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風 第四十章 小雙絕

作者 ︰ 小丁力

西梁百官俱全,無奈何國小民寡,政務不多,不少官員領了個空頭品秩,平日里也無須去府衙理政,清閑的很,尤其是如今的大宗伯勤勉,事無巨細一一操持,百官大多也樂得省心,樂得整日在家中飲宴,外出狩獵。

六官中,大司寇名叫王風,這個人本事不大,平日里看著昏庸糊涂,心底里卻也是個明白人,他自知這西梁大司寇本就是個沒實權的,如今更輪不到他去操心國事,于是便專心在這夫妻床地之樂,陰陽互補之術上,可惜幾十年下來,成果不大,正房妾侍足有幾個伍,卻只有一個女頭,喚作王蘭兒。

他膝下只有這麼一個丫頭,又是老年得女,因此自小便把這女兒當做心頭肉,掌中寶。到王蘭蘭四五歲的時候,他也研究不動房中秘術了,干脆一門心思撲在女兒的身上,親自教她詩文,到十歲上,又高價聘請了著名的舞習教頭入府,只希望這丫頭將來能出落成個絕色佳人,嫁入豪門,一身也能衣食不愁有所依靠。

王風一家,自從他爺爺起,世襲罔替的做了幾代的大司寇,雖無實權,不過憑著開國公的爵位,俸祿自是少不了的,再加上他家原本是北周後裔,在如今的隋地南陳,也有不少故舊,私下生意買賣,幾十年下來,儼然是西梁頭一號的巨富了。

這世上從古至今,金錢財帛的用處總是大的不可思議,家里有錢,老爸又舍得花,王蘭兒就算石頭豬,也能教的出來,這就是拼爹的好處了。

而王蘭兒算的聰慧,不到十歲,就有了個才女的名頭,這幾年,跟著幾位名師學習,舞技也是一日一漲,再加上王風的金錢造勢,和尉遲瑤姬「大隋雙絕」相應,王蘭兒在西梁漸漸有了個「小雙絕」的稱號。

今日正是這小雙絕十三歲生辰,王風自然是大擺筵席,廣邀賓客,待得眾賓客都聚集了,卻不見主角王蘭兒,只有王風在主座上撫須長笑,酒過三巡,就有人起哄︰「大人,怎的不見小姐,咱西梁雙絕啊。」

有人開頭,就有人跟風,頓時不少人也叫起來,說什麼隋有雙絕,我西梁也有,來的都是長輩親朋,咱們這位小雙絕理應出來敬酒。

王風滿臉笑容,連連搖頭說道︰「哎,這可不敢當,小女才貌疏漏,哪里能和尉遲翁主相提並論。」

他嘴上不敢,臉上卻不見一絲不敢的神情,反而頗為自得,頓了頓又說道︰「眾位誤會了,今日小女才是主人,她對我說眾位百忙中能來,實在是給了她一個晚輩大面子,要當眾獻舞一曲,丫鬟們正伺候著梳妝呢,我老頭子啊,不過是先來陪上幾杯酒,免得眾位焦急。」

聞得此言,眾人都大聲叫好,不多時,就有丫頭來稟告,小姐已然換裝完畢。

王風一揮手,眾人頓時靜了下來,場間禮樂響起,就看一個清秀的小姑娘,身著青紗,來到場間,朝著四周微微一禮,便在禮樂聲中舞起來,正是王蘭兒。

別看她只有十三歲,卻已然是個美人胚子,面容嫵媚不說,還出落的一個好身段,一身宮裝下,舉手投足落落大方,百般妖嬈,暗含韻律,尤其是看一雙眼中,居然也頗懂眉目傳情,看來再過幾年,又是一個禍國殃民的。

王蘭兒這一曲「玉蓮春」在上百人的關注中,越跳越是投入,她自己明顯能感覺到比平日練時好了至少三四分,不由的陶醉起來。

一曲舞畢,王蘭兒微微嬌喘,額頭上滲出絲絲汗珠,非但沒有髒亂的感覺,反而更顯的嬌弱可人,招人憐愛。頓時場間叫好聲響成一片。

「呵呵,乖女兒,來歇歇。」王風老懷安慰朝女兒招招手,示意坐到自己身邊,王蘭兒提著長裙坐下後,不知王風和她耳語了幾句什麼,王蘭兒嬌笑著抬起粉拳連連朝王風臂上錘去。

這下頓時引得場間又是歡笑不已,年輕些的更是眼都看直了,這時,前排中,忽然站起來一個人,面色白皙,雙眼狹長,俊朗中帶著幾絲妖異。

居然正是當日東市里,輕薄晴兒的那人,也是柳家的老對頭,生死仇敵,西梁元家家主元安玉。

元安玉是大隋國住之一元欣的嫡系後人,如今官拜西梁驃騎將軍,領著上開府儀同三司的武勛,由于和隋的關系,西梁國三千甲士,倒是有三成歸他統帥。

元安玉家世高貴,自己也通曉兵事,在西梁這個地方,時日久了,為區別他和一般的開府驃騎將軍的不同,有人私下就討好稱他為驃騎上將軍。

所謂上將軍,也就是主管全**事的大將軍的接班人了,隨著這些年大將軍王承年事漸高,事實上也儼然有了這種趨勢。

尤其是這次王承比武場上身受重傷,雖然勉強保了條命,大將軍一職,卻分明是空位待主了。

然而這一切,其實都比不上他的另一個身份。

在坊間流傳,上驃騎將軍元玉安,師承南海紫竹林!

南海紫竹林,乃是聖人的道場。

他這一站起來,場間紛雜聲音頓時不見,果然在西梁位高權重,他幾步走到場間,微笑道︰「世伯有女如此,真是足慰平生,今日小姐壽辰,有區區玩物獻上,聊表心意,以添小姐舞裙之色。」

說完,從懷里掏出一物,那物才取出來,就現出絲絲光暈,在青天白日下都閃亮不已,居然是一顆嬰兒拳頭大小的夜明珠。

見了這珠子,莫說場上那些家世不豐的平常官員,連王蘭兒更是下意識的捂住了嘴。

女兒如龍,見著這些閃光的寶貝,眼花神暈本就是再自然不過了,難得的是連大司寇王風都面色一變,奇道︰「這等奇物,世所罕見,元將軍從何得來!」

手握明珠,元安玉帶著幾絲傲然,得意道︰「小佷半年前奉皇命去大隋軍中歷練,一直記著小姐壽誕將至,說來也巧,有細作來報,吐谷渾有個蠻人部族有傳世珍寶,小佷親率數百騎,滅了其族,特將此寶送與小姐為生辰之賀禮。」

「嘩!」場間一片嘩然,西梁這些官,大多是沒上過戰陣的,紛紛在一旁感嘆上將軍真是我西梁抵住,軍中豪杰。

大司寇王風聞言,卻是不為人察覺的微微皺了眉頭,面露不喜。

他幼年時候也曾隨著先祖在軍中奔波,深知吐谷渾那些所謂的蠻荒部族,往往不過就是十幾戶聚在一起生活的牧民,艱苦窮困,民風卻是淳樸,遇到了深入邊界巡哨送信的軍士,往往都會傾盡所有招待一番,再加上吐谷渾對中原眾國一直敬畏有加,是以牧民部族雖然沒甚抵抗力,卻能和北朝邊軍相處融洽,邊軍也不願意去吐谷渾打秋風。

當然也有不少惡劣的軍卒,便靠搶掠這些普通牧民,虛報軍功,為了防止事後敗露,往往會把整個聚居點的牧民,無論男女老幼,屠殺殆盡。

「這禮物實在太重,小女用了,怕是有違禮制,哪里受的起,將軍好意,老夫心領了,只是此等大禮,萬萬不敢領受。」王風若有所思,然後滿臉難色,不住推辭道。

元安玉被當面拒絕,板起了臉,搖頭說道︰「司寇大人所言極是,可是,我送出去的東西,還沒有收回來過的,大人這是讓我為難了。」

「元將軍言重了,非是老夫不通情理,此等寶物,我受之,怕是于禮法不合……」王風吸了口氣,心里一橫,堅持道︰

「在下實在福薄,不敢受此厚賜,還請將軍收回。」

元安玉聞言,不再說話,眯起原本就狹長的雙眼,不住的打量著王風父女。

頓時,場間氣氛凝重,王蘭兒終究是個小姑娘,見元安玉打量自己的眼光嚇人,不由自主的朝王風身後躲。

「上將軍一番好意,怎可推辭!」這時元玉安身後,有名跟隨他前來赴宴的武將站起來大喝一聲。

這種場合,原本沒有隨從說話的份,但元安玉卻絲毫沒有阻攔,顯然是事前安排好的。

武將狂笑道︰「我看有個辦法,司寇大人不是說明珠作為生辰賀禮太過貴重嘛,那不如就做為聘禮!我家將軍身份高貴,風流倜儻,武勇非凡,正好與小姐雙絕之名相配。」

說話這人是元安玉心月復將領,在場眾人大多認識,頓時場間不少趨炎附勢之輩,聞言也都紛紛稱是,還有膽子大的,就直言大司寇不是一直想找個好女婿嘛,上將軍不找,更待何人!

只有幾個和王風關系交好的老者,皺眉不語,卻也不起身反駁。

「這位將軍,休得戲言,元將軍家中美妻嬌妾眾多,小女容貌平凡,又才十三歲,哪能去服侍將軍?」

王風一副衣袖,氣得臉上肉的抖了起來,他萬萬沒有料到這軍漢居然有此提議,若不是看在元安玉的面子上,幾乎就要喚下人趕他出門了。

「元將軍,你這下屬,也太放肆了些吧。」王風論爵位,還在元安玉之上,元安玉再勢大,也不能任由他手下一名軍漢在府上放肆了。

一直沉默的元安玉,冷笑一聲,點點頭,說道︰「這提議,倒是正和小佷心意。」

「好,今日西梁無敵的武將配上頂尖的舞姬,真乃美談,值得痛飲。」先前那個將軍舉杯大喝一聲。

「你們,你們,你們……」王風語塞,寬大的衣袖不住的顫抖。

他是個精明人,事到如今,哪里還會看不出,這軍漢並非信口胡言,而是元家早有預謀。

「誰說蘭兒的舞是西梁頂尖了!誰又說那個長著狐狸眼的是西梁無敵了!」

人群中忽然傳出來一聲青稚的女生,眾人聞聲望去,只見一名青衣女子自斟自飲。

這姑娘容貌清秀美麗,身材高挑,寬大的青袍掩蓋不住的凹凸有致,看身材正是成熟風韻,足有二十多歲,但稍微留心,就會發現眉宇神態間又有些青澀神態,如同十五六的少女,適才正是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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