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浮萍隨逝水 第一百二十一回時逢潦倒倍思親

作者 ︰ 胡可青

這一夜,李眠兒忽而被痛醒,然後暈沉沉又睡去,如此翻來覆去直到天亮鳶畫送藥湯來。

約早膳時分,長公主領著侍從過來了,臉上的表情是肅靜多過關切。

見長公主遠遠走來,李眠兒掙扎著想行個稍微像樣的禮。

「別動,好生躺著!」長公主伸手,虛空制止,「是不是還很痛?」

李眠兒依言重新躺好,听長公主詢問,其實她痛得狠,渾身都痛,可是她不能如此沒心沒肺地說實話,拂了大家的面子,只好點點頭,安慰道︰「嗯,不似昨日那般痛了!」

長公主走近前來,喬令侍已搬好椅子置于床邊,長公主整裳一坐,俯過身子,仔細看了看李眠兒兩只被包扎得厚厚實實的手腕,不由暗下一嘆。

盡管皇威厲厲,盡管太醫傾盡全力,可難保這手腕不留一點隱患,若想要恢復如初,怕是不能夠了,只可惜了一雙巧手。

「剛才福貝過來,皇上下午會尋個時間過來瞧瞧你,皇上對你果然還是不同的!」長公主面容溫和起來。

聞言,真心地,這會兒除了親人,李眠兒誰都不想見,除了芭蕉園,她哪兒也不想待!可是她早知,人在皇宮,身不由己。于是她勉強做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以謝隆恩浩蕩。

長公主接著又道︰「太醫昨說了,你近兩個月有許多忌口,我特地關照膳房給你單獨開個小灶,專門給你準備藥膳、食膳什麼的!」

李眠兒听了,抿出個一個感激的笑容。

她無需假意地自責,昨日之事。長公主定心知肚明,再不濟,還有那個當時護下青熙公主的婦人,當時的情形,她必是曉得的。

想到那個女官樣的婦人,李眠兒轉眸朝長公主身後望去,果不其然,她正一言不吭地立在門首。就如平日一樣,是以昨日才覺得眼熟,只叫不上名姓來。

李眠兒視線移動間,長公主已看出她的心思,卻不坦明,另尋了話茬︰「最近幾日,你就只管躺著休養,再過些日子的。痛楚想必就消得差不多,到時再起來活動活動!」

「是!」李眠兒收回神思。

「嗯,若有什麼想吃想用的,對你的傷患又沒什麼害處的,盡管提出來,讓鳶畫給你準備!」

「是!」客套拍馬的話。李眠兒本就不會說,雖知此時應該好好奉承幾句,可她就是說不出口,只簡單應個是。

「你安心養著,本宮下午時再過來!」長公主說完這句,作勢起身離開。

「長公主——」心里盤了許久,李眠兒終還是決定喚出聲。

「嗯?」長公主轉頭,見李眠兒欲言又止,「什麼事?」

「長公主。青煙……青煙有個不情之請……」

「嗯。說來听听!」長公主回過身子,做出洗耳恭听的樣子。

長公主一本正經的樣子,李眠兒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遂而聲音放得又輕又緩︰「青煙身邊原有個丫環。只因自小由她服侍慣了,想求長公主恩準,準她進宮來陪青煙一段日子!」

「哦——嗯,也好!不過——」長公主頓了頓,「你尚需靜養幾日,待你能下床了,本宮再著人接她進來!」

「長公主成全之恩,青煙銘記!」見長公主恩準她把疏影接入宮來,李眠兒的臉上難得地綻出一抹發自肺腑的笑容來。

小人物的命運常常掌握在大人物的手中,疏影何時得以入宮,不過在于長公主的一念之間,然而在長公主眼中,這微不足道的一念卻足以令疏影的命運為之天翻地覆。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那宮女怎麼說?」長公主一出來,就問向喬令侍。

喬令侍一大清早就跑去審問那被臨時關押在仁笀宮的宮女晴紅。

「左右咬定是因有人在背後推了她一下,她才沒站穩的!」

「她可看清是何人沒有?」

「只說當時混亂,並沒有看清臉!」

「哼,好一招殺人不見血!」長公主冷哼一聲,「依你看,這事是針對仁笀宮的,還是單沖著李眠兒去的,還是……沖著青熙去的?」

「呵,既然選擇在仁笀宮出手,那就是有心沒把仁笀宮放在眼里了!」喬令侍不掩齒間的憤懣,「不過這件事處理起來確有些棘手,不管最後拐到誰那,只需一句無心之過就能搪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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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修媛那里如何?」晴紅是凌湘宮鄭修媛手下的人,此事一出,鄭修媛首當其沖。

「昨下午起,就沒停地派人過來打听!」喬令侍實話應道,宮里頭這些事,看似最可能、最直接的干系往往最不可靠。憑多年的經驗,此次,鄭修媛八成也是著了道兒了!

「就從鄭修媛那著手查,既然選定她,總有理由,這聰明人做事情,多會想著事半功倍,一箭雙雕,那貪心點的,說不定還會想著一箭多雕!好好地為何不選別人?」長公主雖然嘴上說的話拗口深刻,但眉目清明,似乎並不把這件事放在眼中。

「屬下明白!」

「照尤咖所說的情形來看,有心想起這法子的,多半是沖著青熙去的!」

「長公主所言極是,若真是為了對付李小姐,只這麼摔一跤,能起什麼用?」

「青煙還不是照樣折了手腕?」

「尤咖也說了,當時李小姐是怕沖撞到公主,這才硬生生雙手先著地,撐住上半身子的!」

聞言,長公主腳下一滯,眉頭蹙起︰「呵,這世上從來不乏貪心之人,你繼續審那晴紅,一定要找出那個推倒她之人!」

「可如果她扯謊,當時並沒有人推她呢?」喬令侍頗有幾分不解。

「青煙才入宮幾日?她有恁大能耐,這麼短時間就與那鄭修媛生出芥蒂?」

「……」喬令侍還是不甚明白。

「單從當時的情形看,那背後之人顯然也是有心針對青煙的!」

她究竟是想借青煙之手弄掉青熙月復中的孩子,還是想借鄭修媛之手?抑或是嫁禍她二人?抑或是場面混亂,青煙的受傷當真是巧合?

長公主思忖了片刻,吩咐喬令侍︰「對外也別弄出多大動靜,只在暗地里查!」

「是!」長公主的思路,喬令侍並沒有理清,不過繼續查下去再說。

******

皇上沒有食言,下午李眠兒用過藥後,特意關照鳶畫多點幾支香,趨趨滿屋的苦藥味。

待皇上駕臨時,屋里的藥味已經很淡了。

「臣女不能給皇上磕頭請安,深感大不敬!」李眠兒在皇上走近床榻之時,請罪道。

「你身子不便,不必拘禮!」聲音依舊低沉厚重,皇上在長公主的陪同下,一道坐于屋東首,一張紅木嵌雲母高幾兩邊的一對高椅之上。

「臣女自己馬虎大意,遭遇骨傷,卻驚動聖駕,臣女實在惶恐!」當著皇上的面,後宮的那些彎彎繞繞就省去不提也罷。

听李眠兒如此說法,長公主點點頭,顯然很滿意她的表現。

「放下包袱,靜心養傷,朕還等著听你彈琴來?你須得盡快恢復才是!」皇上接過長公主遞過的茶盞,揭開杯蓋時,對李眠兒安慰道。

一聞彈琴二字,李眠兒不由紅了眼眶,她也不知自己這一生與琴的緣份還能否續下去。

極力止住咽喉間的哽噎,李眠兒輕輕應了聲「是」!

皇上何等人物,李眠兒的神情他自然沒有錯過,不由出言給她吃顆定心丸︰「你不必憂心,林太醫已向朕保證過了,你的手腕只要用心調理,定然可以完全康復!」

「臣女謝主隆恩!」李眠兒在皇上來之前,已請鳶畫幫著坐起身子,此時听皇上這麼一說,無法起身行禮,只一勁叩首。

皇上稍稍坐了一會,便離了仁笀宮,臨走時還不忘賜下許多補品和奇珍藥品。皇上待的雖時間不長,可對于這皇宮來說,這已經是個不小的信號了。

不管李青煙何許人也,她只要能得皇上看重,在這皇宮她就不能是個透明人!

仁笀宮里上上下下對此好一通唏噓,自此對李眠兒更加看重。

******

芭蕉園里的幾人,對于李眠兒的傷勢是只字未聞。

鐘夫人祖孫三人盡管昨日親眼看到李眠兒暈過去的,可回到府里也只是簡單同李青梧提了兩句。

她們原就心里堵得慌,李眠兒這一暈,恰好給她們順順氣,她們哪里會去在意李眠兒的傷勢究竟如何!

燭信雖常與翠靈踫頭,翠靈也常回家看看幾個兒子,可燭信閉口不提李眠兒受傷的事,你叫蕊娘等人又從何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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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再過幾日就是三月初三上巳節,疏影早央了翠靈,今年上巳節一定要帶她出去游河灣,去為小姐還有自己祈福,祈個好姻緣!

因而,這兩日,疏影乖乖地呆在園子里,親手制了好幾盞河燈,準備到時同大家一起放燈許願。

而蕊娘幾人也知道疏影難得有這個機會,出門與別家閨女一樣過女兒節,遂也都幫著一道給她準備東準備西。

一切就緒,疏影就只等著三月初三快快到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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