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29
「走，快去，布呂歇爾大人就要進城了。」
「啊，在哪里？」
「西門，西門那里。快，一起走。」
海登城的人民興奮地匯集成一股潮水，少年們在吆喝，少女們在驚叫。這一切，只為了那個他們齊聲呼喊的名字，他們的英雄，布呂歇爾。
今天是1399年8月，1個月前，在南方的亞平寧，這位來自不起眼勃蘭登堡王國的不起眼將軍，在大國主力潰敗的情況下力挽狂瀾，擊退異教徒，使卡斯雷克聖城逃過了一場劫難。
勃蘭登堡從此站起來了，人們興奮地想著。鮮花在空中飛舞，歡快的音樂從四下傳來，貴族們放下了架子和流浪漢一起狂舞。人們集成匯聚成海洋，只為目睹那位拯救了卡斯雷克世界的英雄一面。
唯有一個少年例外。
這是一個身材單薄的少年，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衣衫雖然不至于襤褸卻很破舊。此刻神情恍惚，面色慘白，在洶涌的人潮中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滾開點，小雜種。」少年被一個急著往前湊的大漢一把推倒在地。
「神經病，小雜種你傻了嗎？別擋著道。」
「失心瘋了吧，難道他也想當英雄？」
「哈哈，一個雜種，還想當騎士不成，他的歸宿就是到戰場上第一個被碾死。只有死掉才能洗刷他身上的恥辱。」不斷有人從這里經過，但卻沒有一個人向少年表示善意，他們只是嘲諷似地說著風涼話。
「走開，走開。小雜種，遠離主干道。英雄們等一下要從這里經過。」一個城防軍打扮的人走過來把少年拉起來推到一旁。少年毫無動作，只是像個木偶一樣任士兵擺布。
「咦？這小雜種今天怎麼怪怪的？」
「嘿。說不準是血統的原因。」
「行啦，別這麼欺負別人了。這孩子也怪可憐，從小無父無母的。」一個好心的大嬸扯了扯他丈夫的胳膊，示意他住嘴。
但少年沒有在乎，原本的他要是听到了這些羞辱性的言語或許會羞怒，但今天的他好像失了魂一樣，對一切周遭事物都提不起興趣來。
「啊，布呂歇爾大人！」人群突然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呼喝聲，他們期盼已久的英雄們終于進城了。
一隊高大的騎士在人潮的瘋狂呼喊中從主干道上緩緩走過。騎士們紛紛向兩邊揮手致意，不時有年輕英俊者向美麗的少女送上一束鮮花，每當這時人們就會哄堂大笑，喜悅的氣氛被炒到極點。尚武的少年們則死死盯著騎士們腰間的長劍，上面黃金鑄造的十字標志象征著這些長劍是教皇欽賜，是對勇士們無上榮光的嘉獎。
只有為首的那個騎士，今天的主角，布呂歇爾伯爵有點不同。他看起來四十歲左右，面相嚴肅，臉上隱隱透著疲累，只是僵硬而禮節性地笑著，眼神空洞。倒是不時轉著腦袋，如果有有心人看到，就可以推測出他似乎正在搜尋著什麼？
什麼東西？抑或是某個人？
伯爵搜索了很久，卻沒有任何結果。他只能收回心神，對著人群們露出微微的笑容。隨著英雄的微笑回應，市民們還以更熱烈更激動的歡呼聲。
「伯爵大人。」
「滅了那群蠻子。」
「上帝保佑勃蘭登堡。」
布呂歇爾沒有多言，這些人想象不出，更不願多想他們口中的「蠻子」究竟有多麼恐怖。但布呂歇爾自己每天晚上都會想到那些驚心動魄的日子。摩林人可怕的法師軍團掃蕩戰場，魔法構築的護盾讓灌滿了斗氣的劈砍也徒勞無功，而自己的手下們受了傷卻得不到神官的治療，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殘肢斷腿被火球炸成粉末。但他不想跟他的人民說這些，只是淡淡地招手向人們示好。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視線所及之外，正有另一道目光狠狠地盯著他，一動不動。
那被稱為「小雜種」的少年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他混在人群中，靠在牆邊，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看著那位英雄。
直到英雄到達中央廣場，接受區主教大人的賜福，狂歡的人群發出最後的大吼聲，少年僵硬的臉龐才露出一絲苦澀。
卑微的私生子與榮耀的將領，多麼顯赫的差別？
可只有他知道，這位受萬千人民愛戴的英雄，正是自己這個小雜種的父親。
確切地說，這一世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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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離少年不遠處，一位不起眼的男人也在用與周遭人不一樣的冷靜眼神觀察著布呂歇爾。
他長得是如此平平無奇，低垂的眼簾，灰蒙蒙流民一樣的臉，以至于站在人群中也無人注意，只有那一撇八字胡格外精神，讓人多看了兩眼。
他掏出一張紙，看著布呂歇爾對教士們略有些不耐的眼神，淺淺一笑。寫下︰「不存在被吸納的可能性，但發展成為盟友的可能性極高。」
寫到這里，他停了一下，看了一眼不遠處失魂落魄的少年。聯想到不久前的「雜種」罵聲和布呂歇爾異樣的眼神，他似乎捕捉到了什麼。提筆加了一句︰
「有隱秘，待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