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08
丁二克跟在蕭逸風的身後,腦子有些轉不過來。去衙門做什麼?若是衙門里的人有用的話,早抓到了采花賊。好吧!就算衙門有本事抓到采花賊吧。他們會將這個線索給以外人嗎?所以,他問道︰「我們去衙門做什麼?」
蕭逸風一笑道︰「去鬧事!」
丁二克又糊涂了,道︰「去鬧事?」
蕭逸風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道︰「你听說過未見官三十大板嗎?」
丁二克點了點頭。
蕭逸風又道︰「這該死的規矩,甚是討厭。但你若是不擊鼓的話,倒是不用打這三十大板。所以,你待會就去逼著他們擊鼓,若是不成的話,你就自己動手。」
這話一出,丁二克微微一愣,道︰「你這是讓我去衙門挨板子嗎?」
蕭逸風搖了搖頭,道︰「不是!我要你和他們動手。但是動手也得找個理由不是。他們若是打你,而你不願意。自然就會動手了。這里需要注意了,一旦你們交手的話,切不可下重手。因為待會我去了,也不好辦了。你放心,以他們那群飯桶的水準,你對付起來應該很輕松的。」
丁二克似有些明白了,但又不明白,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到衙門去鬧事,然後你再進去。你是準備偷偷進去?」
說話時他是看著蕭逸風的表情說的,話落他見蕭逸風搖頭,不解的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蕭逸風道︰「我的意思很簡單,我們必須要借助官方的力量,不但是他們的人手,還得借用他們的線索。所以,你待會進去之後的鬧事,是來硬的。而我呢,就專使軟的。到時候,軟硬兼施,就可以將衙門內所知的線索套出來。哦,對了。到時候,你和那黑三魁動起手來,差不多的時候,就把你的身份說出來。你在兵營里的身份,也是有些用處的。」
丁二克此刻總算是明白了蕭逸風的意圖,他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二人一邊走一邊談,話落已經到了城里。
蕭逸風道︰「你不好一個人去,找個人陪你吧。就找那地保。我呢,先前辦件事。」話落轉身便朝南門走去。
丁二克听從了蕭逸風的話,找到了王地保,由著王地保陪著他去了衙門。
王地保一路走,還對著丁二克抱怨著,道︰「丁老弟,正所謂,窮不與富斗,民不與官斗。這句話你都不知道了嗎?你現在惹了官家的話,不會有什麼好處的。」
丁二克卻道︰「我不在乎,我在乎什麼?一群飯桶而已,我還不將他們放在眼中。」
王地保又道︰「丁老弟,你若是真的去了衙門評理的話。我勸你不要敲那門前的鼓,你也應該听過那未見官三十大板的規矩吧。一旦你敲了鼓的話,可就不好辦了。」
丁二克道︰「放心,我有分寸。」
他的嘴上這麼說,心中卻在思量著如何敲鼓。是直接敲,還是進了官府在敲呢?
王地保听了,松了口氣,道︰「我知道你是苦主。唉,但是你的性子太耿直了,這樣會吃虧的。所以,你到了衙門後千萬不要開硬口。凡事軟著點,才好辦事知道嗎?」
丁二克沒有說話,因為前面已經到了縣衙。而衙門口架著的那面紅漆打鼓看上去是那麼的鮮艷,那麼的惹眼。他的注意瞬間就被吸引了過去。
這時從斜對面來了一個官差。這人丁二克是認識的。就是這人前往丁家村把他的三大爺給找來的官差。
「嗨!是你呀,你怎麼來了?你那朋友呢?他怎麼沒有來?你是怎麼交那樣的朋友?他竟然敢打官差!」
一連串的疑問和抱怨像是連珠炮似的發了出來。
丁二克道︰「我這不是來請罪的嗎?」
那官差笑了,道︰「那好,走著。」
三人一路進了衙門,大堂里燈火通明。四個捕快聚在一張桌子前,大叫著,「六,六,六!」一人手持著大小對疊的碗,上下搖晃了幾下後放大桌子上打了開,大叫一聲,「三五六,大!哈哈哈,我贏。」
官啊!這就是官啊!
丁二克眉頭皺的跟麻花似的。
縣城里出了那麼大的事情,他們竟然聚在一起賭博。三人進來他們都沒有察覺。跟在丁二克身旁的官差叫了一聲,「來人了,收起來,快收起來。」
黑三魁在後堂听到了話,從里面走了出來,一出來便看到了丁二克,立刻質問道︰「你怎麼來了?你那朋友呢?」
丁二克道︰「我那朋友待會就來。」
黑三魁道︰「你來做什麼?」
丁二克道︰「我是來評理的。」
話落稍一頓,竟罵了起來,道︰「你們這群人真是混蛋。縣里都死了兩個人了,你們竟然還在這里賭博。這還有王法嗎?讓人有冤沒地伸啊!!!!」
黑三魁的臉色一黑,道︰「好大的膽子。你當這里是你的家不成?竟然放肆到衙門里來了,來啊,帶他擊鼓,請大人上堂。看看他有何冤屈要伸!」
丁二克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心中卻是一喜。因為他已經成功的達成了第一步,擊鼓鳴冤。下一步就是該應付那三十大板了。
就在黑三魁的叫喊聲中,外面的鼓聲響了起來。那牛皮鼓響起了那聲震耳欲聾,連帶著人的心髒似乎都跟著蹦了起來。
威!!!
武!!!
三班的衙役立刻就從後堂走了出來,身穿著紅藍相間的衙役服,手持著末端涂黑了的大紅的棍子,進入了大堂便整齊的排列在兩側。棍子在地面上不停的敲打起來,敲的地面發出‘當當當…’的清脆之聲。
二尹從屏風後跳了出來,拭灰擦凳取筆紙,那留著兩撇八字胡的陶代郎提著衣衫,在師爺的伺候下扶著官帽慌慌張張的走了出來,那樣貌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官啊!這就是官啊!
陶代郎還沒有坐穩,驚堂木已經拍得是‘啪啪’作響,接著,一邊扶著下滑的帽子,一邊喝道︰「打,給我打!」
「是!」
衙役應聲了。可是打誰呢?幾個官差這就去拖王地保,嚇得王地保直叫娘︰「不是我,不是我呀!」
陶代郎再拍驚堂木,叱道︰「給我打!」
幾個官差忙轉過身子去拖丁二克,不料丁二克吼聲如雷,喝道︰「滾開!」
公堂之上竟然有人膽敢叫罵,這還了得。陶代郎氣得是吹胡子瞪眼,道︰「還不給拿下!」
丁二克雖然心里早有準備,但見到如此荒唐之事,心中仍然火冒三丈。將身子一橫,吼道︰「你們敢!」
王地保見狀,生怕鬧出個事來,忙對著陶代郎叩頭道︰「太爺,此人乃是那被奸殺少女的爹,他可是來伸冤的呀!」
陶代郎一瞪眼,也不說話。
那地保又道︰「他的女兒被奸殺,連他的妻子也死了,他可是苦主啊!」
陶代郎再瞪眼,道︰「他的遭遇本官也很同情,但是他的行為卻是不值得鼓勵的。五陽縣大堂的規矩也是不能夠廢的。擊鼓了,就得先清清背,這三十大板是不能夠免的。」
話落他猛地再拍的驚堂木,吼道︰「來啊,還愣著做什麼?給我打!」
王地保見狀,低聲問丁二克,道︰「身邊有一百兩銀子不?」
「銀子?」丁二克心里可就泛起了嘀咕,這王地保先前的話看似是幫他說的人情話,可是剛才他與陶代郎之間的眼神交流可沒有瞞過他,難道那眼神就是為了現在這銀子做鋪墊的?他的念頭還沒有滅,那邊王地保又開了口,「是呀,把銀子送上,這要命的三十大板就可以免了。」
丁二克這才發現那四個衙役在裝樣子,就等著他取銀子了。他心中那個涼啊,從腳底直 升至腦袋。
官啊!這就是官啊!
不好好的問百姓請命,一個心扒銀子。
他心中的那股子忿怒,幾乎就像快要爆炸了的火山一樣。再看那姓黑的捕頭,他領著十幾個衙役堵在了大堂的出口,他們已經在冷笑了。他想起來蕭逸風的囑咐,將心中的那團火給壓了下去。
丁二克將手伸入了懷中,大堂的衙役都以為他要掏銀子了,臉上也出現了燦爛的笑容。不料他掏了半天只掏出了二十兩銀子,道︰「這是我全部的家當了。」
衙役們笑了,其中一人還嗤之以鼻的道︰「二十兩能做什麼?還不夠我去窯子走一趟呢?竟然也好意思拿出來?」
此話一出,丁二克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又竄了上來。二十兩不是錢嗎?在普通人家,這可是大半年的生活費啊,這衙門的衙役油水都高到了什麼程度?才讓他們連二十兩都不放在心上啊。
正待發火,卻听堂上陶代郎道︰「二十兩就二十兩吧!拿上來,既然不夠一百兩,那麼這板子也就打個八折吧。二十四板子!來啊!給我打!」
丁二克一听,愣了一下。有買菜打折的,有買布打折的,有買油打折的,有買米打折的…這世上打折的他听多了,可還是頭一次听到如此荒唐的事情,打板子也有打折的。這到底要有多渾的人才能夠做出如此這般的事情來。
丁二克笑了,他是怒極而笑,他是為天下百姓而笑。
「哈哈哈…官啊,這就是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