父的兒子,可是你是玄心正宗之人,為何會嫁給我師父?」夜無痕有些古怪的問,魏凌波苦笑道︰「自古緣分就是最沒道理的東西。」

後而就听那魏凌波說道,她本不知道關明月的身份,那日她和師姐花玄月和魔門交戰,受了重傷,被關明月所救,便一同愛上他,後而關明月拒絕了師姐的愛慕,答應娶她做側室,而後表明身份,她依舊毫不顧忌的嫁給了關明月,生下兒子之後,師姐前來挑釁,雪無心以為這孩子是師姐生的,就一掌打在他身上。

此事也不怪雪無心,這關明月生性風流,的確和師姐有*之情,師姐也的確因此懷孕,只不過誕下的是個女兒。此女就是玄機派的新任聖女暮夜明。這暮夜明的性子倒是和母親花玄月不同,有天縱之資,無七情六欲,善觀天象,只有十五歲,就已經練成了玄心歸元道的第七重,乃是玄心正宗的奇才。

「姑姑,風哥行了嗎?」門外有個少女盈盈而入,穿著一件七彩華裳,長的眉目如畫,若芙蓉照水,雖無十分顏色,但卻是秀氣逼人。

「夜明,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魏凌波苦笑著問,就見那暮夜明低聲說︰「師姑,你可莫要跟我母親生氣,她如此氣憤,都是歸元派惹的禍,我卻沒惹那玄女宗的魔門妖女,誰知她卻來謾罵與我,這玄女宗和玄心派的雪梨師姐比武贏了,就不知死活的鬧到玄心正宗,和那花間派的妖人一同,攻打玄心正宗,我一怒之下斬了那妖女頭,卻被那花間派的妖人挑了面紗,于是自然母親不會開心了。」

暮夜明心中苦笑,她比不得玄機派的花非花和杜雪琪,除了容貌不是絕美以外,性子也不夠溫柔婉約,所有人都認為,花玄月的女兒應該和她一樣優秀,只可是暮夜明偏偏容色一般的很。

「原來如此,夜明你等著,我這就派人給你出氣,管教玄女宗的妖女一個不留。」魏凌波冷聲道,這兩道六派的武林大會就要開始了,到時候魔道和正道又要展開一場惡戰。

「這倒也不用了,我和歸元派的宗主,約了明天在大周皇宮決斗,決斗之後,我就帶風哥去遍訪名醫,一定要治好他的寒毒,這禍患是我引起的,我不可以讓他一輩子的光陰,一半躺在這冰棺之內。」暮夜明苦笑道,她和蕭逸風都是帶著魔道血統的人,也許是上天懲罰,給了她不錯的天資,卻沒有給她絕美的容貌。

「不可,那歸元派的惡徒,大你三十歲,內功高出你很多,你怎麼可以輕易犯險?」魏凌波苦笑道,就見暮夜明淡淡一笑道︰「這一戰,我躲不了,待得我或者歸來,一定會治好哥哥的病。」

黃昏的時候,玉自寒和夜無痕坐在石林中,百無聊賴的背靠背的坐著練功,研習那石壁上的玄心功法。

她拜魏凌波為師也有些日子,起初魏凌波還循循善誘,指望她練成蓋世神功,但沒幾日魏凌波就放棄了,因為她天資根骨都太差,根本成不了絕世高手,于是干脆扔給一本秘籍,讓她隨意跟著練,只說造化如何看緣分吧。

夜無痕看她有些失落,便每日代替魏凌波教她習武,只可惜她真的天分不高,只得跟著他隨意學習,這些功法,她有的听得懂,有的根本就不明白。

「自寒,你在水中納息也許可以改造你的體質,你的體質極為不適合練武。」夜無痕笑道,他們已經在這石林中盤橫了多日。玉自寒覺的內息已經有了一些精進,也學了幾招玄心派的擒拿手,和幾招玄心劍法,但是依舊最多和夜無痕對上七八招就會落敗,但已經比得上一般的江湖劍客。

暮夜明自從那日跟歸元派的傳人比武以後,就在這石林中等待蕭逸風的蘇醒,這段時間夜無痕很想離開石林,去盛京看看目下的局勢,然而他害怕魏凌波帶走玉自寒,因為魏凌波一直想到沙漠之心,去找火焰赤佛掌。

「哥哥醒了。」暮夜明笑笑說,這玄心正宗的聖女,其實只是個天真無邪的孩子,玉自寒這些日子和她相處很是喜歡她,于是二人就成為莫逆之交,為了便于給蕭逸風治病,于是這對兄妹就在魏凌波默許下跟著玉自寒回了玉家大宅。

——

盛京的夏日最是美麗,就好像一座花城,這繁華自是暮夜明沒見過的,蕭逸風一早就住在盛京,所以對于一切自然是熟絡的很。

蕭逸風的容貌和當年的關明月很相似,眉宇高闊,容貌淡雅,宛若清風拂面一般的氣韻,論容貌也不是多麼的英俊絕倫,但見過他的人就再難忘記。他的神情高雅若空中皓月,微笑若夏日陽光,是個難得的美男子,可是這蕭逸風卻有認女子師父的毛病,最初玉自寒還以為當年收下蕭逸風這個徒弟是她魅力非凡,後來才知道,這蕭逸風就喜歡認美女做師父。

「師父,玉家大宅不遠了吧?」蕭逸風笑道,他看著夜無痕那張沒好氣的俊臉,就知道這六爺在吃醋,為了不引火上身,順便白吃白住,干脆認她做師父好了。

「是不遠了,你怎麼一醒過來,就跟沒有病的人一樣,可半年之後又會昏迷,如同死人一般?」玉自寒淺笑著問。

就見梳著兩個月牙髻的暮夜明笑道︰「哥哥中的是雪無心的寒冰掌,所以練習龜息*,在夏秋之際,就可以如常人一般,入冬就要龜息保命,姑娘你若奇怪,可以模一下他的脈門,他雖然面色如常,但確實沒有脈搏的,並且一旦龜息,第二年能不能再醒來誰都不知道。」

「自此以後,我們兄妹就遠離江湖,跟著師父過日子了,指望師父早點找個師公養活我們。」蕭逸風調侃著說,他和玉自寒,暮夜明是同年所生,但是他的樣子卻如同二十七八歲一般,這是一種先天的衰老,只要龜息一次,再醒來便如同過來三四個春秋一般。

「就你會多口多舌,小心為師鞭子伺候,我有個法子可以治你的病,但是需要五年,這五年你驚蟄過後,還是要龜息兩個月,自第五年開始,你的身體就可和常人一樣,但依舊是過不了花甲之年,因為你天元有損,地氣不足。」玉自寒說的是一句實話,實話背後自然也有很多秘密,或說每個

這蕭逸風的先天虧損,她曾經找了六國的神醫,一同給他看病,最後出了十三個方子,研制若干種藥丸,經歷六年之久,才初見成效,只可惜她最終沒能看見蕭逸風完全康復。便魂歸天外了。

如是給蕭逸風看好病,也就成了她重生歸來的一個願望,沒想到真的實現了。四人轉過西城的寶月胡同,就來到了玉家大宅。

——

玉自寒回到閨房,就見那管家婆子恭敬的說︰「姑娘,桂平的頭七已經過了。墨染帶著她母親的骨灰昨個回鄉了,奴婢打發奴才給了100兩銀子,也算對她厚道,姑娘可還有別的吩咐?」

「這是墨染,以後她就跟著我,是府里的大丫鬟,你去差遣幾個手腳麻利的丫鬟婆子,過來伺候便是。」玉自寒淡淡的說,暮夜明一笑道︰「姑娘,我可不懂府里的規矩,怎麼辦呢?」

「你卻也不用懂,你只要記住你叫墨染是府里的大丫鬟就可以了,想出去玩你就出去玩,缺了銀子你就來找我要,總之一切隨意,這丫鬟只是個名目,你總不能告訴別人,你是暮夜明,萬一那些魔門的人來找你麻煩,我怎麼跟師父交代?」玉自寒苦笑道,對于習武她的天分和理解能力都不是很高,所以玉自寒已經放棄做高手,只覺得學一些,能夠強身健體,應急逃命就好。「真的,那我今個就買是串糖葫蘆,這回有的吃了。」暮夜明一笑道,她在山中修煉自是極苦,好容易來到這繁華鼎盛之地,自然是喜悅非常,玉自寒看她天真無邪的樣子,就覺的她實在不適合在江湖行走,于是玉自寒就打算給她找個人家。

夜無痕見玉自寒心情愉悅,便對她說︰「這些日子,我沒有公務,我們去盛京邊上的明月湖暢游如何?」

「六爺,我想入宮看看母親,且有些話要說與她,這自是對六爺有許多好處的,墨染剛剛入宮,我也想帶她看看大周皇宮的風景,還請六爺成全。」玉自寒很擔心父母的境況,這些日子以來,玉自寒心里自然是怕到了極點。

畢竟皇城之內波譎雲詭,步步殺機,地位尊貴,也就危險重重,如今父母都被囚禁宮中,玉自寒心中自然是忐忑不安,心中動蕩不明。

「過幾天吧,我給你裁制的以上還沒有做好,對了,我的府邸建成了,你都不要去看看嗎?」夜無痕有些心虛,他很害怕夜驚華得知消息又纏上玉自寒,卻听遠處一聲朗笑,那風滿樓已經在眼前了,身後跟著多日不見,卻容顏煥發的風雪舞。

「姑娘回來了,我昨日進過宮見了丞相大人,也見過夫人,夫人已經答應把六姑娘收做正房嫡出,這樣嫁給六爺做正妃就更加得宜,而後我便打算讓姐姐嫁到六爺那里做側室,不知姑娘意下如何,畢竟我們姐弟已經是姑娘的人,還請姑娘做主。」風滿樓淺笑道,如今他一步也不讓,這玉自寒他是要定了,為了得到他,他要入駐朝堂。

畢竟她是權利圈子里的人,要得到她就必須,也站到權利的巔峰,為此付出什麼他不計較,只要得到她就可以了,然而這六爺的樣子卻也是不讓半分的。

「六爺,你給我做衣服的料子還有沒有,是不是上好的料子?」玉自寒決定刺傷他,或者維系某種,不明恩怨,這些日子她漸漸地沉淪了自己的心,這些日子和他背靠背,享受著那蝕骨的溫柔,她已經不能自控,非但是六爺還是六爺,他的女人還是會一個有一個的出來,過不了多久,他只是她的曾經擁有,或者擦肩而過,所以六爺要不得。

「自然是上好的料子,雪蠶絲听過嗎?」夜無痕淺笑道,就見玉自寒點頭說︰「那給驚華也做一身,他最喜歡這料子做的衣服。」

「你就會記得他,何時也記得我。」夜無痕沉聲道,不知為何心里有一種酸澀的痛,為什麼做了這麼多依舊換不來這份情?

「六爺自然有很多女子去記得,更何況風姐姐已經來盛京了,不要說雪緞,就算是溫柔心,六爺那里都少不了半分,何必在這里捉弄我,我可是沒良心的,多說幾句卻也記不住。」玉自寒淡淡的說,這六爺風流于世,哪還用得著她白費心機。

「姑娘,不知我家姐姐嫁給六爺的事情你準不準?」風滿樓淺笑又問道,他知道玉自寒對夜無痕不是無情,但夜無痕是她的姐夫又曾經以嫡庶之分,要皇上換人,要娶玉自寒,不管這是有心還是無意,或多或少,都在玉自寒心里點了一把火,一把疑忌之火,他們之間不再有所謂信任。

「此事,六爺做主就是,畢竟這是六爺自己的事情,若六爺同意,我自是歡喜的,這樣我就多了個六嫂子疼我。」玉自寒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但不管怎麼,這風雪舞已經是六爺的人,況且風雪舞對她一向不錯,比起自家的姐姐已經好了許多,還是認命成全吧?

「寒兒,你說的什麼話,我和她?」夜無痕突然間,不知說什麼好,也不知道怎樣去說,風雪舞已經是他的人,他不可能拋棄她,只可惜晚了四年,四年前他對玉自寒卻是毫無感覺的,確切說不只沒有感覺,而且有些厭惡。夏日里傲陽如火,地皮都似乎跟著冒煙,玉自寒踏過青石板的隱約有些灼腳,她感覺到喉嚨里有些干澀,一時間心中有些百味陳雜,破空一聲悶雷,引來黑壓壓的一片烏雲,玉自寒的心也跟著陰暗起來。

「自寒,不管我身邊有誰,我確定那些都是錯,只有你是我的唯一。」夜無痕幽幽的說,就見玉自寒素顏中閃過幾分清冷,記的若干年前,小小的她,半夜離家,只因為要去作弄風雪舞,不為別的只為妒忌,那些個年華,縱然天真,卻也不是完全不懂,她早該識時務,否則又何必當年被他傷透了,後來被他利用盡了。

「六爺,你認識風雪舞的時候早就認識我了不是嗎?那為什麼一早不說?你的目的我明白,你放心,就算我嫁給驚華,也不要天下。」玉自寒低聲笑道,也許這輩子她無法忘記六爺,但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你誤會了,你真的誤會了,對我而言,天下江山都不如你的一根小指重要。」夜無痕定定地說,卻看到那玉自寒淡然的冷漠,她甩開夜無痕的手,定定地說︰「早晚有一天,你也會對,我之外的女人說,除了你,一切都是錯誤。風滿樓替我給你姐姐準備嫁妝。」

「玉自寒,你听著,這輩子,你逃不掉,千回百轉,你是我的。」夜無痕定定地說,他要盡快迎娶風雪舞,因為最近朝廷多事,他是不能落一個始亂終棄的口實的,更何況風滿樓已經被封帝師,一時間風頭正盛,如日中天,他得罪不得。

——

雷雨聲,聲聲入耳,瓢潑般的驟雨在屋檐上傾斜著,燈架上掛鎏金鳳燈,透著婉約典雅,那屏風上有一幅畫,沒人知道那幅畫,畫的是什麼,那是三年前她偷看六爺沐浴,偷偷畫下的,這半面藍顏。

她曾經問過他︰你看上我家六姐了嗎?六爺居然說︰也許吧,天下想要得到玉氏第一美人的比比皆是,若是丞相大人同意,我自然感激不盡了。

「不破,我的酒呢,快端上來。」玉自寒冷聲說,這水晶琉璃盞帶著一種微藍的光暈,琥珀色的酒漿透明的就好像流動的紅寶石。

只可惜吮了一口卻有些苦澀,玉自寒覺的自己猶在夢中,對面坐著似笑非笑氣質如竹的男子,淡淡的香味傳來,就好像一株明媚的月桂,在月光下冷媒妖嬈,只可惜她的心里再也容不下旁的人。

這精致的房間里空蕩蕩的,六爺沒有跟過來,而是就這樣走了,她很失落,卻不知為何六爺走了。

「你說他為什麼走了?你說他說那麼多謊話累不累?你告訴我。」玉自寒任由苦澀的酒漿一股腦的灌進喉嚨,風滿樓一笑道︰「姑娘,六爺說了什麼慌,我總覺得六爺喜歡姑娘是真的。」

「真的,我若是信,就是傻子,給我倒酒。」玉自寒端起酒杯,搖搖晃晃的在這鎏金地板上行走,院子外只有暮夜明兄妹,那暮夜明提劍護衛著,所以這百里之內,絕對沒有人可以潛伏在大宅之內,所以今夜她什麼都可以說。

屋頂上夜無痕看著面如寒霜的少女,玄心派百年難遇的奇才暮夜明,她冷冷的看這夜無痕,就听見閨閣內的玉自寒自言自語著,二人內功均是頗深,雖然隔得很遠,但是也听得一清二楚。

「你知道嗎?他是自幼不喜歡我的,我小時候,笨笨的,胖胖的,眼耳口鼻都擠在一起,那時候母親帶我入宮,除了驚華沒有人肯理我,有時候我還在想,也許我是應該感謝桂平的。」玉自寒沉聲說,夜無痕瞥見她半臥在羊毛毯子上,靠在風滿樓的懷里,一股子怒氣油然而生。

她怎麼敢這麼輕佻,怎麼敢不避諱男女之嫌?她忘了自己是名門閨秀嗎?

「若不是她給我下毒,我是瘦不下來的,總之小時候,我很胖,就好像一個小肉球。」玉自寒苦笑著說,風滿樓淺笑著,假如一個女人的自尊心被一個男人徹底打碎了,即便她真的很愛這個男人,他們也不會有結果。

「姑娘,胖胖的才可愛,姑娘就是太瘦了,應該好好補一補,再飲一杯如何,之後把過往都忘掉?」風滿樓淺笑道,他又為玉自寒滿滿的倒了一杯,把新鮮的西瓜放在她的口中,之後給她喂酒,夜無痕正欲下去阻止,就听暮夜明道︰「六爺,你答應的只看不動,我看姑娘的性格極為隨意,便是對販夫走卒也和藹可親,按理說不應該對六爺這樣,便覺得其中必有原因,六爺何不听听?」

夜無痕只得點頭,就見那閨閣內,玉自寒已經有些潸然欲淚,容顏似夢似幻,神情似醉非醉,只是有些淒苦。

她一杯酒灌下去又道︰「你知道嗎,我自幼就很喜歡六爺,搶了驚華的蟋蟀拿去巴結他,怎知這人居然每次都把那可憐的蟋蟀踩死,之後打發我再去捉,我好容易捉到,他卻早不在了。」

所以如今六爺這莫名其妙的愛意,只能引起她更多的懷疑,者不怪她,而是六爺莫名其妙。

「你可知道,小的時候,我和六爺一同在宮里玩耍,他把我領到冷宮,突然有淒厲鬼哭聲,我讓他走,說他的命最重要,他居然真的走了,他走的時候,我想追上他,卻被甩在後面,我很害怕,跌了一跤,就听見一聲鬼叫,就此昏了過去,再醒來就听見驚華的哭聲,他居然跑到冷宮找我,嚇得也跟著哭,連滾帶爬的把我背出那座冷宮。」玉自寒哭著說,便是這樣,她對六爺也沒有改過,就算六爺成了她的姐夫,她成了大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她依舊跟著六爺,想著有一天,能夠跟他在一起。

可又如何呢?為了他,她失去了一切,夫離子散,家破人亡,為了他,她冒天下大不為,以女子之身干戈天下,不擇手段,獵取江山,可到頭來又如何,她非死不可,不能回頭,所以再回來,她什麼都要,就是不要六爺。

「姑娘,六爺那樣的人物,世間女子若是可以得到他一天的寵愛,也是天大的福氣,不管六爺對你是真是假,總算他的對你的這份情,已經是叫天下女子羨慕了。」風滿樓淡淡的說,就見那桃花繽紛處,夜色下一片妖嬈。

「不破,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是一天,也不是一年,我要的是一輩子,我玉自寒生性愚笨,性子狂傲,自認世間男子不能容我,可我依舊希望,夫妻和順,子孫滿堂,所以這輩子,我什麼都要,就是不要六爺,縱然我愛他,我也絕不要他。」玉自寒沉聲說,這句話隔著閨閣傳進夜無痕的耳朵里的時候,他突然很痛。

這天理循環報應不爽果然是不錯的,過去他欺負她,她巴結他,過去他厭惡她,她喜歡他,過去他凌辱她,她包容他,可是某一天,老天爺似乎開了個大玩笑,他夜無痕愛上玉自寒了。

過去他听說玉自寒要進宮,就避之唯恐不及,過去他听說玉自寒找他,他就心情不悅,過去他听說玉自寒在宮里,他就想躲得遠遠地,他甚至詛咒過她再也不要醒來,貽害人間,影響市容。

可是某一天,在碧波之中,白蓮叢中,他看到那雲游與碧水間,妖嬈于世,冰肌玉骨,宛若謫仙的她,一時間他沉迷了,不過很不巧的是,那日是他一腳把玉自寒踢下去的,那一天玉自寒在宮里喝醉了,居然開口說喜歡他,他居然毫不客氣的一腳,把她踢下荷花池醒酒,而後逼迫水中的玉自寒發誓這輩子不再糾纏他,怎知那日之後,玉自寒就闖入他的心中。

自此之後,玉自寒對他只有一種,近似于溫柔淡漠的笑,雖然偶爾也會和他交談,雖然偶爾也會對他歡笑,可是他們之間卻隔了一道牆,玉自寒自己說已然失憶了,可是他卻覺得她是故意的。

「姑娘,我再給你倒一杯,已做我們的合巹酒好不好自此以後,姑娘心里只有我,我心里只有姑娘,八爺雖好,可是蘭妃在上,姑娘嫁過去不會有好日子過,還不如放手。」風滿樓低聲說,嘴唇貼近玉自寒的面頰,閨閣上的夜無痕不由握緊了拳頭,順手甩出一把匕首,破空‘砰’的那琉璃盞碎了一地晶瑩。

「原來你這麼喜歡爺,好啊,爺成全你,你嫁給我。」夜無痕從屋頂上的空隙落下來,不理會那用劍指著他後心的暮夜明。他端起翡翠酒壺,一飲而盡說︰「玉自寒,你愛我,你逃月兌不了。」

「六爺,你是不是喝醉了,所以听錯了,我由始至終,什麼都沒說過。」玉自寒冷冷的說,那琉璃碎片刺傷了她的手,鮮紅的血液,流淌在白玉一般的皓腕上,可是這個男人,根本看不見,依舊狠狠的抓著她被刺傷的手。她感覺到血很熱,但心卻已經冷了。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重生之嫡女狂妃最新章節 | 重生之嫡女狂妃全文閱讀 | 重生之嫡女狂妃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