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國府的大堂內,護國老夫人正坐在最上方,左手邊坐著護國公,右手邊的位置卻空著,護國夫人,明亦塵和明玉郡主按輩分落座。
「珂兒呢?怎麼還沒有來?」護國老夫人不斷的伸長脖子在張望,惹得明玉郡主在一邊掩嘴而笑,低聲的對明亦塵說道,「你瞧祖母多心急,生怕看不到珂兒似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珂兒在祖母心里面的地位。」明亦塵笑看了一眼明玉郡主之後抬頭看向護國老夫人,笑道,「祖母,你別心急,要不我再讓人去請珂兒?」
「不用不用!」護國老夫人連連擺手拒絕,「別催那孩子,我們再等等,再等等就是了。」
「我听說那孩子呆在小姑子的房間里都一天了,也不知道有沒有餓著。」護國夫人皺了皺眉,隨即對一邊的嬤嬤說道,「秦嬤嬤,你讓廚房的人準備一些小點心小夜宵,我怕那孩子晚上會餓。」
明玉郡主無語的看了一眼護國夫人,哭笑不得的說道︰「娘,現在晚膳都還沒有吃呢,你這麼快就準備好夜宵了?再說了,珂兒要是餓的話,現在吃飽了不就行了?哪需要什麼夜宵啊!?」
「這你就不知道了,珂兒那孩子才剛到護國府,我又不知道她喜歡吃些什麼東西,要是這些東西她不喜歡吃又不敢開口的話,餓的還不是那孩子?」護國夫人笑瞪了明玉郡主一眼,然後對秦嬤嬤說道,「你現在就去吧。」
「是,夫人。」秦嬤嬤領了命令之後就往廚房走去。
「真傷心啊。」明玉郡主可憐兮兮的看向護國夫人,「沒想到娘對珂兒竟然比對我這個親生女兒還要好,哥哥,看來我們不僅在祖母那里失寵了,在娘那里也失寵了。」
听到明玉郡主的話,護國老夫人和護國夫人忍不住一笑,就連護國公臉上的笑容也十分溫和,笑道︰「珂兒比你們都要小,寵她是應該的,你們也應該寵她。」
「這個是自然。」明玉郡主一改剛剛可憐兮兮的模樣,下巴微揚,得意洋洋的說道,「珂兒可是我的好妹妹呢,我不寵她寵誰呢?」
明玉郡主在家里不是最小的一個,下面還有一個小弟明亦烈,可是兩人一見面就斗嘴,完全沒有姐弟兩相親相愛的感覺,別說寵著明亦烈了,平日里沒少落井下石就好了。
「這話你要是對小弟說啊,小弟恐怕不知道該有多高興了。」明亦塵的眼底是一片暖融融的水,「果然人和人相處是需要合眼緣的。」
想當初明亦烈出生之後,護國府上下的人都十分喜歡那長得漂亮的小明亦烈,哪知道明玉郡主一見到小明亦烈不是故意惹哭他就是故意拿食物引誘他,等小明亦烈長大了些,見到明玉郡主這個姐姐之後也興不起任何好感,兩人一見面不是吵架就是打架,所以導致了護國府上下的所有人都不敢讓明玉郡主和小明亦烈呆在同一個地方,唯恐兩人一聲不響的就打了起來。
原本護國公他們以為明玉郡主和明亦烈長大之後會好一些,哪知道長大之後兩人雖然不像小時候那樣一天一吵,但是兩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還是必不可少的,不過值得護國公他們欣慰的是兩姐弟雖然相處方式不好,但是對對方還是很護短的,容不得別人對自己的姐姐或弟弟有半分的不滿。
「我覺得也是。」護國夫人笑意盈盈的說道,「想當初明玉和烈兒兩個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八字不對,兩姐弟就沒有好好相處過一天,哪像現在,和珂兒才相處了不到兩天時間,就爭著來寵珂兒了。」
「那也是珂兒這孩子惹人寵愛。」護國老夫人提起楚珂就說不出的喜歡,「想當初我們明月也是這個惹人憐愛的,珂兒是明月的孩子,自然差不到哪里去了。」
「不僅差不到哪里去,我看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才對。」護國公對楚珂的評價十分的高,因為明月沁當初是在所有親人的寵愛下長大的,而楚珂年紀小小卻經歷了失憶,失去雙親,寄人籬下等等之類的磨難,所以對于楚珂,護國府一家對她比對明月沁更多了一份憐惜。
「有一件事我必須先和你們說好,珂兒既然入住了我們護國府,那麼就是我們護國府的人了,我絕對不允許別人來欺負珂兒的,塵兒,明玉,你們和珂兒年紀相仿,經常和珂兒玩在一起,如果有誰敢對珂兒不敬的話,你們不用客氣,給我狠狠的教訓對方一頓,天塌下來有我這個當祖母的撐著。」護國老夫人唯恐外面的人因為楚珂這些年在鄉下生活而故意找茬,所以直接給了明亦塵和明玉郡主一個任務,務必要讓所有人知道楚珂在護國府的地位。
「祖母你放心,珂兒是我的表妹,我自然不允許別人對她不敬了。」明亦塵笑笑,雖然平日里明亦塵很好相處,但是不代表他不護短。
「沒錯。」明玉郡主點了點頭,堅定的說道,「誰敢對珂兒不敬的話,就是跟我明玉惜過不去。」
「你們會這麼想就最好了。」護國老夫人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關于珂兒義父的事情,你們就不要在珂兒面前隨便的提起了,知道嗎?免得珂兒再受到傷害。」
「你們祖母說的沒錯,塵兒,明玉,你們要記住了。」護國夫人沒有忘記今天在寧府看到楚珂的時候她的樣子有多憔悴和可憐,頓時間母愛泛濫。
「我們知道的。」明亦塵和明玉郡主認真的點了點頭,他們從昨天當楚珂知道寧尚瑞「逝世」的消息之後那個崩潰的模樣中就看出寧尚瑞對于楚珂來說是一個多麼重要的存在,自然不敢亂來了。
「不過……」明亦塵皺了皺眉頭,將心里面的疑惑說了出來,「珂兒說她義父的‘遺體’被她的朋友帶走了,順便辦好了葬禮,可是珂兒的這個朋友是誰我們並不知道,父親你說我們要不要插手這件事?」
「既然珂兒這麼說了,我們就不要插手了。」護國公沉吟了一聲之後說道,「我們應該將注意力放在寧府一家上面。」
「沒錯!」護國老夫人語氣冷硬的說道,「這一家子當年這麼對待我們珂兒,自然不能夠輕易放過,你們記得好好的查一查珂兒當初在寧府是怎樣生活的,該算的賬,一筆都不能夠少。」
「是。」護國公應了下來。
「哎呀,讓大家等我吃飯真是不好意思啊。」一道吊兒郎當的男聲從外面響起,不一會兒的時間就看到一個長相精致的少年走了進來,笑眯眯的直接走到了護國老夫人的身邊,欲要坐下,「祖母,一天沒見你又年輕了許多啊!」
「等等!」
「別坐!」
「站著!」
護國老夫人,護國公和護國夫人三人齊齊出聲,阻止了明亦烈做進一步動作,看的一邊的明玉郡主低聲的笑了,而明亦塵的臉上始終掛著溫和的笑容。
「小弟,這里才是你的位置哦。」明玉郡主看到明亦烈吃癟自然是高興萬分的了,落井下石這樣的事情她也經常做,對著明亦烈招了招手,指了指身邊的位置笑道,「那里可不是你可以坐的。」
明亦烈的表情一僵,隨即對著護國老夫人撒嬌道︰「祖母,為什麼啊?這里明明就是我坐的,難道你不想我坐在你旁邊嗎?」
明玉郡主無語的翻了一個白眼,這個小弟最會的就是撒嬌,也不看看自己今年多少歲了,還好意思撒嬌。
「烈兒乖,你坐到明玉那邊去,這個位置是珂兒坐的。」護國老夫人雖然對明亦烈這個小孫子很寵愛,但是對于楚珂也一樣放不下,更何況今天是她第一次和楚珂這個小外孫女吃飯呢,怎麼說也要和她坐在一起。
明亦烈听到原本屬于自己的位置被楚珂「搶了」,自然心里不滿了,這個小表姐,果然是來和他「爭寵」的。
「祖母,你這樣可是很傷我的心的哦。」明亦烈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對護國老夫人說道。
護國老夫人被明亦烈的這句話都逗樂了,卻仍然堅持自己的決定︰「又不是小孩子了,乖,坐到明玉的旁邊。」
「什麼嘛,那丫頭明明比我要大。」明亦烈暗自嘀要大。」明亦烈暗自嘀咕道,但是卻不敢說出來,看現在的情況,護國老夫人是站在楚珂那一邊的了,他要是再這麼「不識趣」的話,恐怕會招來眾人的不滿了。
明亦烈年紀雖小,但是不代表他沒有察言觀色的能力,當即乖乖的坐在明玉郡主的旁邊。
「小弟,失寵的感覺怎麼樣?是不是覺得很爽?」明玉郡主低聲附在明亦烈的耳邊說道,說不盡的幸災樂禍。
「哼!」明亦烈冷哼一聲,隨即不服輸的說道,「那丫頭不過是因為剛剛來到護國府,所以祖母才對她那麼好的,不信你瞧著,過幾日祖母肯定不會再這樣了。」
明玉郡主不屑的看了一眼明亦烈,她才不信呢,護國老夫人有多寵楚珂她會不知道?
楚珂姍姍來遲,略帶歉意的看向護國老夫人等人︰「抱歉,讓你們久等了。」
「知道就好。」明亦烈語氣不善的說道,特別是看到護國老夫人他們看到楚珂的時候眼楮一亮的時候,明亦烈對楚珂的不滿就更加嚴重了。
「說什麼話呢!」護國公瞪了一眼明亦烈,隨即笑道,「沒事,快坐下吧。」
「來,孩子,坐到外婆身邊來。」護國老夫人對著楚珂招了招手,笑眯眯的說道,一點兒也沒有要責怪楚珂的意思。
楚珂愣了愣,隨即點了點頭,大大方方的坐到了護國老夫人的身邊。
吃飯席間,護國老夫人,護國公和護國夫人輪流給楚珂夾菜,唯恐她吃不飽,看到楚珂哭笑不得︰「祖母,舅舅,舅母,你們不用這樣,我可以自己來的。」
可以說,楚珂從未受過如此待遇,雖然她心里有些感動,但是更多的是為難,這麼多的菜她要是吃完了,那肯定難受死自己了,如果沒有吃完的話,那麼就是對別人的不尊重,楚珂現在可是難以下筷啊!
「切,明明心里就很高興。」明亦烈見一桌子的人都圍著楚珂而冷落了自己,忍不住不滿的出口說道,「得瑟。」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啊?」明玉郡主淡淡的哼了一聲,「瞧瞧人家珂兒多討人喜歡。」
「烈兒,珂兒是你姐姐,你就不知道讓著些?」護國夫人忍不住瞪了一眼自己的小兒子,語氣略帶責備。
明亦烈猛地瞪大了眼楮,不可置信的說道︰「娘,你知道她比我大,你還讓我讓著她?不應該是她讓著我才對的嗎?」
大讓小,這不是常規嗎?什麼時候變成小讓大了?
「你一個男孩子,讓讓女孩子會怎樣?」護國夫人可不管明亦烈說什麼,「你不是經常說自己是最小的,沒有一個妹妹給你寵嗎?現在你把珂兒當做是你妹妹一樣寵不一樣嗎?」
「這一樣嗎?」明亦烈撇嘴,雖然他是真的很想要一個妹妹給自己寵,給自己愛,可是這個明明就比他大而且一來到就跟他「爭寵」的丫頭他才不要寵著她,讓著她呢。
「我讓他也一樣的。」楚珂微微一笑,乖巧懂事識大體的楚珂和明亦烈對比起來,護國老夫人他們愈發覺得楚珂更惹人疼愛了。
「你看,珂兒也不過大你幾天而已,可是人家多懂事?」護國夫人看著這麼懂事的楚珂,打從心底里的喜歡,臉上的笑容愈發溫柔了,「珂兒,烈兒是給我們寵壞了,你別怪他,如果他欺負了你的話你就告訴舅母,舅母幫你教訓他。」
「雖然只是大幾天,但是我到底是做姐姐的,舅母你放心,以後我會把小烈當成是弟弟一樣對待的。」楚珂的眼底溫溫涼涼的。
「真是個好孩子。」護國夫人看向楚珂的眼神愈發滿意了,一邊的明亦烈氣得牙癢癢的,看到楚珂那無懈可擊的笑容,明亦烈就打從心底里冒出一團怒火來,真是的,這個臭丫頭竟然在嘲笑他?
是的,明亦烈從楚珂的眼底就是看到了一縷得意和囂張,這護國府什麼時候有人敢對他露出這樣的眼神了?真是豈有此理。
到底是年少氣盛,楚珂的一個眼神就足以將明亦烈氣得當場動怒︰「楚珂,你不要給我太囂張了。」
「明亦烈!」護國公那如刀子一般的眼神直接射向明亦烈,「你像個什麼樣子?怎麼跟你姐姐說話的?」
「就是。」明玉郡主在一邊唯恐天下不亂,「怎麼可以這麼沒有禮貌呢?」
護國夫人瞪了一眼明玉郡主,明玉郡主吐了吐舌頭,乖乖地坐在一邊沒有說話。
「我不吃了。」明亦烈直接將筷子一丟,不滿的起身離開,完全不顧護國公的怒吼。
一頓飯好好的弄成這樣,楚珂也頗有幾分不好意思的︰「抱歉,都是我的錯。」
如果她不是沒事干去挑釁明亦烈那個小子的話,事情恐怕不會變成這樣了。
「不關你的事!」護國老夫人模模楚珂的腦袋,笑道,「烈兒那孩子自幼被我慣壞了,所以才會這麼臭脾氣,再說了,你是他的姐姐,他怎麼可以這麼對你呢?珂兒,你放心,如果以後烈兒再這樣對你的話,你跟外婆說,外婆幫你狠狠地教訓那個臭小子一頓。」
明玉郡主在一邊笑得開心,她就知道祖母肯定很寵楚珂,也一定超過對明亦烈的寵愛,這下小弟可沒有什麼好值得炫耀了吧?
這麼一想,明玉郡主對楚珂的好感又深了一層了,真了不起啊,兩天的時間就可以讓祖母將小弟「打進冷宮」。
楚珂第一次和護國府的親人共進晚膳,如果撇除明亦烈那個家伙的話,這一頓飯算是吃的十分愉快的,用完晚膳之後,護國老夫人又拉著楚珂說了不少話,直到時辰不早了,護國老夫人才依依不舍的放楚珂離開。
幽靜的小道上,明亦塵提著燈籠走在楚珂的身旁,小昭和玉漱兩人離楚珂和明亦塵他們兩個一個不遠的距離。
「珂兒,謝謝你。」安靜中,明亦塵忽然開口說道。
楚珂一愣,隨即淡淡一笑︰「我也很謝謝你們。」
如果沒有他們,她或許不可能感受到如此多的溫暖和親情。
明亦塵一笑,和楚珂兩人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不言而喻,將楚珂送到明月院門口的時候,明亦塵忽然喊住了楚珂︰「珂兒!」
「嗯?」楚珂回頭,模樣輕柔的看向明亦塵,沒有不耐煩,沒有催促,只是靜靜的看著明亦塵,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
看著眼前的少女,一句話吐口而出︰「有什麼困難你可以找我!」
楚珂微微一笑,心里十分清楚明亦塵這句話的意思,斂眉低聲道︰「謝謝你,表哥。」
明亦塵的關懷讓楚珂無法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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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珂剛走進明月院卻看到一個白衣少年,對著玉漱和小昭她們兩個擺了擺手,信步走到納蘭讓的面前︰「納蘭世子,這里是護國府,可不是你的府邸。」
納蘭讓上前一步,白衣如蘭,面容俊美,楚珂確信,這確實是一個能夠讓天下所有事物都為之失色的出色少年。
「阿珂。」納蘭讓低聲道,那雙漂亮的眼楮涌現出受傷的神情,楚珂的心泛過一縷動容,忽然一笑,「納蘭。」
納蘭讓的眼眸忽然變得明亮,臉上浮現出愉悅的神色,他還以為被阿珂討厭了。
楚珂喟嘆一聲︰「納蘭,這麼晚了,你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
「不會被人發現的。」納蘭讓搶在楚珂之前解釋道,「我保證!」
楚珂有些無語,說實在話,她確實是不知道納蘭讓這麼晚了,冒著被人發現的危險跑過這邊來是為了什麼,難不成是單純的睡不著?
如果納蘭讓知道楚珂的想法,恐怕要郁悶死了,他來這邊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為了和楚珂多一些相處而已。
「今天你和護國府的人相處得如何?」納蘭讓看著楚珂,嘴角一直噙著一抹滿足的微笑。
「還行。」楚珂微微頓了一下,然後繼續,「除了明亦烈那個混世小魔王之外。」
想到晚膳的時候明亦烈的表現楚珂就忍不住想笑,偶爾看到一個混世小魔王被氣得炸毛,這種感覺似乎不錯。
「笑「笑什麼?」納蘭讓靠近楚珂,一股干淨的氣息撲面而來,楚珂微微一愣,然後將今晚晚膳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和納蘭讓說了一遍,「嗯,就是這樣。」
或許楚珂還沒有發現,自己的潛意識里面已經慢慢地承認了納蘭讓的存在,否則按照楚珂以前的性子,絕對不可能隨便對一個人說出這些事情的,哪怕是雞毛蒜皮的事情,楚珂都不會。
「這麼說,你是故意挑釁明亦烈的?」納蘭讓從楚珂的言語之間能夠听出她和護國府的親人確實相處得很好,而且納蘭讓還從這些話中得到一個重要的信息,原來楚珂也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
楚珂一笑,略帶幾分得意的說道︰「誰讓他一見面就那麼囂張啊?」
別忘了,楚珂可是一個記仇的小狐狸呢。
「嗯,確實該給些顏色給他瞧瞧。」納蘭讓唇角含笑,伸手模了模楚珂的腦袋,楚珂一頓,有些呆滯的看向納蘭讓。
這樣親密的舉動,不應該出現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上才對的。
看到這樣的楚珂,納蘭讓低低地笑著,唇角噙著一抹愉悅的笑容,楚珂輕咳一聲,收回了視線,臉頰上暈染開了淡淡的緋紅︰「你該回去了。」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怎樣,納蘭讓覺得楚珂的這句話有些囧迫和些許的……羞澀。
「好。」納蘭讓應了聲,視線卻鎖著楚珂,見她沒有抬頭也不勉強,聲音低了下去,「我明晚再來找你。」
楚珂訝異的抬頭,納蘭讓卻已經離去,她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久久沒有回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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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進護國府的第一天晚上,楚珂一夜無夢,或許是因為改變了環境,又或者,是因為這里是她的母親生活的地方,所以楚珂並沒有夢到什麼可怕的往事。
第二天,楚珂剛醒來沒多久明玉郡主就已經登門造訪了,一見面就給了楚珂一個熱情的笑容︰「珂兒,昨天晚上睡得好嗎?」
「嗯。」楚珂微笑道,「很好。」
「那就好。」明玉郡主笑笑,隨即說道,「今天祖母讓我們都過去一起用早膳哦。」
「好。」楚珂點了點頭,明玉郡主上前一步挽著楚珂的手一起往外走去,「我們快點吧,祖母肯定等急了。」
從昨天晚上的家宴看來,明玉郡主不用看也能夠想象得到護國老夫人現在肯定是坐在椅子上不斷的伸長脖子張望,焦急的等待著楚珂的到來。
楚珂沒有回答,但是腳下的步子卻快了不少。
楚珂和明玉郡主兩人都各自帶著兩個丫頭,一路到了護國老夫人的清竹院。
還沒到清竹院門口,楚珂就看到站在清竹院門口的劉媽媽,劉媽媽不僅是護國老夫人近身婢女,更是護國老夫人的心月復,跟在護國老夫人身邊已經有數十載了,年輕的時候還曾和護國老夫人一同上過戰場,退下來之後一直侍奉在護國老夫人的身邊沒有嫁人,如今孑然一身,無兒無女,只是劉媽媽的身份雖然是下人,但是卻深得護國府上下所有人的尊重,就連明亦塵他們幾兄弟姐妹也不敢在劉媽媽面前放肆,因為護國老夫人自幼就教導他們必須將劉媽媽當做是長輩一樣來尊敬,久而久之,劉媽媽也就成為了護國府的半個主子了。
一見到楚珂和明玉郡主,劉媽媽的臉上就露出開心的笑容︰「大小姐,二小姐,你們來啦?老夫人可是盼星星盼月亮都盼著你們來呢。」
听到劉嬤嬤的話,明玉郡主先笑了︰「劉媽媽,你這話說的可不對了,祖母明明就是盼著珂兒來,我啊?不過是一個陪襯的而已。」
劉媽媽笑瞪了一眼明玉郡主︰「你這丫頭,我怎麼從你的話里听到了不少的酸味兒啊?」
「我哪有?」明玉郡主下巴一揚,隨即親昵的靠近了楚珂,笑道,「我可是十分贊成祖母對珂兒這麼好的,要知道‘失寵’的人可不止我一個啊!明亦烈那小子肯定氣到要吐血了吧?」
在劉媽媽的面前,明玉郡主沒有了那種冷漠得讓人難以接近的氣息,反倒是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親近,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像個真正的鄰家小姑娘。
「真不知道你和小少爺怎麼就這麼不對盤的。」劉媽媽听到明玉郡主的話忍不住笑了,轉頭看向楚珂,滿是笑意的眼楮里面閃過一縷精光,「二小姐,有時間你就教教大小姐兄弟姐妹是什麼意思,讓她別和小少爺一見面就互相斗嘴。」
楚珂微微一笑,清風將她落在耳邊的秀發稍稍吹亂︰「我相信表姐和小烈不管再怎麼斗嘴,在外人面前一樣會護著對方的,也許這是他們的相處方式吧。」
劉媽媽眼里閃過的那一縷精光楚珂沒有看錯,心想劉媽媽到底是護國老夫人身邊的人,年輕時也是難得的巾幗英雄,是個不容小覷的人物。
劉媽媽眸光一閃,隨即笑道︰「二小姐說的是,在家里怎麼鬧都好,在外面可千萬不能丟了護國府的臉面啊。」
楚珂臉上的笑容不變,心底卻低聲嘆道,這個劉媽媽可是變相的告訴她,不管她以前的身份是什麼,但是現在她是護國府的表小姐,一舉一動都代表著護國府,不容有失,不能被人抓到把柄。
「珂兒,明玉,你們來啦?」護國老夫人看到楚珂和明玉郡主一臉高興的模樣,楚珂和明玉郡主和護國老夫人請安之後起身,楚珂驚訝的發現昨晚擲筷而去的明亦烈也在這里?
明亦烈看到楚珂下巴一揚,一副囂張的模樣,看的楚珂忍不住暗暗想笑,還真的是一個沒長大的小孩。
「珂兒,快來我這邊坐。」護國老夫人對楚珂的寵愛和關懷溢于言表,看的一邊的明玉郡主忍不住掩嘴而笑,「祖母,你可不能夠這麼偏心吶。」
「說什麼呢?」護國老夫人忍不住瞪了一眼明玉郡主,然後笑得慈祥的看向楚珂,「你們要是有珂兒那麼乖巧的話,我也一樣偏心你們啊。」
護國老夫人言下之意,那就是明玉郡主他們幾個孫子孫女都比不上楚珂這個外孫女了。
明亦烈臉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僵了一下,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楚珂,一副快要炸毛的模樣,惹得楚珂眼眸里的笑意更深了。
「什麼偏心不偏心的?」剛走進來的護國夫人听到護國老夫人的話隨口一提,然後看到楚珂臉上笑意加深,「珂兒也來啦?快來看看今天的早餐合不合胃口,你喜歡吃什麼告訴舅母,舅母就讓人給你安排。」
听到護國夫人的話,明玉郡主忍不住一笑︰「娘,我才剛說祖母偏心呢,你怎麼也湊上一堆啊?我們吃了這麼多年的早膳,你可都沒有問過我們喜歡吃什麼呢。」
「你這孩子?」護國夫人的反應和護國老夫人差不多,「你們幾個要是有珂兒一半的听話懂事啊,我肯定把你們都寵上天了。」
听到護國夫人的話,明玉郡主轉頭看向和護國夫人一同進來的明亦塵,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哥哥,原來在祖母和娘的心里面,我們連珂兒的一半都及不上啊?真是太讓人傷心了。」
明玉郡主的一句話,惹得護國老夫人和護國夫人忍不住一笑,明亦塵臉上的笑意也更深了,楚珂在一邊看著,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卻沒有插上一句話,在這其樂融融的氛圍里,唯獨明亦烈像是一只吃了炸藥的小獅子一樣,眼神一直惡狠狠的盯著楚珂。
對于明亦烈來說,楚珂的出現無疑是以「侵略者」的身份亮相的,在楚珂還沒有出現之前,他一直都是護國老夫人他們捧在手心上寵著的寶貝,從小到大,明亦烈都習慣了被眾人寵著,讓著,可是直到楚珂出現,還沒住進護國府,楚珂的身份和地位就直接被護國老夫人給肯定了,當楚珂入住護國府之後,他這個原本是眾人寵著,讓著的對象一下子被人「打入了冷宮」,這對任何這個年紀的人來說,都是一個不小的打擊,在明亦烈的眼里,楚珂不是姐姐,而是一個敵人,一個和他「爭寵」的敵人。
再加上楚珂的「挑釁」,明亦烈自然是不可能和楚珂和平相處珂和平相處的了。
一頓早膳,大家吃的其樂融融,當然,除了明亦烈那個小子之外。
早膳過後,除了明亦塵和明亦烈之外,楚珂她們幾個女眷都留了下來,護國夫人在一邊為護國老夫人泡上一壺茶,而楚珂和明玉郡主兩個人分別坐在護國老夫人的兩邊。
護國老夫人她們都對楚珂以前的生活十分感興趣,護國老夫人輕輕地握住楚珂的手︰「珂兒,你十歲之前的記憶都沒有了嗎?」
「嗯。」楚珂微微收斂了神情,用一種輕松的語氣說道,「我只記得有一天醒來,我的大腦里一片空白,根本沒有任何的記憶,我不知道自己是誰,我的家在哪里,我只知道我很餓,最後餓暈在了一戶人家的後門,等我醒來之後,我就看到了義父,後來義父帶著我回到了寧府生活,半年之後,我和義父被寧府的人趕走,于是我們就去到了古城小鎮,在那里生活了四年。」
楚珂知道護國老夫人他們顧及著她的感受,所以沒有主動提起寧尚瑞的事情,所以楚珂便自己主動的說起,昨天剛來到護國府的時候,楚珂發現了在去明月院的路上看不到一個下人,後來楚珂才知道護國老夫人他們怕她不自在,所以才遣散了所有的下人。
就連這樣細微的小事兒護國老夫人他們都能夠照顧到楚珂,楚珂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只是楚珂沒有告訴護國老夫人他們實話,當初的楚珂醒來之後又餓又冷,隆冬臘月的,只穿著單薄的衣裳,整個人冷的臉色都青了,赤腳走了很久,最後才支撐不住暈死在那戶人家的後門的。
這些話,楚珂覺得沒必要和護國老夫人他們說,因為從他們的眼里,楚珂知道了他們一直覺得虧欠了自己,楚珂是真的把他們當做親人的,所以覺得沒必要加重他們的愧疚感。
「孩子,都是我們的錯,是我們沒能更早的找到你,才會讓你吃了這麼多的苦啊!」護國老夫人眼里泛著淚花,一邊的護國夫人也停下了泡茶,和明玉郡主一樣震驚的看著楚珂,一邊的劉媽媽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在他們那樣的錦衣玉食的生活里,根本不知道「餓」是一個什麼概念,或許他們從來都不需要真正的讀懂這個「餓」字,可是當從楚珂的嘴里听到年僅十歲的她就餓暈在大街上,這對她們的沖擊可不是一般的大。
護國老夫人看著楚珂這張酷似自己寶貝女兒的臉,心里的酸楚豈止是一點點?她在想,當他們在大魚大肉的時候,楚珂卻餓暈在街頭,她小小年紀的,到底是如何熬過來的,護國老夫人和劉媽媽不同護國夫人和明玉郡主,她們從過軍,打過仗,在艱難的環境下生活過,她們知道饑餓的感覺是如何的,她們也曾經見過一些難民們因為饑餓而失去了理智,殘忍的吃下同胞的血肉,那樣的瘋狂讓護國老夫人和劉媽媽心驚,她們不知道年幼的楚珂是如何熬過那個日子的。
護國老夫人還想,她的寶貝女兒是不是也和楚珂一樣,從小錦衣玉食的她也有遭到饑餓侵襲的一天,她是不是也一樣吃不飽,穿不暖,睡不好,遭人欺負了?到底是遇到了什麼事情才會讓她拋下了自己年幼的女兒,楚珂哪怕年幼卻也遭受到如此傷害,那麼她的女兒呢?是不是受到更大的傷害了?還是早已經香消玉殞了?
每當想到這里,護國老夫人就停止了繼續想下去的念頭,她不敢想,她怕再繼續想下去她會得到更加殘忍的結果。
不同于護國老夫人她們那般傷感,楚珂的臉上一直掛著淺淺的笑容︰「外婆,這些都過去了,而且若是你們听了之後會難過的話,那倒不如不說好了,我們應該展望未來,而不是為過去的事情傷身傷心的。」
「好好好!」護國老夫人握住楚珂的手愈發的用力,伸手擦了一下眼眶里面的淚花,「孩子,你繼續說,到了寧府之後,寧府的人是如何對你的?」
「當時義父帶著我回到寧府,卻被人拒之門外,我記得當時寧尚康帶著寧羞花站在我面前,寧羞花說,只要我當眾下跪給他們磕頭,才可以進入寧府,進入寧府後,沒有人把我當做是義父的養女對待,反倒是把我當成是最卑賤的婢女,下人們肆意羞辱我,寧府小姐們肆意欺辱我,在他們的眼里,我不過是一個被撿來的野丫頭而已。」楚珂的語氣淡淡的,「那時候寧羞花她們幾姐妹就是寧府里面的小霸王,而我就是她們的玩物,為了開心,她們可以大冬天的逼我跳進湖水里,讓我握住燒紅了的缸瓦,從屋頂上飛下來,放狗追咬我,把我當做出氣沙包,讓我像狗一樣趴在地上吃飯。」
楚珂忍不住握緊了手,但是很快的就松開了︰「那時候唯一對我好的,只有義父。」
是啊,在那半年里面,唯一給楚珂溫暖的人,只有寧尚瑞一個!
護國老夫人她們的心底里都涌現出無限的怒火和恨意,看向楚珂的眼里卻愈發的憐惜了,她們護國府的表小姐,身份尊貴,那些年卻過得比她們府中的下人還要不如?
她們無法想象年僅十歲的楚珂是如何一日一日熬過那些非人的折磨的,看到她雲淡風輕的敘說著自己的過去,那神情好像是在說著一個屬于別人的故事一樣,這樣的楚珂,該讓人多心疼啊?
「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讓外婆你們更加心疼我。」楚珂慢慢地說道,「我只是想讓你們知道,現在我過得很好,你們不用擔心我。」
是的,比起以前那些生活,楚珂現在確實是過得很好。
「孩子,你放心,以後沒有人可以欺負你了。」護國老夫人伸手將楚珂攬入懷里,語氣堅定的說道。
楚珂微微一笑,是的,沒有人可以再欺負她了,她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楚珂了,她現在的身份,是護國府的表小姐,而寧府的人,她會一個一個慢慢的收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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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阿珂和納蘭的感情逐漸明朗升溫,先給大家看看他們之間的一點點小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