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籬個子高,想是人年輕些,下意識地幾閃幾繞,竟然把程嫂子扭翻在地上。程嫂子殺豬般地干嚎起來,卻並不放手。死死抓住玉籬的前襟往下拽,另一只手則麻利地撈過去將玉籬一把漆黑的頭發繞死在手上,使了吃女乃的勁兒一扯!
「啊!!」玉籬頭皮一麻,接著是陣鑽心地疼。就見跟自己扭在一起的女人手里舀了股長發,隨風蕩悠。一股沖鼻的血氣直上心頭,玉籬眼里只發熱,本能地手上一用力,將程嫂子摁倒在地上,坨子巴掌如雨點招呼在她身上,容不得身下的女人半點兒掙扎。
玉家這個閨女一直養得比別家嬌氣,就難見下田出大力的時候!在場的人先還有暗暗蘀她擔心的,此刻都目瞪口呆,暗暗吐舌。王二嬸縮縮脖子見程嫂子只管用手護著臉,有些想笑。目光掃過,卻見王泉兒的媳婦小耿舀眼瞧自己。
王二嬸略一遲疑,面上卻不敢表露什麼,起頭招呼旁邊站著看熱鬧的人,七手八腳一起動手,這才上去將兩人扯開。
小耿卻臉色一沉,盯著王二嬸似笑非笑。王二嬸先還絮絮叨叨地假裝勸架,說著說著就趕緊住聲。王二嬸這才會意,立馬大聲地斥責玉籬,又渾水模魚,在她胳膊上使勁一擰!
玉籬披頭撒發地被人從程嫂子身上拉起來,氣喘吁吁。推推搡搡間,胳膊,腿上吃了幾個悶虧,被程嫂子扯去頭發的那塊兒也還在隱隱作痛。見眾人都怒氣沖沖瞪自己,忽然很想笑。這麼一通折騰,渾身又是泥又是汗,狼狽不堪,剛才的陰翳卻一掃而空。
玉籬站在路邊跟一眾人對視。程嫂子躺在地上直哼哼,有人去拉她卻仍舊拉不起來。玉籬不屑地看過去。彎腰將月兌了的鞋穿好,慢條斯理地上坡去,消失在眾人視線里。
王二嬸看小耿,只見她一直盯著玉家那閨女似笑非笑。這種笑容。王二嬸最熟悉不過,不覺心里一陣發寒。要說玉家,王二嬸是真心不待見,可扯到王鳳羽,王二嬸又驚疑不定。白家就和自家兩隔壁,平常也愛和白嬸串個門兒說會兒話,最要緊的。大飛現今在需上,小夏家和小耿家,自己是兩邊都要敷衍好才行地!
王二嬸走過去跟小耿賠笑,
「瞧她那張狂勁兒!年前也是想跟我動手,我可沒像佷媳婦兒這樣心慈手軟!一掌就給她打回去!」
仰頭斜視還歪在地上的程嫂子一眼,討好地看向小耿,
「話說回來,程嫂子說話可又比我嘴厲。我看那丫頭氣得不輕!倒是從來沒听說過這事?」
說著掃眼在場的人,有人就隨聲附和,追問小耿和程嫂子玉家丫頭和村里出了名的這個惡人是怎麼回事?
小耿看王二嬸。輕輕拍了她一下,真心沖她一笑。說起來,小耿是壓根不信這些神神道道的東西,磨不過程嫂子絮絮叨叨這才跟過來看熱鬧。這些天,小耿和王泉兒急得夜不能寐。王泉兒那只鞋還在王鳳羽手里,王鳳羽話雖說得好听,可兩口子根本就覺得不可信。再者,平白無故就成了有前科的人,這口惡氣不出活得著實不舒坦!
要說小耿到了村里這一年多,日子也算過得不錯。前前後後不少人示好。其中要數和王泉兒走得近的程宏林的媳婦兒程嫂子最貼心。剛好兩人的丈夫都恨透了王鳳羽,程嫂子就給小耿出了個兩全其美的主意。小耿左右一權衡,當即認同。兩人還在商量找個時機捅出來,沒想到老天就幫了個大忙!
小耿潤濕雙眼,一臉義憤填膺。也不再只站一旁看熱鬧了,跑過去將程嫂子身邊的人推開。蹲下來仔仔細細查看程嫂子身上的傷。忽兒一聲驚呼,一忽兒又帶著哭腔,忍一句,吐半句,卻將前因後果全說了出來。
不過隔了一夜,王家村的人都在私下傳說︰玉籬和王鳳羽夜里私會被王泉兒撞見,王鳳羽反倒舀了他只鞋威脅他
這些話,玉家的人和王家的人都是听不見的。有誰會傻到沖上前去觸一鼻子灰?看玉家找人打家具,見天地一點兒點兒往家里搬嫁妝,厚道些的人也不過將嘴閉緊不跟著到處傳話罷了。
再說玉籬和程嫂子大打出手,有生以來第一次和人打架,沒想到還是個大勝仗。本來以為接下來又是好一通扯鬧,誰知道回了家將自己收拾好,又等到第二天早上回學校仍舊風平浪靜。
玉家夫婦這一陣兒忙得腳不沾地,整副心思不是想得護好那塘子魚,就是想得置辦嫁妝和幫羅家,也沒有多余的精力留意女兒,根本沒有發現玉籬心事重重。
玉籬在家多呆了一晚上,大早起來才想起該帶到學校的東西一樣都沒有搜羅好,只得將那簸箕鞋底面料一股腦塞進個小筒包里提回學校去。問題又來了,接下來靠什麼過活?這次連車費都沒剩下了。逼來逼去,她只好忍痛用手機給孫玲打了個電話,跟孫玲同寢室的人卻說她不常回來住
沒辦法,玉籬又只好厚著臉皮去找林校長把剛還上的一千塊錢要回來。
一晃眼,跨過十一月就到了年底。天氣已經徹徹底底冷下去。玉籬的心卻始終咚咚地跳不停。好像從那天跟程嬸子鬧了那麼一回後,就再不能放回原處。白天還好,要上課,管孩子,放了學又有成堆作業等著批改,再加上個大黑還要吃飯,注意力分散些出去。可到了夜深人靜時,程嬸子揚眉吐氣的樣子卻異常清晰。
「過年前後」
這話到底什麼意思呢?王鳳羽知不知道?偏偏每次回去找人都找不到。玉籬一遍遍咀嚼,一遍遍設想各種可能,腦子如線團一樣散開繞緊,繞緊又散開,就差將人逼瘋。
隆冬的山風在屋外呼呼地吹,大黑蜷在玉籬腳下懶洋洋地挪了挪頭,抬起眼皮 了下屋頂輕輕蕩悠的白熾燈,又將頭舒服地搭在玉籬腳上睡過去。
玉籬從沉思里驚醒,緊緊手上的頂針,接著給已經成型的鞋底上幫子。一雙男鞋,一雙女鞋,兩雙的鞋底玉籬媽都是全納好了才給玉籬的。玉籬只管現將已經裁好的鞋面鞋幫上好,再把裹邊瓖上,就算大功告成。可一個多月過去,不說一雙,連一只都還沒有做妥當。
陣陣疾風從屋頂呼嘯而過,掛在頭頂的燈忽地一下熄滅,稍一閃,屋里又恢復亮堂。玉籬無奈地舒口氣,安撫下大黑,摁摁眼皮又繼續。做了不過幾分鐘,無奈地把手里的活計放下,在臉盆里盛了滿滿一瓢冰涼刺骨的冷水,將帕子浸透敷在眼上。
「也不知怎麼地,這幾天眼皮跳得這麼厲害」
玉籬對著大黑自言自語。(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