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湛陪丁宇杰玩了大半天,直到丁宇杰玩到盡興了,才送母子倆回去。
回風揚的路上,丁湛的手機響起了信息的提示音,趁著車子停紅燈,丁湛打開信息頁面一看。
「哥,你晚上回來吃飯嗎?還是說,又要加班?」
是莫凡。丁湛皺眉,他不是說今天回H港嗎?又臨時變卦了?果然是小孩子心性!
「加班。」
丁湛也不問他什麼事,發了簡短的回答,便沒再理會。
手機一直很安靜,丁湛卻一直很忙碌。
風揚集團的人都說,呂總花高薪聘請的這個副總裁,值了!
丁湛任職風揚的第一季度,風揚的股價上升了百分之五,之後,一直以平穩的勢頭直線上升,到現在五年了,風揚的股價比起丁湛初來時翻了一倍不止。
呂風揚當初回到G市,白手起家創下風揚投資,那時國內的投資環境尚未穩定,卻到處是機會,那時,他賭的是眼力賭的是運氣。
十幾年間,風揚成為國內最大的投資集團,很多問題亦隨之而來。
五年前,風揚集團首次出現虧損的下滑勢頭,呂風揚多方聘請名士出謀劃策卻是無濟于事。
本來,他在國內是早有耳聞,有個一直活躍在國內多年有股市神童之稱的孩子,據說有著過人的天資和超強的能力,他當時便想將此人收為已用,但此人甚為神秘,外間一直無法尋得此人真身。
06年的時候,不知為何,這個神童將手上很多極具長線投資價值的股票及證券拋售,呂風揚因此查得此人叫丁湛。
而這個丁湛,居然是H港極紅的名演員。
呂風揚有心想要將丁湛拉攏過來,于是便有了在酒會上的「巧遇」。
只是,當呂風揚見到丁湛的時候,頓時如被雷擊中般無法動彈。
只因,這個丁湛,居然與他昔日的戀人有著一張幾乎一樣的漂亮臉孔。而他昔日的戀人,恰好,也姓丁。
酒會一角,呂風揚拔了個電話差人迅速將這個丁湛的一切資料都給他找來,第二天,當資料送到他手上的時候,翻著翻著,他的手便開始抖動不已。
從這個叫丁湛的男人的出生年月來推算,這個男人,或許,會是自己的兒子,而這個「兒子」居然有著一個同性戀人,叫莫凡,正是自己老朋友兼死黨的兒子。
資料上顯示,06年丁湛將手上的大量有價值的股票及證券拋售,正是為了套現大筆的現金,投資到這個叫莫凡的導演所拍的一部戲上。
他心急如焚,迅速拿了丁湛的頭發跟自己的頭發作了DNA核對,知道那個真的是自己兒子之後,便有了一系列阻撓丁湛及游說丁湛離開莫凡的事。
這些細節,呂風揚也有跟丁湛提起過,只是,丁湛對呂風揚口中種種作為父親的用心良苦行為一點也不理解,同樣,一點也不感興趣。
就像現在,丁湛在忙碌,直接將自己的頂頭上司給晾在一邊。
這些天股市險些崩盤,呂風揚生怕兒子只顧著加班加點地工作而累壞了身子,特意差人炖了些金錢龜湯還自己專程送到兒子的辦公室。
可丁湛根本不理他,只叫助理泡了杯熱茶放在手邊,聊電話聊得口干了,喝一口茶。呂風揚給他提過來的湯,卻倍受冷落扔在辦公桌的最邊角。
「小湛,再忙也得注意身體,我給你倒點湯吧。」
呂風揚這幾年完全處于退休狀態,不是是他不想幫兒子,而是因為只要有自己在,兒子就沒法樹立他的威信,為了讓兒子更快地將風揚掌控在手中,他選擇了全身而退。
「不用,我喝茶就好。」
丁湛眼都不抬一下,好像坐在對面的不是他上司,而是風揚的保安一樣隨意怠慢著他。
呂風揚靜靜地坐著,這麼些年,兒子對自己的漠視及敵視行為,他早已習以為常。但只要他不離開,能讓自己這麼遠遠地看著,就算是一直當自己陌生人也好甚至當自己是仇人也好,呂風揚也知足了。
只是,即使呂風揚的要求並不高,丁湛也沒打算成全他。
「呂總,你一直在這坐著,是不是對我的工作不滿意?」
丁湛一手端起茶喝了一口,一手拍打著有點酸痛的脖子,嘴里,用極冷淡的語氣問坐在會客廳的呂風揚。
「小湛,我只是怕你太辛苦了。」
呂風揚也很平靜,完全沒有被人冤枉的委屈。
「呂總,辛苦不辛苦是我自己的事,你出得起這麼豐厚的薪酬,我就得給你做相應的工作和業績,我們之間,是對等的交易,你不必對我有多余的付出,工作以外的東西,我丁湛沒有。」
丁湛這些話,以往不是不說,但說得要委婉一些,但自從跟莫凡重逢之後,丁湛便變得格外地討厭拐彎抹角的說詞。
有些話,直接說出口的確很傷人,但想要讓對方斷了不必要的念想,除了說得狠些,還有其他辦法嗎?
呂風揚「嗯。」地應了一聲,緩緩地站了起來,又望一眼那一盅被推到邊角的湯。
「小湛,你這些天實在太忙了,听說金錢龜滋補很有益,你晚些記得將這湯喝了。」
丁湛不置可否,只專注地看著屏幕上的一串串數據,屏幕的熒光反射在他俊朗的臉上,明顯寫在上面的決絕疏離顯得尤為尖銳刺心。
呂風揚暗自嘆了一口氣,無聲地離開,才邁了幾步,卻听得丁湛的聲音。
「陳助理嗎?你媽媽手術後身體好些沒?我這里有盅金錢龜湯,听說對大病初愈的病人尤其地好,你過來拿回去給伯母補補吧。」
……
丁湛一直忙到晚上十點多,才回到家。打開門的時候,發現里面亮著燈,才想起,莫凡大概還沒離開。
果然,听見開門聲的莫凡,從客房里跑了出來。
「哥,你回來了!」
丁湛對這樣的莫凡頗為無可奈何,決絕的話,打擊的話,他說了一籮籮,但莫凡呢,當時听了,總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可第二天,這小子便像患了失憶一樣,完全又恢復了他裝傻賣乖的狀態。
「嗯,你不是回H港了,怎麼還在?」
丁湛月兌了鞋子,意外地發現自己舊的拖鞋不見了,換上了新的拖鞋擺在玄關。
他搖搖頭,對莫凡這些幼稚的小動作,表示無奈,卻也懶得開口阻止了,反正,就算自己靜坐絕食抗議,那小子大概也還是會這樣。
管他吧,這種得不到和應的游戲,慢慢他就會失卻興致了。
莫凡跑過來接過他的公文包,小心抱著拿進書房放好。
「我不回去了,以後,沒有拍攝任務,我就住這里。」
莫凡也不管丁湛這個屋主同意否,直接當這里是自己家里一樣了,想住下來就住下來,想離開,就離開。
丁湛大概早已經預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模樣了,卻也不出口拒絕,只是伸手扯了扯領帶,將勒了他一整天的領帶拉松。
「隨便你。」
莫凡這時已經從書房里走了出來,听到丁湛這麼和顏悅色的回答,即刻喜形于色。
他剛才,只是佯裝淡定,心里其實是忐忑得要死,生怕丁湛听到自己那樣的話,會直接拿起滅蚊拍將自己拍死拍飛。
「哥,我已經听你的話將那支票還給我爸了,現在,我身無分文了。住你這,我連租也交不起哦!所以,我以後會乖乖幫你做家務抵債,你看如何?」
丁湛已經在沙發上坐下,忙了一天的他,渾身無力地癱軟在沙發上。
他揉揉眉心,半閉著眼。
「不必了,你愛住就住,家務有鐘點保姆來做,飲食我也可以叫家政公司派個人來,你不用說什麼抵不抵債的話。我在莫家還住了十幾年呢,是不是我也得用什麼來抵債?」
丁湛說著,已經閉上了雙眼。
莫凡挨著丁湛身側的沙發盤膝坐在地毯上。
「哥,你想要抵債,也是可以的,以身相許呀!」
丁湛連眼皮都沒動一下,卻是尋準莫凡的聲音來源,曲起膝蓋準確無誤地朝莫凡背部狠狠撞了一下。
「你想得美!」
莫凡彎著身子痛得嗷嗷叫。
丁湛不是石頭人,身邊的莫凡跟自己相處了那麼多年,感情總是有的,要整天當他是陌生人一樣冷臉相對肯定是不可能的。
而他昨天在姥姥墓前坐了一天,經過一番掙扎之後似乎也悟出了一些什麼,然後就自以為自己已經可以與莫凡用另一種全新的關系和睦相處,有了這樣的想法之後,人就不自覺地放松了下來。
莫凡很久沒听丁湛這麼隨意地跟自己說話了,望著他閉著眼的臉容,想要偷偷親上一口,卻又怕會為此而趕出家門,于是克制著*,揚起唇說。
「既然你不用我做家務也不用我做飯,那,我以身相許也不是不行!」
莫凡死死盯著丁湛的唇,真心期望能在听到男人說個「好」字。
只可惜,願望通常是美好的,現實卻總是干癟的。
「少來,我更沒興趣!」
丁湛還是無動于衷的樣子舒服地躺在沙發上。
莫凡幻想撲滅,小小傷心了一下,但這傷心也不過只維系了幾分鐘。
「哥,我今天特意打電話給蘭姨了。」
莫凡往丁湛的身邊挪了挪,靠近他一些,自己便安心一些。
「嗯?!」
其他事,丁湛可以無動于衷,提到媽媽,他便睜開了眼楮。
丁湛揚起濃密的睫毛,漆黑的眼眸帶著幾分迷離的睡意,看起來慵懶性感得要命,害莫凡差點又控制不住自己要飛撲著吻過去。
幸好,他的理智還在,才不至于做出那種自毀前途的蠢舉動。
「你不是最愛吃蘭姨做的東坡肉嗎?我讓蘭姨教我了,明天,我做一次給你嘗嘗?」
莫凡那死心性,哪容得下丁湛的生活里有別的女人的影子?既然丁湛愛吃,他就是赴湯蹈火不惜一切,也要學盡蘭姨的訣竅,什麼卓楚妍,桌楚妍,讓她們通通滾邊去!
只是,莫凡不想提卓楚妍,丁湛卻偏偏是那壺不開提那壺。
丁湛淡淡地望莫凡一眼,似是不經意地說。
「其實,我最愛吃我姥姥做的東坡肉,而做得跟我姥姥味道最相似的,不是我媽,而是楚妍。」
莫凡被狠狠打擊到了,差點想要撲過去用手掐死那個斜躺在沙發上的男人。
「為什麼不是蘭姨?你騙我。」
莫凡打死也不願意相信,居然是那個女人?
「我怎麼知道,反正,楚妍幾乎做得跟我姥姥做的一樣,你要跟她學嗎,改天我讓她教你!」
丁湛假裝不知道莫凡心里對卓楚妍是有多膈應,還故意一再地提到她,他倒是想要看看,這小子的扮乖裝傻的功力是有多高深!
「不要,打死我也不要跟那女人學。還有,你以後別在我面前提起那女人!」
莫凡一臉吞了死蒼蠅似的惡心表情。
「咦,為什麼不能提,這里可是我的家。我愛提誰就提誰。」
丁湛發現,以前的自己怎麼就不知道呢,原來逗弄莫凡是這麼好玩!他以前,只會小心翼翼地討好這小子,完全沒發覺,其實這小子臉上表情豐富,從前的臉癱,大概才是裝的。
「不行,不行,我說不行就不行!」
莫凡變得越來越囂張了,儼然自己才是這里的正牌主人。丁湛懶得再理他,重新閉上眼。
莫凡不住地將身往丁湛身側挪,挪著挪著,背部就挨著丁湛的腰部了。
他見丁湛貌似睡熟狀,于是壯著膽仰起頭,將自己的頭仰靠在丁湛暖暖的肚皮上。
丁湛睡意朦朧,人的防範意識大大地下降,甚至接近零的狀態。
覺著莫凡的頭挨在他肚皮上,居然也不出言相阻,反而伸手揉了揉莫凡柔軟的發絲。
「小凡,你真像個小狗。」丁湛喃喃說道。
莫凡的頭發向來柔軟,模起來滑膩舒服,丁湛不由得就想起了冷慧養的那只小狗。
莫凡難得男人這般親密地撫弄著自己,別說被他說是小狗,被他說成是狗屎,他大概也不介意了。
有了這樣想法的莫凡,將頭故意往丁湛的肚子里蹭了蹭,卻不說話,只怕,自己的一句話會將睡夢中的男人驚醒,然後,這難得的溫柔和小甜蜜瞬間又成泡影。
兩個男人,一個是半夢半醒之間,一個是如痴如夢之間,時間,「嘀嗒嘀嗒」地一秒一秒地流逝,連莫凡,雖然很想要清醒地品嘗著這種如偷來一般的甜蜜寫意,但最後還是禁不住有了睡意,就那樣歪坐在地毯上,頭挨著那個在沙發上睡熟的男人的肚子上呼呼地睡了過去。
丁湛醒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酸痛,畢竟,他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曲著身子睡上沙發,而且,身上還穿著西裝襯衣和西褲,想說睡得舒服,肯定是不可能的。
等他睜開眼楮,便看見歪著頭靠在自己肚皮上睡得香甜的莫凡。
莫凡就那樣隨意地斜靠著他,但即使這樣,睡姿依舊很美。粉紅的唇微微嘟著,黑亮的發絲柔順地貼在額角,靜靜地睡著的他,居然還是像小時候一樣可愛到爆。
大概是想起了小時候,讓丁湛玩心大起,惡作劇地伸手過去用手指鉗住那管高挺的鼻子,沒法呼吸的莫凡嘟囔著什麼,皺皺眉,抬手拍向丁湛的手。
丁湛快速地移開手,莫凡的頭又在他肚皮上蹭了蹭,似是夢囈又似是清醒狀。
「臭丁湛,別亂動!」
丁湛久不曾听到這稱呼,心里一陣唏噓,玩的興致自然也沒了。
「莫凡,起來,你的頭重死了,將我的肚子都壓扁了。」
說著,曲起手指重重地敲在莫凡的後腦勺上。
莫凡吃痛,睜開眼,迷蒙的睡眼帶著怒意瞪著丁湛。
「我操,死丁湛,你謀殺啊!」
丁湛被他一瞪,不客氣地抬起腳一踹,將莫凡踹開。
「謀殺你怎麼了?誰讓你趁我睡著吃我豆腐了?」
丁湛這話,也是有點不經大腦就說出來了,說了之後,就後悔了。
莫凡果然很快就清醒了過來,想去前天在停車場某個男人說的話。
「你又不是女人,哪有豆腐可吃?」
丁湛站起來,充滿怨念地又在莫凡身上補了一腳,這才邁著長腿走向臥室。
莫凡著著衣衫凌亂的丁湛揉著在沙發上睡酸了的腰肢,不由得想起從前,每次兩人晚上淋灕暢快地床上大戰之後,第二天一早,丁湛就是這般模樣,揉著緊瘦好看的腰肢走去浴室……
莫凡半躺在地毯上,居然就被丁湛一個不經意的動作,撩起渾身的欲火。
看著自己那不爭氣的小莫凡慢慢升騰了起來,趕緊爬起來,連滾帶爬地跑回臥室里,一頭沖進浴室,連衣服也來不及月兌下,開了花灑,便站在水柱之下,用自己的右手,安慰起小莫凡來……
等莫凡走回客廳的時候,那個剛才被他幻想著在身下狠狠地蹂躪著的男人,正穿著舒服的家居服盤膝坐在沙發上吃餅干。
「哥,你怎麼吃餅干?」
莫凡像看見什麼怪物似的,看著丁湛手里的餅干。
丁湛奇怪地望他一眼,「我餓呀!」
其實,丁湛半夜餓了的時候一向都是吃餅干解決的,以前跟莫凡在一起,莫凡叫肚子餓的時候,丁湛舍不得莫凡吃這些,總是乖乖地跑去煮面條或是煮其他莫凡愛吃的食物,但他自己,如果餓了,他就挺懶的,直接抱著餅盒子坐沙發上吃上幾片餅,再喝杯咖啡,應付完了肚子就了事。
只是,莫凡從前根本不太在意丁湛的舉動,有時寫劇本寫得迷迷糊糊了,走出客廳踫見丁湛像沒看見一樣。所以他一直以為,丁湛跟自己一樣,餓了就會去廚房煮東西吃,從不會吃這些垃圾食品。
莫凡走過去一把搶過丁湛手上的餅干,手一揚,就扔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里了。
「哥,這些垃圾食品,少吃為妙。」
莫大少爺是個嬌生慣養的孩子,自然不知道,對小時候的丁湛來說,能吃上幾片餅干,已經是很開心的事,因此,即使現在的丁小哥腰纏萬貫,但半夜餓著肚子爬起來,亦是覺得這餅干頗為美味。
「不是挺好吃的嘛。」
丁湛不以為然,彎身又從茶幾上的餅干盒子里拿了一包餅干出來,他剛才才吃了幾小口,現在肚子還餓得慌。
「我說了別吃!」
莫凡眼明手快地再次將餅干奪了過去,連帶地,將桌子上的餅干盒子一起收了起來。
「可是我餓了!」
丁湛只是很平靜地說著事實。
「我給你煮!」
莫凡再次自動請纓,不過,丁湛好像對莫凡要煮東西給自己吃這事有著很大的心理陰影,站起來扯扯身上的衣服。
「不用,我樓下面食館去吃點。」
丁湛說完,一溜煙的跑回臥室,莫凡這才算是見識了丁湛的真面目,有種幻滅的心碎感。從前那個尊貴無比的丁湛,哪里去了?
幻滅是一回事,不能讓男人扔下他獨個跑出去才是最重要的,誰知道這男人會不會半夜三更的跑去那個什麼楚妍家里,撒嬌耍賴說喜歡人家做的東坡肉……
莫凡來不及為自己的遠見卓識而鼓掌,趕緊也溜回自己臥室以最快的速度換了衣服跑出來。
丁湛果然換了一身帥氣的休閑打扮,比起他穿西裝起碼年輕幾歲。
「你也餓了?」
丁湛還以為,撇下這莫大爺,自己出去吃碗面,然後隨便到附近吹吹風呢。
因為,剛才,回浴室里幫小兄弟瀉火的人,可不止莫大爺一個!
丁湛這五年,幾乎是全身心地撲在了風揚上,他有風揚花了多少心力,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別人只當他自小便是股市神童,所有的成功和業績都因為神童的光環而變得理所當然,以為他輕松就可以將風揚從下滑的勢頭重新擎起。
只有他自己知道,天資也好敏銳的觸角也好,確實是個很好的武器,但若果沒有腳踏實地的打拼作為基礎,那些天資那些敏銳觸角只不過是曇花一現,無法持久生輝。
所以,這五年來,他可謂是清心寡欲地生活著,偶爾有了念想,也不過是勞煩自己的右手來解決一下,而解決時的幻想對象,是那個他努力想要忘記卻仍舊無法忘記的莫大爺。
開始,他也為自己依舊以莫凡為假想對象而絕望,但慢慢地,倒也學會了安慰自己,反正,以莫大爺那絕色容顏和那比模特更完美的身材,即使當個GV男主角,也是個絕色好攻甚至是個極品小受,那麼,就當他是GV男主角,踫巧成了自己的幻想對象好了。
這樣想著的丁湛,心理總算是平衡了,到最後,便心安理得地幻想著過往莫大爺的種種,然後舒解自己的*。
只不過,幻想無罪,但對著真人意婬,便是罪過。
剛才自己睡著沙發上,醒來時看到莫大爺那一臉可愛無害的樣子,萌得他鼻腔發燙差點鼻血狂噴,若不是穿是夠多,沒準就在當事人面前露餡了。
等他跑回臥室,幾乎是以打破百米紀錄的速度沖進了浴室里,比起莫凡,他更可怕些。
因為穿著的是襯衣,他手一扯,便將襯衣的扣子給全扯掉了,月兌下衣褲,開了淋浴花灑,水從他頭上往下灌,而他則低著頭一手撐牆上,一手,掌握著自家的小朋友,想像著莫凡剛才那朦朧中半眯泛著水汽的美眸,加上那粉紅微嘟的唇,一縷黑發耷拉在眉間,性感誘惑得讓丁湛單是用想像,便攀了幾回峰頂……
所以,當他解決完之後,餓得要死因而吃著餅干的時候,看到那個他以為已經睡了的莫凡從客房里走出來,不由地生了幾絲罪惡感。
生怕自己又會像剛才那樣輕易就被莫凡撩拔起欲火,于是趕在自己還算正常的情況下,離開這個比起GV男主角更加吸引誘惑且活生生在自己面前走來走去的男人。
只不過,他要離開的念頭,似乎被這比GV男主角更具誘惑力的莫大爺識破了!
莫凡哪里知道這些,當下乖乖地點點頭。
「嗯,我也餓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想到某方面的餓,然後,又暗地里怕被對方發現,小心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樓下有家面食館,味道不錯,我帶你去嘗嘗。」
莫凡抬眼看看掛在牆上的壁鐘,指向凌晨三點。
不由得皺了皺眉,這個男人,莫非經常在這個時段到面食館去吃東西?長得這麼高大帥氣,也不怕被人給劫了?
有些人,自己有賊心,便以為全天下的人,都跟自己一樣,時時揣著一顆賊心圖謀不軌,現在的莫凡,便是這樣的情況。
剛才那個被他認為有賊心的人,是卓楚妍,現在,這個有賊心的人,被莫凡無限擴展,成了在深夜可能會見到丁湛現在這副年輕帥氣模樣的所有男女!
「哥,你總這麼晚去吃宵夜嗎?」
莫凡的想法,丁湛不知,只當他是在關心自己的個人生活而已,既然已經跟自己說要好好跟這個弟弟和睦相處,那弟弟的關心,自己也不好拒絕。
「嗯。有時加班到很晚,肚子餓得厲害,家里又這麼巧,沒餅干了,我就到樓下面食館吃碗面。」
從丁湛的話來推理,還是以餅干為首選,面食為第二。
莫凡開始慶幸自己強硬留了下來,如果不是這樣,他還真不知道,這個以前當自己是王一樣伺候著的男人原來對他自己的生活質量要求這麼低!
「哥,你這樣子,身體遲早會垮掉的。」
兩人走進電梯的時候,莫凡以老媽子一樣的眼光看著丁湛,電梯門關上,丁湛望一眼一臉擔憂的莫凡,只覺好笑。
「小凡,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媽了?我得得很好,你不用瞎擔心。哥告訴你,人其實很簡單,半夜三更,可以填餓肚子睡個好覺,便是最大的幸福。」
丁湛自己倒沒有自覺,反正他精力向來充沛,經常工作到凌晨兩三點,餓了就隨便找點東西吃,人疲勞了,反而沒空想其他,往往耳朵貼著枕頭便進入夢鄉,這樣的生活,丁湛也得挺不錯。
反正,比起從前那樣時時要看眼前這位莫大爺臉色生活的日子要好得多就是了!
莫凡不作聲,不是因為丁湛說他婆媽,而是心疼這個男人,離開了自己之後一個人在G市,原來過著是這種無所謂的生活。
雖然,在人前看著是風風光光的丁總,但私下,卻是枯燥貧乏,比起普通的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更無生活情趣可言。
面食館就在公寓附近的一家便利店旁,里面很干淨,沒有莫凡想象的那般髒亂不堪。
凌晨三點多,吃夜宵的人居然挺多,有些一看就是剛下班的上班族,有些,則是小情侶大概是看完深夜場電影或者是跟朋友去KTV瘋狂完了,來這里找碗面填填肚子。
或者,丁湛是對的。所有看起來五光十色讓人沉醉的消遣,不過都是些打發空虛的行徑,無論玩得多瘋狂,到最後,還不如來這個面食館吃一碗面條來得實際。
尤其是,像現在自己這樣,可以看著自己愛的人,慢條斯理地挑著面條吃得愜意,心里,便已覺得幸福滿溢。
「你怎麼不吃,不是說餓了嗎?」
丁湛挑挑眉,瞟一眼坐在跟前紋絲不動的莫凡。
「嗯。」
莫凡這才拿起筷子,夾起面條送進嘴里。
「這里的面條味道不錯,而且很衛生,莫大少爺就放心吃好了。」
丁湛只誤會莫凡是嫌這種不入流的小面館不夠檔次。
「我沒說這些。」
莫凡咀嚼著面條,確實如丁湛所說,味道不錯。
「你經常在這里吃面條嗎?」
莫凡會這樣問,是因為剛才那個漂亮的小姐送了一碟煎餃過來,笑眯眯地說。
「丁先生,這是送的。」
莫凡寧願相信,丁湛時時來這里光顧,是個難得的大客戶,所以人家才送一碟煎餃給他,而不是因為覬覦丁湛帥氣的外表而送。
丁湛很快就將面條吃了半碗,隨手便用拿著筷子頭敲了莫凡一下。
「你亂想什麼了?這家是連鎖面食店,平時也做外食,公司偶爾會在這里叫外食。所以,老板認識我。」
經過這幾天的重新相處,丁湛很快就適應了莫凡新的思考模式。
雖然,現在自己只當他是弟弟,但他還是不喜歡這個弟弟有不必要的誤會。
總的來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現在的自己,不可能再像五年前那樣逃離,只得,選擇彼此都舒服的方式相處著。
只要,好好看好自己的那顆心就行了。
即使丁湛這樣解釋。莫凡還是用非常不友善的眼光瞪著那個漂亮小姐的背影發了一下呆。
丁湛很快就將面條吃完,便開始向碟子里的煎餃進攻,丁湛說,「嗯,好吃。」
莫凡見到狀,也夾了一個放進嘴里,卻是撇撇嘴。
「這種水平,哪算好吃了,還沒你做的一半好吃。」
丁湛微微一笑。
「小子,只為一人服務,和為千萬顧客服務,質量當然不能相提並論。只是,這麼久了,我大概連餃子都不會包了。」
丁湛毫不在意地說起,從前的自己只為莫凡一人而折騰大半天,包出一個個漂亮的餃子,卻也博不來挑的莫大爺一句贊美。
有些事,他好像只為莫凡而做,離開了莫凡之後,那種種的習慣和本領,早已和那份感情一起打包扔掉。
丁湛說得如此輕巧,听著的莫凡,心里卻難過得很。
這個男人,大概,再也不會為自己而大清早起床熬粥然後跑海鮮市場買新鮮的海鮮只為給自己熬一鍋美味的海鮮粥。
大概,也不會再為自己而將自己弄得灰頭土臉的包出一大堆勻稱好看的餃子。
既然,這些跟愛一起存在的技能,這個男人已經在五年前掉棄了,那麼,五年之後,這個角色,就由自己來擔當好了。
莫凡越想越心酸,看著男人吃煎餃吃得這麼香,他不由得眼眶一熱,大概,如果是自己辛辛苦苦包的餃子,這個男人,肯定會很開心地說「好吃!」
而不是像自己當初那樣,總說餃子皮太厚餡太小之類的惡劣話。
「哥,以後,我包給你吃,好不好?」
莫凡凝視著丁湛,小聲地問。
「小凡,這種事,讓家政處的保姆干就可以了。你又不是保姆,你有你重要的事要做,何必浪費自己的時間?如果你來G市是為了給我做飯打掃,你就回去,我不需要保姆和廚師!」
丁湛很自然地拒絕了莫凡的一番好意,丁湛是想著跟莫凡好好相處,但他,並不打算讓莫凡有機會從這些生活中的微小細節來滲透進自己的生活。
雖然是同意他跟自己同一屋檐下住著,卻不代表讓他完全侵入到自己的生活里。
莫凡無語,知道丁湛大概是不想跟自己有過多的牽扯,所以,才會拒絕得這麼快這麼徹底。
「哦……」
莫凡無可奈何地應了一聲。
兩人從面食館里出來,莫凡看見不遠處的十里河堤,五彩霓虹點綴著河岸與河水相輝映,看起來十分美麗,天氣雖然有點冷,但莫凡卻舍不得回去。
「哥,河堤挺漂亮,可以去走走嗎?」
暗黃的路燈下,丁湛用奇怪的眼光望了莫凡一眼,對上莫凡熠熠的眸子,丁湛不由得就點點頭。
「嗯,我好像吃得太多了,有點撐著了,去走走吧。」
兩人並肩慢慢地走到河堤邊上,G市的春夜確實有點冷,兩人誰也沒想到會在這凌晨時分吃過宵夜之後,突然生了興致要在這河堤上散步。
走一會,丁湛就有點後悔了,自己大概是腦子入水了,才會穿得這麼單薄跟這男人來觀賞河堤美景。
兩人本來只是並肩走著,莫凡其實也冷,他跟丁湛差不多,隨便套了條牛仔褲和長袖的T恤就往外跑。
但冷歸冷,他又舍不得放棄這個難得的跟丁湛獨處機會,再說,從前的自己,跟個木頭似的,跟丁湛一起這麼多年,別說像現在這樣浪漫地在夜色下散步觀賞夜景,就連去看場電影,好像也沒有試過。
以致于丁湛離開之後,莫凡記憶中跟丁湛在一起的畫面,不是在家里客廳里飯廳里,就是在床上,除了家之外的場景,就是在片場。
這種單調得可憐的回憶,也讓莫凡醒悟,原來自己,居然是那麼沒有情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