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童雨菱又開始充滿了憧憬和期盼。她依然是孤寂的,但她不再自憐自艾,她開始懂得去劃分和消磨時間。她曾經跟媽媽學過織毛衣,因此,這段期間正好派上用場。
寶寶的預產期在11月初,她便趁著這幾個月,開始為寶寶織衣,有帽子、手套、上衣、褲子、襪子等等,每次望著一件件小小的、可愛的衣物,她便感到無限的欣慰和滿足。
至于毛線,都是她托童母買的,因為搬進了龍家,童母便不再來探望她,只是每晚互通電話,就連每次幫她買的毛線,也是通過苗穎轉交。所以,她也幫苗穎織了幾件。
另外,童雨菱還在偷偷替某人織毛衣,那就是——龍澈。從苗穎口中得知,再有一個月就是龍澈的生日,于是她織了一件休閑式樣的米色毛衣,準備送給他當生日禮物。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終于迎來了龍澈的生日。龍家並沒鋪張宴請,只是一家人歡歡喜喜的、圍著吃了一頓豐盛的飯。
晚餐後,童雨菱回房,身邊放著早就準備好的毛衣,等待龍澈進來。可她左等右等,足足等了一個小時仍然不見他的人影,原來,龍澈已在半個小時前出去了。
看著親手縫制的漂亮毛衣,一針一線凝聚著自己對他的愛,童雨菱心中有說不出的辛酸和苦澀。她還以為,今晚是他生日,他會在家陪她,卻想不到……
他盡管沒有明說,但她看得出,他每晚出去是因為不想面對自己。難道自己真的讓他這麼生厭?到底是什麼,讓一個人轉變得這麼快?以前的他,就算對自己沒有愛情,卻也對自己身體感興趣。那現在呢?他不用發泄嗎?
又是發呆了半個小時後,童雨菱小心翼翼地起身,將毛衣放回到櫃子里面,再次回到床上,翻來覆去了好長時間,才勉強睡去。但很快又被一陣噪音吵醒,是龍澈,他回來了!!他又一次喝醉了!!
童雨菱睡意頓消,滿懷復雜地靜視著直直躺在床上的他,看著他臉上的痛苦神色,她感到無法形容的心疼。她伸出手,想去撫模他的面龐,卻被他嘴里發出的夢囈震得——五髒俱裂。
「carmen,我們是最登對最相稱的,只有你才值得我愛,我只愛你……」
carmen!應該是指嘉雯吧!听著他連做夢也想著程嘉雯,童雨菱仿佛在嚴冬里被人當頭澆了一盆水,從頭濕到腳,陣陣寒氣刺入她的肌膚,侵入她的骨髓,讓她渾身發抖,痛不欲生。
她機械性地下床,拿起筆紙,含淚寫下幾行字,然後沖出房門,走到隔壁的嬰兒室。
因此她並沒听到,龍澈後面的夢囈︰「童雨菱,你這小笨蛋,為什麼總是這麼笨,還有,別老是纏著我,別老是在我面前出現!誰說我喜歡你!不,我一點都不愛你,我才不是喜歡你……來,喝酒,喝了酒就會忘記一切,喝了酒便再也不會去想那個笨蛋……」
黑夜過去,白天來臨。龍澈因為生理問題而漸漸醒來,宿醉讓他頭痛極了,幾乎眼冒金星。正好這時,佣人端著一碗解酒藥進來,服侍他喝下才離去。
隨著藥性在體內的散發,龍澈的頭疼開始紓解,他下意識地看了看身側,出乎意料的是並沒那個熟悉的人影。這女人,平時總是睡到很遲才起床,今天這麼早就不見了人影,到底跑去哪了?
心中懷著疑惑,龍澈起身下床,看到了床頭櫃上的那張紙條︰澈,為了讓寶寶早點適應他的睡房,從今天起我會在嬰兒室睡。天氣開始轉涼了,你以後記得蓋好被子,還有,可以的話……別喝那麼多酒——雨菱留!
劍眉不自覺地皺起,龍澈抓住紙條,疾步走出臥室,很快來到隔壁的嬰兒室。那張粉藍色的大床上,果然躺著她!只是,她睡得似乎不是很安穩,蒼白的容顏隱約殘留著點點淚痕。
「真是愛哭鬼!」龍澈低嚷了一句,繼續注視了她一會兒,才悄然離開嬰兒室……
自從童雨菱在嬰兒室過夜之後,龍澈果然晚上不再出去,恢復了以往準時上床、準時起床的良好習慣。
這更讓童雨菱肯定心中的猜想,他果然是不想面對自己,而且討厭自己!因此,童雨菱的日子又開始墮入了不見天日的灰暗地獄中。
與小浩子微妙獨特關系,童雨菱依然非常珍惜和保持,但她從來只報喜不報憂。她覺得在龍澈面前低微就好了,沒必要讓多一個男人知道自己的自作賤,特別是小浩子!
心中太多的苦,太多的痛,不知跟誰傾訴。她有想過找善良恬淡的容艷紅,但因為容艷紅生性喜靜,且又與邱雪蓮處于敵對身份,故雨菱不敢與之多加接觸和交談。盡管邱雪蓮對自己很不好,雨菱還是很看重和尊重她,只因那是龍澈的媽媽。
所以,不知幾時開始,童雨菱養成了寫博客的習慣。博客設置了登陸密碼和訪問密碼,里面的東西只有她自己才能看到,在這里,她可以無所顧忌,把想到的都記錄下來。
回頭閱讀寫過的東西,她才發現,自己對龍澈的愛,是那麼的無私,那麼的不可自拔,那麼的傻和痴。
她的博客名叫「飛蛾撲火——愛上他的自己,變得很低很低。」
愛上龍澈的自己,就好比著名作家張愛玲語錄中的一句話︰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但她心里是歡喜的,從塵埃里開出花來。
因為遇見龍澈,因為愛上龍澈,自己變得很卑微,變得沒有思想,可謂毫無尊嚴,毫無自我。明知愛上他是飛蛾撲火,但她就是忍不住撲過去,只因她心中存有一個僥幸︰這世上說不定並非所有的飛蛾在撲火之後都會死亡,自己說不定就是幸免的那個!
然而,僥幸始終是僥幸,她這只痴心低微的「飛蛾」,最後會否遵循規律,被「燒」得體無完膚?又或者逃過一劫?沒人知道,沒人知曉,沒人能估計得到,包括她自己!
秋去冬來,童雨菱總算熬過了很漫長的10個月。經過二十多個小時的疼痛,她終于平安誕下一個7斤3兩重的胖小子。在醫院住了一個禮拜,她再次被接回到龍家,理所當然地與寶寶一起住在嬰兒室。
龍嘯天頭一次抱孫,異常高興和欣喜,對這可愛俊俏的小男孫百般寵愛,一出生就送了兩百萬給他當見面禮。
邱雪蓮盡管不喜歡童雨菱,但孩子始終是龍澈的骨肉,特別是看到孩子像極了龍澈小的時候,她更是對孩子愛不釋手了。
容艷紅也由衷替大家感到高興,由衷祝福童雨菱,還鼓勵她繼續堅持下去。
最開心最興奮的莫過于龍澈的外婆苗穎。這個小曾孫,是她日盼夜盼總算盼到了的寶貝兒,她再次搬進了龍家,住了十多天才舍得回去。
在苗穎的牽引和幫助下,童母來看過雨菱幾次,每次看到憔悴落寞的女兒,她都心疼不已,幸得那可愛的小外孫讓她心中悲傷消除不少。
龍澈呢?身為孩子的父親,他竟然是全屋里最平靜的一個!他總是面色深沉,滿月復思緒的樣子,但他心里具體在想什麼,恐怕只有他自己曉得。
一個月很快過去,由于龍澈尚未結婚,故寶寶的滿月沒有大開宴席,龍嘯天只請了一批關系非常要好的業界人士,而且為了引開大家的注意力,他將寶寶的滿月宴和龍浩的回歸日放在一起慶祝!
今天,是龍嘯天的二兒子龍浩正式學成歸來的日子;也是龍家第一個孫子——龍麒麟的滿月,可謂龍府的大喜日子。
當天下午,童雨菱受邱雪蓮的吩咐,正在花園摘花。她忙著忙著,忽覺背後有股炙熱的視線盯著自己,于是回頭,只見一名斯文俊秀、有如陽光般燦爛溫潤的年輕男子站在槐樹底下,剛才那股炙熱視線正是來自他。
瞧那氣質,那服飾,必定非富即貴,童雨菱心想應該是龍家邀請的嘉賓。不想惹來沒必要的奚落或嘲笑,雨菱便沒多加理會,注意力回到眼前的花海上。
「你好!」男子已經走了近來。
「您……您好!」童雨菱一愕,基于禮貌回應了一句。
「請問你是誰?」男子的聲音很溫柔,溫柔得讓人不忍心拒絕他的任何一個問話。
但,童雨菱還是選擇沉默,因為她實在不懂如何去介紹自己。難道告訴他,自己是今晚宴會的另一小主人——龍麒麟的母親?又或者說,自己是龍澈的女人?
「我叫龍浩。你呢?」男子繼續道。
龍浩?他就是龍浩?容艷紅的兒子,龍澈同父異母的弟弟?他下機回到家了?
「雨菱小姐,您怎麼還在這里,太太好像發脾氣了,說這麼久還沒插好花,客人差不多到了呢!」正好這時,佣人阿翠匆忙走了過來,還恭敬地向龍浩打了一個招呼︰「二少爺!」
童雨菱摘下最後幾束花,提腳跟小翠離去,經過龍浩身邊的時候,她不由自主地停了數秒,沖他點點頭。
龍浩目不轉楮地望著那抹漸漸遠去的倩影,心潮起伏。雨菱小姐!原來她就是媽媽曾經在電話里提過的童雨菱,是那個為了錢而接近大哥的女子。不過,左看右看,他就是無法將她和貪慕虛榮聯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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