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風 第二十九章 南陳巨賈(下)

作者 ︰ 小丁力

「這兩人當年是我兄弟帳下的小卒,我兄弟去後,便一直跟著我,都是南陳出了名了武瘋子,除了練武,其他一無所知,適才唐突冒犯,公子休要見怪。」

雖然只是一瞬間,但剛才兩名衛護氣勢激發到了極致,連陳慶玉都能感受道,等護衛出了門,陳慶玉解釋道。

之所以解釋,自然是怕柳隨風找兩人麻煩,就憑適才他們朝柳隨風釋放出的態度,已經可以算是挑釁,這種情況下,柳隨風作為一名貴族,便是當場擊殺了兩人,按著各國的慣例,也不過是事後賠些錢了事罷了。

當然離原上,貴族的身份遠沒有實力管用,但恰恰柳隨風的實力,又足以壓制這兩人。

柳隨風其實也沒有在意,他自己是武道高手,遇到更厲害的對手,也忍不住就想去挑戰一番,尤其這兩人護住心切,在他看來,非但無措,還是值得嘉許的。

至不過他沒想到,陳慶玉這時候還不忘為了兩名下屬開月兌,要知道,陳慶玉和自己正在談生意,這一認錯,自己就有了要價的條件了。

「陳先生果然是高義,罷了,我也未放在心上,不必再提。」柳隨風正色拱拱手,言下之意,之前的事,就算一筆帶過,絕不會借此要挾。

……

一段插曲之後,兩人又回到五石散買賣的事上,陳慶玉捻了一小撮在手中捻了幾下,點頭道︰「絕品五石散,貨源極為難得,在中原各國市面上可謂罕見,即便在離原上,一年間也不到百斤,還要看當年氣候天意,公子一次便有這許多,老夫不得不冒昧問一句,從何而來?」

按著離原規矩,買賣雙方,只管交貨付錢,極少有去詢問貨物來歷的,因為若是問了,十樁中倒有七八樁是黑貨,這買賣就沒法做了。

但這批五石散隱隱就指向南寨,陳慶玉在南陳的勢力再大,畢竟在離原做買賣,須得心中有數。

柳隨風也不是個不明事理的初哥,點點頭,想了想措辭,道︰「這個我曉得,離原上能一次拿出幾十斤絕品五石散的,只有南寨一家,不瞞陳先生,我這批貨,就是從此而來。」

說罷,他簡要的把如何遇到韓四娘,又如何從不滅天王楚雄手中換來五石散的經過說了一番。

這事早晚要露白,柳隨風既然做了,就不怕南寨找後帳,要是什麼事都畏畏縮縮,不敢下手,他就只能在家做個小貴族,等著西梁被吞並,柳家被亂兵踏平。

就算陳慶玉知道五石散來歷不敢收,大不了他帶回西梁,在以其他渠道出售罷了。

陳慶玉听完,微微點頭,先不說五石散,而是擊掌贊道︰「不滅天王楚雄,一身橫練功夫,號稱離原第一,公子好手段。」

「哦,這倒沒看出來,並未交手,他就離去了。」柳隨風謊話張嘴就來,他可不想人人老往自己會躍如脈的方向扯,這事最好漸漸淡化,免得人人都知道惹麻煩。

「呵呵,他那功夫,雖說刀槍不入,但終究是挨打的烏龜罷了,知難而退,倒是明智。」陳慶玉一笑,這才接著道︰「如此說來,這批五石散的來路,倒是正大光明,諒南寨也無話可說。」

離原上的規矩,帶著濃重的叢林法則,無論是強取豪奪,還是正經交易,只要能講出道理,就算是合規矩的,這批五石散是不滅天王交的贖金,自然最為符合離原的規矩。

當然,如果實力不夠,留不住,又被奪走,那也活該,這時候規矩,就站在別人那方了。

所以,所謂離原規矩,只有一句話,強者為王。

陳慶玉自然有留住這批五石散的本事,他問來歷,大半目的,其實是為了清楚來龍去脈,若有不諧處,好有的放矢,能夠應對。

只要搞清了來歷,陳慶玉自然有應對之法。

「既然如此,陳先生開個價吧,不只這一袋,還有三十斤,一並算。」

柳隨風話到嘴邊,把六十斤變成了三十五斤,預留了二十五斤。

他離開柳家寨的時候,柳家已經有數百戰兵,並且還在不斷招募精壯,日後一旦有戰,必然會有傷員,到時候五石散就能派上大用場。

亂世人命如草芥,生死瞬間事,但對于那群把命交給自己的人們,柳隨風希望能夠盡可能的保全他們,就算救不了命,能減輕些痛苦也是好的。

況且之後的鑒寶大會上,也可以以物易物。

實際上離原真正高端的交易,六成以上都是以物易物,沒有哪個會隨身帶著上千斤的錢。

陳慶玉沒有直接開價,而是捻了一小撮五石散,緩緩道︰「絕品的五石散,其實沒有個定價,若是在陳國大城里,炒到任何價位都可能,便是開出天價也不為過。」

柳隨風明白他話中所指,之前說送他一千貫,乃是做人情,而眼下,兩人卻在正正經經的做生意。

「既然做生意,就要雙贏才有得做。陳先生但說無妨。」

柳隨風說的極為大度,反正之前在姚少司那里得到的消息看來,不滅天王簡直是用「出廠價」把這批貨抵給自己,陳慶玉報價再低,也不會想到他只折了十五萬貫。

陳慶玉沉思片刻,道︰「這樣吧,不瞞公子,我陳家起于軍旅,與朝中軍方交往頗深,這批貨,我大半是供給南陳軍旅,剩下的,便是宮中和各個大小貴冑豪門,我便以軍價收購如何?」

各朝各代,做官方的生意利潤最大,而官方的生意里,皇家、親貴和軍隊又是排在前三位的,如此說來,價錢已然要高出市價。

果然,听了陳慶玉在自己耳邊小聲的報價後,饒是柳隨風功力高深,也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僅僅三十斤,卻比六十斤折成的十五萬貫高出一大截來!

柳隨風在一瞬間幾乎有了去南寨打劫的沖動。

「怎麼?柳公子不滿意。」陳慶玉見柳隨風臉色瞬息變化,還當自己的價錢出的低了,他想了想,沉聲道︰「公子以為如何?」

柳隨風哈哈一笑,道︰「陳先生哪里話,咱們一見如故,先生開了口,我還能駁您面子不成,就依著先生所言,剩下的我回去後派人給你送來。」

談攏了價錢,卻有了另外一幢麻煩事。

柳隨風沒法收錢!

四十斤五石散的錢,若使用銅錢來算,就是把整間屋子給裝滿了也不夠,就算折算成金銀,分量也是不幾個人能抗的動的。

還有一個原因,陳慶玉的店里,也沒這麼多現錢,所有金銀折算起來,也就三四千兩黃金而已。

最後兩人還是商議了一個折中的法子,柳隨風先把店里的現銀提走一部分,算是手上這一袋子的錢和余下五石散的定金,剩下的部分,陳慶玉給南陳發消息,柳隨風則派人送一部分回西梁柳家寨,雙方約定八日後在江陵城柳家進行交易。

談成了買賣,柳隨風心中一塊石頭總算有一半落了地,有了這筆錢,柳家府庫總算能再次滿起來,短時間內不會再有經濟上的問題了。

但就是太麻煩了,動不動就是上萬上十萬貫的買賣,錢沒法隨身攜帶,要是都這樣做生意,還不把人累死。

陳慶玉吩咐手下把一根根成型的金條整齊的擺放進一口箱子,除了在電視里,柳隨風哪見過這麼多金條,眼都晃的花了。

看箱子的大小,若非柳隨風如今是個高手,恐怕還真背不動。

在放金條的功夫,陳慶玉笑呵呵的問道︰「柳公子可還有其他要事?若是沒有,隨我入後院一觀如何?」

柳隨風正滿腦門子都是金條在晃,隨口應了句︰「無事,無事,去後院作甚?」

陳慶玉哈哈一笑,指著桌上半截斷劍,道︰「之前損壞了公子佩劍,小店多年收藏了一些兵器,勉強還堪入眼,公子隨我取挑選一柄,算是賠給公子了。」

柳隨風一拍腦門,連連道︰「對啊,你不說我差點忘了,說來慚愧,在下始終沒個稱手的兵器,今日看能否尋到。也別說送,真有好的,我買下來。」

他如今也是有錢人,一大箱子金條打底,說話氣也粗了起來。

柳隨風乘興而去,不多時,幾聲清脆的聲音連續從後院傳來,前後不到半個時辰,柳隨風便著臉回來了,陳慶玉跟在後面,一臉的無奈。

一件合手的兵器也沒挑著。

倒不是說陳慶玉所藏不豐,或是品質低劣,相反,陳慶玉雖然不同武道,但與軍方打交道極多,認識的高手也多,常有各類兵器入手。

後院中收藏極豐,刀槍劍戟斧鉞鉤叉樣樣都有,甚至不乏奇門兵刃,而且樣樣都是上品,有幾件,還高出墨玉甲三分。

但就是沒一件柳隨風能用的。

使用兵器,套路是一方面,更多的則是個人的功力高低,臨陣經驗和反應,所以按照常理說,到了最後,更是萬法歸宗,殊途同歸。

還有就是像麥鐵柱這樣,所選的兵器和自身走的武道路子相符,更能增加威力,若是讓麥鐵柱和蕭長劍調換個兵器,兩人戰力都下降一大截。

一個柳隨風這樣的六脈高手,尤其是之前沒有專用兵器的高手,按理說大部分的兵器都可以用。

但問題就出在,他第一個脈法,是躍如脈。

既然使用兵器,武者的真氣必然要灌注在兵器上,因此一柄上品的兵器,材質一定要好,否則還未等到傷人,就經受不住使用者自己的真氣而斷裂了。

這點還好說,只要是精鋼所制,使用者再稍加控制就能解決。

當然,一些特殊材質,所打造的兵刃非但不會損壞,還能增加威力,不過那是可遇不可求的。

柳隨風的躍如脈法,乃是將真氣瞬間集中到一點,然後爆裂。

爆裂的瞬間,真氣非但不可控制,又是集中在一點,因此威力平時大上幾倍,隨著柳隨風功力不斷加深,休說精鋼所致,就是傳說中的首陽之銅,昆侖寒鐵,也未必扛得住。

于是乎,柳隨風在後院震斷了一劍一刀一搶一棍之後,連一直大方的陳慶玉也黑了臉,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

「柳公子也莫要灰心,幾日後的鑒寶大會,有天下寶物,說不定就能找到一件能受得住公子真氣的稱手兵器。」陳慶玉安慰道。

「罷了罷了,隨遇而安吧,毀了陳先生幾件兵刃,著實對不住了。」柳隨風背起沉甸甸的箱子,擺擺手,轉身出了門。

目送著柳隨風遠去,陳慶玉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和身邊兩名護衛在說話。

「原來是西梁柳氏家主,西梁舞院,鳳主柳隨風,好大的名頭,沒想到居然是個少年公子,連武道也精通至此,姚小胖子若是知道,錯過了這麼個少年英雄,不知道會不會悔的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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