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中蠱二
「都出去吧,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允許進來,否則,殺無赦!」
最後三個字,楚衍說的殺氣凜然,沒有人敢懷疑楚衍說的話!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除了那名太醫有些不甘心之外。
「小路子,你留下來!」
楚衍開口,等小路子將門關上之後才附到他耳邊說道︰「慕容叔叔出事了,姐姐說過你值得信任,那麼就請你幫我去準備刺皮根兩錢,常山四錢,山豆根五錢,黃柏五錢,穿山甲五錢,干蜈蚣一條,干蜘蛛五只,還要白鴿一只放全血,燒一壺熱水。」
越听小路子覺得越古怪,後來竟然連蜈蚣和蜘蛛這樣有毒的東西竟然也要?
「皇上中毒了?要以毒攻毒?」小路子除了這個想不到其他的了。
楚衍也沒有解釋那麼多,點了點頭︰「你快去,記住,找信得過的人分別去要這些東西,你再隨便要一些草藥之類的東西過來就好!」
小路子點了點頭,他知道,楚衍這是不想讓「下毒」的人知道他們已經知道了北康帝中的是什麼「毒」。
小路子離開之後,楚衍隨身帶著一個小錦囊,錦囊里面裝有黑色的沙子,迅速的取出一粒之後便將一直纏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只小碧蛇逗了出來,那黑色的沙子不大,楚衍將它放在小碧蛇的面前,小碧蛇吐出信子,迅速的將黑色的沙子卷入嘴里。
「你快去找大哥。乖!」伸手模模小碧蛇的小腦袋,然後拉開窗戶,小碧蛇在楚衍的手掌心猛地一竄,消失在了黑暗中。
小碧蛇不僅有抓蠱的能力,還是一條非常厲害的傳信蛇,速度極快,甚至比得上信鴿。
楚愈曾對楚衍說過,若是遇到麻煩就讓小碧蛇來通風報信,只要放一顆黑色的沙子到小碧蛇的嘴里,到時候它吐出來的時候看到是黑色的沙子就知道楚衍有危險了,到時候楚愈就會前來相救。
在房間里面,楚衍皺了皺眉頭,眼楮忽然一亮,今日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人接觸了北康帝,那就是四皇子慕容景!
想到這里,楚衍的眼眸里面閃過陰冷的殺意,他沒想到日防夜防,竟然沒有防到慕容景這個內鬼。
北康帝是慕容景的父親,楚衍想著再怎樣也不會對自己的父親動手吧?所以對于冀北的皇子和公主楚衍一向沒有什麼防備心,哪知道竟然著道了?
不能夠怪楚衍這麼想,畢竟楚項羽只有明月沁一個女人,而他們的孩子就只有他,楚愈還有楚珂,除了義子錦然和錦則之外,就沒有其他的孩子了,所以對于楚衍來說,宮心計什麼的根本就完全沒有接觸的機會!
行外人看熱鬧,行內人看門道,其實民間所說的金蠶蠱的制蠱方法也不算是準確,最準確的方法是制蠱者必須在農歷五月五日,也就是端午節那天聚置毒蟲,這是因為受了五月五日毒氣最盛的傳統觀念的影響,其次十二種爬蟲也必須是五月五日那天抓回來的,否則的話不是端陽那天捉回來的爬蟲養不成蠱,而且煉蠱的缸也是有講究的,缸要選擇口小月復大的,才便于加蓋。
並且制蠱者以舞蹈,禱告求得蠱的歡心,能釋放于無形,這就是為什麼要選擇的缸口越小越好,因為口越小,就越是看不見缸中的情形,人們越容易對缸中的東西產生恐怖情緒,因恐怖而更加的敬畏,祈禱便愈發的誠懇!
這些辦法楚衍從未實踐過,只是听說只是苗蠱部落的人制蠱的辦法。
苗蠱部落?
楚衍皺了皺眉頭,慕容景怎麼和苗蠱部落扯上關系了?
不等楚衍想清楚,楚愈已經趕來了,不僅如此,就連楚珂和納蘭讓也到了。
「大哥,姐姐,姐夫!」楚衍連忙迎了上去,因為怕被外面的人知道,所以楚衍的聲並不大。
楚愈三人從外面的窗子跳了進來,納蘭讓低聲著急的問道︰「我舅舅到底出什麼事了?」
一路上楚愈沒說,楚珂也沒說,只是兩人也不清楚,所以便沒有解釋了。
「中蠱了。」楚衍低聲說道,「是金蠶蠱,我已經讓小路子去準備解蠱的東西了。」
納蘭讓上前幾步,掀開素帳,渾身一震。
楚珂皺眉,正欲上前幾步素帳卻被納蘭讓放了下來,對著楚珂搖了搖頭。
納蘭讓雖然多年從軍殺敵,見慣了鮮血和殘忍,但是看到北康帝的一瞬間還是會有些震驚,這樣的事情,納蘭讓不想讓楚珂看到。
小路子在外敲門,楚衍快步去開門,小路子將手中的東西交給楚衍︰「這是刺皮根,常山,還有一壺熱水。其他的待會兒再拿來。」
楚衍點了點頭,小路子還很聰明的拿了碗進來,將東西都放在桌子上之後,轉頭對楚愈說︰「大哥過來,將這刺皮根燒成灰。」
楚愈冷冷的走了過來,伸出右手,源源不斷的內力從掌心里面涌出,刺皮根瞬間變成灰,然後磨成粉,落在碗里面,楚衍再用熱水沖了。
楚衍掀開素帳,納蘭讓第一時間捂住了楚珂的眼楮。
「我沒事!」伸手覆在納蘭讓的手背上,楚珂可以感覺到納蘭讓的手在顫抖。
所謂的戰神世子,其實也並非是完全什麼都不怕的,至少在這個一直待他如親生兒子一般的北康帝,納蘭讓還是十分在乎的。
因為在乎,所以才會害怕。
拉下納蘭讓的手,楚珂看到了北康帝現在的模樣,猛然瞪大了眼楮,難怪納蘭讓不讓她看了。
抿了抿唇,楚珂上前一步幫楚衍扶起北康帝,楚衍沒想到楚珂竟然如此大膽,卻沒有多想,伸手捏住北康帝的下頷,便將碗里面的往里灌。
一碗水喝盡,楚衍示意楚珂放下北康帝,眾人退到一邊,現在只有等。
期間,楚珂問道︰「衍兒,你上次不是用你的小碧蛇替十三哥他們解蠱嗎?這次難道不行?」
「姐姐,你應該看到慕容叔叔的肚月復都鼓起來了吧?里面全都是金蠶,若是讓小碧蛇進去的話,還沒有將金蠶消滅,就被金蠶分食了。」楚衍皺了皺眉頭說道,並非所有的蠱小碧蛇都可以解決的。
一邊的小路子听得毛骨悚然,皇上肚子里面竟然全都是小蟲子?
楚珂也打了一個寒顫,然後開口問道︰「衍兒你不是一直跟在皇上的身邊嗎?怎麼還會中蠱的?」
「是我太大意了。」楚衍一臉懊惱之色,「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下蠱之人便是四皇子。」
除了楚愈之外,納蘭讓和楚珂還有小路子都露出了或多或少的震驚之色,殘害皇上的人,竟然是他的兒子四皇子慕容景?
「四皇子有一段時間和慕容叔叔呆在御書房里面,當時我沒有防備他,結果當他離開之後,慕容叔叔就開始不舒服了,我以為他只是批閱奏折之後累了,沒想到竟然是被下蠱了。」楚衍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金蠶蠱屬于苗蠱部落的,難不成四皇子和苗蠱部落有什麼關系?」
「慕容景最近和新玉雅有暗中聯系。」楚愈在一邊開口說道。
楚珂微微蹙眉︰「新玉郡主和四皇子聯手了?」
如果說是為了什麼的話,恐怕是為了北康帝的皇位了,新玉郡主善于揣摩人的心理,她想要知道慕容景想要什麼並不困難,抓住重點了,那麼接下來合作的事情就會十分的順利。
「怕是新玉雅要借助慕容景之手對舅舅不利,從中坐收漁翁之利!」納蘭讓雙手緊握成拳,一雙黑眸泛著火光,一想到慕容景竟然為了皇位和利益而對北康帝動手,心中就忍不住燒起一團怒火!
他年少喪父喪母,北康帝就猶如他的父親一般,如今見北康帝被自己的親生兒子迫害,可想而知北康帝心中會有多難過。
皇家人雖然薄情,但是也不完全是沒有感情的。
楚珂的手覆在納蘭讓的手背上,對他點了點頭︰「有衍兒在,沒事的!」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之後,原本直挺挺的躺在龍床上的北康帝終于有了反應,猛地睜開眼楮,雙眸泛著血絲,看起來異常的恐怖,倏地一聲往床邊一趴,直接張嘴就吐!
「嘔!」
楚衍已經事先放了一個木桶在那里,北康帝直接吐了進去,吐出來的不是什麼食物殘渣,也不是什麼黃疸水,而是一只只活生生的蟲,形似蠍,渾身金黃,背部卻泛著黑色,前螫比起其他的要顯得尤為巨大。
小路子看到這一幕,當即臉色慘白,扭頭就吐,楚珂的眉頭微皺,卻沒有什麼不適應的反應,納蘭讓也還好,楚愈和楚衍兩人卻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楚衍迅速的取出一個小瓶子,里面裝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只見他往木桶里面一倒,原本活生生的金蠶卻瞬間死亡。
吐完之後,北康帝還趴在床邊,楚衍上前幫他翻了一個身,又直挺挺的躺在龍床上,楚珂發現,北康帝的肚月復似乎比剛剛的要小了許多。
楚衍繼續往北康帝的嘴里灌了一碗刺皮灰沖成的熱水,然後退開。
這次比之前用的時間要短,只是在北康帝要再吐之前,小路子已經很自覺的往角落里面縮去。
如此反復幾次,等到天快亮了的時候,北康帝的肚月復終于消了下去,楚衍強撐著困意對納蘭讓說道︰「慕容叔叔的蠱已經除盡了,現在只剩下余毒未清,不過這不是什麼大問題,服藥修養一兩天就會完全康復了。姐夫,你別擔心!」
納蘭讓點了點頭,一晚上的擔心讓納蘭讓看起來有些疲憊,啞著嗓子對楚衍說道︰「謝謝你,小衍。」
楚衍點了點頭,然後讓小路子去將那些已經吩咐下去磨好了的常山和山豆根,黃柏,還有干蜈蚣,干蜘蛛,穿山甲和白鴿血,以上七味,同研末,分三次泡滾酒服,其毒自化。
這些都是按照古方來解毒的,毒重者服此方必愈。
服了藥北康帝已經睡下了,楚衍的身體本來就不好,一晚未眠和勞累已經使得他十分疲憊了,所以楚珂便讓他先回去休息。
「路公公,你也先去休息吧,另外吩咐下去,今天的早朝不上了。」楚珂擺了擺手道。
「是,可是楚玉郡主,若是有大臣們問起的話?」小路子看向楚珂,雖然很疲憊但是還是強忍住困意。
昨天晚上的事情鬧得有點兒大,後宮嬪妃和皇子公主怕是早就收到消息了,若是今天再不上朝的話,定然會在朝廷上傳開的,到時候怎麼解釋這都是個問題。
「就說皇上龍體違和,若有人要前來探望的話,便說皇上正在休息,不許任何人前來打攪!」楚珂拍拍小路子的肩膀,「路公公,我相信按照你的能力想要攔住幾個老鼠不是什麼難事的,對吧?」
小路子听到楚珂的話露出一個苦哈哈的表情︰「楚玉郡主,你還真的是太看得起奴才了。」
「去吧去吧!」楚珂擺了擺手,也沒有再和小路子貧嘴了,一個晚上過來,小路子顯然已經被楚珂拉到了同一戰線上了。
「阿珂,你也一個晚上沒睡了,你去休息一會兒吧。」納蘭讓伸手握住楚珂的手,努力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我沒事!」楚珂反握住納蘭讓的手,捏了捏,笑道,「我們還是來說說接下來的事情要怎麼解決吧。」
以前試過為了伏擊目標五日五夜不眠不休,現在一個晚上沒睡算不了什麼。
「按照衍兒說的,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個執意要替皇上診脈的那個太醫應該是四皇子或者新玉郡主買通的人了。」楚珂開口說道,「今天皇上肯定是不能夠早朝的了,如此一來,新玉郡主和慕容景便會認為皇上真的出事了,到時候他們一定會露出馬腳的!」
「按照新玉雅的性子,她不會這麼沖動的,她一定會先派人過來探個究竟。」楚愈冷冷的說道,凡是對楚珂不利或者接近楚珂的人,早就被楚愈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嗯!」納蘭讓點了點頭,聲音還是有些啞,「我會讓易天還有定陽他們藏在暗處觀察。」
「另外時刻讓謹言和慎行去注意新玉郡主和四皇子的一舉一動!」楚珂喝了一口水,繼續說道,「現在沒有人知道我們在這里,趁著天沒亮,大哥你先回去,若是有人發現的話,定然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的,我和納蘭在這里守著皇上。」
楚愈也知道自己東遼使者的身份不適應在這里,對著楚珂點了點頭之後,便離開了。
「納蘭,我想若是新玉郡主和四皇子真的聯手了的話,那麼等他們來一探究竟知道皇上的身體情況的話,一定會執意要求太醫前來診脈,到時候皇上出事的消息一旦泄露出去的話肯定會有人前來分一杯羹的。」楚珂皺著眉頭說道,「而且你知道,現在其他的三國都在,東遼有大哥在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但是西涼和南宋的話……納蘭,若是真的出事了的話……」
楚珂還沒有說完,納蘭讓便握著楚珂的手,笑道︰「你不要怕!」
模模楚珂的腦袋,納蘭讓伸手一摁,將楚珂摟入懷中,低聲說道︰「有我在,你不要怕,媳婦。」
楚珂先是哭笑不得,她楚珂在納蘭讓的眼里就是這麼柔弱的麼?
只是沒有抗拒納蘭讓的懷中,伸手抱住納蘭讓的腰,輕輕地嗯了一聲,她知道納蘭讓在關心她,這樣的關心,楚珂很喜歡。
緊緊地抱著懷里的楚珂,將下巴靠在楚珂的頭頂上,納蘭讓的眼底一片陰冷。
說是親人,但是因為北康帝對他的寵愛,有多少的表兄弟對他懷恨在心?表面上笑意相迎,背地里指不定怎麼恨他恨得欲食其肉,喝其血呢。
和楚珂一樣,納蘭讓渴望親情,卻也天性涼薄,愛其所愛,厭其所厭,皇家的親情是涼薄的,否則北康帝怎麼會這麼多年來風雨無阻的堅持每月與他書信兩封?為的就是告訴納蘭讓即使遠在兩地,可他依舊是他的舅舅,他們的親情是永遠都斬不斷的。
相反,對于自己的孩子,北康帝卻盡量的去疏離。
大概是他早就知道,為了皇位,殺兄弒父的例子真實的存在,為了不讓自己日後因為這些事情而傷心,所以北康帝選擇的是疏遠。
雖然這樣對于自己的孩子來說或許有些不太公平,但是人心都是自私的,北康帝已經將自己對下一輩的寵愛都放在了納蘭讓的身上,便決定了要護他周全。
天性涼薄的人,你能要求他有多少的愛呢?
「讓兒,珂兒……」虛弱的聲音從龍床那里傳來,納蘭讓和楚珂兩人連忙分開,雖然有些尷尬,但是更多的是驚喜。
北康帝終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