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一陣陣悶雷一樣的巨響從遠處的海面方向傳來,雖然距離德國人的前哨陣地足足有三十多公里,但是炮彈呼嘯襲來的動靜還是讓人有一種難以抑制的恐懼。不過幸好德國人的前哨陣地上基本上沒有留什麼人,加上在半個多月的固守中坑道和工事作業也比較完善了,所以英國人隔著幾十公里的盲射炮火效果也就僅限于威懾了。
現在是1940年10月下旬,距離挪威戰役開戰那天已經有將近兩個月的時間了,在南方的戰斗以秒殺的速度結束後,北方的拉鋸卻是遷延日月。這里是納爾維克港東南方的斯堪的納維亞山區,自從十幾天前德國海軍戰列艦隊與英法聯合艦隊連場血拼暫時收縮後,英國人終于掌握了北海東北部的制海權。英軍的人馬和裝備補給通過運輸船隊源源不斷地運來,到目前為止,上岸的英軍和法軍已經有9個師超過15萬人了,算上他們從納爾維克等地臨時拉到的挪威本地親英帶路檔,一共集結了近20萬人馬。
隨著制海權的短暫丟失,德國人也在稍微南部一點的博德港等處進行了收縮,在北線只留下特隆姆瑟一處港口供自己的潛艇補給使用,其他港口都在略作抵抗、殺傷英軍大量有生力量後有序後退,讓給了英軍。
在英軍有海軍艦炮的支援情況下,死守海岸無疑是很不明智的,往內陸退上二十公里,跑出艦炮的支援射程之外,同時發揮山地部隊的山地機動優勢,依托斯堪的納維亞山區打擊那些依靠笨拙的瑪蒂爾達坦克進攻的英軍陸軍才是最好的選擇
「那幫英國佬最近好像很囂張啊,老是讓軍艦對著我們的山區陣地亂轟亂炸。要不是司令部要求我們固守待援不得冒進,就憑那一百來輛瑪蒂爾達坦克,還想守住納爾維克?」
在迪特爾中將的臨時洞穴指揮部里,一群年輕氣盛的中下層軍官氣悶地在那里徘徊,似乎是為了印證他們的郁悶,英國人還會時不時送來幾陣炮響。
「早知道還不如去卑爾根或者克里斯蒂安桑呢,听說那邊的部隊這段時間好歹還有不少事情可干——比如清算那些挪威佬的英資外貿公司,听說檔衛軍的人最近借著我們國防軍在挪威駐扎重兵的機會,很是狐假虎威了一番——南方那些藏匿了原內閣要員的企業家都被直接以叛國罪名抓了起來秘密槍決了,負責轉移國庫黃金的那些挪威銀行衛兵就更慘了,抓住後只要不開口,立刻就是各種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往上招呼。」
理查德上校是第7山地師師長,是一個充滿冒險熱忱的人,這樣的日子讓他郁悶如狂,每次遇到德軍其他幾個師的指揮官時都會好一頓抱怨。現在,可憐而又耐心的第5傘兵師師長萊恩少將正在被他拉著閑聊。
「怎麼?你不是很有‘榮譽感’的麼,難道也羨慕檔衛軍有機會撈外快?算了省省吧,我們好歹還有正規軍費渠道撥款呢,他們的裝備很多都是維勒安部長私下贊助的,維勒安部長私下貼的錢就比挪威人的國庫黃金多了。好了,不扯這些了,如果你覺得閑得無聊的話,我歡迎你來幫我一起訓練挪威人的第5步兵師,這幫人的作戰素質實在是太糟糕了。」
「萊恩!你可別指望拖我下水,你不能指望那幫剛剛投誠的挪威人能夠承擔什麼激烈的作戰任務。」
幾個人在那里閑扯著一些有的沒的,
「你們這幫聒噪的家伙!都不要吵了!有力氣的話,就好好撒在英國人身上吧!」被臨時任命為「北方集團軍」司令的迪特爾中將拿著一份電報走了過來,「好好準備一下,我們很快就要有活兒干了。」
「什麼?頭兒,上面要求我們發動進攻了麼?可是為什麼是現在——如果早幾天的話,英國人應該還立足未穩兵力也不多,現在他們人數可是佔優的,而且昨天我們的哨兵回復說英國人在炮擊中動用了14英寸的重炮轟擊,應該是他們從米國買回來的老式戰列艦,現在我們反攻的話完全不是好時機,傷亡會非常大的!」理查德上校在听說有仗可以打時還是非常興奮的,但是在這個時機則讓他非常詫異。
「放心,不會讓我們4個師硬撞的,我們很快就會有援軍來了。」
「援軍?這不可能,整個北海北部的制海權都被英國人控制了,我們哪來的援軍?難道用潛艇運過來麼?還是再玩一次飛艇空運?」
「夜間飛艇空運當然還會有的,但是不光是飛艇,大家很快就會收到驚喜了。」
…………
時間回溯到半個月前,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
自從挪威南部全部平定、挪威王室和眾多高層都被德國人的特種部隊的搜剿一網打盡後,新挪威總理吉斯林就按照德國人交代的計劃派出了他的使節出使了鄰國瑞典。
挪威和瑞典是三十多年前分離為兩個國家的,在此之前他們有幾百年血脈相連的歷史,所以盡管瑞典國內還有少部分人以不能威脅到瑞典的永久中立立場而不應當和已經被希特勒拖下水的挪威新政府過從甚密,但是出于外交禮節和一貫的友好傳統和現在同在親德立場上,也不好意思拒絕對方的使節出訪。
吉斯林的使節提出的第一個要求是重新迎立瑞典國王古斯塔夫五世兼任挪威國王,讓挪威和瑞典重新回到一種類似于奧匈帝國中奧地利和匈牙利這樣的「兩國共王」的關系體系內——唯一的差別是,奧匈帝國的皇帝是擁有實權的,而現在的瑞典國王只是一個君主立憲國家中的元首象征,因此挪威和瑞典的實際掌權者仍然是各自的總理。
這一點瑞典人沒有可能拒絕,瑞典內部即使有一些親英派系的力量或者出于自我保護的力量也沒有辦法阻撓。
至于瑞典國王古斯塔夫五世本人更是沒有可能拒絕完成先父的遺願。
他的父王奧斯卡二世1872年登基,1907年在國家破碎的憂憤交加中去世——而挪威正是在1906年**成功的。在奧斯卡二世身前,他給世人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莫過于兩件事,第一件就是他是瑞典歷史上最為鼓勵實業和科技發展進步的國王,正是在奧斯卡二世在位的時候,瑞典的工業和科技得到了長足的發展,趕上了歐洲主流工業強國的腳步;第二件最著名的事跡就是他晚年對諾貝爾遺囑的斥責——因為諾貝爾這個人雖然在科技進步這一點上與國王奧斯卡二世的意願相同,但是在政治外交傾向上卻截然相反,出于諾貝爾的親英傾向,他在遺囑中將諾貝爾科學類獎項的頒發權交給了瑞典處置,但是對于諾貝爾**的頒發權卻交給了親英的挪威地方議會。
當時挪威和瑞典中央之間的關系已經非常緊張了,諾貝爾的這一舉動對于扇動挪威的**勢力顯然是有很大的幫助的,因此奧斯卡二世直斥諾貝爾的這種行為是賣國。
只是,奧斯卡二世是一個講究法制的君主,按照瑞典的法律,作為國王,他沒有任何內政處置的實權,但是他擁有指揮全國武裝力量的權力,是國家軍隊的最高統帥。但是他拒絕使用火槍和大炮來對付自己的人民,最終不得不放任挪威的**,他本人也在挪威分裂後的次年憂憤交加而死——按照奧斯卡二世本人的回憶錄中的說法,「瑞挪聯合的崩潰在我心中留下一道深刻而且無法愈合的傷痕」。
至于他的長子,後來的瑞典國王,現在的古斯塔夫五世,他名義上也仍然是瑞典全國武裝力量的最高統帥,只是因為國王不具有處置國家外交態度的權力,因此他沒有宣戰和破壞瑞典永久中立的能力,只能在瑞典被入侵後行使以下武裝力量的指揮權。
毫無疑問,這種權力永遠不可能有機會被用到,因為從來就沒有一個國家入侵過瑞典。而即便如此,在另一個時空的1939年,瑞典議會在顧慮到國王的嚴重親德傾向後,還是通過修憲剝奪了古斯塔夫五世的全**隊統帥權。至于現在,因為德國人和蘇聯人同時對挪威和芬蘭進行了軍事行動,考慮到國家的安全問題,議會暫時還沒敢在修憲問題上輕舉妄動。
各方面的條件都水到渠成後,剩下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1940年10月1日,瑞典國王古斯塔夫五世正式接受挪威方面的邀請,兼任了挪威國王。
吉斯林的使者負有的第二項使命,是希望讓瑞典方面允許挪威方面的「平叛軍隊」經過瑞典國境進行運輸、機動,這主要是因為挪威的國土實在是太過狹長,又全面沿海,因此百年來都沒有什麼發達的基礎設施建設——基本上要到國土的任何一點,都可以通過海運來解決,挪威人自然不會再花大價錢在凍土地層上沿海修出一條南北走向的鐵路來。
因此,在制海權被英國人佔據後,新的挪威政府的「平叛部隊」——也就是德軍,自然需要一條另外的道路,來解決他們日後把英**隊推下海時的運輸增援問題。
可惜的是,在這一點上,吉斯林的人屢屢踫壁——因為他們需要面對的不僅僅是瑞典國內少數的親英派,還要面對那些最為人多勢眾的嚴守中立派,那些人雖然也親德,但是他們害怕自己的國家被卷入戰爭以致遭到英國人將來的報復打擊。這也是為什麼古斯塔夫五世成功兼任挪威國王後,這個允許德軍過境這個問題卻遲遲不能得到肯定的批復。
在自行處理受挫後,吉斯林不得不向德國方面求援,讓里賓特洛普部長和維勒安部長協助對挪威人一起施壓,德國方面很欣然地接受了吉斯林的請求,一張黑網對著那些潛伏在瑞典的親英美派系鋪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