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女和婉拜見老太太。」
「孫兒和君拜見老太太。」
穆和君向來就很聰明,只不過是被娘親寵愛的有些驕縱,現在溺愛他的娘親隨著父親一起躺在了冷冰冰的盒子中,他就下意識的開始听姐姐的話,因為他知道,雖然以前姐姐總是喜歡跟他生氣,但是姐姐向來都是很喜歡他的,他想要做到姐姐說的,他想,只要他乖乖听話,一直都做到最好,姐姐是不是就永遠不會離開他了?
姐姐以為他沒看見娘親自殺的動作,可是他這麼聰明,又怎麼會不知道娘親是因為不要他和姐姐了,才這樣做的,他一定要非常非常的努力,讓姐姐永遠也不會拋下他。
「我的兒啊~你就這麼去了,留下這兩個娃兒,可怎麼辦啊?~」
听著老太太一聲聲‘心肝兒肉’的喊著,看著老太太一瞬間就哭天抹淚起來,和婉也微微垂了臉,小聲兒的哭泣,腰背挺的很直,即使跪著也無損她身上的高貴清冷,雖然垂著淚,仍是讓人不由的高看幾眼。
大太太,三太太都坐在老太太的身邊,四房由于是庶出,雖然這會兒四老爺謀得好職位,步步高升起來,可是四太太還是有些低人一等的坐的比較偏,這是個庶出的孩子剛剛開始高于奴僕的朝代,四老爺能平安的活下來,還一直住在祖宅中,四老爺的生母難產而亡不是沒有一點的作用。
「老太太快別哭了,看看這和婉和君的小臉兒都瘦的看不見了,嗓子也是啞的,一路上不定得多難過呢,快叫佷女和佷子起來吧。」
大太太看著跪在下面的兩個孩子,大的七歲,小的五歲,身上卻有著濃濃的貴氣和淡然,和婉雖然垂著淚,可是這神情一挑眉,一抬眼間都做得恰到好處,讓人生不得一點兒的厭惡,滿腔都是憐惜和同情,和君還小一些,緊緊的跟著姐姐,姐姐怎麼做他就怎麼做,要是這和婉是個聰明的,以後定是能把這和君教養成另一個二老爺了。
「是是是,我的兒啊,快起來,快起來,讓我看看,這些孩子中我最疼你們的父親,他卻這麼早早的去了,讓我這心可怎麼好受啊。」
老太太一把拉過了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和婉和君,話雖是對著和婉說的,卻細細的端詳著和君的臉,和君長的肖父,因為小婉這幾天的教導又顯得溫和起來,更是讓老太太喜歡起來,抱著兩個人只默默的流淚。
「老太太~,在南邊兒的時候父親也經常說起老太太,說老太太最是慈母心腸,那些年父親溫書科考的時候,老太太最是受累了,後來這些年也沒在老太太身邊盡孝,雖說年年都有東西來往,可是終歸不是陪在身邊,說起來唏噓不已,本想著這次回封城就不走了,父親很是高興,卻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兒,孫女到現在也是不敢相信的,老太太,您說,父親是不是還會來看孫女啊?」
小婉挽著老太太的胳膊,坐在了老太太的身邊,慢聲細語的講著父親在任上的時候發生的趣事兒,對老太太的思念和歆慕,小婉以前就長在穆家老爺子和老太太的身邊,自從她越來越優秀之後就跟兩個老人接觸的多了,自有一套跟老人相處的方法,隨著小婉這慢聲細語的話語,老太太一會兒高興,一會兒悲傷,最後止不住的又抱著小婉痛哭起來。
小婉也是有意的引導著老太太哭幾次,人老了什麼事兒都願意壓在心里,穆府里的人只要看見老太太哭,肯定就是想盡了辦法的給哄好了,只是小婉卻知道這心里的悲傷不想辦法發泄出來,積得久了就是一場大病,老人家身子骨兒不比年輕人,要是病得很了,說不定就一命嗚呼了,小婉還要老太太做靠山呢,又怎麼會讓老太太出事兒?!
「會的,會的,你父親這麼疼你,時時掛念著你們,會回來看你們的。」
一老兩小並不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對,小婉是經歷過一次了並不害怕,小君是真的很想念父親,希望父親真的能來看他,老太太倒是沒有多想,不過是順著兩個可憐的孩子的心思罷了,只是這三位太太和屋里伺候的下人听了,都不由的覺得脊梁一涼,屋子里憑空的都多了幾分陰沉。
「老太太,和婉和君一路上也累的狠了,不如先回院子里洗漱一番,媳婦再領著他們見見府里的老爺們和兄弟姐妹們,這本就是他們的家,雖然從小不曾住在這里,可是總不能在自己家里迷了路了,二房的院子都是提前打掃好了的,也不用費多少心神。」
小婉仍舊微微的低垂著頭,眼淚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流,無聲無息的,只讓人心疼,小婉眼楮並不亂飄,可是也能看見大太太一番的做派,這個大太太可不是什麼良善的。
既然能一兩句話就哄得老太太停了淚,又能在老太太跟小婉和小君回憶最寵愛的二子的時候插上話,可見是個掌權的。
飛入兩鬢的劍眉,似笑非笑的丹鳳眼,香色的小襖,湖藍色的夾棉坎肩,十二幅的月白色襦裙,在這個小婉和小君還需要守孝的時候,穿的這麼精美和繁復,可見是個手眼遮天的。
生了兩女一子,大房只有一個不成氣候的庶女,大太太很是受寵,看得出來是個有成算的。
這個大太太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還好大房只有穆和瑜這麼一個嫡子,還比小君大了八歲,是個沒什麼競爭力的年齡差,大太太應該不會打擊想要親近大老爺的小君,再說了,如果小君足夠優秀,那麼小君跟穆和瑜交好,對穆和瑜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這是我身邊的二等丫鬟,一共八個,給你們兄妹倆一人挑兩個做大丫鬟,再從三等丫鬟中一人挑兩個做二等丫鬟,剩下的小丫鬟,婆子媽媽的,過幾天再領幾個年紀小一點兒的家生子上來,再好好的挑幾個。」
老太太看著兩個孩子身邊也沒個伺候的,想著兩個孩子在路上受的驚嚇和委屈,就指出了身邊伺候的人。「老太太,老太太恩賜孫女不敢推辭,只是老太太把這麼些姐姐們一下子就給了孫女和小君,誰來伺候老太太呢?」
小婉當然不會推辭,‘長輩賜不敢辭’這是亙古不變的的道理,這會兒小婉沒有什麼能信任的人,就是竹兒也不過是因為從小就伺候小婉,小婉才敢給了幾分信任,只是原來的小婉七歲的年紀,肯定沒做過什麼施恩施威的事兒,能信任幾分,是小婉不敢肯定的,比起過幾天收到的各房安插進來的丫鬟下人,小婉寧肯要老太太給的,最起碼老太太不會想著害她和小君,因為她和小君是老太太最寵愛的兒子留下來的唯一的血脈。
「我身邊伺候的人多了去了,看看這是牡丹,海棠,玉蘭,木筆,這四個在我身邊伺候的時間長了,我也習慣她們了,就是你想要,我也不舍得給呢。」
老太太雖然也很傷心,可是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也知道自己的情緒不能有太大的起伏,強烈的傷心會引起暈厥,再說了,這二老爺雖然是老太太最寵愛的兒子,可是已經十年沒見了,十年了,就是再多的寵愛也漸漸的淡了,看著一臉疲倦和悲傷的小孫女,強撐著跟她說笑,逗她開心,老太太的心思就更淡了幾分,指著幾個一等的丫鬟,回應起小婉的話來。
「老太太~就是您把身邊一等的姐姐給了孫女,孫女也是不敢要的啊,老太太有意的嘲笑孫女,孫女可是不依的~」
小婉嘴上跟著老太太的話不落下,心里卻仔細的計算著得失,等著這幾個丫鬟進了他們二房的院子,她是要拿出多少家底兒來呢,二老爺在外當官兒這麼些年,要是說身上一點兒家底兒都沒攢下,是誰也不能相信的,雖然遭了劫匪,可是既然小婉和小君能被藏起來活了下來,那東西就也應該藏下一些,再說了,小婉是不可能吃苦的,也不會讓小君吃苦,既然手里有錢,雖不會大手大腳的花錢,也不會斤斤計較的吝嗇,要是說什麼都沒了,到時候就不能往外拿了,小婉又瞟了八個二等丫鬟兩眼,再看看吧,等著她們到了她的院子中,她再想辦法收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