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風 第二十三章 閑話離原

作者 ︰ 小丁力

離開了攔路盤查的女將,再朝西北走,便入了快活林的地界。

柳隨風一行人走出不到半里,便發現,這快活林,和離原之上其它各處,大有不同。

首先是路,離原上能走的路很多,但大多是天然形成,正所謂原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就被踩出了一條路,而大部分根本連路都算不上,只是地形相對平坦,可以行走縱馬而已。

而快活林中,居然有一條顯然修築過的主干路線,雖然不能和中原各國大城中的官道相比,但相較離原其它各處的荒野土路,卻是好走上許多,還有碎石鋪墊著,即便有雨雪天氣,也不會泥濘難行。

在這條大路的兩側,放眼望去,零星的有不少三五成群的房屋居所,房子算不得豪華,但勝在堅固實用,房屋周圍,都是大片的農田,不時有人在房子里進進出出,去田中勞作。

偶爾還能看到幾座大院,不過周圍卻沒有農田,還有少量的護衛,估計是「大戶人家」所住。

大路上不時的有小隊戎裝打扮的女子騎馬馳過,見了柳隨風等人,卻也只是當作平常,既沒有凶惡神色,也並未有什麼特別照顧,只當作平常。

「真是未曾料到,快活林居然如此井井有條,可以算得上是離原上的一片樂土了。」柳隨風對身邊一名女子贊道。

柳隨風一行人第一次來到快活林,又是帶了重金,剛才那位領頭的女將,按著快活林的規矩,讓一名手下女兵陪同左右,一方面充作向導,介紹風土人情,快活林的種種規矩,另一方面,也算是個見證,免得柳隨風等人因為面生,被快活林下屬攻擊。

柳隨風暗自好笑,這快活林賺錢果然遠超當前時代,居然連vip大客戶便捷通道,專門陪護都想出來的,看來想不發財也難。

不過這也是同時代相比,要是放在後世,也算不得什麼,連柳隨風這個對經濟所知甚少的人,隨隨便便都能找出幾條更妙的招。

但他是穿越而來,要知道,任何方面,能領先一個時代半步,已經是了不得的成就,快活林能做到這一步,已然是天才。

身邊女兵名叫何大腳,長了一雙連尋常男子都遠遠不及的大腳,臉膛黝黑,身材粗壯,看不出年紀,讓人一見到就想起母夜叉這三個字來,她聞言也不謙虛,而是粗聲粗氣的道︰「這是自然,我們快活林可不像其他地方。」

一路上,柳隨風耐著性子和這位大腳女兵交談,算是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情況。

離原上,目前有三股最大的勢力,分別是南寨,快活林,和白衣神教。

這三家中,以南寨最為人多勢眾,南寨寨主手下兩位使者,四大天王,八大金剛,或有萬夫不當之勇,或武道修為精深,個個身懷絕技,統領著直屬兵馬,合在一處,約莫有兩千人,加之離原上,人人都極為凶悍,若是算上外圍勢力,可戰之眾,不下五千人。

南寨明面上的武力在首位,以武力或是直接搶掠,或是為大商戶提供所謂的「保護」,此外南寨經營著離原甚至是天下最大的五石散買賣,收入頗豐,因此勢力範圍,含了離原南方大部。

快活林便是第二股勢力,說來也怪,快活林主不知為何,對男子從不假意顏色,甚至是有些厭惡,快活林掌權的,居然全是女子,林中武力,也已女子為主。

因此快活林的地盤勢力其實是三股中最小的一方,只有離原北面偏西一片。

但女子有女子的好處,快活林並不像離原其他各處一般,人命如草芥,相反,能在快活林地界生活的荒民,是受到保護的,在此處,可以務農,甚至經商,不會有人隨意的搶奪他們的財產,收割他們的性命。

當然,這種保護也是有前提的,所有的荒民必須勞作,而且一半收成,都要繳納,一旦快活林有戰事,所有人也要無條件的參戰,他們的子女滿十歲後,也必須參與快活林女兵的選拔。

饒是如此,比起外界生死難料,食不果月復的生活,快活林的荒民也算是在離原的天堂中了。

也有不用勞作的,比如路上見到的幾所大院里的人,這些人大多是隱姓埋名來到離原避難的大豪或是貪官,多的就是錢,每月繳納一筆不小的費用後,便能繼續過著美滋滋的日子。

快活林來錢的路子不少,但也有不思上進,坐吃等死的家伙,一旦錢花完了,就只剩下當一個普通荒民,種田交稅,或者是便被趕出林子兩條路可走。

快活林中都是女人掌權,也為商業提供了便利,相對與動不動就吹胡子瞪眼,提刀子宰人的離原上的漢子門,商人更願意和這些女子打交道,再加上地處離原西北,與吐谷渾乃至外域的商人往來甚密。

除了商業往來,快活林還簡直就是一塊樂土,這里集市、客棧、酒肆甚至青樓一應俱全,總之,什麼能賺錢,快活林便做什麼。

只不過,價錢也高的離譜,何大腳對柳隨風說的第一條快活林的規矩,便是關于錢的,只要有錢,任何人,哪怕是離原荒民,都能入林,在這里,可以買到任何你想要的東西。

不買?不買也行,快活林有兩項最低,其一最低可入,入林之人,最低要有一千貫或者等值的貨物,其二是最低消費,哪怕你任何事沒有做,入林出林一個來回,也須得奉上一成的財物。

柳隨風听的臉上肉忍不住抽搐了兩下,娘的,老子哪怕現在立刻掉頭就走,也要交出一萬多貫錢。

快活林便是離原上的銷金窟,甚至比南寨更加富有。

當然在離原上,僅僅是有錢是不夠的,一群女人有錢,更是禍事,快活林也有著自己的武力,三花堂主各有手段,手下女兵近千人,幾處聚居處,還各有領頭的主事者,再算上隨時可以動員的荒民,就算南寨傾巢來襲,一時間也難以攻下。

而快活林主,據說自身已然是七脈高手,更有獨門脈法,功力深湛,罕有敵手。

剩下的一方白衣神教,和其他兩方勢力不同,以避世為主,在離原最深處,少有露面,最為神秘。

十年前,南寨的實力較之今日更大上三分,上一任寨主曾想吞並白衣神教,親率教中精銳前去征討。

出發之時,南寨旗幟遮天蔽日,意氣風發,但只過了短短一月,便鎩羽而歸,寨中四位供奉,戰死兩人,廢了一人,終身不能動武,又過半月,南寨寨主病亡。

從此後,南寨對白衣神教之事閉口不提,敬而遠之,形成了離原三方割據的局面,白衣神教雖然不出世,但始終像一個抹之不去的影子幽靈,在離原深處默默的注視的這片土地。

除了這三方,離原上零星分布著還有大小十余家勢力,這些勢力大小不一,有的因為有高手坐鎮,若要強行吞並,所獲與付出的代價不成比例,有的則是選擇了傾向一方大勢力,再加上一些其他原因,各自佔據了一片地盤,若是合起來,也算是有分量。

離原上權利的角逐,也並不是一成不變的,白衣神教、南寨和快活林三家也並不是離原百年來不變的霸主,衰落與興起,也許就是短時間內完成,或者只是由于一個契機。

當年南寨火並白衣神教失敗後,在離原上的地位岌岌可危,隨時可能成為二流勢力,如今的南寨寨主,當時還是供奉身份,任用了兩使者、四天王,以鐵血手段徹底鏟除了挑戰南寨地位的一方二流頂尖勢力,才確保了南寨的地位。

一路和何大腳閑聊離原上的事,柳隨風等人順著碎石路,又走了有兩三里,轉過了一座小山梁,眼前頓時一亮。

不遠處是一處規模頗大的聚居地,除了沒有城牆,遠遠看去規模幾乎和一座小城鎮差不多了,人聲鼎沸隔著老遠就能听到,人來人往極為熱鬧,一片生機勃勃。

一路上聊天,柳隨風知道所謂快活林並不是一處具體的城市或者是聚居點,而是一片勢力範圍,快活林轄下,有近十處各有特點,大小不一的聚居點,其中只有最核心的一處,才真正叫做「快活林」,剩下的各有名字,眼前這里,就是之前所說的鳳凰集。

鳳凰集乃是快活林下,最大的一處商貿之所,來離原的大商和本地人,大多在此交易,連南寨的人,也喜歡在這里做大宗的買賣,甚至極少入世的白衣神教也可能在此露面。

鳳凰集的繁華,原因無它,只因為快活林定下規矩,無論是誰,只要按照規矩繳納足夠的稅,鳳凰集保證一切商家與貨物的安全,也絕不打听泄露貨主的信息。

走在鳳凰集里,柳隨風一行人也變得不那麼顯眼了,周圍到處都是三五成群的人,看衣著打扮,大半都是外來的,甚至有金發碧眼的胡商混在其中。

隨意逛了一陣,柳隨風便發現,鳳凰集和一般的城鎮不同,商鋪極多,各種各樣的鋪面,幾乎布滿了鳳凰集的大街小巷,一家挨著一家,有的門口掛著幌子,亮明的身份和所出售的貨物。

這讓他有些恍惚,好像來到了千年後江浙最著名的那個大型集貿市場。

除此之外,鳳凰集正東位置上,矗立著有一座極高的三層酒肆,這是鳳凰集最高的建築了,遠遠的就能看到。

何大腳領著柳隨風一行人來到這座喚作「金風樓」的酒肆,交代了幾句需要注意惡事項,向酒肆中的跑堂說了道明了柳隨風等人的身份,安頓好一切之後,沖柳隨風一報拳,就要趕回去復命。

柳隨風隨手掏出個銀錠子拋給了女兵何大腳,她也不推辭,接過來揣在小襖中,轉身便出了金風樓,打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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