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自作孽不可活,黑馬此時八成就是這種感覺。
一排倒伏的竹子,狠狠的反彈了回來!
在大黑馬不甘、憤怒以及不解的嘶鳴中,一人一馬被砸成一團,一起倒在地上。
大黑馬的臀部,鼓起了一道高高的血痕。
過了許久,黑馬掙扎著重新站了起來,兩只大鼻孔不住的朝外噴出濕漉漉的氣息,脖頸上禿了一大塊,臀後高高腫起,狼狽之極。
幾下,大黑馬原地轉了個圈,眼珠滴溜溜轉了轉,鬼鬼祟祟的左右張望。
周圍空無一人。
大概被打飛了吧。
它臀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剛才那下打得太狠,整個後半身都有些麻木。
連黑馬都的覺得如此,那人八成是活不成了。
大黑馬甩了甩頭,似乎在為自己辯解,誰讓那家伙騎我,死了活該。
就在它準備跑開的時候,身後無來由的泛起一陣寒意。
那個夢魘般的人影,正爬在它的後腰身側。
他居然在朝自己笑!
大黑馬的眼角都在抽經,它明明看見這人也和自己一樣,被狠狠擊中。
恐懼到了極處,要麼開始崩潰,要麼變得癲狂。
然後它開始徹底進入癲狂,惡狠狠的張嘴朝身後咬了過去。
可惜這下準頭極差,柳隨風輕易的就躲開了。
大黑馬一口咬中了自己,上頓時多了兩排深深的牙印。
它頓時凶性暴漲,不住的朝周圍竹子撞去,居然是想同歸于盡。
那些極為堅韌,完全可以當作房梁的竹子紛紛應聲折斷,只有幾顆特別粗壯的仍會反彈幾下,重重抽打在它身上。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竹林中就生生的空出了一大片地方,上百顆斷竹淒慘的散落一地,而大黑馬渾身上下也是血跡斑斑,四條腿在原地呈一種可憐的外八字,顫顫發抖。
這一番撞擊中,柳隨風躲躲閃閃,十之**倒是打到了黑馬身上。
大黑馬喘著粗氣,想到自己本是洪荒異種,在那大草原上何等威風自在,莫說野馬,就是獅虎猛獸,見了自己也是退避三舍,荒人邊民更是將自己當做神明崇拜,一時失察,竟被陰損的中原人捕獲,好不容易逃了大難,卻被這不知何處冒出來的煞星死死的騎著。
剛才這一番掙扎,便是一頭黑虎也討不了好去,哪知道非但沒有傷到這人,卻害苦了自己,難道真是如祖輩那般,遇到了命中主人,便逃不過天命。
想到下半生被人騎乘的悲慘命運,大黑馬又怒又恨,滿身的傷勢終于發作,蹄下一軟,發出一聲悲憫,碩大的身子終于轟然癱倒在地。
然後大眼楮轉動了一圈,就此閉上。
黑馬一倒地,柳隨風立刻就從它背上下來了,自言自語的苦笑道︰「你這家伙,性子怎的就如此野,早早把小爺放下來多好。這下倒好,說不定把自己小命也送了,何苦來哉。」
說罷,眼前就是一陣發暈,體力也是頗為不支。
這做馬和做人有時候是一個道理,你越是想得到的,往往費心勞命,卻越難以得到,最後徒耗精神,落得傷痕累累,身心皆疲;這時候,反而不如暫時放手,也許過了一段時間,心情平靜下來之後,會發現在不覺中,所求之物,所想之人,說不定便在那暮然一回首的闌珊處。
就在此時,林子外順著小徑傳來一陣急促馬蹄聲,有人在馬上大叫︰「少爺,少爺,你在哪里?」
為首的,正是家里的大先生,衛護首領麥鐵柱,後面跟著幾個家將,晴兒騎著一匹棗紅馬上也在其中,正滿臉焦急的左右張望。
「這邊!」柳隨風有氣無力的朝來人招了招手。
「少爺,你傷在哪了?」晴兒翻身下馬,一張小臉滿是驚色,心疼的扶著柳隨風。
柳隨風拍拍晴兒小手︰「看你那樣,哪有多重的傷,傻丫頭又不是給我送殯,哭成這樣。這馬受了驚帶著我奔了一陣,自己倒是先月兌了力,我沒什麼事。」
晴兒眼淚汪汪的︰「少爺你快別亂說了。嚇死我了,對虧麥大他們已經回府,順著馬蹄印尋了過來。」
「少爺,你不懂馬術,就不要隨便騎馬,野馬需要好生馴服,你這樣簡直是糟蹋寶物!」麥鐵柱看著一動不動的黑馬,埋怨道,听那口氣,居然有點埋怨柳隨風的意思。
他自己有一匹坐騎,是草原上野馬群的王者,對馴馬極有心得,以為這是一匹普通的好馬,被柳隨風折騰廢了。
柳隨風也懶得和他爭辯,稍作歇息,便拉過了晴兒那匹棗紅馬,一踩馬鐙先上了去,又把手遞給晴兒。
晴兒梨花帶雨的一笑,伸手握住了柳隨風,裙角輕揚,借力也上了馬,被柳隨風從身後抱著。
「行了,今日也不早了,回府!」柳隨風拽過馬頭,忽然想到了什麼,指著地上大黑馬,笑嘻嘻的道︰「啊,這家伙也帶回去。」
麥鐵柱摟著黑馬的脖子,連連呼哨,無奈黑馬就和死了差不多,出氣多進氣少,一灘爛泥一樣就是不動。
麥鐵柱徒勞無功,皺眉道︰「少主,這馬已經不行了,我是沒法再讓它站起來了,要帶你自己想辦法吧。」
麥鐵柱這人,比柳隨風大幾歲,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說話一向直,他作為家將,一向愛馬,覺得這馬帶回去也是個死,就不願意多折騰它了,對于少主「柳隨風」的外行行為,很是不滿。
柳隨風微微一笑,沒有搭理麥鐵柱,而是沖著倒在地上的大黑馬喝道︰「你再不起來,我可要親自去騎了啊。」
聲音剛落,就听一陣騷動,剛才還一副要死模樣的黑馬居然睜開了眼,四蹄有些慌亂無措的凌空亂蹬幾下,利落了翻了個身,居然站了起來。
它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幾眼,然後小步走到柳隨風身後,有點討好的打了個響鼻。
「 !」一眾侍衛著實吃了一驚︰「居然還會裝死,真是奇了。」
麥鐵柱愣住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好了好了,這馬有些與眾不同,你也不用奇怪。」柳隨風給麥鐵柱一個台階下台,說完又朝黑馬神秘一笑。
柳隨風跳舞跳了一輩子了,最擅長把握別人身體力量,下馬的時候一模之下,就知道黑馬其實渾身精力充沛的很,幾塊肌肉里蘊含的爆發力驚人,就是在裝死想逃月兌一劫罷了。
想讓我把你當個屁放了?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