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容賞明麗的嘴唇揚起一絲笑容,臉上卻依舊裝作緊張的模樣,連忙喝住水瓶道︰「別胡說。四妹妹絕對不是那種人。」
水瓶果真嚇得膽怯,「騰」地一下跪下來,口中哭喊著叫道︰「奴婢絕對不敢誣蔑四小姐。只是凡是小姐的東西,上面都打著小姐的字只要只要拿下來看看就成了。」
林月舒已經嚇傻了,仿佛面前的人都變成吃人的怪物,唯恐慢一步就會被人活生生吞下去,竟然不由自主的慣性的捂著自己的頭飾,就要逃出去。然而已經有兩個侍女攔著她的去處。
林容賞依舊在一旁掐著水瓶口里只是說她多嘴︰「如果她喜歡,送她就行了,你這個賤婢,挑撥我們姐妹間的關系。」倒是林君言出言開口道︰「來人,先把她頭上的簪子扒下來看看。如果這奴才說的是真的,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女兒。」
林君言說得輕描淡寫,听到的人莫不驚顫。在朝南國中,如果父母要解除與子女的關系,只要尋找三個以上有頭臉的人做證並做人員統計,便具有強制性的法律效率。若是林君言此話當真,若是林月舒頭上的簪子真的刻著林容賞的字,那他就算是和林月舒斷絕父女關系,這就意味著林月舒將被驅趕出門,永世不得回頭。
林若清身體微微往後仰,心里倒吸一口涼氣。如果說林容賞對林若清只是嫉妒,而對林月舒卻是像是認準天敵般的深深的恨意。原來,她真的是想置林月舒于死地!
起先,林若清听林月舒這樣說還有些不相信,只以為林月舒被欺壓慣了,凡事都會往壞方面想所以才有這樣的念頭。不想著林容賞漸漸大了,心也便的可恨些了。而林月舒當日在北苑的話也就一語成讖。
林月舒有口難言,已經在林君言的逼視下,跪了下來。「我我,這簪子明明是」
林容賞裝作失望的模樣,湊到她身邊連忙說道︰「你真是糊涂,要什麼直接和我說,也不需要偷偷模模的」
「我你」林月舒臉上顯出怒意。「你明明說是送我的!」
「我的確是要將你這一身送你。沒想到你連我最喜歡的頭飾也看上了。」林容賞立即說道。
「你的心真是狠!林容賞,你太可恨了。」林月舒使勁全力叫起來。「你」
林君言眉頭皺得更深,騰的一下站起來,「夠了」,他的臉色是黑壓壓的沉,像一片化不開的墨。林月舒立即膽怯的噤聲了,林容賞則是連忙說道︰「爹爹,這件事就算了吧。」「我林家竟然出了這等丑事,這種人怎麼能輕饒?」林庭軒在一旁倒是皺眉,口里說道︰「我看月舒丫頭倒是挺老實,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大哥,我知道你心慈,可這是我的家事。在我家,絕對不允許有一點偷雞模狗的事發生。所以大哥,你別管,這種人,我不打死她我咽不下這口氣。」
林母半晌沒有說話,此時倒是錯著茶杯,慢慢說道︰「言兒,小孩子難免有些小錯,知錯能改依舊是我林家的好子孫。你這麼大聲音嚷嚷,只怕讓下人听笑話去了。」
難得听到有人幫自己說話,林月舒立即感激的點點頭跪倒爬到林母膝邊慌忙的說道︰「老祖宗,月舒沒有偷她的簪子。月舒沒有做這種事你一定要相信我,月舒從來都不敢做這種事」
林君言倒是有些氣憤,指揮侍女道︰「連嫡姐的名字都敢直呼的人,肯定是個不知禮數的家伙,還不快把她拉開,不小心傷到我母親了怎麼辦?」
立即有人七手八腳的將林月舒拉開,林母臉上微變,連忙放下杯子,口里抱怨道︰「你這孩子」
「母親!這樣的敗類可都是由你們太仁慈的緣故才慣出來的。」林君言說道,一面厲聲喝道,「還不把她頭上的東西拿下來看看?如果真是容賞的,立即把她送到官府去。」
林母已經完全變了臉色,口里喝道︰「胡鬧!」
林澈察顏觀色連忙說道︰「老祖宗,我倒是覺得父親的話很有理,只要拿那簪子看看,若是那簪子不是二姐的,也可以還她一個清白。自然也不用將她送到官府去。」
這邊林月舒被眾人拉扯著幾乎在地上拖著,此時她驟然感受到誰撕住她的頭發,頭皮被拉扯得生疼。她不覺驚呼出聲。她想到在她小時候,林容賞竟然這樣拉扯她的頭發,有一次竟然狠心拉掉她一塊頭皮,血淋淋的看起來都可怕,她沒有止血和消炎的藥,只得自己偷偷拔了一些野草嚼爛給自己抹上,連自己母親都不敢告訴。幸而那個時候正處在寒冬臘月中,傷口雖然好得慢,卻不會潰爛。那個時候她想,林容賞小姐脾氣大,性子高,只有任由她欺負到某一天她終于厭倦了,必然將一切仇恨放下。她一直認為只要她能忍到那麼一天,必然,她和她的母親都會得到解月兌。然而,這個想法或者只有在她對人生抱有一絲希望時才會這樣想。而林容賞今日的行為徹底將她的一絲希望給破滅。特別是因為有林君言在場的緣故,這一次不僅僅是單純的誣蔑以及捉弄,而是這個國家有一條法律,偷竊者,死。如果將自己送到官府中,這條苟喘殘留的性命就徹底交代了。
此時,她連哭和哀求的力氣都沒有了。腦海中像是走回馬燈似回想到之前她所受的一切,來自手足之間的捉弄,下人們眼中的鄙夷,母親的不體諒,同胞妹妹的無知等等,都是她生命中所必須承受的悲哀和痛苦,而歸功到底,都是她身份的緣故,如果她不是她,今天就不用承受這樣的侮辱了。
撕她頭發的侍女正是那個先前掌了林月舒嘴的那個,此時她喜滋滋的拿著那發簪向林君言說道︰「二爺,您看,就是這個簪子。」
就在這個時候,林母忍無可忍,重重用拐杖敲地板道︰「你們眼里到底有沒有我!」
那侍女被嚇得一大跳,慌忙跪下來。一時間,房間里只听到那金簪子擊撞地面發出的清脆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