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勒安部長,海外情報局最新報告——恩,也算不上密報,三天之內,全世界有心關注的人就都會知道這條消息了——羅斯福總統終于因為外貿不振而頂不住壓力,放下他的節操推動參眾兩院通過《白銀法案》了。2月19日下午參議院剛剛表決通過的。」阿爾托莉雅急匆匆地走進維勒安的辦公室,她之前得到過維勒安的叮囑。
那一次維勒安給了她一份清單,上面列舉了維勒安認為有必要第一時間通報的重要事件的進展情報,而米國人在《白銀法案》上的動向,赫然就在其中。
「只是《白銀法案》麼?有沒有什麼關于美墨關系的聲明?」維勒安放下筆,揉著自己發脹的腦仁問道。
「沒有,和您預料的一樣,這一次米國人只討論了金融儲備問題,沒有針對任何一個國家。」
「不錯啊,不要名分,只管埋頭賺錢,這不是我的慣用手法麼。不過以猶大人的經商頭腦,應該也是用得很純熟的。不得不說,羅斯福挑了一個好時機啊,唉,該來的還是來了。」
「部長,您的意思是……」
「首先,因為33年、34年的時候美墨交惡的問題,羅斯福肯定是不會允許那樣一份顯然是帶有向墨西哥人妥協的法案的——雖然米國普通人民不一定看得出來《白銀法案》和向墨西哥妥協之間有什麼關系,但是在野的民主檔會很樂意炒作和提醒米國人民這一點的。
米國式的敏豬選舉政治最大的問題就在于,哪怕一件事情干了之後是獲實利而失虛名的,或者相反,在野的檔派都會不遺余力地抓住被舍棄的那一部分利益而攻擊執政者,把對方搞黃搞臭而不聞是否真的對人民有利。
第二點,羅斯福從35年開始徹底展開新政的推廣,他的第一個任期內只有35、36兩年時間是全力恢復經濟建設的。以米國多年凋敝後積壓起來的剛需完全可以確保這兩年的增長需求,他也就沒必要鋌而走險非通過《白銀法案》不可,說白了,這只是一個增長10%和增長13~14%之間的錦上添花而已。
而現在,羅斯福已經成功獲得了連任,而且他連任後的第一個財年顯然已經出現了增長放緩——顯然,對于缺乏足夠外貿的米國來說,之前的內亂所帶來的剛需,經過兩年半時間的快速建設已經完全釋放了。所以他不得不急著出台《白銀法案》,另一方面,除非元首在羅斯福的第二個任期內發動戰爭,使羅斯福因為美國卷入戰爭而續任的話,他已經不可能通過自己的努力爭取第三個總統任期了——雖然米國的《憲法》沒有規定米國總統的任期限制,但是這畢竟是近兩百年的慣例了。
這也就會導致在野檔派攻擊羅斯福的興趣相對降低,只要這個法案偽裝的不是那麼丟人,米國人民是不會注意到它的存在的,敏豬檔也不會提醒米國人民這個法案的存在。這樣,羅斯福低調賺錢的目的也就達到了。(作者注︰二戰的時候米國憲法還沒有就總統連任次數做出明文規定,是戰後才加進去的。)」
維勒安洋洋灑灑千余言,把不懂經濟的阿爾托莉雅繞的雲里霧里。
「可是……既然部長您早就預料到了米國人遲早會這麼干,為什麼沒有安排蔣校長的人提前提防呢?」
「怎麼提防?首先且不說在事情發生之前我們從哪里來足夠的說服力去說服遠東國的人進行法幣改制、建立強制白銀儲備。
哪怕蔣校長和張部長真的听了我們的建議,把數億盎司的銀元建立成國家強制儲備、並發行替代紙幣也需要一個數年的周期。而米國人如果發現蔣校長的舉措後狗急跳牆立刻通過《白銀法案》最多只要數周,到時候還是來不及。那麼做只會反倒提醒了米國人提前丟掉節操狗急跳牆而已,說不定我們連38年都撐不到。」
「那麼,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我們還需要做什麼補救措施麼。」
「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趕緊查一下我們還有多少的墨西哥白銀儲備。」
「好的部長我這就去。」阿爾托莉雅立刻去尋找了一下相關的賬目資料,回報道,「部長,我們自己的可用白銀儲備還有只有8000萬盎司了,之前我們的從墨西哥渠道弄到的白銀基本上都被用于遠東投資項目和幫助蔣校長統一財權的貸款了,還有4000萬盎司是今年我們應該支付給日本人的。這兩部分加起來目前的面價還不到1億美元,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您一直要求墨西哥方面按照提前半年期的期貨方式出售白銀,所以今年上半年的墨西哥白銀產量還是握在我們手上的。如果米國人繼續哄抬銀價的話,下半年墨西哥人一定會中斷和我們的白銀貿易改賣給米國人的。
米國人現在由于準備金的提高,儲備白銀所需的美元非常充分,完全可以和我們打消耗戰。」
「誰說要和米國人打消耗戰了,既然米國人想要,那就給他們好了,但是我們也不能放過這個趁機狙擊一下他們的機會,我希望最後除非他們把每盎司收購價提高到80美分才能得手,如果可以達到1美元就更好了。
另外,我會親自去一趟遠東國,見一下張部長和蔣校長。他們應該趕快出台法幣改革了,不能等米國人的《白銀法案》攆到他們的時候才動手,那樣就什麼都來不及了。」
不得不說,民鍋時期的遠東國人的金融危機意識真的是非常淡薄,歷史上米國人34年5月就出台了《白銀法案》在世界範圍內大肆收購白銀,而國府的法幣改革則拖沓遷延到1935年下半年才正式執行,一群有見識的人都忙著發國難財做二道販子,唯恐跑的比同行慢,等到遠東國的貴金屬被吸干地差不多,法幣才姍姍來遲,從這一點倒是可以看出,投靠英美金融資本的四大家族在建設國府、振興實業方面實在是乏善可陳,孔宋之流一輩子基本上干的都是買辦的事情。
柏林機場,一架ju-88d轟炸機遙指東方絕塵而去,情況緊急,而帝國目前可以使用的運輸機和民航客機都沒有ju-88轟炸機更快,所以也就只能委屈我們的維勒安部長了。
「但願換上一個干實事的張鏡江可以讓情況好一點吧,」維勒安在心中如是想到,「也許整合了各方勢力的蔣校長在推廣貴金屬強制儲備問題上能夠硬氣一點。」
…………
經過維勒安的一番努力,1938年3月,國府終于匆忙出台了應對2月份米國人提出的《白銀法案》,以支付國府所欠貴金屬外債為由,實施了貴金屬強制儲備措施,並限期按照1:1的比例換用法幣作為國府官方流通貨幣,逐步限制法幣重新兌換銀元。
最後這一步是非常艱難的,因為米國人收購白銀帶來的白銀走俏,在一開始的時候就限制法幣重新兌換銀元無疑會激起極大的混亂。國府財長不得不提出一個分步走的白銀準備金率︰每發行1億法幣,必須收回3000~5000萬銀元,這個比例隨時間增加而逐次提升。
這是一場金融的博弈,由于遠東國和米國人的同時動手,白銀在國際流通市場上的消失速度大大加快了。到了1938年8月的時候,國府完成了大約6億銀元的白銀強制儲備,勉強滿足了償還德國人在之前數年內貸給蔣校長統一財權的那筆資金。
而米國人則使用了12億美元的現金儲備換取了遠東國和世界上其他主要產銀、用銀國大約20億盎司的白銀。這15億美元有8億用于遠東國,在未來的數年中,這筆錢將被作為這些國家的主要進口用外匯,從米國進行進口貿易,重新被賺到米國人的口袋中,並刺激米國經濟的復蘇。
…………
「維勒安部長,不得不說,您的方法是很對的,可是我們也受到了不少的打擊啊。動手還是太慢了,被米國人從我們的國家撈走了十億銀元的貴金屬儲備。未來數年,我們的國際流通性必然會大減。」張鏡江在會客室里見了維勒安,和他推心置月復地談論剛剛過去的白銀風波,經過這幾年的合作,張與蔣對于維勒安和法肯豪森將軍已經是非常之信任了,他們知道這些德國人是本著和他們共贏互利的態度來的,「現在我們手頭握著8億美元的外匯。我想,維勒安部長不會反感我們用這些錢向米國人采購機械設備和鋼鐵、石油、發展工業我們自己的工業吧。」
「當然不會介意——既然木已成舟,錢怎麼花是你們自己的事情。說實話,我一直沒有想到你們的這次行動居然會這麼慘——刨除掉我們預先強制儲備的部分,也就是說在遠東市場上本來流動的15億盎司白銀,你們在和米國人爭奪的時候,只搶到了不到三分之一。我實在是感慨你們的刑政效率。」
「說來慚愧……維勒安部長久居歐洲,可能不太了解遠東國情,唉,我們這里的各級官繚,層層卡要,自私自利,能夠從米國人手上弄回來三分之一,已屬非常不易了啊。若不是蔣校長這幾年一再肅清地方,統一財權,以之前盤根錯節魚龍混雜的形勢,能弄來十分之一就不錯了。」
「誰說不是呢!現在我國在委內瑞拉和土耳其的援助建設是佔用德意志人力資源最少的了,兩國加起來目前我們只剩30萬人在這兩國服務,可是貴國呢!目前德意志帝國為了讓我們在貴國投資的諸多項目能夠按照預期產出,投入了超過100萬的工程師和技術工人!你們的效率實在是不忍卒睹。」維勒安長嘆一聲,來遠東國之前,他確實沒有想到這個國家的辦事效率和工作效率居然讓人如此舉步維艱,「好了,不談這些了,反正你們怎麼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我只管你們有能力履行雙方之間的約定就可以了。關于這筆錢,我建議您還是讓蔣校長召集海陸空軍諸將從長計議。以我之見,《白銀法案》讓遠東徹底失去外貿流通性後,日本人肯定會坐不住的,就算有德國斡旋也攔不住。你們如果短時間內不能讓武力充分強大起來,只怕十數年之建設,終究要付之一炬。」
「你是說日本人?去年何映欽與梅津簽訂協定之時,回來還說憑此協定起碼可以再遷延兩三年的時間……日本人不至于如此之快就又貪得無厭……」
「你難道還不相信我的判斷?何長官的猜測是基于去年的形勢,以日本目前的經濟結構,如果外貿斷絕只怕他們不尋求戰爭是撐不了多久的。」
「有道理,我這就去與校長溝通。」
1938年6月20日,張鏡江與蔣校長密謀良久,次日,蔣召見陳紹寬、周至柔等諸將,討論8億美元軍購案。經過十余日緊急磋商。至7月,遠東國與米國的軍購合作大面積展開。
遠東國逐次出資5億美元,從米國購買了50艘一戰平甲板驅逐艦、1200架各型老式戰機,1000余輛輕型坦克/裝甲車、4000門輕重火炮、50萬支輕武器、300萬噸原油、800萬發炮彈,5億發子彈。半年內交貨。
米粒堅果方面得到了大批軍購訂單後極度興奮,羅斯福一度為自己的妙招暗爽,連已經中風殘廢的右手都在精神振奮之時顯得靈便了不少,逢人就把白銀法案帶來的外貿提振大肆宣揚。以一直無法被訂單喂飽的米**工企業的富余產能,要完成這筆貿易根本用不了半年的時間,何況遠東國為了圖交貨快大批量采購的都是價格便宜的一戰後封存裝備。
8月,隨著米國與遠東國之間的第一批約1億米元的武器彈藥和戰略物資交易開始交貨。一直關注遠東勢態,同時又被白銀缺乏、資源進口受限困擾的日本對遠東和米國之間的這場交易表示了非常強烈的抗議。
國府與華府的外交人員立刻對日本的態度表示出了足夠的尊重,並就貿易問題展開談判,但是很顯然,國府和華府的外交人員接到的唯一命令就是盡量拖延時間。
談判進行了兩個月,拖到十月的時候,隨著第三撥美**火交貨的時候,日本人終于決定鋌而走險不敢再繼續等下去了。
德國人已經拉了5年的偏架,如果讓遠東國把賣白銀的那好幾億美元統統變成米**火的話,日本說不定就永遠也征服不了遠東國了。
10月初,日本通過駐德國大使館武官大島浩向德國提出了獨日防g同盟條約,但是被德國人部分拒絕——由于遠東國西北地區已經被平定,不存在成建制、有據點的紅色武裝活動,德國人要求獨日防g同盟條約只能針對蘇聯,而不允許針對任何其他第三國。
也就是說,日本人在遠東國的問題上,得不到德國的支持,協定只有在針對蘇聯問題時才有約束力。
可是近衛首相仍然決定要打,只不過出于對實力沒有絕對的信心,他選擇了局部沖突的形式。
1938年10月10日,國府成立的雙十佳節之時,日本再次以華北五省自冶問題挑起爭端,以扶植馮芋祥、韓復渠自冶武裝為借口,出兵華北,日軍先後分兩批投入16個主力師團,以馮、韓地方軍隊的名義與蔣校長的中央軍作戰。
同時聯合艦隊以保護日僑為名,突入淞滬,戰而不宣。一場為期半年的激戰拉開序幕。
(兄弟們,今天拼了啊,工作日三更一萬兩千字啊有木有,看書的在書評說一下吭個氣,我也好知道大家對進度有何看法。謝了。明天可能比較忙,最多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