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從前方傳來戰事吃緊的消息,也不妨礙艷陽城內歌舞升平。
因為一年一度的牡丹節盛會就要開始。宮廷里自然也開始著手有不遜于民間的宴會。林玉兒听太後的口風似乎也會出席晚宴,回到宮里,立即將原本準備好的幾套禮服都擱置到一邊,喚來蕊香另外準備顏色單薄樣式簡約得多的衣服。
林容賞從門邊走來,林玉兒立即明白她有話對自己說,便找個理由將宮女們都打發出去。「姐姐可是剛剛從太後那邊來?」
「可不是。」林容賞只帶著貼身丫頭,也不避嫌,笑盈盈坐了下來,「太後娘娘愛熱鬧,听說這次宴會也會參加。」她展眼看了看林玉兒手中禮服,不禁微微搖頭,「雖然是宮里的宴會,只怕和平常人家的家宴差不了多少。妹妹選的這身是不是太素淨了,豈不是被其他人給比下去了?」
「就是因為太後在場,所以才」林玉兒說道。
「你啊,就是太過謹慎了。」林容賞招手命蕊香將收起來的衣櫃子打開。「如今你已經是皇上的女人,這如何打扮那都是給皇上看的。太後雖然是長輩,只會注重她媳婦們是否守規矩,是否听話,對于你們如何應承自家夫君可是不管的。」
這句話倒是點開林玉兒的心思,她略微思考,手指下意識翻了翻其他色澤鮮艷的料子,不禁微微頷首。
林容賞艷麗的嘴唇微微上揚,端起宮人早就準備的棗茶放到口中,看著林玉兒立在明媚的銅鏡面前,鏡中的人兒被上好的衣料映襯得面若桃李。林容賞在她身後細細贊賞,卻忍不住掩嘴嬌笑道︰「民間傳聞,當今聖上喜好皮膚白皙、身姿窈窕的女子。妹妹雖然是讀書人,難得的卻是天生麗質,生得一把縴長的細腰,和一雙輕巧的美腳。若是能主動獻藝,在牡丹宴會上拔得頭籌,想必皇上也對妹妹青眼相待。」
林玉兒如何不是這般想的,但是想到上次被越姬搶了機會,也只能暗暗生氣。她雖然也會跳舞,卻當真是半路出家,更何況蠱惑皇上的舞蹈可不能光明正大用在眾目睽睽之下。即便她舞藝出眾,能在牡丹宴會上拔個頭籌,到最後只怕也會說成用了別人用過的過時手段。
林玉兒忍痛將之前發生的事說給林容賞听。林容賞倒是听得認真,一雙美目時不時若有所思,其中光彩迷離,閃爍不定。
「所謂見財眼開,不管哪里,名目都是一樣。只認銀子不認人。若是那魯公公長了眼,就絕對不會犯這種事。畢竟你是主子他是奴才,你們在宮里的日子長著呢,你要弄死他,著實容易得很,既然他敢公然違抗你,將你的意思泄露給其他的人,除非他果真就是那邊的人。」林容賞淡然的說道。
「可不是。」林玉兒說道。「這個奴才著實可恨,卻又著實抓不出他的把柄來。」
「人總是有弱點的。不若這樣,若是妹妹下不了手,這口惡氣,叫我這個做姐姐的代勞吧?」林容賞妖嬈一笑。
林玉兒雖然不知道林容賞計劃里面有什麼,但是既然她能大包大攬下,自己又何樂而不為,隨即也便半推半就的應允。以至于林容賞出門都跟著假情囑咐兩聲道︰「姐姐切莫太過于勉強了。」
「主子,您就不怕出什麼亂子嗎?」蕊香扶著門看到林容賞帶著貼身侍女出了院門口,這才擔憂的問道。
林玉兒倒是對著鏡子愜意的打量自身衣服,不以為意的說道︰「她到底是將軍的嫡女,宮里所有人都得讓她幾分。真正鬧起來,錯也算不到她頭上。難不成皇上會因為幾個奴才懲戒將軍嫡女嗎?」
「奴婢只是擔心」
林玉兒有些不耐煩打斷她的話,「若是你有胡思亂想的閑心,還是過來幫我看看,這些衣裳配什麼發飾,什麼樣的發飾,配什麼樣的行頭。」
「是。」蕊香當即緘默了唇,麻利的比劃起來。沉默聲只在房間里蕩漾了半柱香的時間,蕊香還是忍不住開口道︰「打狗還要看主人。眼下越姬那邊寵愛正盛,二小姐她公然動她的人,只怕那越姬不會罷休。主子向來愛靜,奴婢只怕以後的日子再也不會安寧了。」
鏡子里的林玉兒微微揚起一絲冷笑。「她越姬再怎麼受寵,充其量只是一個對于皇上來說特殊一些的女人,你說一個女人重要,還是一個國家重要?」
蕊香一愣,隨即回答︰「當然是一個國家重要。」
「你要記住,這個**,不是越姬的,不是我的,也不是其他妃嬪的。」
「是太後的?」
林玉兒搖搖頭,說道︰「這個**,是皇上的**。只要不妨礙皇上的江山,所有女人的爭斗都是被縱容的。但是一旦與皇上的江山起了沖突,皇上他一定選擇江山而並非美人。你就讓我那個二姐姐去鬧吧。無論鬧到什麼地步,那越姬只有吃癟的份。」
蕊香不禁有些疑惑,「主子也是二爺的女兒,為什麼卻不能正大光明與那越姬爭寵呢?」
然而此言一出,她驚覺自己失言,撞了林玉兒常往的忌諱,嚇得她慌忙跪下來。等她略微抬起頭,才發現林玉兒冷清如玉的臉頰上一絲多余的表情都沒有。
「嫁出去的女人潑出去的水。我和三姐姐雖然也是林家的女兒,卻已經身處宮中,都是皇上的女人了。更何況我們是庶出,無論哪國哪代,沒有哪個庶出女人能成為正宮,連成為傀儡的都不能算,這可是舊例。那越姬雖然出身不好,卻是清白人家的女兒,比我們這些庶出卻是更能入人眼。如今我們身處于宮里,與外頭聯系不上,皇上自然不會防備,林容賞卻不一樣,她雖然有婚約在身,卻是來往自如的,關于林府的情況,想必知道得也比我們多,更重要的是恐怕是因為她林府如今唯一的嫡親血脈,是林二爺最在意的心頭肉。俗話中有一句說的就是‘打蛇打七寸’,這一會,軟禁林容賞正是打到林二爺的七寸之上。」
「林家犯了什麼錯了?」蕊香擔憂的叫起來。
「功高蓋主。」林玉兒悠然的說道,隨即打斷蕊香的臆想,「別想了,還是幫我弄弄頭發吧,總覺得這個釵子的顏色不好,換那對青碧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