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動不動就出動幾十號人馬,一路熱熱鬧鬧,打著俱樂部的大旗浩浩蕩蕩進山的戶外圈子里,始終堅持小團隊或獨自行動的我可以算的上是個異類。我喜歡一個人或者幾個好友一起背包進山,逃離喧囂的城市,自己安靜地行走,無論道路平坦還是艱險,只管讓大腦中的思緒隨意飄蕩。遇到值得我流連忘返的景致,就扎下營地,幾個好友圍坐一面觀景一面閑聊,再有小酒一杯,人生何其快哉!所以這次的穿越路線我依舊是獨自一人,背著裝備和飲食徒步探尋那條傳說中已經有幾千年歷史的山中古道,預計全程五十余公里,用時兩天。因為這次計劃路線途中大部分區域都無人居住,也沒有手機信號覆蓋,為了以防萬一,我除了gps導航儀之外還帶了上世紀六十年代測繪的軍用地圖和指北針,以及一些急救藥物。最重要的是,我還額外戴上一部五瓦手台,已備緊急聯絡之用。因為事先在家策劃行進路線時,我已經多次做過詳細的地圖推演,所以我這次在山上的
行程比預想中要順利的多,從山下遇到的最後一個有人居住的村子開始,古道一路走來美麗的景致令我忘記了途中艱難行進帶來的勞累。古道沿著山脊向陽的一面蜿蜒前行,因為山下公路早已修通這條存在幾千年的古道早已被荒廢已久,路面早已被茂密的植被完全遮蔽,如果沒有事先準備詳實的資料,一般人很找到這條崎嶇難行的小路。我從早上四點半從山腳下住宿的村子出發,點著頭燈開始登山,為的就是想趕在日出之前找到那個傳說中五條大峽谷交匯到一處的天然觀景台,在那里的雄偉斷崖上觀賞大峽谷日出的壯麗景象。早晨六點半鐘,我借助大比例軍用地圖和指北針的指引,經過兩個半小時的連續爬山,終于接近了目標處的天然觀景台大約三公里處,古道到這里不再有平整的路面,開始變成連續上坡的陡峭階梯。這時最為詭異的事件發生了,我在古道邊齊胸高的草叢中竟然發現了一輛很小的踏板式摩托車!雖然這輛車破破爛爛幾乎就是一堆破舊的零部件,但是很明顯就能看出來這輛車是最近兩天才剛剛被丟到這里的。我的天啊,我實在無法想象,誰能夠把這麼一輛比玩具大不了多少的小踏板摩托開到這種渺無人煙的深山老林里面。如果不是前方的古道變成台階狀,我相信那個開車的一定會把這輛殘破的摩托車開到山頂去。懷著強烈的好奇心我繼續前進,一路草叢都有先來過的人留下的痕跡,那人的目的地顯然跟我一樣,也是三公里之外的觀景台。而且看得出那個人一路走得不像我這麼快速,途中我看到有多次休整留下的痕跡。終于我來到了天然觀景台所在的那處斷崖,站在高處放眼所見,遠處五條壯麗的大峽谷交匯于一處,此時一輪紅日剛剛從地平線的雲海中露出頭,天際都被染成橘紅色,眼前景色之美,沒有任何語言能夠形容。我一邊掏出相機一邊往崖邊跑,當我跑到斷崖上時這才發現,這方圓只有十幾平方的斷崖邊際上竟然扎著一頂帳篷,而且在斷崖的邊沿上,有一個人背對著我面朝日出的方向抱膝而坐,看背影嬌小縴細似乎是個女孩,強烈的山風吹得她披在肩上的長發在風中化作千絲萬縷。看來這女孩至少昨天白天就到了觀景台,而且還頂著峽谷邊緣上強烈的空氣對流,一個人在這里扎營住宿了一夜,我不由得對眼前這個有點瘋狂的女孩充滿了敬意。我輕輕走近了觀察,發現這女孩膽子真夠大的,就這樣抱著腿的坐在無遮無攔的斷崖邊沿上,下面就是九十度垂直高達數百米的絕壁。說實話我真有點擔心,怕她會不會被驟起急停的山風吹落到山崖下。「你好,請問你……」我生怕驚動了女孩,走到幾米遠的地方停下來跟她打招呼︰「你也是專門到這里等待看日出的嗎?」
那個女孩好像沒想到在這種地方竟會有人跟她打招呼,听見我的聲音肩頭似乎縮了一下,但又很快鎮定下來,緩緩的扭過頭來。
女孩的臉轉過來的那一瞬間,剛剛穿破雲海的晨曦映射在她面龐上,她的臉看上去像美玉一樣潔白無瑕,精致的眉毛下面,一雙眼楮就像雪山湖泊一樣深邃憂郁。
我看到她的臉,尤其是當我和她的那雙幽深的眼楮對視的時候,我竟然一時呆住了。這個女孩此刻美麗得簡直就像是一個坐在雲端的天使,全身沐浴在橘紅色的晨曦中,略微有點寬大的衣服隨風飄拂,好像馬上就要飛升起來月兌離塵世一樣。
她好像注意到我在看她的臉,急忙拉起一塊圍在脖子上的布把臉蒙住,只留出一雙攝人魂魄的眼楮。我注意到那塊布上似乎有很多的血跡。
「呵呵,嚇到你了吧……真對不起了,我也不想變成這樣,可這不是我說了算的。」她的聲音真好听,清脆,溫柔,甜糯,聲線縴細而純淨,听來猶如天籟之音。她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接著說︰「我跟你不一樣,我……是在這里等死的。」
我這時才反應過來,應該把眼前看到的這一切,即將初升的朝陽,以及全身沐浴在晨曦,美如出塵仙子的女孩,一起拍攝下來,這絕對是一張美麗絕倫的照片。我就像那些西部片里的快槍手一樣瞬間舉起了手中的單反相機,50毫米定焦鏡頭瞬間鎖定在女孩清麗月兌俗的臉上,食指按下快門。
突如其來的快門聲讓女孩愣了幾秒鐘,隨即她突然勃然大怒︰「喂,你要獵奇也不至于要拍一個將要死去的怪物吧!快把照片刪了,我不想自己死後有一張這麼嚇人的照片留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