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15
054
老者說完，臉色柔和了許多。他豈會不知道元洪的心思，可越是如此他越要狠下心腸。所以，他那剛剛柔和的臉色頓時又變得嚴肅起來。
元洪連忙叩頭道︰「師父請息怒，弟子明知道局勢如此，但是仍然不死心。所以，特地在三更之前將師父的兵器送了過來，希望可以借此激起師父的豪情壯志，與對手拼個你死我活。即便不行，也能夠借此見師父最後一面。」
他說的懇切，寓意蒼涼，那老者微微一怔，繼而柔聲道︰「去吧！把兵器也帶走。」
元洪緩緩道︰「師父既然認定了難逃此劫，弟子也沒有話好說了。只是弟子希望，在這無人之際，將對頭的來歷以及之前的怨情相告。萬一師父當真…」
他沒有說，但是任誰听到這里都知道他的意思是，他師父死了，好為師父報仇。
老者苦笑了一聲，擺手打斷了元洪的話，道︰「他們的姓名和來歷你早已知道，何須再提呢？反正……」他沉吟了片刻後有接著道，「反正今晚此宅之中，絕對不會留下一個活口，所以，就算說了那些事情，又有何用？」
元洪點點頭，道︰「弟子的性命不足為惜，自當與師父一起下黃泉。不過弟子始終都不服氣，他們的武功當真已經高到了無法掙扎的地步了嗎？這麼多年來，師父的威名早已名震寰宇，受萬方敬仰。就算是弟子這樣的頑劣之資，有幸能夠拜在師父門牆之下。這幾年來，走遍大江南北，與人交手的次數多得不計其數，但能夠在弟子手上走上十招的人寥寥可數。」
老者听得很是得意，他笑著道︰「你是我的好徒弟，這幾年你為師門增添了不少的威望。論及你的武功，也算是一流的高手了。」
他的笑聲陡然停下，又道︰「但是陰陽二老的武功，絕不是你我逞血氣之勇可以抵擋得住的。嗯，你還是回去吧。」他的雙眼黯然，突然轉頭想後面那副畫看了過去。
元洪從師這麼多年，從未見過他的師父這般英雄氣短，雙目之中不禁涌出了兩滴眼淚來。他抬頭時，不覺隨著師父向那牆壁望去，驀地一怔，道︰「師父，他是…」
老者回過頭來，肅然道︰「住嘴，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不可言談他。」
元洪一愣，隨即立時住口不說。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起身走向廳門。老者突然叫道︰「等等…」
元洪大喜，霍地轉身，懷中的大刀頓時閃過一道寒芒，那支匕首也射出了一道藍汪汪的光華。老者皺眉道︰「把所有的窗門都打開。」
元洪失望地嘆了口氣，躬身應了，過去把所有的窗門打開，然後退出廳外。
萬籟俱寂中，悠然傳來三更鼓聲，老者忽然轉頭向壁上的畫像條軸投以最後的一瞥。回過頭來，椅前赫然站了三個黑衣人，各個面目猙獰，鬼氣森森。
老者凝目瞧他們一眼，身子動也不動。那三個黑衣人倏然向後退了一步，這一步便有三丈多。動作之快，宛如鬼魅。這三人剛剛離開，又有三人落在了三個黑衣人原先的位置。這三個身穿白衣，個個面目都籠著著一股子陰森之氣。
老者仍然不動聲色，淡淡看他們一眼，這三個白衣人突然又齊齊躍開一旁，躍開之勢雖是奇快無比，但卻沒有半點風聲。
兩排人，左三，右三。
左黑，右白。
待他們落地，門外突然出現兩個人。一個光頭身穿紅黃相間的架勢，另一個則是面目猙獰，陰氣森森，低著頭，臉帶煞氣朝著里走。兩人舉手投足動作整齊劃一。他們踏入大廳之後，這第一步齊齊落下，頓時整個屋子都在顫抖。來勢之凶猛，自然不必多說。
他們走到太師椅前，驀然散開，分別走到老者後面。
大廳中雖是一共有十個人之多，但連呼吸之聲皆無，同時所有的人全部紋風不動，宛如十尊石像。
過了一會，外面仍無絲毫動靜。
老者環顧四周一眼，緩緩道︰「兩位是來取老夫性命的麼？」
老者左右方及陰陽二老似乎根本沒有听見老者的話。老者瞧瞧他們，也不生氣，微微一笑，又道︰「想不到我軒轅浩居然能夠活過三更！」
突然一道電光自他頭頂射來，掠過軒轅浩頭頂，直向壁上射去。
軒轅浩迅疾扭頭一瞥，只見那道彩光直射向懸掛那幅畫像的絲帶上，那幅條軸凜地一響，掉在地上。那道電光把絲帶射斷之後，忽然彈射回來，叮的一聲斜插在椅子前面的紅磚上。他凝目一看，插在磚上的乃是一支飛鏢，但卻有兩種顏色，黑白二色。
軒轅浩輕輕嘆口氣，從太師椅上站起身，抱拳道︰「陰陽鏢現，軒轅浩只有引頸就戮了！」
陽老突然放聲大笑，震得整個大廳都為之搖動。笑聲一歇，只听數響勁箭破空之聲，從廳頂交叉掠過。
軒轅浩被陽老的笑聲震得心神恍惚，忙運功抵抗，一面收攝心神。
勁箭破空之聲過後，軒轅浩面色一變，這才明白陽老發出如此洪亮的笑聲，原來是對付他的門下十二弟子。想是門下十二弟子都埋伏在四面屋頂，各持強弩勁箭，準備圍攻敵人。但陽老的笑聲把他們震得神志昏迷，是以有幾支已經引滿弓弦待發的勁箭，竟在他們昏迷中月兌手射出。
陽老喝道︰「我賜爾等自盡，立即動手，不得有誤！」
軒轅浩點點頭，道︰「軒轅浩今晚無不遵命，但只求三公手下留情，讓軒轅浩保存一個兒子的性命！」
三個老人都不做聲，面上也沒有一點表情。
軒轅浩又道︰「二老應該不會把區區放在心上吧？」
他們仍然沉默不言，在廳中凝結起一股冷酷殺氣。
軒轅浩也不再求，厲聲長笑道︰「好！好…」右掌運足內力，舉到自己的天靈蓋上。
廳門外忽然射入一道金光，直奔軒轅浩胸口，陽老伸掌一抓，相隔尚有數尺，那道金光忽然轉彎投入陽老的掌中，軒轅浩一怔，煞住手掌下落之勢。只見那陽老像是被那道金光燙痛手掌似的，忽然甩手不迭，那道金光跌在磚上發出鏗鏘之聲，卻是一面小小的金牌。旁邊的陰老臉色微變，猛地揮手，登時人影亂閃，轉眼間整座大廳再次剩下了軒轅浩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