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當天晚上歐陽瑾琿就留在了李才人的瑤光殿，第二天上朝之前還讓茗兒傳了大量的賞賜過去。
看著流水一樣趟向了瑤光殿的賞賜，小婉卻是一點兒也不著急。李氏性子單純，雖說有些囂張跋扈，自恃清高，可是面對歐陽瑾琿的時候，卻是沒了這些缺點，這會兒歐陽瑾琿正是因為各地雪災愁眉不展的時候，面對著單純可愛，不知世事的李氏，總比面對‘善解人意’的其他宮妃好。
「娘娘。娘娘讓人提點李才人，還為李才人鋪了路，李才人得了賞，卻是一點不顧念娘娘的恩情，真真是忘恩負義之人。」
小婉捏了沾了水的絲帕，輕輕的擦拭放在窗台上的一株水仙花，這水仙花也是花房細心培育，才能在這寒冬臘月，大雪紛飛的天氣里得了，小婉貴為皇後，自然送來的都是好的。只這一株，卻是漸漸的開過了再也沒了動靜。
「莫愁！這話也是你能說的？李才人再不濟也是五品才人！」
小婉卻偏偏愛這一株再不願開花的水仙，說愛它的風雅，不因為人力的干擾而開在了寒冬。
人人都知道皇後娘娘喜愛這盆水仙，拿著當成眼珠子一樣的疼，卻是不知道小婉明知道是因為溫度的原因它才不願意開花，卻也只是看著它光禿禿的幾支細長葉子。
小婉擲了帕子，端起了桌上尚還冒著熱氣的清茶。不緊不慢的抿了一口，雖說面上有些薄怒。卻是沒進眼楮，莫愁也是知道的。卻是一句不分辨，只跪下請罪。
「娘娘，奴婢知罪，請娘娘責罰。」
莫愁身為小婉身邊的貼身宮女，也是有品級的，正五品贊善姑姑。只是莫愁卻是不辯解，不爭論，一句話也是不多說，只是猛地跪下了身子。低聲兒請罪，讓人忍不住贊一聲兒好丫頭。
「起吧，本宮還能不知道你，只是你這話也就是在這仁明殿說說，若是讓人听了去，保不住就是一場禍事。千萬記住，在這宮中，一步也是不能踏錯的，若是你沒信心，還是出宮去吧。本宮也會給你找個好去處，萬不會負了你伺候了本宮一場。」
不是小婉願意嚴厲，有時候她竟然覺得她都已經成了地地道道的古代女子了，她做了這皇後，沒有一天是松快的，每每想起，她總是覺得太過驚悚，可是就是不能避免。
她卻是不願意讓這些她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人才填進了這永遠也不會干淨的後宮之中。雖說她需要有人幫，卻也不願意強迫。這片骯髒中，若是還有片淨土，她願意小心翼翼的護著。
「娘娘，奴婢知錯兒了，求娘娘不要再說要把奴婢送出去的話了。奴婢既跟了娘娘進了這地方，就再沒想要獨自一人出去，奴婢定要守著娘娘的，哪怕不能為娘娘做些什麼，也是甘願陪在娘娘身邊兒的。」
小婉當然知道莫愁等人的忠心，這些都是她培養了好幾年才選出來的，都是對她忠心耿耿，且不會有家室拖累的，也就是說，她們跟了小婉，只要不是小婉讓人離了心，是沒有機會背叛她的。
說她自私也好，說她冷血也罷，她也是不願意讓這幾人出宮去的，若是她們也走了，她自己卻是伸展不開手腳的，少不得也要從外面另外弄人進來，只是等到人進來了，再熟悉了這後宮，卻是來不及。
「行了，本宮知道了。你們都下去吧，本宮乏了，若是大公主和二公主來請安，就讓她們回吧，說本宮歇下了。」
小婉想著剛剛連翹讓人遞進來的消息，眼中精光一閃而過，就連還站在殿中沒退下的莫愁等人也是沒見到的，都是低眉順眼的應了聲兒，魚貫而出了。
「老太太如今如何了？」
修剪的十分干淨整齊的手指頭輕輕的敲打桌面，一聲聲的都敲在了跪在地上的女子心坎兒上，雖說每一次見面主子都是和顏悅色的，她卻是對主子越發的敬重。
「回主子的話，不太好。只是若是小心的照看著，還能熬個一年半載。」
跪在小婉面前的是個長相普通，一點兒不起眼的女子。是個若是走在街上，十個人里十個人也是不會注意到的，普通到了走到人堆里就找不見了的人。
女子十分恭敬，雖說不知道是從哪里突然鑽出來的，可是小婉卻是一點兒不驚訝的樣子，直接向她詢問穆府的情況。
「一年半載？到時候時間也差不多了。」
小婉既然嫁到了皇家，成了這天下的女主子。小婉為君，穆府為臣，這天下都是歐陽家的，穆家也不過是歐陽家的奴才，沒有主子給奴才守孝的道理，可是穆老太太到底是小婉的親祖母，若是不守孝，雖說不會有人說什麼，可是對她的名聲總歸是有礙的。
小婉今年十四歲，若是到時候穆老太太去了，她再守孝一年，等到她十六七歲的時候，就應該可以懷孩子了。到時候她的身體應該也能承受的了，她對六宮的掌控應該也已經得心應手了。
「一定要盡全力。本宮要讓老太太活著，最起碼要活一年。」
既然穆老太太已經到了藥食無醫，只能靠著細心照料的地步了，她也只能讓下面的人好好的照看著，若是穆老太太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沒了，她的小君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穆老太太沒了，穆府定是要分家的，小君還是個孩子，他自己又如何撐得起一個家呢？
「是，主子，奴婢一定傳達主子的話，讓下面的人盡全力照看。」
不過是一年的時間，當初春天的時候她陪著穆老太太從小佛堂里出來的時候，穆老太太看起來還很健康呢，雖然人上了年紀，也折損了些人手，可是還是耳聰目明的，這會兒卻是生生的病倒了。
只是這病，卻是小婉不想多說了，也是小婉疏忽了，若是她多多照看穆府，也許就沒這麼嚴重了，可是她卻是只顧著這骯髒的皇宮，最多還關照著她的小君，卻是忘了穆老太太已經老了，經不起折騰了。
「去吧。」
「是，主子。」
一陣風吹過，這內室又恢復了平靜，小婉坐臥在軟榻上，不時的捏起一個酸梅放到嘴中，她也不得不承認，這酸梅子腌的還真是恰到好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