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以為說兩句好听的，我就乖乖听你擺布！」小龍女不屑地撇了撇嘴，很是不以為然地說道。
「說兩句當然是不夠的，我覺得怎麼著也得二十句吧！」他故意誤解她的意思，卻還要裝作一本正經的模樣。
「這個笑話可真是一點也不好笑！」她冷冷一哂，對于他的裝腔作勢沒有太大感覺。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
「你就沒有不想吃飯的時候嗎？」她反問他，給了他一個蒼白無力的笑容，「餓一頓不會死的……」
打開車載系統，他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掛了電話，沈心棠倚在陽台欄桿上看了一番萬家燈火，從沒關嚴實的陽台門縫中傳來花文軒張揚夸張的笑聲，感覺像是他在唱獨角戲，但他卻全情投入。
「龍姑娘慧眼如炬！」花文軒再接再厲道，「我平常給朋友們講笑話的時候，沒一個說好笑的，就看見我一個人在那里樂得前仰後合了。」
小龍女嘴角抽了抽，當她意識到自己似乎失態時，趕緊抱著婚紗往工作室去了，而花文軒則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只听他絮絮叨叨地自我介紹說道︰「初次見面冒昧拜訪，差點忘了自報一下家門。我的名字叫花文軒，我是花軒堂……」zVXC。
「不用買東西，你來了就好！」
「好的，但是希望你不要考慮太久哦。」花文軒難掩臉上的興奮之色，幾乎都要忘形地上前擁抱一下小龍女了。
現在每次面對他，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傷感。
事實上，她現在覺得比死還難過。
「揀你喜歡吃的就行了，吃不過來的，你不是都拿去喂貓嗎？」他看著前方，不以為意地回答道。
「我沒什麼胃口，不想吃飯，就想回家睡覺了。」沈心棠神情疲倦，說話都有氣無力的。
罷了，罷了，早就應該看清眼前的事實的，她只被那突如其來的短暫幸福給蒙蔽了雙眼，渾然忘了也許自己才是最讓人笑不出的大笑話。
「好吧，明天我下班後就過去。你有什麼想吃的嗎，我買給你！」
像他那麼出色的男子，又豈是她可以匹配得上的？
卻是打給他秘書的。
沈心棠這一下被氣得精神好了不少，她從他耳朵上摘下藍牙耳機，對Lucy說取消其他的，只要之前那一份就可以了。
「嗯，好的，你自己多注意身體。最近食欲還好吧？」
「所有的，一切！」他松開她，雙眼亮晶晶的，因著剛才對小龍女的成功攻堅，讓他臉上顯出一片意興飛揚。「你餓了吧？我們找地方吃飯吧！」
「不用了，我想回家，覺得有點累！」她無力地歪靠在椅背上，顯得神思慵懶。「你把我帶到地鐵站，我自己坐地鐵回去，你去吃飯吧！」
他先掛斷了電話，這才轉頭對沈心棠說道，「我給你叫一份外賣到家里好吧？不吃是不行的，或許，我不在，你會吃得自在點兒！」
「其實你大可不必這樣，我是真的沒什麼胃口！」沈心棠調整了一下情緒，想擠出一絲笑表示自己沒事，卻失敗了。
「Lucy，你馬上上網查一下，看看虹口足球場附近都有哪些餐廳提供外賣的，查到馬上告訴我！」
花文軒見她蔫蔫的，便也不再惹她說話，只小心地開著車，一路細心察看周圍有沒有好一點的飯店。
「不行，先吃過飯再回家！」花文軒很堅持。
「好的，總裁！」
小龍女只是輕輕搖了搖頭，這一刻的她已經卸下了冷漠的面具，變得溫柔端莊起來。
花文軒一向是成功的，他能取得今日的成績，足以證明一切。
工作室里傳來花文軒自信飛揚的聲音，間或可聞小龍女偶爾的「嗯」「哦，是嗎？」之類的回應聲，她怕打擾到他們，便拿了手機到陽台外接听。
沈心棠眼見著花文軒與小龍女進了工作室，這才稍微放松下來，軟泥一般癱倒在了沙發之中。
天空灰蒙蒙一片，只有三兩顆稀稀拉拉的星斗。也個話吧。
「阿棠，謝謝你！」
他嘆了口氣，不再強求于她。起身，繞過車頭，重新坐回駕駛室，點火，掛檔，車子重新啟動。
「我會慎重考慮的！」小龍女眼中有迷迷蒙蒙的光，看著花文軒，她鄭重其事地說道。
「阿棠，我知道，你是因為我吧？你不想和我單獨一起吃飯是不是？那好，我不和你坐在一起吃，我們分開吃。不要因為我而傷害你自己，那樣不僅是在懲罰你，也是在折磨我。不管怎麼樣，我都希望你好好的，珍惜自己，愛護自己！」
聰明如他，又如何能猜不到她心里在難過傷感呢？
相比之下，沈心棠覺得自己真的是既無趣也沒用，沒有什麼值得談論的資本，也沒有任何值得他珍惜並引以為豪的東西。
就這樣，小龍女既沒歡迎他跟來但也沒將他趕走，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工作室內。
沒過多久Lucy打電話來，說了有哪幾家的外賣電話，花文軒讓沈心棠選一個，沈心棠隨便選了一個，但他卻覺得沈心棠只是隨便敷衍，所以讓Lucy把每家的外賣都送一份，又囑咐說讓沈心棠到時候隨便想吃哪個都可以。
「多少吃一點兒吧，」他心疼地看著她，卻又對她無可奈何，「你本來就貧血的人，萬一等一下血糖過低暈倒了怎麼辦？」
大約呆了一個小時，小龍女含蓄溫婉地和花文軒一道走了出來。
「那怎麼行呢，你現在可是兩個人在吃哎。」沈心棠皺眉說道。「再怎麼不想吃，也多少吃一點兒唄。」
沈心棠本來不打算告訴他的，不過以她對花文軒的了解，她若不告訴他，他一定會糾纏到底的。無奈之下，她還是老老實實將自己家的門牌號告訴他了。
「心棠，我想你了，我去你家看你好不好？」電話里，葉清歡的聲音有些迫切，又帶著點哀求。
他蹲來，雙手輕輕搭在她腿上，流光溢彩的眸子里是無盡的憐惜與心疼。
她從包包里模出手機，來電顯示是葉清歡。
「真的不要一起去吃個飯嗎？」花文軒還在和小龍女討價還價。
「那到花軒堂的事……」
才剛上車坐定，花文軒歪身過來，一把將她的身子拉了過來，象征性地抱了抱。
「好了，你別再說了，我退一步，你也退一步吧！」花文軒心中郁結，自顧自地下了決定，「你家的門牌號多少？」
到底還是花文軒這樣錦心繡口又身經百戰的厲害角色，才會在又冷又硬一來就給他下馬威的小龍女面前找到突圍的機會，此時的小龍女，不僅讓他跟著去了工作室，竟還耐著性子听他在那里天馬行空地亂扯，偶爾似乎還努力地思考一下，臉色也緩和了許多。
看到一家川菜館，上下兩層樓，燈火輝煌，人聲鼎沸，門口停滿了車輛。花文軒想著沈心棠還是偏愛吃川菜的，便一路找位置停車。
沈心棠覺得臉上有些癢癢的，但手一模時，才發現竟然是眼淚不知不覺中流了下來。
「花文軒，你當我是豬啊？」沈心棠切斷了和Lucy的通話，沒好氣地看著正專心開車的花文軒說道。「點那麼多，我吃得過來嗎？」
等他把車停好，將副駕駛座的車門打開，想帶沈心棠下車時，後者卻死捏著安全帶不放手，堅決異常地望著他︰「我要回家！」
「謝我什麼？」沈心棠一時愣住，突然說抱就抱，她的心理緩沖還沒適應過來呢。
「那你明天一定要來哦。」葉清歡略帶撒嬌地說道，「我最近好悶啊，想找個人說話都不行，你明天一定一定要來哦。」
「乖，听話，吃完飯就回家睡覺了好吧？」他哄著她，語氣溫柔如水，一如正在討好鬧脾氣的戀人般。
說她逃避也好，說她懦弱也好，她真的不想以這種狀態再和他單獨相處。
沈心棠垂下眼來，側過臉去，不想讓他看到將欲流淚的眼。
事情既已談妥，花文軒和沈心棠便不好再作過多停留，和小龍女作了別，花文軒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小龍女的家。
「我現在在外面，回家可能會比較晚了。」她壓低了些許聲量，卻盡量說得委婉，以免葉清歡誤會。「要麼明天吧，明天我去看你好了。」
沈心棠白了他一眼，沒再說話，腦海中又浮現出當日他偷偷出現在她背後的場景。
「你明天來吧，你來了我心情一高興，沒準兒就多吃點兒了呢。」葉清歡笑得有些勉強，大概是因為今天要來看她的願望落空了吧。
「沒什麼食欲，根本不想吃東西。」
「我知道了，明天見！」
小龍女未置可否，只是輕輕「嗯」了一聲以示回答。
沈心棠輕輕合上了眼瞼，也不再多說話，面色灰灰的，不知道是光線太暗的緣故還是沒吃飯精神不濟。
他穿著一件天藍色的綢衫，領口處的扣子解開，袖子半挽，坐在車頭之上，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他說他只是順路，其實她猜得到，他是故意來看她的。
回憶越美好，現實越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