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風 第七十二章 我給你們做人的機會!

作者 ︰ 小丁力

雖然柳隨風沒有什麼具體事情要做,但是作為一支部隊的最高統帥,在選拔自己最初的班底的時候,一個人躲起來偷閑,是很不明智的。

幾日里,柳隨風在校場邊和選拔完畢或者待選的士兵同吃同住,他記性好,又沒什麼架子,兩天下來,幾乎能把這兩百人的名字叫個便。

在吃住的過程中,柳隨風印象最深的,其中一項就是營中的伙食。

柳家最近不缺錢,而且緊接著又要展開重負荷訓練,自然在伙食的材料上不會克扣。

非但沒有克扣,簡直是敞開了供應,一車車的白米豬肉新鮮蔬菜禽蛋流水似的運入營中,每日早上一碗濃稠的白米粥外加兩個饅頭,其它兩頓也是見肉,餓了隨時能去管軍需的家將處取,這樣的日子比一般的富戶還好三分,以至不少覺得自己通不過選拔,主動領錢離開的鄉民,臨走的時候都眼淚汪汪的。

吃過大食堂或者在部隊呆過的人都知道,由于人多菜量大,一般都是用大鍋燒煮,做出來的東西就算談不上難吃,但是味道也絕對也不可能有多好。

而柳隨風這幾天在營中,嘗到的飯菜,無論是葷是素,是湯是飯,卻和想象中的大不相同,倒不是說味道有多麼精致,但卻是能讓聞著食指大動,吃著酣暢淋灕。

難得的是和大戶人家的大廚做出的佳肴不同,這伙食中,偏偏還帶著幾分軍旅粗狂豪邁的滋味,柳隨風一問之下,才知道再前來報名的鄉民中,有個五十歲左右的退伍老兵,原本就是軍中的火頭,來了以後就自告奮勇的管起了這千把人的伙食來。

那人一身好手藝,尤其熬的一鍋好羊頭湯,柳隨風這幾日喝過幾次,就著熱乎乎饅頭下肚,頓時就涌出一股子力氣來。

柳隨風抽了個空去看看了那個火頭軍,居然是熟人,水源縣的老羊頭。

老羊頭見柳大人來視察,連忙在圍裙上擦了把滿是油漬的手,跪下行禮。

談話間柳隨風見老羊頭面有苦色,一問之下,不由失笑。

原來他年紀大了,肯定是通不過選拔,因為要照顧吃飯,才多留了幾天,想到幾日後就又要回鄉下去,就犯難起來。

柳隨風哈哈一笑,叫來個家將,指著老羊頭說這老兵算是特殊人才,少爺我破格錄用了,以後就是我柳家軍的廚師長了。

家將被幾個新名詞听的一頭霧水,不過還是懂了柳隨風意思。從此柳家軍中,就多了一位手藝卓絕的廚師長,以至到了後來,連不少富貴人都特意趕來軍中等上幾日,就為了喝上一口那碗熱騰騰,香噴噴,喝了渾身得勁的羊頭湯,。

還有一樁事,柳隨風在小校場的兩天,和巡哨的國兵校尉袁平遇見過幾次,隨意交談之下,知道國兵營里這兩日居然一切如舊,更沒有任何跡象表明有上官要前來。

「元安玉這小變態挺沉得住氣啊,幾天了都不露面,不知道小爺我等你等的很辛苦啊。」柳隨風端著一碗才燒開的羊頭湯,跟幾個小兵癩子一塊蹲在營門口,一邊燙的直吸溜,一邊朝校場外張望,心里想道。

到了第三天中午時分,吃過午飯,孫伯領著麥鐵柱、蕭長劍,捧著一本名冊找到了柳隨風。

不多時,柳隨風帳中令出,柳家七八位心月復家將紛紛入賬,肅立兩旁候命。

「少主,結果出來了,你過目,沒問題的話加印後老僕就派人去各鄉縣去處理戶籍,他們就正式算咱柳家的兵了。」

孫伯終于在有生之年見到了柳家能有用自己的正規武裝力量,正式有了朝發展的豪門的資格,頗為激動,弓著身子遞了花名冊過來,一雙老手微微發抖。

柳隨風接過來翻開從頭到尾看了一眼,上面記載的頗為詳細,除了入選人姓名、年紀、籍貫,連身高體重和家人都有,參加選撥的共二百零六人,最終合格總計九十八人,全部記錄在案。

其中,前來投奔的落魄武者一十八人,居然無一落選。

另有還有兩個特殊的,水源縣的老羊頭和土狗子,這兩人一老一少,雖然在最後未能通過,但一個被柳隨風點名破格錄用,一個被蕭長劍挑選了去,也記錄在案。

這是柳隨風給蕭長劍的權力,他可以隨意在軍中柳家挑選,組建另外一支部隊。

柳隨風滿意的點點頭,在上面端端正正的署了名,又取了驃騎將軍印,蘸了紅泥,在名冊右下角印出一個四方圖章。

「諸位這些年來不離不棄的在柳家,盡忠報效,殫精竭慮,如今咱們終于成軍,人數雖然不多,卻意義非凡。隨風在這里拜謝了。」

柳隨風在帥案後起身,向面前眾人抱拳行禮。

「大帥威武!」眾家將齊聲應道。

軍中慣例,一旦成軍,不管兵多少,自家的家將,一向以大帥稱呼家主。

「柳家威武!諸君威武!」柳隨風在按劍道。

「麥鐵柱,整軍待閱,三刻後,本帥與諸位前去閱兵。」

……

當柳隨風再次登上閱兵台的時候,台下已經整整齊齊列著個百人方隊,沉默的等待著。

這軍陣,在人數上只有之前千人規模的十分之一,氣勢上卻絲毫不輸,甚至有過之三分,軍正上方,隱隱就有一股濃厚的血勇氣息飄蕩不散,軍陣中士卒,更是個個龍精虎猛,血氣方剛,宛然就是一副鐵軍的雛形。

柳隨風身穿家傳甲冑,挺立在閱兵台上,背後血紅披風被風吹的獵獵作響,他望著台下許久,從一張張年輕充滿朝氣的臉上看過去。

良久後,他緩緩開口︰

「也許,你們前來參軍的目的各有不同,有的,是想建功立業,有的只是為了混一口飯吃,有的干脆就是跟著同鄉一塊來湊熱鬧,但是無論如何,從今日起,你們就是柳家軍的一員。

在今天之前,你們或許是撅著在田里揮舞鋤頭的農民,是挑著雜貨走街串巷叫賣的貨郎,是學堂里捧著書卷讀誦的學子,是在村口曬太陽抓虱子的閑漢。

在今天之前,你們要為了一口吃食沒日沒夜辛勞耕作,你們要為了娶上一房媳婦去借一輩子都還不清的黑錢,你們為了省下幾個小錢只能用身體去硬抗疾病。

在今天之前,你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看著亂軍肆意的屠殺你們的年邁的父母,奸污你們的女人,看著貪官毫無道理的奪走你們的收成,看著盜匪獰笑著向你們的手足朋友舉刀,看著鄰村的財主家兒子像頭豬一樣壓在你們心愛的姑娘的身上蠕動!

而你們,耗盡心力,熬干骨血,卻沒有任何辦法改變這一切,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一旁忍耐著賠笑,最後在忍耐中,驚恐而無助的等待這一切發生在自己的頭上。」

你們勤勞、勇敢、善良,但你們卻從沒有一天能過上快活的生活,從祖祖輩輩,直到今天,你們活的,連狗都不如!」

柳隨風頓了一頓,冷冷的看著台下一張張因為想到往事而悲憤感懷的臉龐,揮舞手臂,大聲說道︰

「總而言之,你們雖然活著,但在今天之前,你們都不是人!」

「但是,從今日起,我,西梁驃騎將軍,柳隨風,給予你們放下鋤頭、拿起武器的權利,你們將有一條新的選擇,選擇用你們的武器和血性,為你白發蒼蒼的父母、為你在家中的妻女幼兒,去搏一片不一樣的生活。」

「將來有一日,你們的名字,將和大隋明光騎,南陳鱗甲軍,突厥奔狼武士一起,被牢牢的印刻在史書之上,供萬世傳誦!」

「將來有一日,我會領著你們,掀起滔天巨浪,也留下尸骨無數,但我希望,也堅信,最終能踏在這片亂世尸骨上的,最終將是我們!」

「那麼,用你們最狂野的聲音告訴我,你們願不願意跟隨我一起,用自己的忠誠于生命,去換一個挺直脊梁做人的機會!」柳隨風暴戾的扯掉了披風,對著台下重重一揮手,大吼問到。

台下寂靜異常,只听到濃重急促的呼吸聲。

只片刻後,猛的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嘶吼︰

「誓死追隨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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