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道之途 第七十八章 往回趕(合章 )

作者 ︰ 友九

更新時間︰2013-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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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的臉上盡是笑容,看上去是那麼的無害。但是,蕭逸風的心已經沉入了谷底。他此刻的情況根本不是眼前老者的對手。他不甘心,要死也不能夠死在這樣一個小人的手中。心念一轉,他苦笑一聲,道︰「我沒有想到那雪山中人的毒箭如此厲害,雖然止住了流血,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蕭逸風的話老者一點都不懷疑。因為,蕭逸風支持的時間已經超出了他的估算。若是以他計算,蕭逸風連剛才林文那道封鎖都過不去。可蕭逸風到底是過去了,所以,他的心里就一直估模著,現在看來,他相信蕭逸風是基于年輕人的好強心理,不到油盡燈枯,是不會認輸承認自己不行的。

老者深信自己的判斷,但是處于謹慎,他仍然故作熱誠之貌,勸道︰「老弟,你可千萬別泄氣。年輕人就該有年輕人的那股子狠勁,忍著點。若是實在不行的話,就由老夫背你上去吧!」

他的嘴上說的漂亮,要背蕭逸風,可是身子卻仍然站在那里不動。

蕭逸風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我自己的情況,我自己心里有數,還是不必麻煩了。」

老者突地嚴肅起來,道︰「老弟,你怎可如此不上路啊!老夫寧可損失一名徒弟,也要救你一命。難不成我損失了一名徒弟只換來一具尸體不成?不成,不成,這絕對不成!你可給我忍住了。」

這話從哪里都找不到破綻,可是他卻遲遲不動,任由蕭逸風躺在那里,甚至連伸手相扶的意思都沒有。蕭逸風的心跟明鏡一般,他以顫抖的雙手,費了好半天的功夫接下了系在腰際的包袱,將包袱放于面前道︰「前輩,我蕭逸風從未欠過任何人的情,也曾以為這輩子能夠無牽無掛的離開。可是沒有想到今夜落得如此下場,背上了這無法償還的人情包袱。所以,在我臨死之前,我只有將此物轉贈給你,希望可以償還這筆人情債。不過……」

老者的心中一直惦記著蕭逸風身上的寶物,雖然陰陽二老不曾提起,但是能夠令他們二人心動的寶貝自然不是凡物。所以,他才有剛才那一番的舉動。現如今,他听了蕭逸風的話後早忘了先前一直的堅持了,月兌口而出道︰「不過什麼?」

蕭逸風深吸了一口氣,道︰「不過此物不是凡物,唯有月圓之夜才能夠打開,而且必須選擇一個空曠五人之地。」

話落他將包袱用力拋給了老者,雖然看起來費了會很大的力氣,但是卻只拋了不到三尺遠的距離。

老者見狀,心中疑慮盡去,大步上前,從容的彎腰去拾地上那個包袱。當他觸踫到包袱的那一剎那,心中的狂喜令他的手指都有些發顫,心中更是忍不住那份得意。這份得意可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得意,若是沒有人分享的話豈不是太可惜了?他的身子還沒有站直,就將臉抬起看向了蕭逸風。

就在他準備向蕭逸風分享他的得意之時,突然覺得胸口好像被一座大山壓住了,兩眼一黑,耳邊隱隱約約的傳來一道沉悶的響聲。待他清醒過來,睜開雙眼之時,他的身子早已躺在了地上,臉朝藍天,背朝地。

右手五指用力一抓,包袱還在,想到那包袱中的寶物,他的精神立刻又回來了。他猛地一挺腰,準備翻身坐起,哪知道人還沒有坐起來,卻噴了自己一臉一身的鮮血。直到這個時候,他方才感覺到自己氣血受到阻礙,全身的骨頭已經如同散架了一般難以動彈分毫。

他掙扎著坐了起來,第一眼就看到站在前方五六尺外的蕭逸風。蕭逸風正在向他走來,他移動的步伐很緩慢,卻很沉穩。

蕭逸風走到老者的面前,那蒼白的臉上散發著一股子懾人的煞氣。

老者的年紀雖然比蕭逸風要大上很多,但歲月與經驗根本掩蓋不住他從心底深處發出的顫栗。他感覺蕭逸風就像一個死神,特別是蕭逸風不聲不響的站在他的面前,只用那雙懾人魂魄的雙眼盯著他時,他就更加害怕了。他本能的將手中的包袱遞向了蕭逸風。

蕭逸風伸手接過包袱,冷聲道︰「不管如何,你到底救過我一次,我就饒你一次。若有下次,你必死無疑。」

老者那顆吊得高高的心總算放了下來,此刻也有了思考的能力,他仰望著蕭逸風,問道︰「老夫在什麼地方露了破綻?」

蕭逸風冷笑一聲道︰「怎麼?還想吸取教訓嗎?」話落稍稍一頓,冷哼一聲道︰「哼!我可以告訴你!第一,你我並不相識,你卻要救我。本來也沒有什麼,可是你竟然殺了跟隨你的徒弟。連跟隨你的徒弟你都不放過,豈會平白救一個外人?

第二,你明知道葉家在此處的人力分布,你若是想避開他們自然很輕松。可你偏偏不躲,反而將他們全部殺死。顯然你是想將他們的死嫁禍于我。這對你有什麼好處呢?不言而喻。你想置身事外。

第三,你大路不走,專挑小路。本來挑小路也沒什麼,可是你挑的盡是連綿起伏,難走的道路。你明知我有傷,卻專挑這種路走,可見你有所圖謀。」

說到這里,蕭逸風停了下來,問道︰「夠了嗎?不夠我還可以說!」

老者長嘆一聲,道︰「夠了!有這三條已經足夠了。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心計,哼哼,是老夫太低估你了。」

話落他緩緩的站了起來,看了蕭逸風一眼,拖著蹣跚的腳步向來的路上走去。命保住了之後,他的心中又升起了貪念。只不過這一次,他打消了獨吞的意念。陰陽二老那邊他又不敢回去,因此他想到了魔頭,他的眼線比葉家更多,也更容易找到蕭逸風。他相信蕭逸風不敢往下走,也活不了太久,不會走出多遠的。

蕭逸風的確不敢往下走了,因為,即便是躲過了葉家的人,也決逃不過那魔頭遍地的眼線及耳目。而且,以他目前內力迅速消失的情形來看,連能不能夠下得了山都有問題。他估算著自己無法躍上面前七八丈高的峭壁,又無法運功排除身上的毒。但是,蕭逸風知道必須離開這個地方,就算死,他也得找個隱秘的地方,以免將冰花與金丹落于魔頭與葉家任何一方的手中。

環顧四周,蕭逸風選擇了一個方向。他朝著峭壁左邊的陡坡,邁動腳步向坡下走去。坡底不深,但長草沒膝。如此之地,適合隱蔽。蕭逸風向下走了五六丈距離,突然眼前一黑。一頭栽倒了,順著陡坡滾了十多丈遠,終于到了坡底,埋身在茂草中,再也爬不起來了。

他仰望著被草葉割劃成片片的藍天,心頭也是一片凌亂。

難道真的要死在這里了不成?

長長的草葉上一顆晶瑩剔透的露水滾落,滴在了蕭逸風的臉上,他想用衣袖擦拭,卻發現此刻連抬起手臂的力量都沒有了。這樣的情況他曾經听說過,就像他父親曾說過的點穴一樣,腦子仍然可思考,但身上卻動彈不得。

蕭逸風的面前仿佛又出現了那張對他關愛的面孔,還有他那柔和的目光。

人在孤獨無助的時候,腦中的思緒飄得最快,蕭逸風不但想到了他父親,也想到了阿珠。阿珠與他相識的種種再次涌上心頭。從戰場的相遇,到黑松林的深入,最後在小天村的生活。一點一滴。

他的眼皮突然變得沉重起來,也不知道是疲憊,還是絕望。最後他的眼前一片漆黑,寂寂更無人。

時間緩緩推移,日出又落。寒露侵醒了蕭逸風,睜開眼楮,天是真的黑了。猶如噩夢初醒,蕭逸風挺身從地上坐起。天色雖然黑,但是他的心卻亮了,因為他感覺到力量。不錯,雖然還不是那麼強烈,但這樣的癥狀絕對不應該出現在中毒之人身上。

他很奇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待在原地嘀咕了片刻,他開始調息起來,經過一個時辰的調息之後,他覺得體內真氣已沒有什麼不通暢,體內也感覺不到余毒存在體內。

「奇怪了,真是太奇怪了。先前雖然感覺不到毒素,但力量卻始終受阻。可現在,力量在體內游走暢通無阻。雖然並未達到巔峰狀態,但也恢復了七七八八。」

想半天沒有想明白為什麼,他也只有放棄繼續思考了。月兌去了身上的黑衣,又換掉了沾滿鮮血的衣服,把所有的東西裝進了包袱,系在了腰際上。他開始向山下疾馳而去。

繞過了雪山,蕭逸風選擇了東北方,直奔豐江鎮郊外而去。

豐江鎮位于五陽縣內,到達了五陽縣距離柳城便近了。經過了一番生死之後,他此刻最想看到的便是自己的妻子阿珠。

一夜的奔馳他胸前的傷口又開始流血了,一大片殷紅映紅了他的胸膛。

他掃了一眼前方,發現前面有一個武館。任誰都知道,但凡武館都是備著金創藥的。他稍稍遲疑了片刻,便朝著那門派種了兩棵古松,氣勢宏偉的武館大門走去。由于兩扇紅漆的大門是開著的,蕭逸風沒有叩門,徑直走了進去。

蕭逸風右腳剛邁進大門,迎面撞過來一個三十上下的莊稼漢子。他連忙向右側一閃,伸手拉住了那漢子的手臂,道︰「兄弟,走路小心點!」

那漢子抬起臉,上下打量了蕭逸風一番,見蕭逸風胸前紅了一片,不禁月兌口道︰「哎呀,你受傷了。是館里的人打的你?」

蕭逸風先是一怔,隨即點了點頭道︰「嗯!我是來找館主的。」

漢子苦笑一聲,道︰「兄弟,你是外地人吧?」

蕭逸風點了點頭。

漢子听罷,連忙反手拉住了蕭逸風,將他扯出了大門,擔憂的道︰「兄弟,你是不知道這武館館主的底細吧!不要說你是個外鄉人,就是咱們本地人,不管為農為商,都得仰仗他的鼻息,稍有不敬,輕則皮肉受苦,重者生計全斷啊。我看你年紀輕輕的,傷又不至于致命,還是自認倒霉算了。」

蕭逸風皺了皺眉頭,道︰「難道沒人告他?」

「告?」漢子嗤笑一聲,道︰「無憑無據怎的告法?再說了,官字兩個口,他若是背後沒人敢這麼做嗎?」

蕭逸風點了點頭,道︰「說的也是,沒憑據的確不好告,多謝你的提醒。」話落轉身就朝館里走去。

漢子急聲道︰「兄弟,你。」

蕭逸風回頭望著莊稼漢子笑了笑,大步走了進去。

蕭逸風大步走進門內,這是五進的大宅子。迎面有著一個高大的影壁,映入眼中的是武館光潔平闊的廣場。相距約有三十丈遠處,就是開泰武館那座雄偉高大的正廳,兩根合抱不攏的粗柱,支撐著廳前飛檐畫棟的廊檐,氣派確實不小,但是這個闊氣不凡的門面,就知道武館的主人有多大的基業了。

廊檐前,少說也有三十個漢子,個個年輕力壯,雙目之中神彩飛揚,氣色浮躁。可是他們聚在那里卻不曾說話,像是在等待著什麼?蕭逸風略微停頓了一下,便繼續向大廳走去。當他走到廣場中間的時候,大廳內走出了一個中年人。這個人是倒退著走出來的。退到階梯時由于沒有收住腳,整個人從上面翻滾了下來。六階高的廊檐,少說也有一丈多距離,這麼跌下來,險些昏死了過去。

階前的那些壯漢,不但沒有人上前去攙扶,反而哄聲大笑起來。笑聲中多少挾雜著喝彩的意味。緊隨著中年人出來的是一個黑瘦的老者,他左手背在腰後,右手模著他那八字的胡子,緩緩的走了出來。

他朝著跌倒在地的中年人看了那麼一眼,用沙啞的聲音道︰「各位鄉親,此人名為黃二狗,糾眾打了咱們的少爺,現在他竟然登門反咬一口,說我們少爺打了他。各位鄉親可都是見證啊,你們之中可有誰看見了?」

「沒看見。」眾人異口同聲道。

黑瘦老者點頭,道︰「有各位鄉親作證,咱們少爺就不怕被人誣陷了。」話落一頓又道︰「黃二狗是怎麼摔昏過去的,各位可曾看清楚?」

「自己沒走好摔倒的。」眾人道。

黑瘦老者嘆了口氣道︰「這些年來也多虧了各位爺們主持公道,否則,真不曉得要被像黃二狗這樣的無賴害成何種模樣。既然各位都看清楚了黃二狗如何摔倒的,那就去給官老爺報給信吧!」

就在這時,蕭逸風突然開了口,道︰「黃二狗可是被推下來的呀!」異樣的意見一出,那群漢子為了找說話的目標,立時向兩側分開來,蕭逸風自然被孤立了出來。

黑瘦老者上下打量了階下五六丈外的蕭逸風一陣,壓沉了聲音說道︰「年輕人,你沒看錯?」

蕭逸風挑釁的道︰「在貴武館內,看錯了我敢開口嗎?」

黑瘦老者陰陰的笑了一聲道︰「小兄弟,你是外鄉人?」

蕭逸風點點頭道︰「不錯!我頭一次來到貴寶地。」

黑瘦老者笑道︰「你可知道是非皆因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你該不會是初出江湖的菜鳥吧!」

他的語氣已經變了,從一開始的客氣到現在的陰沉。

蕭逸風卻並不在意,笑著道︰「你們都是武者,欺負一個莊稼漢子,不覺得羞恥嗎?」

黑瘦老者聞言就像被刺痛了的貓一樣,整個身子都聳了起來,冷哼一聲道︰「年輕人,你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蕭逸風笑笑道︰「可以啊!你放了他,我這就離開!」

黑瘦老者先是因為意外而呆了一下,接著又揚聲大笑道︰「哈哈哈……老夫要是不放呢?」

蕭逸風淡然一笑道︰「我只是勸說呢!」蕭逸風的話听起來有點兒退縮的味道,黑瘦老者心中顧忌因而消失,狂笑了一聲,說道︰「哈哈哈……小子,這一回,你想走也走不了了。」話落沉聲道︰「各位鄉親,大伙平時難得有機會找到一個可以放心喂招的人,這一下子機會來了,各位盡管放手去練,一切由本武館替各位承擔。」

這些家伙平日就狗仗人勢的欺侮鄉里,沒見過場面,只當自己真個練成了什麼不可一世的武藝了。他們聞言你爭我奪的急著要先試。

黑瘦老者沉聲道︰「按入門先後為序,張強,你先試。」一個細眉三角眼,三十出頭的壯漢一卷袖子跳到蕭逸風的面前,陰笑一聲道︰「小子,你經得住大爺我一拳嗎?」

蕭逸風沒理他。

他依然面向著黑瘦老者道︰「我不是有心來找碴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蕭逸風的話就像是服軟,害怕了一般。黑瘦老者就更加不搭腔了,他用那消瘦的黑臉仰望著天空,用鼻孔看著蕭逸風。

張強見對方沒理他,覺得臉上掛不住,欺身直上,右手一記「黑虎偷心」,直奔蕭逸風的心窩而去。他出拳雖有速度,但卻浮而不實。蕭逸風左臂向外輕輕一格,張強立刻像個陀螺似的,急轉了三四圈。

蕭逸風一把搭住他的肩頭,冷聲道︰「狗仗人勢的東西,下次再踫上我,叫你尸骨無存,滾。」右手五指又開,一巴掌把他打出一丈多遠,落地滿臉鮮血,連哼都沒哼一聲便暈過去了。

人聲大嘩起來了,其他的人全退得遠遠的。

黑瘦老者愣了一下。在眾多目光的凝注之下、期盼之中,他軟不下來,同時,他也不相信這個已經受了傷的年輕人能有多大能耐。縱身躍落在蕭逸風面前五尺左右處,黑瘦老者冷聲喝道︰「小子,我不殺無名之輩,報上名來。」

蕭逸風冷然一笑道︰「就憑你?還不配知曉我的名字。」

黑瘦老者氣極怒吼一聲,欺身撲了上來,十指彎曲如鉤,電光石火般的插向蕭逸風胸口。他的攻擊,近乎突襲。一方面他是沒模清蕭逸風的底細,另一方面,他想一擊攻倒蕭逸風,在這些人面前露露臉。

只是他只攻了一招,就被制住了。蕭逸風的左手五指插在他右手五指的指縫之間,將其手掰了過來,而他則半彎半跪的曲著身子半跪在蕭逸風面前。

蕭逸風冷冷的道︰「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黑瘦老者嘴硬道︰「小子,有種你就殺了老夫看看。老子就不信你連葉家都敢得罪!」

他的本意是拿葉家的名頭來威嚇蕭逸風的。哪曾想蕭逸風笑了笑,道︰「葉家的勢力還真是不小,這麼巴掌大的地方,都有人滲透了。」

黑瘦老者冷聲道︰「你知道就好,還不快點放開老夫。」

蕭逸風突然冷笑一聲,道︰「如果我告訴你我正被葉家追殺,你會怎麼想?」

黑瘦老者先是一呆,緊接著臉色大變,仰著臉仔細的打量了蕭逸風許久,突然語氣一變,開口道︰「蕭逸風?蕭將軍?你是蕭將軍?」

蕭逸風冷漠的道︰「哦?你倒是很清楚嘛。葉家的勢力還真是有些可怕啊!現在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哼哼…」

黑瘦老者連忙道︰「慢著,慢著!在武館中,老夫只不過是一個小角色而已。而且,我與葉家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關連。」

蕭逸風冷冷的道︰「這一點我相信。不過,地上這位莊稼漢子可都是你一收造成的啊!」

黑瘦老者連忙辯解道︰「小老兒只是奉命行事,情非得已呀,情非得已啊!」

蕭逸風冷冷道︰「照你這麼一說,這件事與你一點關系也沒有了?」

黑瘦老者哪里敢說完全沒有關系,略一猶疑,才避重就輕的道︰「事情確實是小老兒處理的,但小老兒並沒有傷黃二狗的命。」

蕭逸風陰聲一笑道︰「好!那我也不會要了你的命。」

黑瘦老者深知事情不可能這麼容易解決,但仍然情不自禁的說道︰「小老兒是可以走了?」

蕭逸風冷冷的道︰「可以,不過,你這身的武功就…」

黑瘦老者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沒有一點兒血色了,他恐慌的叫道︰「你不能……」

丹田上的一記重擊閉住了黑瘦老者的氣,因而打斷了他的話。蕭逸風松開了五指,黑瘦老者頓時蔫了,癱軟下去。周圍的二三十人見狀全部驚呆了。黑瘦老者的武功在他們心目中是高不可及的,卻沒想到在這個已經負傷的年輕人面前,僅只一個照面,就把他給廢了。

機靈點的已經開始溜之大吉。

一個走,其他的誰還敢留下來,剎時間走得一個也不剩了。

這時候,武館的館主杜遠山緩步從大廳內走了出來。按時間推算,他出來得有些晚。白白胖胖的,挺著一個大肚皮,臉上的五官幾乎被一臉的肥肉擠成了一團,充分地顯示出一個暴發戶架勢。

他環目四顧,緩緩的從廊檐拾階而下。杜遠山繞過蹲在地上的黑瘦老者,停在蕭逸風面前四尺左右處,凝視著蕭逸風漫聲道︰「蕭將軍來此,不知有何指教?」

蕭逸風道︰「來館主買點兒藥。」

杜遠山道︰「什麼藥?」

蕭逸風道︰「金創藥。」

杜遠山道︰「老夫這里的確有上好的金創藥,可沒有治毒的藥。」

蕭逸風心中暗自冷笑一聲,道︰「我可沒想過要買治毒的藥。」

杜遠山沒理會蕭逸風的話,繼續道︰「外傷不至于傷命,劇毒都能致人于死地,蕭將軍,你只求外傷之治療,不是在舍本逐末嗎?」

蕭逸風笑笑道︰「館主知道的事可真不少呀!」

突然他的臉色一變,心中隱隱有些不妙的感覺。心中暗忖道,「葉家的人不會平白無故的探知一個人的消息,難道葉家…」

他不敢想下去了。

杜遠山見蕭逸風臉色不好,陰沉的一笑道︰「正因為老夫知道的事情多。所以,老夫才替你擔心呀。你看,連老夫的總管受了這麼重的傷,老夫都無暇照顧,由此可知老夫有多關心蕭將軍的安危了。」

蕭逸風道︰「你這份盛情我心領了。」

杜遠山皮笑肉不笑咧嘴道︰「沒什麼,沒什麼。」話落一頓,話題突然一轉,嚴肅的道︰「蕭將軍,你還能支持多久?」

蕭逸風臉上沒有什麼異樣的表情,反問道︰「依你看,我還能支持多久?」

杜遠山陰森的道︰「如果你不到老夫這兒來,或許還能支撐個三兩天。」

蕭逸風道︰「但是,現在我已經來了。」

杜遠山道︰「如果老夫不知道你身上中了毒,你也能支撐個三兩天。」

蕭逸風道︰「這麼說,你現在是知道我中了毒了?」

杜遠山又道︰「即便是老夫知道你中了毒,如果你身上沒有寶貝你仍然有機會活著離開這里。」

蕭逸風淡淡的道︰「現在呢?」

杜遠山道︰「你還有全身而退的機會,不過,你得付出老夫滿意的代價。」

蕭逸風笑笑道︰「我身上的寶貝?」

杜遠山不避諱的道︰「不錯。」

蕭逸風俊臉突然一冷,寒冽的道︰「杜遠山,我原本只想廢了你那身賴以作惡的武功,沒打算殺你。」

杜遠山有恃無恐的道︰「蕭逸風,老夫如果不知道你現在的情況,一定相信你有殺我的能力,可是,現在,嘿嘿,情形正好相反了。」

蕭逸風冷聲的道︰「那你還在等什麼?」

從見面直到現在,杜遠山在蕭逸風身上沒嗅出一點兒怯意。他是個老江湖,因此,當蕭逸風催他動手的時候,他反倒有些舉棋不定了,那雙閃爍不定的眸子,不停的望向蕭逸風身後。

蕭逸風沒有回頭望,只冷冷的道︰「你目前雖然有著葉家的人做後盾,不過他們離此地尚遠,只怕遠水解不了近火。」

一個冰冷雄渾的聲音從蕭逸風身後五丈開外傳來︰「蕭逸風,你好大的口氣。」

這個聲音,蕭逸風在雪山上听過,那是和素素在一起的東一飛的聲音。蕭逸風依然沒有回頭,只冷冷的道︰「東一飛,你可以試試看!」

東一飛沉沉的道︰「好。」

杜遠山突然焦急的月兌口道︰「慢著。」

杜遠山此刻已經看出苗頭不對了,因為,蕭逸風不論膽識如何不凡,也不可能在知道像東一飛這種高手窺伺在身後,不但沒有懼色,反而催他動手的道理。喝住東一飛後,杜遠山才鐵青著臉道︰「老夫此刻要鄭重聲明,老夫與你們之間的事,沒有任何關連。」

東一飛怒聲道︰「杜遠山,你敢出賣葉家?」

杜遠山狡猾的偽裝出一付逼于無奈的神情,苦著那張油滑的肥臉道︰「小老兒在江湖上是個不上流的角色,你們兩邊,小老兒都得罪不起呀。」

東一飛氣哼哼的道︰「好好,杜遠山,咱們走著瞧。」東一飛的話雖然說得狠,但話落之後卻並沒有采取行動。

杜遠山似乎無暇去理會東一飛的反應,目標轉向蕭逸風道︰「蕭將軍,小老兒方才的話您全都听見了。因此,小老兒與這場恩怨沒有什麼關連,您該可以相信吧?」

蕭逸風冷漠的道︰「我身上的寶貝你不要了?」

杜遠山老臉一紅,惶恐的道︰「小老兒沒有那麼大的福份,不敢奢想,小老兒只求蕭將軍能容許小老兒全身而退。」

蕭逸風身後的那批人仍然沒有絲毫動靜。

蕭逸風冷冷的哼了一聲,道︰「地上這個人你怎麼處理?」

杜遠山誠惶誠恐的道︰「小老兒立刻放人。」話落就想轉身。

蕭逸風冷聲道︰「慢著。」

杜遠山那張老臉上的變化很復雜,有緊張、失望及懊惱的各種成份︰「蕭將軍,您……」

蕭逸風冷冷的說道︰「從明天起,你這武館的招牌必須摘下來,你帶著家人立刻離開此地。」

杜遠山遲疑了片刻道︰「蕭將軍,這……」

蕭逸風斬釘截鐵般的道︰「要活命,沒有第二條路。」

杜遠山略一猶疑,然後點頭道︰「小老兒遵命就是了。」

蕭逸風道︰「那你可以離開了。」

如蒙大赦,杜遠山欣喜的連聲應是,抱拳深深一揖,對準蕭逸風拜下去。蕭逸風雙手作出扶持的架勢來,就在蕭逸風雙臂剛托到平胸的位置,杜遠山急如閃電般的射向蕭逸風小月復,雙掌蓄滿功力,擊向蕭逸風小月復。

在杜遠山的想像中,蕭逸風既然沒把他放在眼里,自然也不可能對他設防,那他以退為進的這一擊不但可以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還可以在東一飛面前立個大功,一舉數得,是何等完美。

一念之貪可能落個什麼後果,杜遠山沒有考慮到。

距離近,杜遠山速度又快,蕭逸風又狀似處在完全沒有設防的情況下,因此,杜遠山一攻近他身邊,蕭逸風立刻彎了腰,使人完全相信是中了杜遠山的重擊了。

東一飛等三人之所以一直沒采取行動,倒不是他們與杜遠山之間定有什麼計謀,而是陽老曾經交待過,在沒有確定蕭逸風是否中毒之前,不要冒然攻擊。因此,要進要退,東一飛一直決定不下。

杜遠山的突襲,蕭逸風的反應,誘發了東一飛建功揚名的念頭。

三道人影,猶如劃過天際的流星般飛射向蕭逸風,僅只一個起落,他們已到達了蕭逸風的身後了。從蕭逸風受擊到他們到達,也不過只是眨眼的工夫而已。

一柄金劍,兩把精鋼利刀,同一時間內指向蕭逸風後心,在耀眼的光芒掠過的剎那間,響起一聲淒厲的號叫,飄灑起漫天血光。

一劍兩刀都沒有落空。只是,刺進的部位不是蕭逸風的後心,而是杜遠山的心窩。當三人看清他們刺中的目標時,杜遠山還在抽搐顫抖著。

若依著頭一個念頭,杜遠山原可以不死的,但是,他卻得隴望蜀。

「三位終于過來了。」蕭逸風站在接近地面的第一層石階上,與東一飛等三人相距只有六尺許,他身上仍背著那個包袱,但刀卻已握在左手中了。不知是憤怒還是懊惱,東一飛右頰上那道紅色的刀疤已變成了紫色,激動的指著蕭逸風道︰「好個狡猾之人,老子饒不了你。」

蕭逸風冷漠的道︰「你用不著發狠,咱們之間相距不到七尺,就像拴在一條線上的螞蚱,飛不了你也蹦不了我。」話落指指東一飛兩側的兩個五旬上下的老者道︰「這兩位是?」

東一飛右手邊,那個紫臉膛的老者冷笑道︰「你還不配知曉我等名字。」

蕭逸風淡然一笑道︰「呵呵,還拽起來了。我還沒說你肥,你怎麼就喘起來了?」

東一飛左邊那個麻臉塌鼻梁的老者焦躁的搶口說道︰「不要廢話了,直接做了這小子算了,跟他嗦什麼?」

東一飛沉聲道︰「不要急,他跑不了的。」

蕭逸風道︰「你活了五十多年,竟然連個奴才都做不好,這五十多個年頭,你等于是白活了。」

姜道行生性暴戾凶殘,聞言怒吼聲中,縱身撲向蕭逸風,人未到,一片刀光已如密網般的遮天蓋地的單向蕭逸風胸前。東一飛見狀大急,還沒來得及出聲喝阻,姜道傳已作勢向前沖去。

探手一把拉住姜道傳,在此同時,階前響起姜道行的半聲沉悶的哼聲及一片血光。當姜道行的尸體緩慢的撲跌在蕭逸風腳前時,姜道傳狂吼一聲,掙扎著要向前撲,東一飛冷聲吼道︰「姜道傳,你瘋了?」

姜道傳嘶聲叫道︰「我是瘋了,我要替我兄弟報仇。」

東一飛冷聲喝道︰「就憑你這份匹夫之勇,能報得了仇?」

姜道傳聞言果然靜了下來。

望著蕭逸風,東一飛冷峻的道︰「蕭逸風,好快的刀。」

蕭逸風冷冽的道︰「和你比如何?」

東一飛冷聲道︰「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蕭逸風冷冷的道︰「現在?」

東一飛咽了口唾沫,沒有立刻回答。

跨下那一級石階,跨過姜道行的尸體,蕭逸風駐足在東一飛面前四尺左右處,陰冷道︰「你似乎在等什麼?」

東一飛雖然沒有什麼好等待的,但他確實是在等待,雖然明知沒有可預期的援手,但是,說不定可以等到個可以月兌身的機會,因此,只要有拖時間的機會,他是不會放過的︰「老子等什麼?」

蕭逸風冷冷笑道︰「等奇跡,有沒有活命的奇跡。」

東一飛假怒道︰「蕭逸風,你好大的口氣。」

蕭逸風冷峻的道︰「東一飛,我的口氣是否大,只有一個方法可以證明,這個方法你知道。」話落星目中殺機轉熾,冰冷的說道︰「請!」

就在這個時候,隨著一片呼天搶地的號哭聲,大廳內沖出杜遠山一家老小二十多個人來。

杜遠山的兩個兒子,揮舞著銅劍,不分青紅皂白的直奔蕭逸風而來。淒慘的號叫聲亂人心緒,再加上老弱婦孺不知輕重的四處亂撞,廳前的廣場上頓時一片大亂。

東一飛心中暗喜,用右肘輕撞了姜道傳一下,低聲道︰「走。」

姜道傳一愣道︰「可是,我兄弟……」由于心中激動,姜道傳的聲音不免大了點兒。東一飛是十分機警的,他沒等姜道傳把話說完,雙肩一晃,倏地就便向後倒射了出去。混亂的場面一開始,蕭逸風就預料到東一飛可能會乘機月兌身,因此,東一飛才一動身,他就發覺了。

在冷喝聲中,騰身追了過去。

姜道傳心急報仇,見狀只擔心蕭逸風會跑掉,完全忘了自己是不是對手的問題,厲吼聲中,騰身而起。他直撲凌空飛躍過來的蕭逸風,快如疾箭月兌弦。兩條相對飛射的人影,在三丈多高的空中,無從閃避的沖向對方,刀光、劍影剛一接觸一片血雨立刻灑了下來。

蕭逸風虛空向上拔起一丈多高。姜道傳卻急如流星彈丸似的墜落下來,時而落地,人已氣絕身亡了。

杜家一群老小,雖然一個個氣憤填胸,痛不欲生,當他們親眼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躍上去,落下來都變成一具尸體時,那份奮不顧身的勇氣也就鼓不起來了。眼看著蕭逸風天馬行空般的虛空劃出一道弧影,落身在七丈之外,即不敢再往下去追他了。

東一飛起步原在蕭逸風之前,再加上姜道傳這一阻擋,東一飛的速度雖然沒有蕭逸風的快,此時即已拉開有三十多丈的距離了。東一飛此時只怕被蕭逸風追上。慌亂地穿過楊家廳前廣場,無暇繞過影壁,騰身從影壁上飛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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