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楠住進急診科病房的第四天一大早，虎子開車來接小楠出院，小婷和韓錚早已到了病房幫著收拾，不過貌似也沒什麼好收拾的。
小婷把虎子和韓錚都轟出了病房，拿出從小楠住處帶來的干淨衣服讓她更換。那天在老楊那兒看見小楠的外套毛衣被丟得到處都是，雖然木質地板並不怎麼髒，可是小婷總覺得從那個房間帶回來的所有東西都有點惡心，就給她帶回去洗干淨了。
小楠抱著懷里的干淨衣服，看著小婷拉上窗簾和門簾，腦子有點發傻。因為這間單間病房就這麼小，她要換衣服就得當著小婷的面。雖然以前還是男生的時候，她和小婷也曾經有過肌膚相親的親昵時刻，可畢竟兩人沒有走到坦誠相對的那一步……即便有，如今的小楠卻成了女兒身，這樣一來她反倒覺得比過去男生的時候更加別扭了。
小婷拉好窗簾轉過身，卻發現小楠懷里抱著衣服發傻，撲哧一笑︰「傻子，怎麼還不趕緊換衣服，那兩個家伙還在外面等著你呢，你好意思叫人家一直等嗎？」
「呃……我……」小楠覺得小臉有點發燙，卻又不好意思直說讓小婷回避的話，畢竟她是「男生」，不好意思也該是小婷這個女生不好意思才對吧？
小婷仿佛一眼看穿了小楠的想法，她走過來輕輕撫模小楠的臉，微笑著說︰「怎麼，當著我的面不好意思換衣服了？你有沒有想過身上的病號服是誰給你換的？你的尿檢樣品是誰幫著和護士給取的？難道你希望是門外那兩個家伙其中的一個？」
听了小婷的話，小楠這才想起己身上貌似只穿了醫院統一的藍白條紋病號服，里面光光的竟是連內衣都沒有，以至于虎子和韓錚進來的時候她都只能鑽進被子里，生怕被他們發現自己衣服里面其實是真空，那可真是不要做人了……哎……算了，反正現在自己也是和小婷一樣的女兒身，看了就讓她看了吧……只不過，這感覺還真是……糾結呢……
見小楠呆呆地看著自己出神，小婷輕輕坐在床沿上，手順著小楠的臉頰慢慢滑落到她的頸部，小楠脖子上那一大片手指印不但沒見消退，青紫色的痕跡在她雪白如凝脂一般的肌膚映襯下，反而越加顯得刺眼。
那天晚上剛剛把昏迷不醒的小楠抱進病房時，小婷把虎子和韓錚趕出病房為小楠月兌衣服，小楠的脖子上、肩膀上、手腕胳膊、腰背膝蓋腳脖……到處都是青紫的淤痕，想來如果他們再晚到一會兒，還不知道小楠會被那個變態老頭給糟蹋成什麼樣，心疼地小婷一個勁兒掉眼淚，不禁用上髒字把老楊家祖祖輩輩世世代代罵了個遍。
「傻子，當著我的面換個衣服有什麼害羞的……」小婷攬住小楠的腰把她摟在懷里，兩人的額頭親昵地輕輕抵在一起，右手十指相扣把彼此掌心里的疤痕緊緊貼在一起。「我們曾經血脈相容，所以我們不僅僅是戀人，還是親人，是姐妹……你是我父母之外的至親啊小楠，在至親面前換衣服有什麼好害羞的……」
听了小婷在耳畔呢喃低語的這番話，一瞬間小楠覺得自己的心暖暖地似乎都要融化了，鼻子突然有一種酸酸的感覺，可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感覺胸口被輕輕模了一把，一陣酥麻的感覺讓小楠猝不及防，只見小婷已經壞笑著逃了開去，滿臉都是得意的神色。
「那天給你換衣服的時候只顧著著急了，當時沒有怎麼留意，以前總覺得挺小的，現在回想起來，其實也不算很小了，至少手感很不錯嘛……」
「小婷！！你你你……你怎麼能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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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楠並沒有很多東西需要帶走，手里拎著一個大塑料袋就把她的東西全都裝走了。四個人一起走出醫院的門口，虎子說他去開車過來，沒一會兒功夫一輛黑色的「大號帕薩特」停到了他們面前。
「上車吧……」虎子下了車繞過車頭給小楠他們開了門，小楠站在車旁邊看了看，問虎子︰「你怎麼又把你大爺的輝騰開過來了，嫌不夠招搖嗎？這車是得有多費油啊……」
「這不是我大爺的車好吧，這是我家老爺子的，你看車牌的尾數不一樣嘛……」虎子把小楠手里的東西接過去放到了車後座上。「都別愣著了，上車啊……」
「你的吉普呢？」小楠問。「哎……那天趕得急，從兩尺多高的水泥台上直接飛下來的，把減震器給顛漏油了，這不送到鵬鵬哪兒讓他給我換原廠件了……」
小楠和小婷面面相覷，無語，只得都上了車，小楠不肯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一定要和小婷一起坐在後排。韓錚幫她們關上門，卻沒有上車。
「一起走吧，反正都走二環高架，順路的……」虎子朝韓錚招了招手。他的朋友不一定是小楠的朋友，但是小楠的朋友一定是他的朋友。就看在那晚韓錚為了趕時間拼命蹬單車把腿都蹬抽筋兒的份兒上，虎子覺得韓錚這人不錯。
「算了吧，我騎了單車來的，總不能把車丟醫院吧……」韓錚笑了笑說︰「你們先走吧，回頭見！」
「哎，你的單車找回來了？我還一直惦記著給你買輛新的呢……」虎子驚奇地問。「根本就沒丟，到那兒就找回來了，不相信吧，我也覺得是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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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大帕薩特」飛馳在二環高架路上，虎子從置物箱里掏出一個檔案袋，抬手丟給後排的小楠。
「這是啥？」小楠拿著檔案袋看了看，袋子上什麼字都沒有，里面都是沉甸甸的似乎是很厚的一疊子資料。「還有你的手是怎麼回事？」
「嗨，別提我的手了，被某只昏迷中的小狗咬的，當時就腫得老高啊……」虎子忍著笑說道︰「袋子里都是老楊過去造的孽……我委托朋友查了一下，找到了當初被他禍害過的女孩其中的兩個，這里面有她們的證詞……」
「證詞？」「嗯，證詞，費了不少周折才搞到的虎子有些遺憾地說︰「雖然費了很多功夫終于說服了那兩個女生，但是因為距離案發已經過去好幾年了，生物樣本之類的關鍵證據找不到，只有受害者單方面的證詞還是不夠讓老楊住牢房的……」
「那我呢？如果……我出來作證的話……」經過一陣低頭沉默之後，小楠終于下了決心似地抬起頭問虎子︰「如果由我來控告他會怎麼樣？」
「你想好了？」虎子反問小楠︰「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名譽什麼的，可是作為一個來路不明的人，你不怕自己的身份因此被曝光嗎？」
「少廢話，我只問你他會因為我坐牢嗎？」小楠直接無視了虎子的反問，似乎早已下定了決心哪怕是同歸于盡也要讓老楊永世不得翻身。「絕對不能留著這個畜生再禍害別的女孩了……」
一旁的小婷緊緊地握住小楠的手，似乎想要把自己的力量也分給小楠讓她去打倒老楊一樣，但是很快，虎子的回答讓她們又一次失望了。「頂多3年，畢竟未遂和既遂判罰尺度是不一樣的，即使我們可以通過某些渠道給法官試壓，也不過能讓他多撿個一兩年的肥皂而已……」虎子又把他那玩世不恭的腔調帶了出來︰「這不能怪你，要怪就只能怪以前那些女孩太懦弱了，如果她們被害之後立刻走法律渠道，憑他一個小小的大學副校長這事兒根本就捂不住，再加上利用職務之便，一審至少六到八年……」
說到以前那些被老楊禍害過的女孩，小楠倒是很有些同病相憐了，老楊的手段連她這麼小心都著了道，再加上拍照片脅迫這麼卑鄙下流的招數，那些沒出校門的小女生們根本就不是老楊的對手，雖然她們出于各種原因選擇了隱忍，可是錯的並不是她們而是那個禽獸校長老楊。
「不過你們用不著擔心那牲口得不到應有的懲罰，誰膽敢惹了我夏虎行的朋友，我特麼的跟他死磕到底！」虎子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一台相機向後面丟過來，小楠接住一看，竟然是老楊用來拍她的那台相機。
「我們沖進老楊家的時候，他們都在急著救你，我把現場所有看起來像是證據的東西都卷走了，包括桌上的手機和平板電腦，還有這台相機我也搶過來帶走了。結果回家一看你猜里面都是些什麼照片？」
「難道……」小楠和小婷對視了一眼，同時驚訝地說︰「那里面不會全是老楊禍害女孩時拍的照片吧？」
「賓果！猜對了！」虎子的語氣有些得意忘形︰「一張8g的存儲卡，全部都是，粗略估計最少有六個不同的被害女孩，時間從四年前直到小楠這次……有了這些，老楊就算手眼通天也休想咸魚翻身了！」
「那……是不是就用不著從小楠身上著手去控告了？」小婷急忙問道，相對于尋求法律和正義，她畢竟還是更加關心小楠本人。
「是的，我問過司法口的朋友，這些證據就算弄不死老楊，也夠他在監獄里撿十幾年肥皂了，所以小楠即使不參與法律程序也不影響大局的
「不行，他欠我的，他必須還！」出乎虎子意料之外，小楠並沒有因為得知老楊鐵定入獄而有一絲欣慰。
「那……你的意思是……」虎子和小婷都猜不透小楠打算走哪步旗。
「虎子，要是故意傷害罪會判幾年呢？」沉默了一會兒，小楠忽然問道。「故意傷害？你要告老楊這個罪名嗎？不成的，雖然他讓你你受了傷，但是還不足以讓他多在里面待幾年，其實咱們手上的證據足夠了，沒必要從這方面入手……」
「不是……」小楠輕輕搖了搖頭說︰「我是說，要是我打傷了老楊，法院會怎麼判？」
「小楠！我們都知道你心里很委屈想要出一口氣，但是我們手里的證據足夠讓那禽獸進大牢了，你這又是何必呢？」一旁的小婷連忙拉住小楠的手臂勸解道。
「他坐牢是他因為欠那些被他禍害的女孩們的，我要揍他是因為他欠了我的，這是兩碼事，一出歸一出！」小楠的語氣表明她已經決定了要這麼干。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了……」沉吟了良久，前面開車的虎子望著後視鏡對小楠說︰「你想做什麼就放開手去做吧，在z市這個地界，只要不鬧出人命，隨你怎麼搞他，只要你心里能感覺好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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