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嬪已經穿過游廊,走近來。眾人才看清她不僅穿著那件碧鸀色留仙裙,眉間還點了碧色的額花。這種顏色在宮妃中是極少使用的,她膽大心細,竟然將這另類的顏色用得出彩。
南七夜牽過她的手,仔細端詳了片刻,不禁贊賞的道︰「今日愛妃的妝真好看。」
錦嬪不禁嬌羞笑著說道︰「這不過是臣妾閑來無事想到的,倒是令皇上見笑了。」
「愛妃肌膚晶瑩,這妝一點碧色,著實好看,就是沒有見過,畫在別人身上只怕也不適合。愛妃心思靈巧,朕可不相信這個沒有個名?」南七夜笑著說道。
在場諸位宮妃有些眼紅的看著他們兩打情罵俏,不禁暗暗絞著手中帕子。只恨自己不是主辦這場宴會的主角,原來弄來弄去,出了銀子不說,倒是成了襯托別人的配角。唯獨一旁越姬巧目笑兮,似乎沒什麼介意的。
錦嬪的聰明在于她時刻知道什麼時候適可而止,此時她不禁嬌羞的推了一下南七夜,口里說道︰「皇上,今日可是為越姬姐姐懷的龍嗣慶祝,皇上還不去陪陪越姬姐姐。」
南七夜不禁笑道︰「愛妃言之有理。等會兒待宴會結束,朕再到你房里問個究竟。」
此言一出,不僅是在坐其他妃嬪,就連越姬臉上都是大變。這意味著皇上今天晚上將留宿錦繡宮。
如此已經成了定局。今天錦嬪一舉搶了風頭,宴會還只是開始,其他妃嬪就已經興致懨懨。
林玉兒坐在人群當中,對面前流水線呈上來的美味珍饈置若罔聞。倒是旁邊一個年級小些的宮妃吃得不亦樂乎。林玉兒不禁側目看了一眼,只見這個女孩唇紅齒白,眉目精致,見旁邊有人看著她,不禁扭過頭來,黑白分明的眼楮露出一絲澄明和坦然。
「竟然是鏡明公主?」林玉兒不禁有些吃驚。
這個女孩身上的確穿著宮妃才能穿的宮裙。原本垂下的頭發都被盤起,更顯得皮膚韻白,脖頸縴細。乍一眼看上去竟然還認不出來。
鏡明公主顯然對林玉兒沒有什麼印象,一扭頭口里只是吩咐旁邊伺酒的宮女說道︰「姐姐,這個酒好好喝,以前我娘從來不讓我喝。你多給我倒些。」
「你這個小饞貓。這是大人喝的酒,姑姑要是知道了,肯定要你好看。」不知什麼時候,南七夜走到鏡明公主身邊。他今日穿著平常的玄黑色緄邊長袍,寬大的袖子在攔住鏡明時輕撫到林玉兒的臉,一股令人心安的香味傳了過來。林玉兒不禁心神有些蕩漾。
但她隨即鎮定下來。
林玉兒不知時候離開了宴席。她不知為什麼自己的心思突然就動搖起來。她只不過是服侍一個對于她來說沒有任何關系和聯系的男人,她從未想過在一個帝王,或者說僅僅在一個男人身上動感情。
剛剛進宮的時候,皇上是因為她所代表的家族勢力寵幸她,無論這種寵愛當中是否夾雜算計或者真心,與林玉兒本身都是無意的。
在利益之爭濃烈的皇宮當中,林玉兒不過是用自己的身體踏出一塊屬于自己的天空。或者她曾經患得患失,憎恨厭惡男人,但是沒有男人的寵愛,無論多麼高貴的女人,終究什麼都不是。
這種失落感曾在皇上寵幸錦嬪的時候有,甚至是最為強烈的。後來,皇上又開始專寵越姬卻淡化了許多。
算起來,她都許久沒有見到皇上了。會想他嗎?不,不會,林玉兒甚至想不起皇上的臉。
對于林玉兒來說,任何人之間的思念必然有個可以接受思念的載體,假如我連你的模樣都記得不清楚,我對你的思念怎麼可能有個具體的依托?
可是當見到皇上之際,一股抑制不住的喜悅從心里滲出,不受她個人意識決定。但是之後看到他身邊的美人,她頓時陷入平常女人的嫉恨當中去。她這才恍然大悟起來,之所以之前那些算計總是落個空,那是因為她從未知曉她想得到的。沒有目的的努力都是白費力。
權利?地位?
曾一度她的確是想得到這些,可是當真是的嗎?不過是她想證實自己身份的一個虛詞而已。
如今她是嬪妃了,她什麼都有了,她還年輕,還有個名聲顯赫的父親,有個威震一方的家族,她還需要什麼?
她這才明白母親的無奈,沒有男人,無論一個女人再怎麼優秀,她終究什麼都不是。
即便全天下都歌頌贊揚你,若是你的男人連正眼也不瞧你,那該是怎麼樣的悲傷?
「難道我喜歡上了皇上了?」林玉兒不知不覺行走到水邊,倚著一旁的石欄上,對著天邊皎潔的月光喃喃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