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雲香大驚,連忙道,「你把我放下來,去救她啊!」
李驍灃心中萬分悔恨,他竟然如此大意。可是看到錦雲香摔倒那時候,他是揪心的,他甚至不會多想,只想要她安全。
可是她安全了,可是言芝蓨卻被埋了火中。
李驍灃連忙放下她,有準備沖入火海中的時候,衛楓從他身邊跑過,只是冷冷地說了一句,「十皇子還是將錦姑娘帶回去吧。我去救言芝蓨就好。」說罷,未等李驍灃說話,就躍身而過,竟似有些瘋狂地推來了壓在她身上的木樁,
一場大火,則豐小城徹徹底底地消失了,僅使留下了一片廢墟。
誰都不能想象,幾個時辰前,這里和樂的光景。
寶兒載著李驍灃和錦雲香走在前面。
言芝蓨早就昏了過去,她坐在馬車里,寧蘇看著她被燒著的衣物和頭發,甚至燒傷的臉,心頭如有刀絞一樣。
為何,得到傷害的,總是她?
一進鴻涼,就有一大批人擁上來,衛楓連忙找了妲岩的太醫來,一行人匆匆地入了屋內。
寧蘇身子很累了,可是她卻放心不下言芝蓨,一定要跟著去。
李御南沒有辦法,他知道寧蘇很在乎言芝蓨,可這次……
「你們給本王好好治,若是有一絲怠慢,小心你們的腦袋!」李御南坐在桌邊,看著那些忙來忙去的太醫,說著,拔出劍發在一邊。
此等太醫都是貪生怕死之徒,看到了劍光,話都不敢說了。忙著給言芝蓨和錦雲香治傷。
自始自終,李驍灃都只是陪著錦雲香,甚至背對著昏迷不醒的言芝蓨,一眼都不去看。
他無法,無法去面對她,更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這……」突地幾名太醫面面相覷,眼中全是害怕與惋惜,李御南沉眸。「怎麼樣了?!」
那幾人听他的聲音很不悅,哪敢打話,都推托著不說。李御南一掌拍在桌子上,「是男人就快點說,否則拉出去閹了!」
在場幾人皆嚇得跪倒在地,這才道,「回王爺,這位姑娘的樣貌怕是保不住了。現在生命垂危。恐怕,凶多吉少!」
「庸醫!」他冷冷地吐出兩個字,一腳踹在了一個人身上。
寧蘇整個人癱坐在一邊,語氣竟如同李御南一般冷冽,「保不住容貌就算了,你等若是保不住她的命。就用你們給他陪葬!」
她知道,這樣牽扯他們不好。這與他們毫無關系。
只是她心里害怕,心里像是被挖了一樣。如同那次看著姐姐離世一樣,整個人毫無力氣,只知道盡一切可能,去救她。
她欠言芝蓨的,太多了。而言芝蓨,也太可憐了。
李御南轉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帶著一兩絲她看不懂的情愫。寧蘇起身。走向錦雲香。這是她的姐姐,可是心中卻沒有那樣的熾烈——想要每件事都以她為先。
可能兩個人的接觸太少,也可能是這一場大火。
似乎有很多東西,都被燃燒殆盡了。
錦雲香只是傷到了腿部。而且只是外傷,已經包扎過了,她見了寧蘇,皺眉道,「言姑娘怎麼樣了?她還好嗎?」
寧蘇搖搖頭,「很是危險,臉……毀容了。」她說著難受,不經意地看了李驍灃一眼,他有些驚慌地轉過頭。
錦雲香低頭喟然,「若不是因為我……」
「與你無關!」李驍灃轉身過來,坐到她身邊,「是我太著急了,忘記了。」
忘記了她還在那里一個人撐著,忘記了那時候是她信任自己,讓自己與她一起支撐木樁。
可是他,卻把她推向了深淵。
寧蘇揚頭看著他,不由得覺得心寒,她不知道這時候要如何和他談及言芝蓨,這是她心里的一個悔恨,她很喜歡言芝蓨,也喜歡錦雲香,心里都不想要她們有傷害。可是,私心中,卻更偏向言芝蓨。
所以這一刻,她心中的萬分心思,是無法言狀的。
言芝蓨的性命算是保了下來,只是一頭烏黑的頭發,變得稀稀疏疏毫不及美,左邊臉頰留下了一大塊傷疤,現在用紗布疊起來好幾層。寧蘇當天去看過她幾次可都是昏睡著,幾個小丫鬟在照顧著,有些心不在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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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蘇很不滿意,她有些生氣,「你們這是什麼樣子?好好照顧著!」
那幾個小丫鬟心中也不滿,她們等寧蘇差不多走遠了,才抱怨道,「有什麼好氣勢凌人的。」
「這可是昭啟王的側妃,有懷著孩子,自然不一樣。」
「又不是王妃,有什麼好驕傲的。說不定何時就被昭啟王休了。」
「休了?難不成看上你?」
「那怎麼了?我不也是天生麗質?哪里比她差了。」
這幾人正說著,恰好李驍灃抬腳進來,他目光淡淡地掃過這幾人,明顯的不快。小丫鬟忙住了嘴。李驍灃冷哼一聲,「出去。」
他坐了下來,可卻是坐的遠遠的,只能依稀看到言芝蓨的睡著的樣子,他握緊了手里的拳頭,又松開,有好幾次都想要站起來走過去,可最終只是嘆了口氣打開門離開了。
他還沒有準備好,如何去面對她。如何去讓她和自己的關系,一如當初。
可終究是他欠了她的,從一開始,兩個人就互相欠著,從未償還清楚。
接下來幾日,李御南一邊忙著整理軍中的事務,在妲岩的各處都下了軍令,即日妲岩就歸屬于天啟。這一戰,讓周邊等小國都不敢有二心,朝貢的人更加多了。快要秋日了,十五月圓之日又要到了。
天啟皇帝召他早日回京。
另一邊,寧蘇身子愈發不舒服了。有好幾夜都沒有好好睡過一覺了。
肚中的孩子踢她踢得厲害的時候,她臉色白的像生病了一樣。睡覺的時候,連翻身都困難,有幾次她實在難受得哭了。
李御南什麼都不懂,只得一次又一次地叫雲姜過來,大半夜的,妲岩的皇宮里很少有平靜的時候。
李御南斜坐在花雕木椅上,皺眉養神,李驍灃進來就道,「御南哥,我們再過五六日就可啟程了。這里的事宜,大多處理好了。」
李御南未睜眼,問道,「言芝蓨怎麼樣了?」
李驍灃詫異,他沒想到李御南會問這件事,李御南半睜開眼斜睨著他,「你不要讓我在寧蘇面前難做。」
寧蘇每日都在言芝蓨的身邊,天天去照顧她,夜里回來了還心心念念的不放心她。
李驍灃語塞,他這幾日乘沒人的時候去看過她,可是沒有一次,是她醒著的。
他不知道言芝蓨會這樣子睡多久,他也不知道自己會逃避到什麼時候去。
「御南哥,這件事……先不說了。倒是有一件事,我想問問。」
李御南哼了一聲,有點慵懶,「什麼事?」
「前幾日我去……額,無意中听到這里的丫鬟議論,說是……堂嫂……」
「說她什麼?」李御南不悅地站起來,一步步朝他走去。
李驍灃模模鼻子,「說寧妃怎麼也是側妃,卻很有一副主子的樣子。」他看了眼更加不悅的李御南,忙趁機問道,「御南哥,你……有沒有打算過給堂嫂一個正真的名分啊?」
李御南手負在後,似笑非笑地盯著他,倏爾笑道,「老十,你有心思關心我與她的事,到不如好好想象怎麼面對寧蘇。還有,那個因為你而差點喪生的女人。」他踱開步子朝外走去,「我比你有計劃多了!」
李驍灃身軀一震,他臉上打趣的笑凝固了,一瞬間,心里亂如麻。
雲姜在房間里幫言芝蓨制藥,她看了眼發呆的寧蘇,不由笑道,「寧妃,你一個人在想點什麼呢?若是想王爺了,大可去找他。」
寧蘇回了神,溫婉一笑,「他很忙,我也不能吵著她。只是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芝蓨才能醒過來。」
雲姜無奈搖搖頭,「這些都是命里注定的。我們能做的,只有相信她,相信她可以醒過來。」
「但願吧。」她舀過一邊女紅,心思卻又不在這上面,「若是她不醒來,雲香姐姐和十皇子,怕是要自責一輩子了。」
搗藥的聲音戛然而止,雲姜有些生氣地站起身,將一邊已經制成的藥泡在了水里,動作很大,「難道她醒過來了他們就沒事了?雖然我和芝蓨認識不久,連我都蘀她心疼了。」
「畢竟再怎麼樣,這也是無意的。」
「我真不明白,這錦雲香到底是什麼來頭,王爺為她受了傷,你沒幾天就叫她姐姐,還有十皇子,像是著了魔一樣,一天到晚和她黏在一起,現在,是她害了芝蓨,卻一直不過來看看。」她瞪大了眼,將被子往桌上狠狠一砸,寧蘇看著那碎開的陶瓷杯,只得有嘆氣。
恐怕這里,雲姜是最討厭錦雲香的。
「水……我,我要喝水……」
床榻邊,女子微微抬起燒傷的手,無力地在空中比劃了幾下,又是毫無力氣地落在了被子上,她的眼楮受不了強光,眯了好幾下,才吐出這幾個字。(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