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人選擇薩爾河流域作為突破齊格菲防線的突破點不是沒有道理的。
雖然法國人70年來就沒像模像樣進攻過德國哪怕一次——如此計算的前提是,把拿破侖三世在普法戰爭時那次色當攻勢算作「像模像樣的進攻」,如果評估得嚴格一些,這次不能算的話,那麼這個「70年」只怕要延長到「120年了」,也就是拿破侖三世他叔父那個年代——但是如果被逼無奈不得不主動進攻德國的話,那麼法國人一般只會選擇從薩爾河流域動手,從來不會例外。這不是因為沖動或者將領的個人偏好,實在是從戰略的角度來看,只有這一招相對來說最管用。
至于這個「相對來說最管用」的招數究竟管不管用,你我信不信無所謂,當時的貝當元帥反正是暫時信了。
德國人的齊格菲防線算不上非常堅固,但是縱深還是非常可怕的。如果從薩爾河更南面的地方進攻的話,就必須面臨一個問題——法國人不得不在進攻防線的同時渡過西歐主要河流萊茵河,這一屏障對于進攻一方的阻礙作用是可想而知的,如果在河的背後還有德國人經營多年的防線的話,那麼進攻無疑是痴人說夢。再往北,拋開德國和荷蘭比利時這些國家的邊境不談,只看德法邊境的話,薩爾河流域的薩爾區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首先薩爾區是德國僅次于魯爾區的第二大工業區(注︰這里說的薩爾區是德國第二大工業區是指二戰之前的時候,如果是一戰之前的話,薩爾區在德國的地位和西里西亞地區相當,但是因為《凡爾賽條約》的割裂,西里西亞地區在二戰前是屬于波蘭的,是當初巴黎和會時為了讓波蘭能夠擁有與德國抗爭的工業能力而強行割讓的——雖然那里的人口大多是日耳曼人。)對于德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一旦遭到攻擊就可以起到「攻敵之所必救」的效果。
其次因為薩爾州的首府、薩爾區工業中心薩爾布呂肯市就在薩爾河畔、德國人在此處的防線縱深相對來說要弱小得多——在這里,德國人可不像在更西北部靠近阿登山林區那邊擁有超過70公里的蠻荒地帶可以修築工事層層防御,至少在薩爾布呂肯正對薩爾河的方向上,德國人只要在法國人渡河後後撤30公里,薩爾布呂肯市區就會落到法國人的手中,再扣除掉為了防止敵軍預設縱深炮兵轟擊所預留的空間,德國人在這里的防線實際縱深為15公里,屬于齊格菲防線上最薄的地方。
最後也是最實際的一點——那就是除了薩爾區以外,法國人從來就沒有成功踏上德國人土地的經歷過,而薩爾礦區至少在《凡爾賽條約》後被法國人佔領挖礦超過15年,在德國人的土地上,再也沒有哪一塊地皮比這里更讓法國人熟悉,正所謂兵法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與其他地理情報一抹黑的地方相比,不打此處還能打哪里?
1941年3月1日,帝國安全部長、武裝檔衛軍全國總司令維勒安.蒙斯克殿下蒞臨薩爾布呂肯,接管了法軍馬其諾防線對面的德軍防區防務工作,大約30個師規模的武裝檔衛軍部隊也陸續被抽調到了之前由國防軍預備役部隊充實的防線中去。
不過鑒于維勒安在指揮大規模作戰方面缺乏經驗,希特勒還是決定從國防軍中挑選一些水平足夠、又相對狂熱傾向吶萃的低層將領擔任武裝檔衛軍的參謀長。最後,原第16集團軍參謀長瓦爾特.莫德爾少將「不幸」被選中,從本來將和馮.博克元帥一起進行北線攻勢的第16集團軍來到了薩爾布呂肯這個沒仗打只能打醬油的地方。
莫德爾少將很是郁悶,眼看北線軍團的兄弟們馬上就有大把征服法國的戰功可撈,自己卻因為自己一貫的狂熱吶萃傾向「受保守派同事陷害排擠」來到了這里,錯過了立功晉升的機會。
…………
「您好,請問閣下是瓦爾特.莫德爾將軍麼?」
看到一個相貌威嚴、眼窩和法令紋深陷的軍人從薩爾布呂肯火車站都出來,一個頭戴烏黑 亮護耳鋼盔、穿著黑色麻布檔衛軍軍裝的美女上尉軍官對著照片比對了一下之後,很快就迎了上去道明了自己的來意。
那個剛下火車的軍人瞥了一眼對方,對對方的性別感到一陣詫異,但是沒有流露出什麼不恰當的失禮神色,「是的,我就是莫德爾,你是來接我的麼。」
「是的長官,維勒安將軍早上9點就讓我來等你了,他說從亞琛過來的火車很快就會到的。」說罷,那個女軍官領著莫德爾走向路邊一輛裝著2門40mml60倍徑博福斯防空炮的sdk.234「美洲豹」輪式裝甲車。
「維勒安將軍?恩,也對,好吧,我做將軍的資歷也不比維勒安部長長多少,呵呵。今天還是第一次沒事兒坐裝甲車趕路。」莫德爾自嘲地一笑,也沒對對方的做法表示什麼不妥,就鑽進了裝甲車。
本來麼德國人的puma裝甲車應該是安裝50mm坦克炮的,在維勒安建議希特勒統一坦克炮和防空炮口徑、淘汰了低效的37mm和50mm德制口徑、統一使用瑞典的博福斯40mm通用口徑後,puma裝甲車自然也是不能幸免,但是其設計師臨時還是解決了這個問題,采用雙聯裝高倍徑的40mm炮塔替代了原來的50mm坦克炮設計,但是軍中使用的反響還是非常不錯的。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維勒安部長的副官阿爾托莉雅,目前還兼任了維勒安將軍的機要官,這個軍餃麼純屬臨時湊合,做不得數的。您可以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看到對方的謙虛謹慎,這讓莫德爾的心中好受了些,他在國防軍中算得上是比較狂熱崇拜希特勒的了,對于檔衛軍的反感程度也是相對較低的,不然也不會被希特勒選來協助維勒安當他的軍團參謀長。何況希特勒在他出發之前還專門接見了他,讓他在軍中如果發現維勒安用兵有什麼明顯不妥的情況一定要及時糾正指出,當時莫德爾就揣摩明白了︰元首一定是希望幫助那個他賞識的年輕部長撈軍功。
何況維勒安部長把自己的貼身女秘派來迎接自己,應該還是挺看重自己的了,不管是需要自己在幕後幫他部署運籌撈軍功還是什麼目的,看來至少可以確保自己一身所學能夠有用武之地了。
兩人一路上稍微聊了幾句,主要是幫助莫德爾熟悉一下目前薩爾防區內的檔衛軍情況,很快就到了目的地。維勒安在薩爾布呂肯最有名的埃爾福特法式餐廳訂了包廂酒席給莫德爾少將接風,還有一些檔衛軍系統出身的師長。說是師長,其中大多數人在1938年那次檔衛軍擴編之前都還只是中校甚至少校一級的軍官——如果他們確實是國防軍科班出生被維勒安挖過來的話,所以大多數人對于莫德爾少將這個新上任的集團軍群參謀長還是不敢輕視的。
克勞斯.埃爾福特餐廳這個名詞看上去似乎是用一個德國人的名字命名的,但是如果深究一下它經營的菜色就可以發現這是一家地道的法國餐廳,法國人佔領了薩爾區十五年,現在這里已經是法國文化影響的最後體現了。
不過這種歌舞升平的歡迎場面並沒有讓莫德爾高興,他的第一反應是——這里恐怕作戰表現的機會不多了,從上到下一點臨戰的氛圍都沒有。
「莫德爾將軍,元首可是在我面前推崇你的水平不止一次了,說起來你1935年的時候就和元首認識了吧,我比你也早不了幾年。」
維勒安和莫德爾寒暄幾句,也把他介紹給了在場的武裝檔衛軍諸將,隨後宴席也就流水一樣開始了。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話題也就自然而然的被莫德爾試圖往戰事準備上拉。
「維勒安部長……哦,不維勒安將軍,元首給我的任務是讓我協助你完善在薩爾河防區的防務,听說法國人最近在準備對我們動手,雖然您之前在作戰方面沒什麼經驗,但是如果輪到消息靈通應該是遠勝于我的,這一點能和我說說詳情吧。」
「嗨,莫德爾將軍盡管放寬心吃好喝好,法國人集結部隊的風聲我倒是听到了一些,但是就法國人那點鼠膽怎麼可能敢進攻,不瞞你說,這次我也是急著撈軍功才讓元首調我到這里來駐防的,把那些預備役國防軍換出去」
維勒安打著酒嗝,用叉子拈起一片波爾多燻鵝肝批,向莫德爾介紹道,「將軍可別小看這些鵝肝批,那都是用波爾多運來的紅酒腌漬後燻烤的,德國別處可吃不到。」
「維勒安長官,您……實在是詼諧,不過我是一個粗人,這種東西……不好意思,我路途勞頓有點暈車,先出去休息一下。」莫德爾很不適應這樣奢靡的場合,有點神色不悅起來,如果不是因為德國人一貫服從上官的品性,只怕就更沒有好臉色了。
「啊哈?這麼不給面子麼?還真以為自己算是哪根蔥了,」維勒安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招呼手下的人縱欲飲宴,然後裝模作樣晃悠著走到露台上,一副準備找莫德爾晦氣的樣子。
「怎麼,難道將軍閣下老于行伍還暈火車麼,哈哈哈哈,真是看不出來啊。」
維勒安走到莫德爾身後,對著他的胳膊拍了一下,莫德爾像是不願與醉漢一般見識,下意識就想縮回手臂,但是一用力卻發現自己的手臂被維勒安死死抓住了,對方的掌心之中似乎還有一些東西,再看維勒安的臉色,雖然步態看上去虛浮,但是絕沒有半點醉酒的神色、
他立刻清醒了過來,一抹維勒安遞過來的東西,是一張小紙片,和一根筆芯。打開一看上面第一行寫著︰「保持閑聊,這家法國餐館有法國間諜的竊听器。從你下火車的那一刻起,你就被法國人盯上了。請按照下面列出的問題作答。」
莫德爾粗粗一看,這上面羅列著法國人部署在洛林高原的進攻部隊詳細信息,足足74個法國師,從編制規模到指揮將領幾乎無所不包,不由得心中一凜。
這個維勒安部長可不是裝出來的那麼草包!
「現在的問題是,如何才能利用好薩爾區防線盡可能多的拖住法軍進攻部隊,並且伺機殲滅法軍機動進攻力量?」
「顯然是彈性防御,機動防御,利用防線縱深。」
「可以利用防線縱深——那些開采完後荒廢下來的薩爾煤田區改造的防線地帶,你可以隨便放棄!但是薩爾布呂肯不行,這里是薩爾工業區的核心,有20萬德意志人口,有完備的工業體系,不能再遭到法國人的破壞了。」
「法國人就是知道我們不能放棄這里,所以才會選擇進攻這里的!如果我們堅持死守的話,絕對不是戰術上的好選擇!在任何時候,堅守都是有價值的,但是不惜一切代價的堅守是愚昧的;」
「如果我們堅守薩爾布呂肯,但是給法國人一種他們可以從兩翼突破,並且讓他們看到突破後對薩爾布呂肯實施合圍的希望的話,他們會顧忌傷亡而迂回麼?」
「這個很難說,只能說是有可能,但是如果這麼干的話,尺寸很難把握,如果我們兩翼的部隊機動防御的幅度小,就不能充分利用縱深,如果機動幅度大,就有可能被敵人真的合圍薩爾布呂肯。」
「那麼——如果是閣下您來堅守這座城市的話,給你2個軍的兵力。你可以在法國人的進攻下守住麼。」
「多久?」
「最多一個星期!然後我們的人就會去揣法國人的菊花了!」
筆談進行到這里,莫德爾的表情變得益發嚴肅了,口中瞎扯的閑聊也語無倫次起來,但是最後他還是咬咬牙寫下了「成交」兩個字,又補充了一句「但是我需要隨叫隨到的空中支援和絕對的制空權保障。」
手上寫下這句話的時候,嘴里卻說的是「維勒安部長,听說法國人在這里呆了十五年,留下不少法國妞常去的娛樂場所,下次可要帶我見識見識。」
「絕對沒問題,法國雞你要多少給多少。」
幾人重新入席,維勒安就恢復到了那副胡言亂語的狀態,一會兒吹噓自己和軍備部長施佩爾的關系是多麼多麼鐵,這次防守薩爾防區得到了多少體己補貼,還叫囂著要從後方再調撥300萬發炮彈、5億子彈、100萬噸燃油的補給物資,屆時,此城將不再懼怕法國人入侵後的前沿補給問題,把薩爾布呂肯打造成一個「讓法國人終生難忘的墳場」。
到了散席的時候,連法式餐廳的馬里埃納老板都有點看不下去這個草包了。
「希特勒居然拍了這麼一個草包來薩爾布呂肯撈軍功?還真是看不起我們啊」
看著馬里埃納送來的消息,擔任南線首波主攻的法軍第七集團軍司令亨利.吉羅上將嘲諷地說道。
(下班回家吃完晚飯上線一看……發現有書友猜中劇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