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婉?」
老太太的聲音並不低,小婉雖然站的離著老太太極近,可是還是有了一瞬間的停頓,她沒想到老太太會在這麼多人的面前這樣叫她。
雖然大慶朝類似于北宋,對于女人的看法和態度很是寬松,可是她卻不願意在這些人的面前說出她的名字。
人多口雜,一點點的失誤就會壞了她的名聲兒,她雖然並不在意,可是小君需要有好名聲兒的爹娘,也需要有好名聲兒的嫡姐。
「老太太,老太太可是不相信孫女?孫女早就在菩薩面前發過誓,定要親自爬上大相國寺,給老太太祈福,也願咱們穆家蒸蒸向上。」
小婉的聲音依舊甜美中帶著點嬌嗔,臉上也仍舊有著淡淡的笑意,彎彎的眼楮看著老太太的時候,大大的杏眸中卻透出了不悅和質疑,雖然老太太已經在高位很多年了,可是小婉卻也不是真正的十歲的古代的小孩子,現代的小婉也是掌控過穆家的,還是在二十出頭兒的年紀。
小婉的眼楮眯起來的時候會顯得很是嚴厲,只是這帶著淡笑的眉眼中也透出了一陣陣的威壓,老太太當然不允許別人挑戰她的威嚴,只是卻也不想在這樣的時候鬧出什麼亂子,而且她也擔不起虐待被立了貞節牌坊的葉氏的兒女的罪名。
「我怎麼能不相信我的小乖孫女呢,只是我可不舍得你這個小猴兒爬這麼高的山,跟著老太太一起坐那竹輦可好?菩薩也會原諒我的小孫女的,你還小呢。」
老太太的手蓋在小婉抓著她的胳膊的手上,微微用力,心中有些糾結,她想讓小婉親自爬山,不光是因為給她祈福,也算是對小婉剛剛挑釁她的威嚴的懲罰。
只是如果跟著她一起坐了竹輦,小婉的好名聲兒就會淡一些,雖然想要給老太太祈福的心是好的,可是沒有親自做到終歸不算是個多出彩的事兒。
只是要是她真的同意的小婉的要求,小婉的好名聲兒就更甚了,而且她也有可能得了個壞名兒。
「望老太太能同意孫女的願望,孫女年紀雖小,可是卻不能不重視信諾,孫女已經在菩薩面前發了誓,再一個,孫女心心念念都是老太太的健康,孫女年紀小,腿腳麻利,願意為老太太祈福。」
小婉還是沒有跪下,這個山腳下人很多,要是她一跪,這動作就大了,所有人的眼光肯定就會被吸引過來了,到時候人的眼光多了,對她沒什麼好處,而且還有可能造成老太太的羞惱成怒,所以,小婉抓著老太太的胳膊微微用力,眼中滿滿的都是懇切和親睦,只是心中如何,就只有天知道了。
「小婉?和婉?穆和婉?」
陳昂諾本來離著小婉有了一段的距離了,只是因為穆府老太太的聲音並不小,所以他還是很輕易的就听見了穆家五小姐的名諱,‘小婉’,穆府的老太太這樣叫她了,她的聲音比先前的時候更甜一些,眼楮比先前的時候波動更加強烈一些,她不高興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知道,知道她不高興了。
「王爺,您說什麼?」
「沒事兒,去母妃那里吧。」
陳昂諾沒有回答小廝的話,沒有告訴小廝他在說什麼,也沒有撤回讓小廝調查穆家五小姐的事兒,他輕輕眯了眯眼楮,微微的挑了挑嘴角,真是個有意思的女孩兒呢。
「諾兒?找過來可是有事兒?不是說你要騎馬上去,咱們分開走的嗎?」
信王太妃林氏非常年輕,今年三十出頭兒,不到三十五歲,又加上保養得好,從來沒受過委屈,吃過苦,所以說是二十**,剛剛三十歲也是有人信的,娘兩個一樣的眉眼,信王太妃展現出來是透入骨子里的溫婉,信王陳昂諾透出來的是俊朗清秀的斯文貴氣。
林氏也輕輕的眯了眯不大不小剛剛好的眼楮,掩住了里面的精明和算計,一瞬間睜開之後眼楮卻干干淨淨的,盈盈的望著騎在馬上,停留在她面前的兒子,她喜歡這穆家五小姐,要是兒子真的看上了,她會好好的考察考察穆家五小姐的。
「恩,是分開走,倒也沒什麼事兒,兒子就是想要在上山前再來看看母妃,要是母妃有什麼需要的,兒子好派遣人去。再一個兒子想告訴母妃,雖然咱們包了院子,只是要是兒子上去的晚了,母妃不要走動,就在院子中等兒子可好?」
陳昂諾雖然已經十八歲了,在古代來說十八歲的意義跟現代的剛剛成年不同,十八歲的陳昂諾已經歷練的很是不凡了,只是他十歲時就沒了父王,所以對母妃有一種不同尋常的依賴,十八歲的陳昂諾靠近了母親的竹輦,靜靜的等待著母妃整理完他其實很整齊的領口,衣擺。
「恩,要是我無聊了,就叫別人家的太太和老太太去咱們的院子里說話,我不會出院子的,只是你也不要在路上耽擱太久,要是你久久不上來,我可是會擔心的。」
小婉並沒有扶著紫荊和連翹的手,紫荊和連翹一左一右的走在她的兩邊,後面跟著的是四個護衛,大相國寺是有皇帝親臨過的,這里的治安算得上是格外的嚴格,所以這四個護衛也不過是做做樣子,幫著小婉拿些東西,小婉的嘴角微微撇了撇,不管這大慶朝做了多少改革,這重文輕武的的思想卻是真的深入到了骨子里了,這四個護衛腳步輕浮,可不像是有身好武藝的樣子,不過是莊稼把式罷了。
「小姐,歇一會兒再走吧,走了這麼久,小姐該累了呢,看,滿頭滿臉都是汗。」
紫荊捏著絲帕,輕輕的擦了擦小婉並沒有出汗的額角,她和連翹的身子骨兒雖然沒有小姐好,可是三年間她和連翹也是每天都跟著小姐鍛煉的,卻是比這四個護衛好多了,這會兒因為重文輕武,這護衛都虛弱的像是弱不禁風的讀書人了。
她輕輕的往後瞥了一眼,看著氣喘吁吁的四個護衛,雖然看不起,卻也不會讓小姐再走下去了,她記得很清楚,小姐說過,讓她看好了,不能表現的比四個護衛體力強太多,這會兒眼看著小姐堅持不住了,她就叫了停。
「恩,歇一會兒吧,連翹,也給四位護衛大哥點水,給點點心墊墊肚子,咱們去那邊坐一會兒。」
听見紫荊的聲音小婉就慢慢的停下了腳步,細細的調整著呼吸,看著氣喘吁吁的四個護衛,小婉也隨即做出了即將暈倒的樣子,輕輕的靠在紫荊的身上,慢慢的挪向更僻靜些的路邊。
這護衛雖然沒有得了明確的命令要監視五小姐,只是卻也不會讓五小姐出了他們的視線,這會兒吃了五小姐的丫鬟拿的點心,喝了五小姐的丫鬟倒的水,看著五小姐走的也並不遠,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過去了。
「小姐,坐一會兒吧,奴婢這就給小姐煮茶。」
大家小姐出行,就連一個喝水的杯子,一個坐著需要的靠墊也是需要備齊了的,上山之前,紫荊就讓四個護衛把小婉這上山的一路上能用到的東西都背上了,像是在馬車上她們還用過的紅泥小火爐也背了上來,這會兒紫荊看著小婉坐在路邊的大石上,神情間有些憂傷和落寞,就湊趣般的開了口。
「恩,燒上水吧,我煮給你和連翹喝,把連翹也叫過來吧。」
這座山已經被修的很平穩了,而且在前世看過真正的崇山峻嶺的小婉看來,這不過是個高一些的土包包罷了,只是面對著這並不高的,跟前世的大山沒有一點的相似之處的土包包,小婉還是有一瞬間的失神。
在她死了,變成鬼的時候,她一直在想,她到底是有著多麼大的願力才會在一整個機艙的遇難人員中,成了這個唯一的呢?這會兒她想她是知道了,就連生前的山山水水,樹木叢林都讓她留戀,只是,終究成了過去了。
她要做的,就是過好每一天,做好眼前的每一件事兒,而且,前世的時候,她沒有最親近的人,現在,她有了小君。
小婉的茶藝在前世的時候是專門學過的,為了討好她的爺爺女乃女乃,她每天一整夜一整夜的練習,也許她多是在黑夜中練習的緣故,她極美,極舒暢的茶藝展示中,總是含著淡淡的寂寞和不可言喻的淒美。
小婉在現代的時候注重學習表演性茶藝,因為要經常的為爺爺女乃女乃的朋友們表演,只是這會兒卻沒那麼多的講究,在茶藝雖然開始發揚,但是還沒有形成一套系統的茶藝的大慶朝,不管小婉用的是哪一種手法,在紫荊和連翹的眼中都是極美的,當然,落入了別人的眼中,更是美的傾國傾城。
「王爺?」
「噓,不要出聲兒。」
陳昂諾眼中的穆和婉穿著純白的狐狸皮的大斗篷,露出來的白皙的小手,縴細的手腕兒,那手腕上戴著的是通體碧綠的鐲子,手腕兒轉動間,鐲子里面波光流轉透出了幾分勾人的光彩。
不遠處的女子微微低著頭,唇角噙著一抹淡笑,垂下的睫毛微微翹起,就有了幾分頑皮的感覺,只是這女子透出來的卻是讓人覺得冷到了極致的淒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