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28
維也納東城區，民居內。
面露慈悲的謝爾蓋看著窗外。條頓人的節節勝利已經影響到了維也納的治安，**無能的白衣軍居然用各種理由拖著不肯北上迎敵，顏面盡失之後又有什麼能力來壓制不滿的市民？人們開始上街抗議，膽小者已經準備要行裝隨時可能南下。有熱血激昂的年輕人甚至開始偷偷襲擊軍隊，北面傳來的流言讓他們感到恥辱，全大陸都在為白衣軍的懦弱表現嘲笑奧斯丁的男人。
維也納已經繁華不再。謝爾蓋看著紛亂的街道，眼光異樣的平靜與悲哀，與他彪悍的面容格格不入。
良久，他似乎看不下去了，又有一伙兵痞和年輕人在街上打成一團，雖然立場相反，但這一幕文明不再的末日景象讓他唏噓不已。
「約瑟夫，我不明白。」謝爾蓋轉過頭來，看著屋內的另一個人。
八字胡男人約瑟夫正在磨劍，異常耐心，異常平靜，似乎窗外紛擾的世界與他無關。他聞言卻不答話，依然故我地磨劍。他手上的劍正是當日用來處決阿列克謝的那一把。
約瑟夫緩緩給劍上了油，動作輕柔至極，然後用布抹去油脂，一遍又一遍，專注而忘我。直到劍身上的銘文」如果不幸降臨在你身上，那是你自身行為的結果。——可蘭，蘇拉42」閃閃發光，仿佛能照出約瑟夫的靈魂。劍身光滑得如同鏡子，那光芒直射約瑟夫，卻被後者用更鋒利、更明亮的眼神盯回去。
「約瑟夫，我真的不明白。」謝爾蓋又重復了一遍。
約瑟夫這才有了反應，他轉頭，很隨意輕松，完全沒有謝爾蓋的沉重。「什麼不明白？」
「我……」謝爾蓋似乎被約瑟夫的冷靜震住了，一時說不出話來。「我只是在想，這場戰爭，似乎都是阿列克謝那個叛徒引發的。如果我們能早點抓到他，或許這些人也不用如此受苦。」他的語氣有點不自然。
約瑟夫提起劍，向謝爾蓋走過去，劍刃上反射的光芒照得謝爾蓋眼楮微咪。「如果我告訴你，這都是我計劃好的呢？」他的笑容和光芒一樣刺眼。
「這，這……不會吧……約瑟夫你在想什麼？」
「如果我告訴你，這都是領袖吩咐我做的呢？」約瑟夫微笑著說道。
謝爾蓋完全呆住了，半晌才搖搖頭︰「可……我還是想不通。」
「想不通嗎？我問你，這場戰爭，不管腓特烈國王有沒有被處死，都遲早會爆發對吧？」
「是的……可……」
「沒有可是！」約瑟夫正色道，聲音斬釘截鐵。「與其讓戰爭自然爆發，不如把它控制在我們的節奏下。戰火下，女皇苦心維持的平衡——貴族與平民的平衡已經開始崩潰。霍夫堡方面只剩下兩個選擇，一是被條頓滅國，二是放權于民，靠這些真正願意保護家園的戰士來對抗條頓王國。」
「你是說……」謝爾蓋有點明白了，但他的表情卻只有惶恐。
「沒錯。」約瑟夫神色輕松，把劍一掄，擱在肩上。「事實上她一定會選擇後者。而一旦平民開始掌握權力、掌握武力，那麼戰後神聖凱撒南部的階級對抗就會升級。立下戰功、掌握武力的平民會要求更多權力。而貴族呢？他們不可能願意坐以待斃。」他說著仰天望了一眼，似乎看到了未來，深吸一口氣。「到時候……就是我們的機會。」
謝爾蓋沒有說話，他的眼楮依然眯著，只是現在他才發現，刺眼的不是光，而是那段銘文。
「如果不幸降臨在你身上，那是你自身行為的結果。——可蘭，蘇拉42」。
權貴的行為？平民的不幸？
良久，他才低聲開口。「那會不會太狠了？」他的聲音很無力。
「狠？」約瑟夫笑笑。「不，一點也不。謝爾蓋，你要明白。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不流血的變革。我們能做的，只有盡量控制事態的範圍，減小這必要的流血罷了。血一定會流，我們能做的，是讓它盡量少流一些，而流血換來的成果，更大一些。」
「而且……」約瑟夫說到這里，笑容忽然被一抹憂色取代。在謝爾蓋迷茫的目光中，他走到窗口，望著昏暗的東北方。無力地吐出一句話，或許，那才是真正的原因？
「領袖他……他的身體開始惡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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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扎兒平原，奧斯丁哨所內的收信處。
「保羅，你弄好了沒有？」小毛奇在屋外沖里面說道，緊皺的眉毛顯示他已經有點不耐煩。
「就好，就好。」被稱作保羅的年輕騎士在屋里。手邊是五張鋪開的信紙，那是這個哨所與奧斯丁邊關的交流信。而保羅，正緊張地觀察這些信上的字跡，同時，他的另一只手正捏著筆，在一張白紙上寫著什麼，只是速度異常得慢。
「請……注意……自己……好了，好了！」他寫完最後一行字，興奮地站起來，一夜苦功終于完成。他把紙張卷成條就走了出來，遞給小毛奇。
「一切就緒，走！」屋外是收拾完行裝的百來名條頓學生游騎。小毛奇一聲令下，鐵騎化為滾滾洪流，從哨所內沖出。
小毛奇策馬跑出門口，神色一變，右手豎起示意停止。「哼！」他冷喝一聲，沖不遠處的林中掃了幾眼，眼神森冷。
「還不肯出來！」他冷笑道。「伊凡！」伊凡會意，張弓對著林中就是一箭。
一聲慘叫，幾個衣著襤褸的馬扎爾人從林中飛快跑出，向遠方遁去，最後的那人肩上插著一支箭，被同伴們扶著跑。
「走吧。」小毛奇說道，彎彎的嘴角對這些狡猾的馬扎爾斥候表示了嘲諷的意思。這個半游牧的強悍民族雖然凶猛，沒有一個強人領導的話依然只是一盤散沙，不足為懼。與此同時，人群中的保羅放飛了一只信鴿。
「駕！」看著信鴿飛走，騎士們奔騰而出，隆隆馬隊一派肅穆，向下一個目標駛去。
而那只鴿子所帶的信上用哨所軍官的字跡和口吻寫著。
「英明的長官，如您所料。那群骯髒、卑賤的馬扎爾人果然意圖不軌。想趁著條頓蠻子不自量力挑戰女皇的機會發動偷襲。不過我手下的士兵已經發現了他們的陰險意圖。請長官自己當心，保重安危。雖然您是主所保佑的騎士，但戰場上刀劍無眼，馬扎爾人卑鄙的毒箭一旦擦傷您寶貴的身軀，對此刻的帝國會是莫大的打擊。」
信鴿與刀鋒，到底哪一個會先到達奧斯丁長官的耳邊呢？
在學生騎士們看不到的遠處，還有一雙眼楮正盯著他們。
「嘿嘿嘿。」發出笑聲的人是個高大但邋遢的人，毛發叢生的軀體上滿是惡臭，如今一笑更是顯得面目可憎。
不過他身邊的絡腮胡大漢卻用一種尊敬的眼光看著他。「神父，我們不用急著趕路嗎？只是一些玩弄小伎倆的條頓雛兒罷了。」
「不急不急。」被稱為神父的髒鬼又是笑，似乎對遠去的條頓騎士很有興趣。他的身體怪異地顫抖著，長發遮擋的雙眼放出異樣的光芒，舌頭伸出，惡心地舌忝了舌忝嘴唇。
是那個東西吧……自己應該沒看錯，雖然不純，但也夠稀罕的……嗯，東方似乎絕跡了，想不到在尤羅巴被博尼法斯那蠢蛋搞了這麼久還有殘余……咦？
他的身體忽然停止了抖動，繃緊的四肢散發出強者的氣息。絡腮胡大漢的反應稍慢，但也是神色一變，肌肉不斷扭動，狂暴的戰意不斷攀升，一對虎目來回掃視四周。
「兩位，請不要在我的領地上做出什麼不應該的事情。」一個听著很不真切的聲音忽然在二人的耳邊發話，語氣平和，雖然不算友好但更談不上敵對。
大漢的氣勢依然沒有散去，他還保持著警戒的姿態。只是以他的實力居然找不到聲音的來源？
「嗯……」髒鬼卻放松了身體，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克制什麼沖動。「原來是卡利大師。既然如此，我這回就先放過他。」語氣中滿是濃濃的怨毒。
那個虛無縹緲的聲音再次從他們的耳邊響起。
「正該如此……請快些離去吧，拉斯普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